船很快的撞上了酒樓的大門。洛小衣三人的馬車和馬早就寄放在城外的農家。這一次是輕裝簡行。
朱偌大步踏上青石板,回頭牽向洛小衣的小手。洛小衣現在身穿青衣,頭載紗帽,一副小家碧玉的普通裝扮,一點也不起眼。倒是朱偌,一出現便使得眾人頻頻注目。
洛小衣跳上青石板,牽著朱偌的手走入酒家。
一進入酒家,洛小衣雙眼便看向那美麗少女所在的角落。卻見那少女孤零零一個人坐在桌前,她的身後立著兩個表情恭敬,一臉悍殺的江湖人,卻不見藍和的影子。
「洛小衣,你先點菜吧,不要等我。」朱偌清朗的吩咐著,說完便大步踏出了酒家。洛小衣的心思全部放在少女身上,倒也沒有注意到他的離開。
那個美麗少女正在用餐,忽然聽到洛小衣的名字,不由怔了怔,然後迅速的轉過頭來。
這一轉頭,正好對上洛小衣向她注視的雙眼。
兩女四目相對,都是一呆。洛小衣慢慢的扯下紗帽,把它放在桌面上。
洛小衣年紀尚幼,加上習慣了做男孩打扮。就算在神都時,她也不願意與時下的仕女一般,坦胸露乳的引人注目。
不過她的面目卻極為絕美,此刻完全恢復了本來面目,就算身著最普通的表衣,也有一種掩不去的美麗。
眾人沒有想到又出現了一個小美人,看得更加興高采烈。
那個少女一聽洛小衣的名字,心中已經疑了三分。此刻再看到她的面容,馬上明白了她的身份。她緩緩的站起身來,蓮步輕移的向洛小衣走來。
看到她向自己走近,洛小衣大喜。她早就想向這個女子和藍和發洩怒火,卻一時找不到藉口。現在人家送上門來,哪有不歡喜的道理?
少女搖曳生姿的向洛小衣走來,小足踩著地上的木地板吭吭作響。這少女人長得極美麗,身上又有一股洛小衣所沒有高華之氣。加上這一番作態,人人都生出自慚形穢的感覺。當然,其中並不包括洛小衣。
曼步走到洛小衣面前,少女盈盈淺笑,微啟櫻唇,清聲說道:「妹子可是洛小衣?洛陽的洛,大小的小,衣服的衣?」
洛小衣大眼盈盈的看著她,點了點頭,輕快地說道:「是啊,是啊。姐姐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一抹冷笑飛快的從少女的眼中劃過。她淺淺的笑道:「這個可是從我夫君的口中得來。」在洛小衣加快的心跳中,少女輕笑道:「前兩天夫君向我稟明,他在洛陽結識了一個極為可愛的女孩子,叫洛小衣,他想早日娶她入門為妾,因此特地跟小女子打一個招呼。」
洛小衣的小身板晃了晃,她的心臟,被這席話用重釘子重重的敲打著。每一下每一下都鑽到痛處,痛得讓她覺得簡直不能呼吸。
悶痛難當中,洛小衣的眼中現出一抹惶然和淒苦。這神態一露,那少女不由心中大樂。她慢悠悠的在洛小衣的對面坐下,望著她頗為溫和地說道:「現在在這裡見到妹妹,姐姐想,咱們遲早是一家人,便主動過來打招呼了。妹妹莫怪。」
說罷,她好整以暇的坐在那裡,一副等著洛小衣前去施禮的模樣。
少女這一副挑釁的姿態,洛小衣最是熟悉不過。幾乎是立刻,那甩之不去的悶痛和鬱怒馬上被她壓了下去,她的雙眼也轉為清亮。
雙眼水盈盈的看著對面的少女,洛小衣歪著頭打量著對方。她的嘴角噙著笑,一派的輕鬆舒服。似乎剛才的痛楚只是對方出了幻覺。
一直盯著她們的眾人,這一刻也似乎輕鬆了些許。在他們看來,這樣的美人兒,能娶到一個就是天大的福氣了,還要大小通吃的話,那豈不是要讓天下的男人都氣死去?
歪著頭笑嘻嘻的打量著那少女,洛小衣眨巴著大眼問道:「這位姐姐的名字是?」
少女溫文爾雅的一笑,表情更是雍容華貴。她緩緩地說道:「小女子姓凌,乃蜀地凌氏嫡女。」
她報出的家族,如果在別的地方,肯定會引起眾人的驚異和尊敬。可惜這裡只是江南的一個小小的鄉城,對面更是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土包子。
因此,洛小衣哦了一聲,那輕視的表情在成功引起少女的慍怒後,格格笑道:「凌姐姐,你剛才說的話,我怎麼一個字也聽不清啊?」洛小衣大眼眨巴著,說道:「請問姐姐的夫君是?」
凌氏少女笑道:「自然是藍和藍公子。我與他指腹為婚,再過三個月便是我們的婚期。這次小女子要不是特意上神都見過夫郎,還不知道妹妹的存在呢。」
她說得極為雍容,態度也是落落大方。有一種高門大閥特有的高貴。連那端坐在椅子的模樣,也令人覺得不可仰視。
洛小衣一向最為擅長的是察言觀色,也一直在注意著這少女的神情。她看得很清楚,也很明白,這少女說的話全是真的!全是真的!!
陣陣心痛如潮水一陣湧來。在要淹沒她的同時,卻又打著漩渦翩然離去。洛小衣從小便見多識廣,什麼樣的陣仗沒有見到過?因此,在極度的心痛中,她卻可以保持完全的清楚和冷靜。甚至還可以帶著一種近乎自虐的冷眼旁觀。
「哦,是這樣啊。」
洛小衣揮了揮小手,要小二把飯菜盡快送上後。慢慢的抿了一口茶。她的大眼骨碌碌的轉動著,一邊轉動她一邊心思電轉:奶奶的,輸人不輸陣!她現在的姿態擺得太正了。呀呀呸的,小爺不能再往藍大王八的身上湊。小爺得另行找話!
洛小衣眯眯一笑,漫不經心的對著少女說道:「凌姐姐,你長得真美啊,人又美,又一副比公主還高貴的派頭。」在凌氏女詫異的眼神中,洛小衣笑眯眯地說道:「只是有一點不好,你從哪裡知道我要做藍和的小老婆的?」
在眾人的注目中,洛小衣揮了揮手,豪氣萬千地說道:「本小姐是九天上的雲,大草原上的風。想留在哪裡便留在哪裡,想走便走。藍和娶我做正妻,我還嫌他沾了一大堆的婆娘債呢。做小老婆?嘻嘻,凌小姐太高舉了你家夫君,也太高看了你娘家的家勢!」
她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傲然凌然。凌氏女瞪大了雙眼,一時之間半句話也回不出。在眾人的詫異中,一陣風聲響過,接著,一個女子嬌媚的聲音響亮的傳來:「好!說得太好了!洛小衣,真看不出來啊!就衝著這一點,姑奶奶今天便要饒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