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你想知道的事,我怎麼會滿足你?」說完,許晗轉身拿走了一旁的蠟燭踏上了前面的樓梯。少刻,拿著一個盛滿水的盤子和幾片乾麵包走了回來,並把東西放到了陳洛右側幾步距離的地上。做完這一切,許晗忽而對陳洛露了一抹笑容,「好好享受吧,陳大少爺。」

  「許晗。」陳洛一扯動綁在後面的手,繫在牆上的鎖鏈發出一記記沉悶的拉扯聲,許晗卻沒有去應陳洛的喊聲回頭,更是走上樓梯後,把密室的隔板拉了下來。

  被留下來的陳洛看著變得烏黑的密室,掛在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從未有過的苦笑的意味。看來,這次真的是有點想當然了。他以為許晗只是和自己玩玩,沒有想到竟然玩真格的,還是以現在這種方式。

  回到上面的許晗靜坐在椅上,一雙眼看著滯留在桌上的紙杯慢慢陷入了沉思。她從原著上知道,上一世的陳洛也曾經被人玩過囚禁,不同的是,囚禁他的是一個愛慕他的女生。囚禁後,陳洛主動留下來陪這個愛慕自己的女生玩了足足幾個月的禁錮遊戲,最後還是被唐詩語找到「救」了出去。而在他失蹤的這段時間,不管是陳洛的父母還是那位神秘的教父,都沒有對那個女生出手,似乎在陳家對陳洛都有一個共識,但凡陳洛自己惹下的事,都會交由陳洛自己解決,作為長輩的幾人堅決不會插手,除非是遇上陳洛的噩耗。

  陳家的人想要查到她頭上卻是不容易,唯一讓她有些忌諱的是那個不知道什麼身份的教父。

  伸手揉了揉眉心,許晗起身回頭看了一眼暗格的位置。對於陳洛這種愛玩成性的人,估計什麼都比不上沒人陪的難受。

  走出儲藏室,許晗發現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鎖上門,許晗將包包塞進懷裡低頭跑了出去。待跑到外面的街道,和對面走過來的人撞在了一起。抬起頭,許晗微微睜大了眼,「韓祁?」

  看到許晗幾乎淋透的模樣,韓祁將手上的傘往她這頭移了過去,面上皺著眉看她不說話。

  「真巧啊。」許晗伸出一隻手摸了摸被撞疼的鼻子,「只有你一個人嗎?」

  「走吧。」見許晗沒有反應過來,韓祁再次開口,「還不走?」

  聞言,許晗便繼續躲在韓祁的傘下。挨得近了,屬於韓祁的氣息縈繞在周圍,沁入鼻尖,許晗有些不適地往旁邊拉開了彼此間的距離。韓祁也沒有靠過去拉近,只是將手上的傘又移過去幾分。

  走了一會,許晗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撐在兩人上面的傘過半都在自己這邊,一轉頭,韓祁被淋濕的肩膀映入眼簾。默默地把目光移向韓祁,上面的表情依舊是自己熟悉的,但是,目視前方的目光愣是讓她看出了對方的幾分不自在。

  難道是她看得太久了?

  才這麼想,便聽到韓祁說了聲「到了」,許晗順勢看了過去,剛剛停下的車探出了喬夏哲的臉。彎腰坐進去,一塊藍色的方帕在韓祁坐進來後遞到了自己的眼前,伴隨著對方永遠不會直接表達的話——別把車子弄髒了。

  最開始,陳洛的缺席並沒有太多的人在意,這也是陳洛平時偶爾會出現不打一聲招呼就缺席的緣故。再者,陳洛是校董兒子的身份是眾所周知的,沒有必要沒有人會去拆穿陳洛的缺勤。至於老師,只要陳洛做得不過分大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等過了四五天,班上的人還不見陳洛出現,開始催問起自己的班主任,而擔任陳洛班級的班主任一早就聯繫過陳洛,但都是關機狀態。

  作為校董的兒子,疑似失蹤的行為,學校自然坐不住。然而,在他們聯繫陳洛父母之前,身為校董的魏靜瑜率先打了電話過來,替陳洛請了一個月的病假。至此,隨著陳洛的缺勤,之前鬧得沸沸揚揚的緋聞算是暫時落下帷幕。

  而知道某些內幕的梁敏韻說到這事的時候,神色間免不了有些幸災樂禍。看她這樣,許晗笑了笑,也沒有多說什麼,並在知道陳洛的父母沒有做出什麼特別的行為之後,心下一安。

  放了學,許晗再一次到了橫玉街。推開密室的暗格,許晗一步步走下樓梯。下一刻,一陣扯動鎖鏈的響聲響起在密室內,許晗伸手按下了手邊的開關。

  突然的燈光亮起,陳洛抬起手瞇了瞇眼,手上又發出一陣響聲。許晗微微抬起頭,被困在方寸之地的少年衣服一片褶皺,晚起的袖口裸露出來的手臂佈滿紅色的勒痕,想來是在這幾天為了鎖鏈嘗試了很多辦法。視線上移,對方看過來的雙眼眼底一片青黑,帶著些許頹廢之氣的面容不復不久之前那個笑容肆意的少年。再看得仔細一些,會發現上衣和褲腿上有褪不去的水痕,許晗的目光不由瞥向了地上已經清空的盤子。

  「你的耐心,比我想像中得要差一些。」被許晗打量個遍,陳洛衝她揚起一貫的笑容,雖然精神狀態因為缺少食糧變得有蒼白,看著許晗的一雙眼依舊神采飛揚,全然沒有被困的焦躁、憤怒、狼狽。

  「我也以為你是個愛乾淨的人。」

  聽到這句話,陳洛面色一僵,終究有了幾分的不自在。縱然牆角有個小型的衛生間,卻也只夠解決三急。「你到底有什麼目的?」經由許晗的提醒,陳洛幾乎可以聞到自己身體上散發出的味道,皺了皺眉,強迫自己忘記這抹味道問道。

  「你不是喜歡玩麼?」看到陳洛的風采還在,許晗也不覺得失望,若是僅僅幾天的時間,這個人的精神就往奔潰的方向發展,她才要驚訝。「我替你找了這麼一個好地方,你不是應該感謝我?」

  「如果僅僅是為了我對你的追求,你大可不必做到這個地步。」囚禁的第一天,陳洛一直在研究手上的那雙鎖鏈,第二天,研究起了整間密室,第三天,對許晗重新審視了一番,第四天……「不如讓我猜上一把,上次的網絡視頻有你一份。」說完,一瞬不瞬地盯著許晗的臉。

  許晗揚起眉,「討厭一個人需要什麼理由?就比如你陳洛想要玩人的時候,從來不會給自己按一個理由。」

  「確實,」陳洛輕輕笑了,「你越來越合我心意了,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知道陳洛是在故意激起自己的情緒,許晗面色不變地冷聲道:「既然你這麼喜歡留在這裡,就繼續呆著吧。」

  「你不覺得就這種程度很無趣麼?」許晗轉身之際,陳洛好心地出聲提醒。不可否認,比起一成不變的程度,他更期待這個女生能夠做到什麼程度。

  許晗沒有回答,將幾天份的食物和水給陳洛準備完了之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儲藏室。室內重新恢復黑暗,陳洛望著暗格的位置,臉上的笑容漸漸掛不住。

  回到家,許晗看到替自己開門的人,微微一愣,「吳媽?你怎麼來了?」

  開門的是個不到五十的婦人,臉有點圓,笑起來一團和氣。「剛到沒多久,還在想我們的貝貝什麼時候回來,你就回來了。」

  「那李叔沒事了吧?」吳媽是許家另一位照顧眾人日常生活的老人,也是從小看著許晗長大的,彼此間的感情亦是甚為親厚。這一次,許德錦父女倆過來Y市,許振山就已經準備讓吳媽一起跟過去照顧這對父女,偏巧這個時候,吳媽的兒子出了點事,吳媽便回去照顧自己兒子了。

  吳媽笑著搖了搖頭,「早好了,是我放不下又照顧了幾天,這不,現在才過來。」

  「李叔沒事就好,你一回來,我就有口福了。」廚藝上,吳媽不比負責廚房的張嫂差。

  吳媽眼中的笑意更柔和了,拉著許晗進了屋,「知道你回來吃,飯都給你準備好了,快去洗把手,都是剛弄好的。」

  許晗依言去洗了手,再回到客廳,許德錦已經坐在上面。看到她過來,側頭對站在一旁的吳媽說道:「坐下吃吧,這是外面,不用那麼多講究。」

  許晗也看向了吳媽,「是啊,吳媽,我和爸爸兩個人也吃不了這麼多,可別浪費了。」

  和許家熟慣了,吳媽聽了也不扭捏,回廚房拿了碗筷坐在了許晗旁邊的位置。吃飯間,不斷給許晗夾菜,直到那隻碗堆得放不下才罷手,一邊直嚷嚷許晗瘦了。

  「吳媽,夠了,我吃不了這麼多。」盯著飯上堆的菜餚,許晗忙出聲阻止吳媽繼續夾菜的動作。一旁的許德錦看了,沉默地把許晗碗裡的菜夾了一點到自己碗裡,對上兩個人一同看過來的目光,只對著吳媽說道:「貝貝平日的飯量吃不了。」

  許晗聽得心裡暖暖的,在她旁邊的吳媽則滿心安慰。這對父女的關係僵硬,在許家是眾人皆知的,現在看到兩人相處融洽,自然是替兩人高興。

  「你啊,還是上樓去看書吧,這裡有我呢,我可不許你搶了我的工作。」飯後,許晗想要留下來幫忙洗碗,被吳媽一臉嚴肅地拒絕了,只得上樓。「貝貝是真的懂事了,你和老爺也該放心了。」原先聽說貝貝這孩子變得乖巧懂事,她還有些懷疑,如今,算是看到了。

  許德錦沉默了一會,淡淡道:「她是個好孩子。」

  吳媽笑了,收拾桌上的碗筷拿進了廚房。

  第二天,晨練完的許晗照例去了韓祁的地方蹭早飯。自從蕭飛出現後,韓祁就沒有在外面吃早飯,順帶也把許晗拉了過去。

  看著穿上西裝繫著圍裙端早點出來的蕭飛,許晗還是有些微微的不適應。對於蕭飛的情況,因為有喬夏哲這個話多的,許晗很快就知道了對方的能耐,完全是一個居家必備的全能型人才,不僅廚藝上佳,家務活也是一把溜。

  「我說蕭飛,誰娶了你那真是上好的幸福。」雖然不喜歡和蕭飛相處,但是,有了蕭飛的存在,他就不用替老大到處奔波買食,家裡的打掃也不用他來清理,而且,蕭飛這個人的廚藝真心不是蓋的,每天還不帶重樣的,幸福啊。

  聽到他的話,蕭飛冷冷地飛了一記眼刀過去,「若不是少主,哪能讓你呆在少主身邊。」對於蕭飛來說,喬夏哲這種話多拉低辦事效率的人,根本就不該出現在韓祁身邊,免得影響韓祁的大事。

  「若不是老爺子,你能來這裡?」周圍的空氣忽地一窒,喬夏哲卻不怕,昂著頭沖蕭飛得意地笑了笑,惹得後者的臉色越發肅冷。

  「你根本不適合照顧少主。」

  「自然比不上你賢惠。」

  「再多話,都給我出去。」眼見兩人越來越上火,韓祁開了口,正拿眼神廝殺的兩人聽到這話,立刻放下對彼此的敵視,乖乖地端正坐姿。

  許晗暗中搖了搖頭,她是看明白了,這蕭飛不知是被灌了多少忠心護主的思想,眼裡看到的就只有韓祁一個,事事都以韓祁的意願為準,難怪會被喬夏哲說無趣。

  「陳洛是你動的手?」蕭飛和喬夏哲被踢出去洗碗後,韓祁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許晗閒適的表情就這麼淡了下去,腦海中閃過那天的畫面,肯定地問道:「你看到了?」本來,看到韓祁出現在橫玉街,她有想過對方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只是,韓祁的臉上一貫看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便沒有深想下去。

  「陳家的人在查你,」感覺到許晗一瞬間的呼吸變化,韓祁甩出了後半句話,「被許叔壓回去了。」

  許晗想起了昨晚上臨睡前,自己爸爸路過時的欲言又止,心下有些愧疚。「我知道了。」

  「上次的事這麼快就忘了?」先是青龍的人,再是陳洛,他實在不知道這個女孩要把自己往什麼路上推。想到這,一絲怒火從心底蔓延而出。「你以為陳洛的背後就只有陳家?」他以前倒不知她是個膽大的。

  「動了便動了。」不知道為什麼,對著韓祁,她覺得可以少一分隱瞞,似乎這個人是可以信任的。事實上,對方也確實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瞥見許晗眼中流露出的那份信任,韓祁剛剛興起的怒火倏地退了回去,皺起的眉卻沒有鬆開,「他有一個意大利黑手黨的教父,現在已經在國內。」如果是明面上的,以許晗的身份,韓祁並不擔心,但是惹上那種人,如果使出什麼見不得光的,他不一定每次都能夠趕上。

  居然是那樣的教父,許晗蹙起了眉,耳邊又聽到韓祁用著很久沒有聽到的嘲諷的口吻繼續說道:「你運氣倒好,他的目的不在Y市。」

  聞言,許晗便知道韓祁說的是反諷的話,咋聽之下,陳洛的教父目標不在Y市,就不是為了陳洛而來,這是她的運氣;但一細想,偏偏在陳洛出事的時候,他的這位教父出現在國內,可不是她的「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