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聶拾君的生活習慣裡,有一點比較奇怪。」薄靳言說,「昨天簡瑤也提到,聶拾君經常去的地方,包括公園、公司、商場。這也是鄰居、室友和同事反映的。根據你們對她的衣著和生活習慣描述,她是個非常簡樸的女孩,很少用昂貴的品牌和奢侈品。她沒有信用卡,但是根據她的銀行卡記錄,每個月都有一到兩筆大的取現。這些錢,花去了哪裡?我想我們需要到她常去的商場,查清楚這一點。」

  眾人都是微怔。

  簡瑤心中卻很是贊同。現在從凶手那條線,查不出線索。就應當聚焦在受害者身上。之前薄靳言已經斷言——聶拾君身上必然有特殊之處,引得凶手下手。任何細微異常之處,都不應錯過。哪怕最後很可能跟案件沒什麼關係。

  「好,那就辛苦你們了。有進展我們隨時溝通。」邵勇離開了,簡瑤把手裡的早餐,遞給二位宅男。安岩輕輕「哦耶」一聲,坐下馬上開吃。

  放到薄靳言手裡的,是一個熱騰騰的飯盒。他打開蓋子,聞到裡面清淡的魚香。

  「魚丸粉。」有個溫和的聲音在他耳邊說,「是鮮魚肉捏的丸子,注意可能會有小刺。」

  「嗯,好。」薄靳言忽然就有衝動,伸手抓住了她的手。這一抓居然讓他抓到了。她的手依然是柔若無骨,可他的指尖分辨得出千分之一的差別,分明感覺到她的手心起了薄繭。於是更加不捨,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簡瑤的心肝也是一顫,低頭便見他額邊的黑髮,墨鏡下白皙的俊臉。那略略發乾的手指抵在她的掌心,剎那竟令她覺得****震顫。

  門口有人走過來了。她迅速把手抽回來,回到自己座位上。

  來人是方青。他一大早醒來,就發現隔壁的簡瑤早已不在,心知這丫頭一見到自個兒男人,果然是坐不住的。

  但他也沒料到,一走進辦公室,居然是這麼一團和氣的景象。三個人都安靜地在吃早飯。

  不過仔細一品,氣氛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尷尬的。

  方青神色淡淡地走到桌前,也拿了袋吃的,自個兒坐下,吃飽再說。

  一時間,四個人都沒說話。

  很快,大家都吃完了。薄靳言說:「走吧,去商場查聶拾君的消費記錄。」

  簡瑤答:「好。」

  方青看她一眼,沒說話。

  四人走出門外,安岩將方青的肩膀一攀,結果被他給掙脫了。安岩低低罵了句「我靠」。方青沒理他。過了一會兒下了樓,方青到口袋裡摸煙,卻沒找到打火機。安岩從地上撿起他掉的打火機,遞給他。方青看他一眼,接了,說了聲:「謝了。」安岩:「不用謝。」

  方青點煙抽了幾口,過了一會兒,眯著眼兀自笑了。

  ——

  每天早上,洛琅都要鍛鍊。不下雨就出去跑步兩個小時,下雨了就在家裡跑,做力量訓練。

  這天7點多,他剛鍛鍊完,穿著白背心運動長褲坐在沙發上。修長的體格、緊實的肌肉,滿身汗水的熱氣,看起來一點不像個體面的精英男士。

  像個真正的男人。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大概就是用來形容他的吧。

  當然,他身上還是有商業人士的特質。譬如此刻,他正在看早間新聞播報,各種財經新聞、社會新聞。同時慢條斯理地用毛巾擦額頭的汗,淡漠得好像全世界都不在他心裡。

  除了姓簡的人。

  當新聞裡出現「洵市」這個地名時,他抬起了頭。

  如果沒記錯,簡瑤現在就在洵市查案。

  然後接下來的消息,則更令他眉頭深重。

  蝴蝶殺人案。

  因為警方從未正式公開消息,報導裡的市民們,把這起案件已傳得玄乎其玄。什麼連環殺手總是出現在雨夜裡,專殺穿紅衣的女子,然後做成一隻隻人體蝴蝶……

  直至新聞播完,洛琅都維持著凝重的神色。

  過了一會兒,忽然低下頭,譏諷地笑了。

  哪裡來的小毛賊,故弄玄虛,還驚動全城,估計令他的簡瑤,都疲於奔命吧?

  洛琅的臉色,變得有點冷。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什麼事令他深刻在意,約莫也只有簡瑤了。那起案子之後,他發誓不讓簡瑤再在任何案件、任何人手裡,受到傷害。

  以及,他自己,也不要再受任何委屈了。

  他站起來,去浴室沖了個澡,換了身黑色t恤黑色長褲出來,戴一頂鴨舌帽,一個背包,然後給秘書打電話:「……我有事出差幾天,這些天別給我打電話。一切事找其他合夥人……」

  他下了樓,從車庫開出一輛平時不怎麼用的轎車,徑直離開了北京市。

  ——

  安岩的車就停在警局停車場,他用鑰匙開了車,自己拉開駕駛座的門,這時卻聽見簡瑤的聲音:「方青,我們坐後面吧。」方青和安岩同時抬頭,對視一眼。

  方青:「嗯。」跟簡瑤一起坐進了後排。

  一側的薄靳言,輕咬了一下唇,面色平淡地坐進副駕。

  車子發動。

  起初,大夥兒都沉默著。過了一會兒,簡瑤咳嗽了兩聲。方青和安岩都沒在意,薄靳言卻稍稍低下頭。在車轉下一個彎時,他忽然開口:「怎麼咳嗽了?」

  簡瑤抬頭看著他,答:「沒事,口乾。」

  薄靳言沒說話。安岩立刻從中控台拿了瓶沒拆封的水遞到後面來。簡瑤:「謝謝。」方青笑了一下說:「我口也乾。」

  安岩淡道:「沒了。」

  簡瑤喝了口水,又輕輕咳了兩聲。

  薄靳言:「是不是晚上睡覺又踢被子了?」

  安岩和方青都當沒聽見。

  簡瑤不知道怎麼回答,有點尷尬又有點難過。原來這傢伙還是跟從前一樣,說一些親密的話,從來不管旁邊的人。

  「不關你的事。」她輕聲答。

  安岩和方青都望著窗外。

  薄靳言靜默了一會兒,說:「關我的事。因為沒有我在身旁給你蓋被子。」他這話說得頗為傷感,安岩和方青卻莫名有點想笑。簡瑤咬著下唇,轉頭望著窗外,說:「我已經不需要有人替我蓋被子了。」

  這時方青插話進來:「這點我可以作證。簡瑤每天起早貪黑地鍛鍊,跑步啊搏擊啊射擊啊……現在她幾乎是局裡最牛逼的女刑警,一個人可以放倒三名壯漢。一點小小的傷風感冒,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安岩也有點意外:「這麼厲害?」

  方青:「呵……她現在放倒你們兩個跟玩兒似的。」

  安岩:「是嗎?嫂子,回頭咱們試試。」

  簡瑤微微一笑:「行。」

  薄靳言開口:「我也試試。」

  簡瑤沒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