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領主家婦人抬送來了熱水。
女君喜潔。在外雖不會如同在家那樣講究排場,但如此天寒地凍在外行路,每晚歇眠之前,春娘總會送熱水來給她洗身燙腳,如此方有好眠。
今晚在此意外逢了男君,春娘自然預備更多。好在主家本就是棧捨,燒水方便。預備好了便安靜在外等候。終於聽到房內起傳水之聲,忙預備送水進去。
主家心知這對夫婦地位尊崇,又給了足夠的錢。自盡全力侍奉。在春娘指揮下,婦人喚兒媳同來,很快將大桶熱水抬送入屋。入內,見一年輕主婦模樣的小婦人立於地上,隱約可窺內裡衣衫不整,雙肩只胡亂披了件水粉起花色的綿緞小披肩遮擋,足下趿一雙紫色厚底繡鞋,貌美無雙,鬢髮鬆散,雙頰酡紅若醉,眸光盈盈,中若飽含了一汪春水。
莫說男子,便是自己一個婦人見了,也是驚艷,一時竟挪不開眼去。又瞥見半垂床帳遮擋著,那個男主人似背朝裡地臥於床上,地上橫七豎八掉了兩隻黑靴,床尾衣衫凌亂,再不敢細看了,忙低頭退了出去。
春娘卻早見慣,目不斜視地將小喬一應貼身之物擱置好,方帶門退了出去。
小喬將門閂了,沖床上的魏劭道:「起來!水送來了!」
魏劭從出征上黨開始,對她的想念一層層地疊壓,幾經周折,今晚方得以相見,能將她實實在在地把在手掌之中。說渴之若狂也不為過了。方才情正到濃處,卻被她強行給阻攔了,大為掃興。聞聲翻了個身,仰面四平八叉地躺著,雙手交叉枕於腦後,望著她懶洋洋地道:「你來幫我。」
小喬道:「你就臭著吧。休想碰我。」自管一個扭身走了,拉上那道簾子。自己舀熱水出來清潔身體。冷不防那道簾子卻被魏劭一把拉開,見他不知何時已脫個精光,絲毫也不遮掩,挺著虎威凶器就站在自己面前,大喇喇地道:「我因尋你負傷,還是被你阿姐丈夫所刺。你還不服侍?」
小喬早就看了,他胳膊上不過是道數寸長的皮肉傷而已。照他從前戰場負傷的程度來看,根本就如毛毛細雨。偏竟如此的厚顏無恥拿來要挾。本想唾他一臉的,又想他確實為了接到自己風塵周轉,心裡終究還是有著幾分感動,終不過掐了他一指甲的皮肉,便也替他擦起了身。
得到美人兒這般服侍,魏劭渾身舒坦,之前一路所有郁懣一掃而光。從頭開始,摟著她上下親親摸摸,氣的小喬跳腳,嬌聲嗔個不停,嘻哈打鬧間,總算兩人都擦完了身,魏劭迫不及待抱著她便回到了床上。
房裡的松木床架微微晃動。起先聲細若線,時繃時鬆。漸漸聲如夜雨,潺潺不絕。再片刻,已是晃的咯吱作響,驚天動地,幾欲令人擔心下一刻便要承載不了重壓塌崩而下。好在終於還是熬了過去,最後一陣直教人心驚肉跳的劇烈咯吱聲中,伴著小喬被他入的情難自禁的斷續呀呀之聲,第一波終於雲散雨歇。
魏劭年少力強,心心念想如此許久的心頭肉人兒又躺在了自己臂間,如何這一番便能滿足了,抱著她頭頸交纏眠了不過片刻,便又勃勃興起,親吻把玩她一片羊脂玉體,又握她纖纖小手放到己身,要她遊戲自己。
小喬也不是頭一回和他做這種事,早知他禽獸屬性,根本也沒指望他能這麼一回便放過,半是含羞半也帶嬌,任他胡鬧,自己只閉著眼睛,不肯張開。
魏劭想今晚乍見面時候,她轉過頭,睜大了一雙圓圓的烏溜溜眼睛錯愕望著自己的模樣,可憐可愛至極。心裡只想她此刻也睜開雙眸,看著自己是如何愛憐她的才好,偏她雙排睫毛微微抖動,扭著張粉紅的俏麗小臉,就是不肯睜眼,雖媚態動人,心裡終究覺得不夠滿足,漸漸地喘息如牛,不停親吻她的眼皮,又含住她耳珠舔咬個不停,聽她發出了細弱的哼哼唧唧之聲,啞聲道:「蠻蠻想我怎樣做,才肯睜眼看我?」
小喬一雙玉臂攀抱他厚實的後背,只搖頭不停,死活就是不肯睜眼看他。
魏劭冷聲道:「你再不睜眼,我惱了。」
小喬哼哼道:「你惱了又能怎樣?」
魏劭停了一停,在她耳畔一字一字地道:「可是你自己說的!我也不要你睜眼了!」
……
後來,不知道是第幾次了,小喬被他從後提著腰兒折磨的連掉眼淚求饒也沒用的時候,終於深刻無比地領悟了一個慘痛無比的道理。
魏劭是只禽獸。
而是只是小心眼的,連做那種事情也不允許她閉上眼睛的睚眥必報的禽獸!
……
屋外漆黑一片,風雪交加。兩岸舟泊,大河封凍。
烏巢古渡口這間棧捨的陋室之中,卻是暖意融融,春光無限。
……
小喬累極了,等到魏劭終於完事,一閉上眼睛就睡了過去。
她自己根本不知道,居然睡的打起了呼嚕。就跟北屋裡養著的那隻貓咪一樣。
魏劭第二天早上,習慣性地早早醒了。就是在她輕輕的呼嚕聲中醒來的。
冬天的清早,這個時辰,窗外天色依舊漆黑。
這座用黃泥築的低矮的房屋裡,光線也很暗。
魏劭卻如同躺在華屋錦衾之中,半點兒也不想起身。
被裡暖洋洋的。心悅的女人蜷在他的胸膛側,沉沉地睡著,還輕輕地打著如同貓咪的一下下的輕微呼嚕聲。
可愛至極。
魏劭忍不住又湊了些過去,伸臂抱住她,將自己的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上,再次閉上了眼睛。
……
小喬睡足了醒來,已是次日中午。魏劭不在床上了。耳畔隱隱傳來前頭大堂裡的腳步走動聲和人語之聲。
她被春娘服侍了起身。魏劭便從外回來了。
主家也送來了特意用小灶做的清潔飯食。
一盤蕨、一盤芸、一盤豆。還有一尾鯉魚。粱飯盛在一個形同嬃缽的陶盆裡。連同一張食案,整整齊齊地抬了進來。
如此飯食,於主家這樣的尋常百姓來說,已是最好的供應了。
昨晚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小喬今日地位終於有所提升,夠資格和魏劭相對同坐而食了。
小喬一邊吃飯,一邊時不時瞄一眼對面的男人。
魏劭這個傢伙,隨著相處時間久了,小喬漸漸又發覺了他的一個特點:床上是禽獸,下了床穿好衣裳,就變得正兒八經很講規矩。
此刻也是如此。
不知道早上自己還睡著的時候,他幹什麼去了。反正一個早上不見,他此刻回來便正襟危坐,一板一眼地吃著飯。
小喬昨晚被他折騰的厲害,這會兒腿腳還有點酸。見他如此,跟個沒事人一樣,不斷瞄他。
魏劭看她一眼,往她碗裡夾一筷魚肉。
小喬衝他一笑:「多謝夫君。」
魏劭嗯了一聲:「多吃些。你太瘦了。再長些肉才好。」
小喬盯著他。
「怎還不吃?」魏劭微微揚眉看她。
小喬腦海裡浮現出昨晚他埋頭自己胸前又啃又咬的不要臉皮的模樣,決定還是原諒他的無心冒犯。低頭一口一口地把碗裡的飯都給吃光了。
兩人吃完飯,漱口後食案收走,主家又獻上一盤色金黃的柑橘。
魏劭和她並肩坐在對窗鋪設的一張厚實地茵上。窗戶望出去,盡頭便是白茫茫的冰封河面。
小喬吃飽了飯,懶洋洋地靠在魏劭的肩上,拿了一個柑橘,在手上把玩。
魏劭摟住她的腰肢,說,一早他已經派人到下個距離此處百里之外的六合渡去察看了,還在等著回報。
小喬隨口嗯了聲。慢慢剝開了柑橘。一陣清冽的橘皮香氣便慢慢地氤氳在了兩人的中間。
「你在想什麼?我見你出神了許久。」
魏劭撫摸她柔順的長髮,柔聲問道。
因為今天鐵定是走不了。小喬一把長髮也沒梳起,只在腦後束了垂辮。
小喬遲疑了下,抬眸望他道:「既然過河不便,索性再等幾天?實話說,我是有些擔心靈璧我的姐夫他們。這裡近些,有消息傳遞的也快……」
「便是那個綠眸流民首?」魏劭的語氣立刻變得冷淡了。
「若連薛泰都應付不了,他憑何而自立?你擔心也是多餘。」
小喬微微一怔。沉默了。
魏劭將她摟了摟,聲音又柔和了:「我那日走之前,也是問過他可否需要援助的。他自己拒絕了。可見應當無事。你不必擔心。」
小喬輕輕嗯了一聲:「我知曉。」
魏劭注視她片刻,見她雙眸低垂,落在手心裡的那個柑橘上。心裡再三遲疑,最後終於還是又道:「不若這樣吧,我與楊信略有交情。我這便給他傳個信。若是流民首不敵,我便讓他前去應援,這樣你該放心了吧?」
小喬也無暇計較他口口聲聲「流民首「「流民首」地稱呼比彘。突然聽他居然這麼發話,驀地抬頭,睜大眼睛驚喜地望著他,用力地點頭,隨即便跪坐了起來,摟住了他的脖頸:「夫君真好。」
魏劭作勢,頭往後仰去,避開了她的摟抱,板著臉哼哼了兩聲:「你還沒與我說,你這趟南下,費如此大的周折,到底是想做什麼?真探你伯母的病?」
小喬心口微微一跳,面上卻笑盈盈的:「自然是探我伯母的病了。順道再去探望我懷了身孕的阿姐。」
說完,見他微微挑眉,似乎還有些不信,剝了一瓣橘子餵進了他的嘴裡。自己再湊過去,吻住了他的唇。
他的鼻息裡,滿滿地氤氳著柑橘的芳香和她主動送上來的唇舌的柔軟和甜美。
魏劭深深地感到陶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