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夢想》首映式的那天,許晗因為有課並沒有到場。看著手上介紹首映式的報導,內容多是褒獎,對於影片的未來也是給予了相當不錯的期望,不由抿起唇淺淺地笑了。雖然沒能當場有些遺憾,不過,能夠看到姑姑的電影受到期待也夠了。

  「真可惜,如果放在週末,我肯定要去現場。」同樣在看這篇報導的梁敏韻側過頭一臉惋惜地對許晗嘆道,「雖然離正式上映的時間也不長,但是,許總不會出現了。」

  許晗暗暗搖頭,她以為梁敏韻是真心在遺憾電影,原來重點還是在姑姑身上。「想要見我姑姑,等她下次有空了,我帶你去見她。」

  聽到這話,梁敏韻伸手勾上她的胳膊,眉眼一彎,笑得狡黠,「就在等你這句話呢。」

  許晗微微笑了笑,袁浩從衛生間走了回來,看到兩人聊得開心,跟著露出了笑容。今天是袁浩履行之前說的那句請客的諾言,一行三人在下課後一起到了這家蝶味軒。

  「下個星期,」忽然,袁浩看著兩人有些遲疑地說道,「是我的生日,我想邀請你們兩個參加我的生日會。你們別誤會,不是什麼大的宴會,就是一些親戚朋友,人不會很多的。」知道兩個人都不是愛湊熱鬧的人,袁浩解釋得有些急促,像是怕兩人拒絕或是誤會,倒是淡去了剛開始說起這事的靦腆。

  看到袁浩這幅緊張的模樣,梁敏韻和許晗對視一眼,眼中俱都有了笑意。最後,梁敏韻作為代表應了下來:「行啊,不過,我們倆可沒禮物送你。」

  袁浩連忙搖頭,心中卻是暗暗鬆了口氣,笑著回道:「只要你們人來就好了,禮物這種不重要。」

  「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沒有禮物,可別嫌我們蹭飯。」

  「不會,真的。」

  這時,店內的服務員把三人點的菜送了上來,許晗將兩人手上的報紙收了起來,一邊側頭對梁敏韻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你也別逗他了,吃飯吧。」

  許晗的話飄入耳中,梁敏韻再看一眼袁浩認真的表情,點點頭,目光轉向了桌上的菜餚。蝶味軒並不是什麼名氣顯盛的飯店,三人點的菜也不多——兩葷兩素一湯,但看傳上來的菜色和香味都很不錯的樣子。梁敏韻對袁浩這位涉世不深的公子哥倒是又添了幾分好感,沒有挑高級飯店那種華而不實的地方,是真心出於請客的心意。

  在嘗過幾道菜之後的許晗和梁敏韻產生了相同的想法,抬起頭,對面的少年正體貼地給她和梁敏韻舀湯,臉上的表情專注而溫和。伸手接過對方遞過來的小碗,許晗道了聲「謝謝」,袁浩立刻又變得靦腆了起來。

  「怎麼了?」吃到一半的時候,梁敏韻發現許晗望著門口的方向停下了動作,「看到熟人了?」

  許晗剛要回答,剛剛從門口進來的蘇晨不經意瞥到她的身影,轉身朝著三人的方向走了過來。到了桌前,淡淡的微笑揚起在臉上,低頭看向許晗問道:「過來吃飯?」

  許晗放下筷子點頭道:「嗯,他們是我的同學,你一個人過來吃飯?」

  蘇晨搖頭,又簡單地做了下解釋:「我在這裡兼職,現在是換班時間。」看到許晗臉上閃過的驚訝,蘇晨笑了笑沒有過多的解釋。「一會我和經理說一聲,給你們打個折。」

  許晗沒有拒絕蘇晨的好意,又看到別的服務員往自己這邊看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對他說道:「你去忙吧。」

  「有什麼問題的話,叫我一聲。」說完,蘇晨對梁敏韻和袁浩禮貌地點了個頭,然後邁步離開。

  蘇晨一走,梁敏韻才似回過神,接著,回身把許晗剛才收好的報紙翻了出來。盯著上面的照片,梁敏韻往四周掃了一眼,壓低聲音湊到許晗身邊低語:「原來你還認識他,我之前看的時候就覺得他的氣質不錯,你去探班的時候有看過他的表演嗎?感覺怎麼樣?」

  「到時候看了不就知道了?」許晗眨了眨眼,隨即拿起湯勺喝起了湯。梁敏韻無奈,重新把報紙收起,抬起眼,袁浩正一頭霧水地看著她們兩個,「吃飯。」

  知道兩人不想多談,袁浩輕輕應了聲,埋頭吃起了飯。

  吃了一會,許晗發現蘇晨並沒有出來大廳,便有些好奇對方兼職的是什麼崗位。不過,沒多久就有人幫她把這個疑問解開了。

  就在三人快要吃完的時候,一位中年大叔神色匆匆地走了進來,也不說話,直接往內堂的方向走過去。被服務員攔下後,說出了蘇晨的名字。少刻,穿著一身廚師裝的蘇晨從裡面走了出來,看到越過服務員走向自己的大叔,俊眉微不可見地皺了起來。

  完全無視這一點的大叔一看到蘇晨,上前拉起他的手,「晨晨啊,這一次你一定要幫幫舅舅。」

  不管同事聽到這個小名時略抽搐的反應,蘇晨不著痕跡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臉上依舊掛著如玉般的微笑,口中不溫不火地回道:「舅舅,有什麼事我們出去說吧。」

  蘇天海聽了,想到自己畢竟有求於這個外甥,收起了剛才那幅迫切,隨著蘇晨出了蝶味軒。兩人離開的一刻,許晗注意到旁邊的服務員露出了可惜的表情。

  「走吧。」看到袁浩結完帳回來,梁敏韻站起身。

  壓下心底的疑惑,許晗拿起包包和袁浩匯合。走出蝶味軒,許晗在轉彎的地方掃到了蘇晨和蘇天海的身影。因為正對的角度,許晗很容易地看到了蘇晨的表情,無奈而失望。

  以蘇晨的性格,很少能夠在臉上看到失望這種表情,難道是蘇晨的舅舅?

  剛才在大廳裡,除了那聲大嗓門的蘇晨,蘇天海說話的聲音都不大,所以,許晗並沒有聽到那聲「舅舅」。比照蘇晨的資料,許晗猜測蘇天海最有可能的身份,只是,看蘇天海這幅有求於蘇晨的模樣,似乎又和原著有些不符。

  原著裡,蘇晨的舅舅是在她實習的那一年開始頻頻欠債,因為找蘇晨的次數多了以後,蘇晨對這個不知悔改的舅舅徹底失望,於是,找不到還債人的蘇天海找上了孔家。

  「我送……」結果,袁浩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梁敏韻打斷了,「不用這麼麻煩,我和許晗一起回去就可以了。」

  思緒被拉回,許晗向袁浩簡單地表達了這頓飯的謝意後,被梁敏韻拉著進了出租車。

  回去的路上,許晗一直在想蘇晨的事。旁邊的梁敏韻看她明顯有心事的模樣,便沒有拉著她說話,直到車子開到紫苑附近。

  告別梁敏韻,許晗慢悠悠地進了紫苑。沒走多久,就聽到爭執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想要避開才發現是必經的路上。走得近了,許晗發現說話的聲音有些耳熟,凝神聽去,發現是蕭飛的聲音。

  「少主,黑曜真的離不開你的指揮,如果這裡還有其他你想去遊玩的地方,屬下可以下次再陪你回來。」對於韓祁一直避而不談的問題,蕭飛終於沒能忍住,「好多兄弟都……」

  聞言,韓祁出聲截斷蕭飛的話,看著他的目光沉冷:「我說過這事自有決定。」

  蕭飛沒有應聲,目光落在韓祁臉上,眼中倒映著那張似乎永遠都不會為他物所動的臉,垂下的手握成拳,然後憋著氣一口說道:「少主,你不要怪屬下僭越,你不回去的原因是不是為了那個許晗?屬下不知道這個女生怎麼讓你另眼相看,但是,少主的世界不適合她,她也配不上少主,所以,屬下認為還是早早斷了才是上策。」

  韓祁沒有打斷蕭飛的話,一直沉默地聽他把話說完整,末了,清冽的嗓音才緩緩吐字道:「說完了?」蕭飛低垂下眼,下一刻,左手被擒住輕輕一扭,劇烈的痛楚從手臂蔓延到身上。韓祁鬆開手,就那麼冷冷地看著那隻手臂墜下去,「只有一次,下次再讓我聽到,什麼後果你自己知道。」

  「屬下……知道了。」

  「如果在那邊傳出什麼,我會把你送回給祖父。」

  聽到這句話,蕭飛的身體禁不住一抖,最終,將所有的情緒平復下來,彎腰對韓祁行了一禮,默默地走了。等到蕭飛的身影消失在視野,韓祁轉過身,對著許晗所藏的位置哼了一聲,「還不出來?」

  許晗帶著幾分尷尬從暗處走了出來,韓祁像是沒有感覺到這份尷尬,沒說一句話,掉頭往自己的住所走了過去。見此,許晗稍一躊躇,還是快步追了上去。蕭飛的話,她沒有辦法不去在意。

  看她跟過來,韓祁還是目不斜視地走著。許晗默默地跟著,到了樓下,語氣不確定地開了口:「韓祁,你家裡在催你回去?」

  韓祁停下腳步看她,身後的人微微仰著頭,臉上還有一絲尚未收回去的迷茫。這種像是無措的表情落入眼底,觸動了心中有些遠久的畫面,不同的是,記憶中的小女孩目光中多了幾分不捨。

  幾乎在一瞬,韓祁從回憶中脫離,淡然地回絕了許晗的試探:「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許晗沉默了下來,心中想要問蕭飛說的那些話,對著韓祁現在的表情又頓在喉中發不出聲。韓祁也不走,靜靜地佇立在原地看她,晚風拂過,帶起一縷長髮飛舞在空中,留下的卻是一份長久的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