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陌睡到半夜,突然被斷斷續續的拍門聲吵醒過來,她迷迷糊糊地閉著眼,繼續睡,壓根就不認為是自己家的門在響。
沒想到聲音一直持續,恍惚中又聽到有人在拿鑰匙開她的門?!這還得了!不會是小偷吧?
她蹭地一下清醒過來,從床上跳起來,抓過門後的羽毛球拍,輕手輕腳地走到客廳。
果然門外傳來鑰匙搗弄鎖孔的聲音,哪家小偷這麼猖狂?還是應該說……哪家小偷這麼白痴?他們不是都有專業工具的麼,輕輕一撬,鎖就開了,哪裡還有拿著鑰匙搗啊搗的?等你搗完,警察都到了。真是太不專業了!
她湊到門邊,透過貓眼向外看,這一看,嚇了好大一跳!這人可比小偷震撼多了!
方謙?!
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她狐疑地打開門,一陣濃濃的酒氣飄過來,他喝酒了?
此時站在門外的方謙,兩眼通紅,衣服皺皺巴巴的,哪裡還有白天見到他時的英姿勃發?他的臉色還算正常,站得也挺直,不像一般酒醉的人那樣癱軟如泥。
因此,她也分不清他到底醉了沒有,只好不解地開口問道:「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嗎?」
聽到她的聲音,低頭找鎖孔的方謙抬起頭來,在看到她的剎那,眼神一亮,又略微遲疑地說:「你怎麼會在我家裡?」
聲音聽起來還算清醒,可是看樣子腦子已經完全不清醒了。這裡怎麼會是你家?這裡是她家好不好?
安小陌很是無語,看著方謙手裡的鑰匙,明白了,看樣子他錯以為回的是自己的家了。
接下來方謙的一句話,叫她更加的無語,他咕噥著說:「難道我出現幻覺了?」
方大帥哥,關於這點,其實我比你還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也出現幻覺了,居然大半夜在自己的家裡,能看到醉醺醺傻乎乎的你!
看來他是真的醉了,她想了想,決定還是先把他扶進家裡再說吧。
將他扶到沙發上躺下,結果由於他的個子實在太高,腿又太長,短短的小沙髮根本就不夠用,吊了大半截身子在外面,眼看就要摔下來了,於是安小陌皺皺眉,吸口氣,又攙起他,扶進房間,放到了她唯一的小床上面。
整個過程中,方謙都乖乖地任她擺佈,不吵不鬧,很是配合,只是呼吸有些凌亂。等她替他脫掉鞋子,扯過被子蓋在他身上,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看一眼方謙,赫!嚇了一跳,他那一雙黑眸晶晶亮地眨也不眨地盯著她,一瞬不瞬。
「你……你好好睡覺吧。」也不知道他到底聽不聽得懂,她隨便說說後打算退出房間,卻被他扣住了手腕。
「不要走!」原本還乖乖躺著的人一使勁,將她扯進懷裡。
她一個重心不穩,趴在了他的身上,嚇壞了,被他緊緊地鎖在懷裡,動彈不得。
他的手用了些力氣,緊扣住她的腰,將她禁錮在身上,頭埋進她的頸間,她聽見他的聲音悶悶地傳來:「不要離開我……不要再離開……」像是呢喃,又像是祈求,那沙啞無助的聲音叫她怎麼也狠不下心推開他。
他怎麼了?為什麼會突然醉醺醺地出現在她的家裡?為什麼會有這樣脆弱無助的神情?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嗎?
她胡亂猜測著,想到他那天仙似的女朋友,心裡又梗了一下,那股讓她不舒服的酸意再起,她掙紮著要起身,使勁推開他,卻被他牢牢地扣在懷裡,怎麼也掙脫不開。
意識到她想要逃離的舉動,他瞪著她,一句話也不說,突然就將她的臉拉近,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將唇覆上她的,帶著些許怒意地狠狠在她的唇上肆虐。
她嚇壞了,鼓著大眼,努力地掙紮著,誰知他一手緊環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扣住她的下巴不讓她掙脫,緊貼的嘴唇卻沒有分開絲毫。她動彈不了,只能任由他越來越深入地吻著她。
最後,她放棄掙扎,微微闔上眼睛,感受到從他那裡傳來的溫熱氣息,怒意已經消失不見,隨之而來的是更深沉的欲|望。她慢慢開始享受這個吻,他好像在她身上施了魔法,讓她的意識越來越渙散,腦中已經一片空白了。
她緊緊地掐著他的手臂,最後一絲清醒的意識提醒自己,不要淪陷,不要淪陷!她眼眶微微濕潤,傷心地想到,他只是喝醉了,他只是把自己當成了另一個她!
他的吻越來越激烈,越來越深入,她覺得自己肺裡的空氣已經完全被抽離,呼吸也急促起來,彷彿快要窒息一樣。她支吾了一聲,他的舌趁機探入了她的嘴裡,舌尖糾纏住她的,曖昧的氣氛混著淡淡的酒香蔓延開來。她感覺到他的手伸進了她的衣服裡,灼熱的手掌緊貼著她的皮膚,酥酥麻麻的。
她再怎麼沒經驗,畢竟二十七、八歲的人了,還沒有單純到被人脫光了,還傻乎乎地問你身上怎麼比我多塊肉這種話。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情,她的心裡是十分清楚的。
真的要這樣嗎?要放任自己繼續配合他嗎?
不要!她不要做別人的替身,不要在他心裡滿滿都是別人的時候,把自己交給他!
「不要!」她抓住最後一絲意識,一鼓作氣,使勁地推開他,兩眼狠狠瞪著他,然後眼淚就再也忍不住地滑下臉頰。
方謙被她這麼一推,重重地倒在床上,他張開迷濛的雙眼看著她,看著她的眼淚大顆大顆地灑在他的領口,流淌進他的心口。
他緩緩抬起手,在她的臉頰上摩挲著,輕柔地替她拭去淚珠,動作那麼溫柔,那麼憐惜,像是在呵護心中最最珍視的寶貝。
「不要哭。」他一邊替她拭淚,一邊柔聲安慰,「不要哭,我捨不得。」
他的聲音溫柔似水,緩緩滑過她的心尖,心忍不住震顫一下。想到這樣的柔情,這樣的寵愛呵護,通通都是為了另一個女人,她的眼淚流得更凶了。
她的哭聲讓他無措,他的嘴角淡淡地撩起一抹自嘲地苦笑:「呵呵,看來,你還真的不是普通地抗拒我,即使是在我的幻覺裡,也不想讓我愛你。我再也不吻你了,即使在夢裡,也不吻了,好不好?乖,不哭。」
聽了他的話,她大把大把地灑著淚珠,怎麼也止不住。
她猛地搖頭,不要再說了,要叫她心痛到死嗎?想不出他的女朋友怎麼捨得拒絕這樣的他,這樣地柔情,這樣鄭重地將對方捧在手心裡,這樣惶恐不安地怕她傷心怕她哭,這樣的男人,她怎麼捨得?
如果是自己,哪怕是一場夢,她也情願沉醉在這美好的夢境裡,永遠不要醒來。
方謙將她摟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像是在誘哄襁褓中的小嬰兒,又像是抱著稀世珍寶一樣,小心翼翼的、萬分珍視的。
就這樣,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她抬起頭看著他,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呼吸變得平穩,手裡還無意識地輕拍著她的背,有一下沒一下的。
她怔怔的望著他熟睡的臉龐,窗外清亮的月光透過紗簾照射進來,柔和地灑落在他帥氣又優雅的臉龐上,暈染出柔美的光澤,此時的他,看起來那樣的溫柔,那樣的真實,彷彿觸手可及。
安穩地躺在他的懷裡,就讓她騙騙自己吧,假裝這一切都是為她,就讓她享受這偷來的片刻的美好時光吧,她知道等他醒來,這一切都將不復存在,他也不會再記得這樣靜謐的夜晚,這個濃烈醉人的吻。
他又將回覆成那個遙不可及的他,又將回到那個他愛著的女人身邊,他就像這柔柔的月光,即使看得見,她卻永遠也觸碰不到。
第二天,方謙是被一陣濃濃的煎雞蛋的香氣喚醒的。睜開眼,有一瞬間的恍惚,他不知道自己置身在哪裡。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小小的床上,床單和被套都是可笑的卡通圖案,隨意打量這間房間,雖然小,卻乾淨整潔,從擺放的衣物用品來看,這無疑是一間女孩子的房間。
他怎麼會在這裡?這是誰的房間?
他蹙起濃眉,起身整理了一□上的衣物,然後打開門走出去。看到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后,他的腳硬生生的定在了房間門口。
安小陌!是她?為什麼他會在她的家裡?昨天他不是和老許在一起喝酒嗎?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呢?他皺起濃眉,努力想要回憶起昨晚的情節。
正在發怔的當口,安小陌發現了呆立在門邊的他,她朝他笑笑,又扭過頭看鍋,手裡拿著鍋鏟翻雞蛋的動作沒停,「你起來啦?先去洗洗吧,浴室裡我已經擺好了新的牙刷和毛巾了。」
「好。」他點頭回應,走進浴室洗漱。
等洗漱完走回客廳,安小陌已經在餐桌上擺好了雞蛋和牛奶,她一邊將牛奶倒進玻璃杯裡,一邊有些不好意思地對他說:「我早餐都吃這個,不知道你愛不愛吃,將就一下吧,嘿嘿。」
他坐在餐桌旁,微微失神,手裡拿著她塞給他的筷子,面前是她煎給他的雞蛋和熱給他的牛奶,身旁是她笑意盈盈的臉,這一切都顯得這樣的不真實,彷彿置身夢境。
直到她困惑地看著他說:「怎麼了?那麼不好吃嗎?」
他才回過神來,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怎麼會在這裡?」
她噗嗤一笑,「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我昨天晚上睡得好好的,就聽到有人用鑰匙開我家的門,以為是小偷,嚇壞了,開門一看,竟然是你,喝得醉醺醺的。」
聞言,他有些尷尬,假意咳嗽一聲,「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走錯,昨天沒有太麻煩你吧?」
她鼓起臉頰,佯裝發怒,「還說呢,你醉得跟一灘軟泥似的,我費好大勁才把你扛到床上的,累死我了!」
他面部微微泛紅,「那實在是抱歉了。」
「當然抱歉!你佔了我唯一的床,害得我在沙發上窩了一宿,我要是生病了,看你拿什麼賠我!」
他一笑,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只記得自己昨天上了出租車,司機問他到哪裡,他迷迷糊糊地就報了地址,沒想到,自己說出的是她家的地址。心中苦笑,沒出息啊方謙,連喝醉了都想到她身邊來。
依稀記得,他放佛做了一場美好的夢,夢裡的他貪婪地擁吻她,當他想要擁有更多的時候,她的眼淚阻止了他。夢裡的一切那麼真實,真實地幾乎要叫他懷疑,那些是確確實實發生過的事。
他不自在地看她一眼,發現她面色如常,平靜地替他倒牛奶,看不出一點端倪。
他輕籲口氣,還好只是個夢,看著她,心裡又有些失落。
原來,真的只是個夢。
飯後,她忙碌地收拾碗盤,他隨意在屋內走動,當看到陽台上晾曬的衣物時,他頓住了腳步。那裡晾曬著一件男士襯衫和男士運動外套,很寬大,明顯不該屬於這裡。
他擰起眉。
發現他反常地不再如剛才那般輕鬆愜意,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外面飄著的兩件衣服,隨口解釋道:「那是蘇岩的……」
這個老小區沒有保安,只有門口看門的大媽,所以治安不是很好,鄰居說她一個單身女孩子不安全,建議她在陽台上掛幾件男式衣物,小偷就會誤以為這個家裡有男主人,會稍稍忌憚。
不過她不認為方謙會對此感興趣,於是就簡單的一句話解釋,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一句無心的回答,引發了他心裡怎樣的誤會。
他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望著那兩件衣服的眼冷厲陰狠,像是要把它們瞪穿似的。
接下來的時間內,方謙一直一臉的陰霾,沒多久就匆匆告辭離開了。
她不明白明明之前還好好的,他為什麼突然就變了臉色?看他的樣子,明顯是對昨夜發生的事情沒有一點記憶,她已經儘量隱藏自己心中的情緒了,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
心裡暗嘆口氣,這樣也好,她不想和他再這樣糾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