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許晗忍不住抬起臉,自己有些怔然的臉清晰地倒映在對方的眼中,臉上的溫度莫名地開始升溫。對面的人也不急,只是定定地注視著,有著無比的專注。這一刻,過去的那些懷疑不用再猜測,她已經清清楚楚地明白這個人的心意。

  「時間,我有。」韓祁略帶清冷的聲音落下,停頓的語氣再次揚起有著不容置喙的霸道,「可是,我這裡沒有拒絕。」

  聽到他的話,許晗沒有和以前一樣做出什麼激烈的反應或是當即回絕,只是垂下眼瞼沉默了一會,幾秒之後,重新抬起眼看向韓祁,目光含著淡淡的氤氳。「我知道了。」

  韓祁沒有再逼她當場給出明確的答案,伸手替她理了理臉頰邊被吹過的長髮,「上去吧。」

  許晗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進去。踏進電梯的門,從漸漸縮小的門縫中望去,韓祁仍舊站在外面,側轉過頭,許晗看向了旁邊的樓層。

  「貝貝回來了?」

  許晗有些疲憊地對吳媽點點頭,瞥到等在客廳的許德錦,打了聲招呼上了樓梯。

  回到房間,許晗抱著泰迪熊坐在床上發呆,腦海中浮現的是一幅幅和韓祁相處的畫面,有不滿的,有無奈的,也有其他各種心情。一一看過來,原來她和這個人之間已經擁有了這麼多回憶。剛才的那番話,她懂他的意思,但終究有些……

  從頭到尾,這個人都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並且一步步讓她習慣他,習慣到她無法拒絕。而現在,大概是出了什麼意外,他能留下的時間變短了,所以,沒有時間再和她慢慢磨,等她慢慢做出回應,想讓她在短時間內做出一個口頭上的回應。

  只是,這個人還是沒有留給她拒絕的餘地。

  許晗低頭把臉埋進泰迪熊的脖頸間,她們之間抱也抱過,親也親過,而她在當時也沒有露出厭惡或者討厭到翻臉的表情,那麼,現在再要拒絕是不是也太過矯情了?

  這麼一想,許晗的唇邊劃出了一抹若有若無的自嘲,果然,拒絕不了呢。縱然心有不甘,許晗卻無法把責任全部推到韓祁身上,畢竟如果真的有心要拒絕,總是會有辦法的。所以,要怪也是要怪她自己。

  前前後後把事過了一遍,許晗不再難為自己,放下泰迪熊,拿出睡衣進了衛生間。

  第二天早上,看到走下來的許晗,韓祁明顯在她身上感覺到一絲變化。暗中多看了幾眼,等到許晗停在自己面前,沒有任何鋪墊地直奔主題:「想好了?」

  許晗輕輕點頭,下一刻,發現對面的韓祁似乎在一瞬間露出了鬆了口氣的表情,心底的某個地方忽然變得一鬆,原來這個人也會緊張麼。不由淺淺地笑了,「走吧。」

  帶著幾分笑意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和以前還是一樣,韓祁敏銳地感覺到裡面含有的那份親近之意,嘴角微微彎起,上前牽起她的手慢慢跑向公園。初升不久的太陽將陽光照下來,灑在兩人身上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圈,將兩人的背影襯得格外柔和。擦身而過的老爺爺和老奶奶看到兩人牽在一起十指交纏的手,互相露出了會心的笑容,看向兩人的目光充滿了祝福的味道。

  作為朋友,許晗的心境變化梁敏韻自然是第一時間感覺到了,但是,許晗向來是個口風緊的,理所當然地沒有問出什麼。隨即,梁敏韻把問題轉向了邱燁大神。

  「有小道消息說大神回來是要接拍電視劇,你說這消息可靠麼?」之前,梁敏韻讓許晗找許惠秋問問虛實,得到的答案是大神暫時沒有接戲的打算,現在突然冒出個大神接戲的新聞,自然又有粉絲在網上吵翻了天。

  「如果是假的,大神的經紀人應該會出來闢謠,再等幾天看看吧。」和梁敏韻說完,許晗轉身看向了後面的袁浩,「不好意思,昨天臨時有事。」

  袁浩搖了搖頭,笑著重複昨天就說過的話:「真的沒關係,你們能來我就很開心了。」

  許晗又和他聊了幾句,一轉頭,又被梁敏韻拉住說起了悄悄話。

  當天下午,許晗接到了一個完完全全的驚喜。結束當天課程的時候,許晗接到了秦沐的電話。一直以來,大部分都是許晗有事去找秦沐,很少會看到秦沐主動過來聯繫,因此接到電話的時候頗有些詫異。

  「今天怎麼想起我了?」

  秦沐右手拿著手機,左手抄在褲兜裡,半瞇起的眼望著正前方的牌匾,彎起眼笑了笑,引得走過的幾個女生頻頻回頭看她。「是啊,可不就想你了?」

  許晗睜大了眼,腳下向著校門口逐漸靠近。「你是不是惹了什麼事?」在她的記憶中,也只有秦沐惹了事才會這麼直白地和她表示親近,好讓她在他父母面前替他說上幾句好話。

  清朗的笑聲隨著許晗的疑問響起在聽筒內,「你就這麼不信我?」

  再有十來步就到門口,許晗聽著秦沐故作委屈的聲音,輕蹙了下眉,有些嘆氣地說道:「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論起扮無辜,小沐也是個中好手。

  聽到她的話,秦沐又笑出了聲。「許小晗,你要是信我,現在閉上你的眼睛,然後往左邊走六步。」許晗聽了,心頭的疑惑越來越大,偏頭看向左邊,這會正巧沒有學生走過去,略一沉吟,照著秦沐的話轉向左邊一步數著一步走了過去。

  「一、二、三……」明明是遠在聽筒另一邊的聲音,許晗卻覺得那聲音清晰地就像是在自己身後,但是,這種事又怎麼可能?「六~好了,你可以睜開你的眼睛了,許小晗。」

  許晗依言睜開了眼,入眼看過去果然還是自己熟悉的走道。

  「許小晗,一段時間不見,你又變笨了。」調侃的聲音響起,許晗又一次感覺像是在自己身邊響起的聲音,下意識地轉頭,猛地怔忡在了原地。此刻,一名穿著深色休閒服的少年揚著世間最為燦爛的笑容站在她的身後,左手還保持著接電話的姿勢,另一隻手抬起衝他揮了揮手。

  「小……沐?!」

  秦沐合上手機塞進口袋,腳下邁前一步,伸出一根手指屈指彈了下許晗的額頭,看著她那傻傻的表情,搖頭嘆道:「這麼笨,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欺負。」

  「你怎麼會來Y市?」許晗還是有些不能適應原本在京城的人突然就出現了自己面前,好半會才找回自己的思緒,「舅舅他們知道嗎?」

  「笨蛋,看到我的第一個反應,應該要來個熱情的擁抱啊。」說著,秦沐張開雙手將對面的人抱進了自己的懷抱,完全無視了周圍還沒有離開學校的一眾學生。「嗯?好像胖了欸?」

  許晗抬起手肘給了秦沐一擊,「我以前怎麼教你的?」

  聞言,秦沐故意發出了一記悶哼聲,口中同時哀怨地嚷道:「哎喲,許小晗,你就這麼狠?我這麼千里迢迢地來看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不過,這一擊在身上還真有點疼啊。

  「好好說話。」許晗橫了他一眼,後者立馬乖乖地直起身鬆開手,卻把手放在她頭上一陣亂揉,一邊似模似樣地做著評價:「唔,手感不錯,好像比我上次看到的時候又長了不少啊。」

  許晗抬起手把秦沐的手扒拉下來,一雙眼一瞬不瞬地看著他,沉聲道:「怎麼來的Y市?」

  瞥見許晗的認真,秦沐知道繁衍不過去,衝她眨眨眼,低聲道:「我離家出走來給你過聖誕節呢,怎麼樣,感動不?」

  許晗不為所動,似笑非笑道:「我怎麼不知道我還有過聖誕節的喜好?」在許家,因為許老爺子的固執,這些偏西方的節日都是不過的。

  秦沐挽上許晗的胳膊,一邊對她擠眉弄眼地傳遞著「我和你哥倆好」的信息。

  許晗在心底嘆了口氣,「舅舅他們知道嗎?」

  「我辦事你還不放心?」一句話,輕飄飄地把許晗的話回擊了回去。「現在,你可以帶我去吃大餐了。就為了見你,我可是連中飯都沒顧上,對了,我聽說這裡的粉蒸排骨不錯,就吃這個吧。」

  許晗有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撥下了韓祁的電話。秦沐在旁邊一字不漏地聽著,眼中的笑意逐漸隱沒,被一抹銳利取而代之,又在許晗結束電話看過來的時候,恢復了笑意,甚至流露出了一絲八卦的氣息。

  「這男的是誰?」難道這個人就是許晗上次問她的那個男的?想到這個關聯,秦沐的表情就有幾分不自然。

  許晗伸手揉了揉眉心,雖然答應了韓祁,但她並沒有做好準備讓小沐他們知道,不過,如果是小沐的話,應該沒關係吧。「不是要吃飯?走吧。」

  秦沐沒有跟上許晗的腳步,等到許晗回頭,不緊不慢地問道:「你要讓那個男的加入我們?」

  許晗有些頭疼,口中還是給了肯定。得到肯定的答覆,秦沐勾起唇角,流淌在眼角的笑意意味不明,「難得你願意滿足我的好奇心,我會好好看個夠。」動了他的人,他一定會用心滿足自己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