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略帶冰涼的溫度從唇上傳來,許晗渾身一僵,睜大著雙眼直愣愣地看著幾乎和自己額頭相抵的韓祁,所有的思維在這一刻停止了運動。不過,只一會,許晗便恢復了清醒,伸出雙手去推韓祁,同時用上雙腳試圖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兩人的實力從開始就是差距懸殊,韓祁自然不會讓許晗得逞,彼此間的距離反而因為許晗的反抗靠得更進了。許晗怒瞪過去,一邊張口想要質問幾句,卻忘了現在的處境,韓祁的舌趁勢鑽了進來。

  長驅直入的舌沒有任何技巧可言,只是霸道在她的口腔內攻略城池,追逐的動作也是蠻橫而直接,卻有一種青澀的味道含在裡面,當然,這個時候的許晗是不會注意到這一點,有的只是被韓祁侵犯的怒火,於是,毫不猶豫地咬上了在自己口中不斷翻攪的舌。

  舌尖的痛楚令韓祁不得不退出,但在退到外面的時候又在許晗的唇邊舔了一圈才拉開兩人的距離。感覺到仍然圈在腰上的手,許晗下意識地抿了抿唇,卻抿到了一絲腥甜的味道,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你什麼意思!」拿手往嘴上狠狠擦了一把,許晗拔高聲音問道。

  韓祁的另一隻手輕輕抹了把舌上溢出的血絲,渾然不覺對面的人在看到自己這個動作後冷下了臉。低頭看了一眼指腹上的血漬,韓祁上挑著眼掠向許晗,目光深沉,「想做就做了。」

  「你!」許晗氣急地揚起手,被韓祁輕描淡寫地攔了下來。

  對上許晗可以瞪出火的雙眼,韓祁不緊不慢地說道:「遲早要習慣的。」

  回到家,許晗看到許惠秋一個人安靜地坐在沙發上,手肘撐在扶手上,微微閉著眼,而客廳的燈只開了沙發邊上的落地燈。暖黃的燈光打在許惠秋的臉上,有一種不忍讓人打擾的嫻靜,許晗卻從中感覺到了一股煩躁還有幾分疲倦,心中溢滿的怒氣瞬間被擔憂取而代之。

  「姑姑。」放輕腳步走上前,許晗低低地喚了一聲。

  聽到許晗的叫喚,許惠秋睜開了眼,「剛回來?」

  許晗點點頭,走到許惠秋身邊坐了下來,「最近工作很累嗎,姑姑?」

  許惠秋淡淡地笑了,撐在扶手上的手移到許晗的頭上揉了揉,「別擔心,姑姑應付得過來。倒是你自己,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是最近學習太累了?」

  「沒有。」知道自己回得太過急切引起了姑姑的懷疑,許晗跟著解釋道,「回來的時候公車上的人太擠,坐得頭有些暈。」

  許惠秋並不是要刨根問底,聽許晗這麼一說,也沒再繼續追問,拍了拍她的頭,道:「既然坐累了,早點上去睡吧。」

  「那姑姑也早點休息。」許惠秋笑著點頭,隨即目送許晗上樓,等到許晗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彎,被靠向沙發重新閉上了眼。

  另一邊,許晗正好撞上從書房出來的吳媽,便問了許惠秋幾句。吳媽沒有做太多解釋,只是讓許晗去看今天的娛報。許晗一頭霧水地進了房間打開電腦,沒多久,在頭版的頭條上找到了原因。頭條上印有一張邱燁和一個側影模糊的女人的合影,旁邊標註了一行初戀情人,再看報導的內容,大致是記者不知道從什麼渠道知道了照片中的女人是邱燁的初戀情人,然後對邱燁進行了電話採訪,結果,得到的是邱燁目前心有所屬的震撼消息。

  隨手翻了幾個網頁,到處都在討論邱燁的初戀情人和邱燁喜歡的人會是誰,許晗皺眉地關了網頁。和邱燁的幾次相處,許晗覺得這個人很有可能是自己姑姑,就不知道姑姑的反應是因為知道這個人是自己,還是不知道這個人是誰所以情緒不穩。

  不管是哪一種,她相信邱燁在說了這種話之後肯定會有所行動。他和姑姑之間的事輪不到她去操心,但是,她只希望這件事的發展不會對姑姑造成困擾。雖然邱燁的粉絲比起其他大牌明星要冷靜有紀律,可是,總會有那麼一部分是比較瘋狂的,到時候,誰也不知道那些粉絲會不會因為偶像有了喜歡的人而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行為。

  想著想著,許晗的思緒又回到了之前的遭遇上。那個時候,她以為自己會噁心會想乾嘔,結果,韓祁的行為不但沒有讓她聯想起不堪的過往,也沒有讓她感到厭惡,甚至連討厭的感覺都很淡,這個發現也是許晗在韓祁面前狼狽而走的最大原因。

  她對這個人的信任居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許晗有些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對他的防備徹底放下還是在知道他是宋爺爺的外孫之後。而這麼短的時間,她竟然在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情況下對這個人產生了某種信賴的感情。明明她只是覺得韓祁的性格比較好懂而已,難道就是因為對方藏在話中的關心和包容讓她覺得這個人是可以靠近的?

  許晗仰頭望著頭頂的天花板,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過了一會,沉澱下來的表情充滿了深深的陰鬱,因為許晗發現自己把問題轉到韓祁身上後,積壓在心底的怒火有了慢慢消去的趨勢。

  當晚,許晗再度失眠。第二天早上,許晗還是在晨練的時間走下了樓。以韓祁的性格,如果她沒有下去,對方就會找上門,她不想他們之間的事讓爸爸他們知道。

  「今天不逃了?」許晗冷冷地把頭轉到一邊沒有回答,韓祁也不在意,口中又道,「既然沒有逃,你也不會再有後悔的機會了。」

  許晗猛地回頭看他,「韓祁,你別得寸進尺。」

  韓祁揚起嘴角搖頭,看向許晗的目光是一種勢在必得的自信,「比武力你不行,比其他,你更不行。許晗,你要用什麼來拒絕?」

  許晗咬牙,韓祁的話正好戳中她的軟肋。她不想讓爸爸他們發現什麼異樣,所以,根本不會改變目前的作息;至於獨處上的反抗,就她現在的水準,打在韓祁身上也只是給他撓癢罷了。而最根本的,她在韓祁身上看到了決心。這個人一旦下定決心,她想不到自己可以用什麼方法來避開這份決心。另外,最讓她拒絕不了的是,自己對於韓祁的靠近,身體的本能反應卻是允許的。

  「想明白了?」似乎對許晗的表現頗為滿意,韓祁伸手牽起了她的左手,「走吧。」

  韓祁握得很輕,許晗卻仍舊甩不開。手心的溫暖傳上來,許晗更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會排斥韓祁的靠近和碰觸,一時之間,沉默了下來。

  感覺到許晗的安靜,韓祁側頭看了她一眼,懊惱、不甘、羞憤等豐富的表情變化隨之映入眼簾,勾起的嘴角不由上揚一抹微小的弧度。又因為許晗的「配合」,韓祁第一次發現原來女孩的手是可以這麼柔軟,肌膚上的觸感也是那麼細膩,握在手心彷彿稍一用力就會在上面留下痕跡,手上的握勁不由變得更輕了。

  這一細微的變化,許晗第一時間感覺到了,但忍了一會才轉過去看韓祁。這一看,有些愣了。此刻的韓祁,臉部線條從未有過的柔和,唇邊帶了幾分笑意,卻暖進了人心。

  身邊的人腳步停下,韓祁復又低頭去看許晗,正撞上許晗有些發愣的表情,視線下移,微微張啟的紅唇在晨光下似在發出誘人的邀請。沒有任何猶豫地,韓祁順從了自己的想要,彎下腰親了上去。

  不同於上一次的橫衝直撞,韓祁這一次是淺嘗輒止,動作較於昨晚也變得溫柔了一些,所以,在許晗反應過來之際,韓祁已經離開了那一雙紅唇。

  「以後多喝點水。」上面的觸感雖然柔軟,對韓祁而言還是有些微微的乾澀。

  許晗往周圍掃了一圈聽到韓祁的話,臉上的表情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來對待韓祁。「你知不知道這裡是小區!」

  韓祁捏了捏掌心的「小手」,上面的肉感很讓他滿意。「你沒有討厭。」

  許晗恨恨地往韓祁腳尖用力一踩,「你到底想怎麼樣!」

  「腳力不足,還要再鍛鍊。」許晗立刻被這句話噎得連生氣都忘了,「我說過的話不會再重複。」

  一瞬間,許晗回想起了昨晚那句「想做就做了」,心中暗暗思量起翻臉的各種可能性。彷彿感覺到她的想法,韓祁涼涼的聲音飄了過來:「我說過了,比其他的,你更不行。」

  下一刻,許晗想到了韓祁幫自己隱瞞的那些事,剛剛浮起的念頭轉瞬掐滅。那種事,她沒有辦法和家裡解釋。

  同時,有關邱燁心上人的報導在經過一個晚上的翻炒之後,有些人已經循著邱燁的人際圈開始排查,並發表了一些推理的帖子,然後是不同的粉絲在下面吵鬧不止。慢慢地,這部分吵鬧擴展到了學校。

  學生雖然被學業壓著,卻也是最活潑熱血的時候,往往可以為了自己粉的偶像和身邊的同學或朋友吵得面紅耳赤。這次的事件,一部分學生對於邱燁的那位根本看不清楚長相的初戀情人從頭到腳評頭論足了一番,言辭大多是不屑的;一部分學生追著那些分析貼互相爭吵;還有一部分學生則是自己在做推理。

  當許晗踏進學校,看到的就是女生們三三兩兩擠在一起,表情豐富地討論著什麼。相比課業繁重的初高生,大學這個時間更自由的地方,對於偶像的八卦自然是更加的有熱情討論。

  同一時間,橫玉街的某間地下室,陳洛望著透不進一絲光亮的暗室,已經分不清楚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也快記不清楚自己被困在這裡有多少天,而許晗的身影,從那一天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