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王爺逼婚

  雖然知道自家姑娘早晚要嫁給郢王,但……現在畢竟還沒嫁,怎麼都鬧到肌膚相親的地步去了。

  乞巧心思活絡,端著剔紅托盤迴到屏風後,用力咳一聲:「姑娘,紅棗桂圓粥熬好了,你現在用嗎,要不要我端進來?」

  「鬆開!鬆開」乞巧只隔著一道屏風,無雙再不敢出聲,比口型示意道。

  楚曜也願意給她留面子,終於依言放開那白嫩柔軟的腳,規規矩矩地坐到床邊鼓凳上。

  無雙這才開口吩咐乞巧:「拿過來吧,趁熱喝,別放涼了。」

  乞巧進來時,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眼觀鼻,鼻觀心,全神貫注在托盤上的那隻燉盅上。

  楚曜與無雙也一本正經,彷彿方才兩人只是對坐說話,完全沒有逾距一般。

  乞巧把托盤送到無雙面前,楚曜卻搶先一步端起燉盅,舀起一勺餵給無雙。

  一碗粥下肚,無雙雙頰變得通紅,也不知是喝粥熱的,還是當著旁人表演恩愛羞的。

  無雙身體不適,楚曜身為未婚夫自然有責任好生照顧。

  自這日起,無雙幾乎沒有下過床,凡是想吃什麼喝什麼玩什麼,只要張嘴,就有楚曜親自奉上。

  由親王近身伺候,這等待遇,連皇帝都沒有,無雙已經不能更滿意。

  可惜,路途再遠,終有到達的時刻。

  七日後,寶船在天津靠岸,眾人轉乘車馬,一路向西,回到上京。

  無雙回到家中,自然少不得被祖母、爹娘、叔嬸和姐妹們輪番關愛。

  翌日一早,君恕專門將齊家姐弟請到正院堂屋,命無雙當眾謝過他們仗義相助之恩。

  「這些年你們姐弟一直未能團聚,都是因為我希望齊竹能留在公主府裡做內應,以便能夠及時知道雲景縣主的算計。如今她已被送進皇家寺廟,再不可能掀起風浪,所以你們自然應當團聚。我在城東四條胡同那裡置了一座二進宅院,打算贈與你們以作答謝。齊竹在羽林衛當差,薪餉豐厚,前途無量,足夠你們兩人生活開銷,齊蘭在我們府上的差事就不必再做了。」

  君恕為人向來恩怨分明,早就打算好如何報答齊家姐弟。

  可萬想不到齊蘭卻不同意:「弟弟能有如今的出息,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結果。我這個做姐姐的……說來慚愧,根本沒幫上他任何忙。如今,自然也不能閒在家裡讓弟弟養活。侯爺,我有手有腳,能自食其力,求您允許我繼續留在侯府當差吧。弟弟賺了錢,應當存起來,他將來還得娶妻生子,用錢的地方多得是。」

  齊竹則道:「過去是我年幼無能,不能保護姐姐,如今我有正經差事在身,怎麼還能讓姐姐再吃苦受罪。侯爺,您說我們對三姑娘有恩,可若不是有侯爺您,我們姐弟也不知還能不能有相聚的一天,所以那宅子我們不能要。只求您,若讓姐姐留在侯府裡,給她安排個清閒些的差事,別再在洗衣房裡操持粗務。」

  說到最後,在場的人都笑了。

  到底是親姐弟,一樣真正掏心掏肺地為對方著想。

  「我看這兩個孩子也是難得。」老夫人心慈,對齊蘭姐弟的遭遇格外同情,「從小吃過那麼多苦,卻不生貪婪之意,送上門的財物還往外推,你們有什麼要求只管說,我老太婆都代恕兒應了。齊蘭的差事嘛,我老太婆身邊缺個陪著說話嘮嗑的人,齊竹小兄弟,你覺得這活計辛苦不?」

  動動嘴皮子就能當差事,那可真是是天底下最輕鬆的事情,齊竹當然連聲道:「不辛苦,多些老夫人對姐姐的厚愛。」

  老夫人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今個兒散了後,齊蘭就搬到福佑居去。」

  君恕接道:「我看那座宅子你們還是應當收下。齊竹你從前不在宮裡當值就回公主府,現今公主府是再回不去了,可你在上京總得有個地方落腳。」

  「就是的。」無雙也道,「反正那宅子爹爹都買了,你們不要也是空在那裡,白白浪費。你就住進去吧,如此齊蘭也能偶爾過去和你一起住,你們就有新家了,多好。」

  齊竹與君家人接觸不算多,但他幼年在大公主府裡受過不少苦,察言觀色的本領十分過硬,看得出他們誠心感謝毫不作偽,於是便也不再推拒,拱手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安排好齊家姐弟,君恕剛回到書房準備處理一下公務,就見老管家前來通報:「侯爺,郢王殿下帶著一車厚禮登門,說有要事與侯爺和夫人商議。」

  要事?

  君恕不由納罕。昨日才從天津碼頭一路同行回上京,話說了一籮筐,還能有什麼要事?

  莫不是又出了什麼事?

  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君恕的兩個寶貝女兒被人算計了那麼多回,每回都驚險萬分,實在由不得他不想歪。

  然而,當看著跟在楚曜身後的陵光衛抬了一對大雁與兩隻活鹿進來,君恕立刻明白過來。

  納彩用雁,以鹿為聘。

  郢王殿下這是來求娶的。

  統帥陵光衛的楚曜向來以不按牌理出牌聞名。身為未來泰山,君恕一直非常贊同未來女婿的行事風格。畢竟身負為今上監察百官與勳貴的重擔,若事事按套路依章法,早被一眾老奸巨猾的佞臣小人琢磨透徹,哪裡還能有機會懲治他們。

  不過,事情落到自家閨女頭上時,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咳咳!」君恕重重地咳嗽兩聲,用茶蓋撥了撥蓋碗裡的茶葉浮沫,故作不明地問,「王爺,今日前來,是為何事?」

  「侯爺,咱們之間沒必要兜圈子說客套話,我就開門見山。」楚曜說得極利落,「今日此來,是為與侯爺還有夫人詳談,希望能在年內迎娶無雙過門。」

  「咳咳咳……」君恕再次咳嗽起來,這一回可不是裝的,而是貨真價實被茶水嗆到。

  心裡猜測是一回事,聽楚曜明明白白說出來又是一回事,他有些受不住這種刺激。

  匆匆從內院趕到書房的楊氏正好繞過滿院子的禮物箱子進屋,她一時著急,沒顧得禮數,搶在君恕前面道:「王爺,您對雙雙的厚愛之心,我們一家老小都感激不盡。只是,雙雙她還是小孩子,就這麼嫁過去,恐怕難以擔當王府主母的重任。」

  未來岳母的委婉拒絕並未打擊到楚曜,他不屈不撓道:「這無妨。家母在外遊歷多年,舍妹年紀又小,本王府上的內務一直交由家母的陪嫁喬媽媽打理。無雙嫁過去,不必立刻完全接過內務,可以讓喬媽媽手把手教她。實實在在的接觸王府事物,總比在娘家教學上手更快。當然,如果雙雙不喜歡管事也沒關係,就讓喬媽媽繼續打理,順便從雙雙身邊的陪嫁丫鬟或者婆子裡挑一個適合的栽培起來。」

  話都讓他說盡了,君恕夫婦倆面面相覷:這是不把他們家閨女搶回去就不罷休的節奏啊。

  君恕默默地飲盡一盞茶,終於慢悠悠開口道:「王爺向來寵愛雙雙,這是她的福氣。不過,若是嫁了人,還是應當承擔起作為妻子的責任,不能嬌嬌氣氣,偷閒躲懶。」

  整日吃喝玩樂當然最舒服,可若擔不起主母的責任,自然也就沒有主母的威嚴,事事假手他人,權力旁落,最後少不得被人欺負。何況,如今郢王府裡人口少,楚曜與楚婠都好相處好說話,但誰知道老王妃與玉華郡主楚姵什麼時候回府,到時候又是什麼局面,現在誰能說的清。

  君恕可知道當年老郢王過世後,老郢王妃一直不肯讓楚曜承襲王爵,直到楚婠哇哇落地,是個女娃,才不得不改變主意。他是外人,個中內情不便評說,但無非兩樣:老王妃因為某種願意感情上不喜歡楚曜,或者老王妃因為某種原因理性上嫌棄楚曜。

  無論到底是哪一種,等無雙與婆婆相處時,自然要比夫君受婆婆疼愛的相處起來更難。

  若是再讓老王妃見到無雙只會吃喝玩樂,該做的事一樣不管,她還能落到半點好?

  君恕疼女兒,所以才為她往長遠打算,有些苦該吃的時候不吃,後面半輩子都得受罪,那才真正糟糕。

  楊氏明白夫君心意,附和道:「就是說啊,我身為母親,不能為省事推卸責任,該教女兒的還是得教,至少讓無雙對管家有些瞭解之後再嫁過去,免得被王府的人輕視。」

  「我的王妃,誰敢輕視?」楚曜道,「真有這種不知身份的人,我二話不說發賣了去。」

  未來女婿為保護女兒也是拼盡了全力,君恕夫婦不是不感動。

  但為人父母還是要理性,不能因為一時感動就把女兒嫁出去。

  楊氏躊躇半晌,終於找出一個殺手鑭,但此話有些難以啟齒,她附耳在君恕耳邊嘀咕兩句,把難題拋給夫君去說。

  君恕也有些不自在,但身為男子,可不就是得為妻女擋風遮雨、解決問題:「咳,王爺,適才內子同我說,雙雙她不僅是年紀小,身體也未發育好。那個……那個癸水,至今未來,實在不宜嫁人,就是此時過門,也不能圓房。」

  楚曜翹起嘴角,得意道:「侯爺與夫人或許有所不知,回上京的路上,無雙她初潮已至。」

  楊氏還真是不知道。昨天無雙到家已是傍晚,與家人一同用過飯,便早早梳洗就寢。跟著楚曜去接無雙的乞巧與朝華,楊氏念她們辛苦一路,沒急著要她們回稟路上的事情。

  楊氏有些著急,也顧不得再要君恕傳話,直接道:「王爺,您有所不知,姑娘家的身子最是嬌貴,年輕的時候不調養好,將來後患無窮。理論上已來潮的姑娘就能生兒育女,可實際上,才來初潮的小女孩實在不宜圓房,更不宜懷孕,不然輕則傷身影響將來生育,重則……說不定會遭遇難產送命。我們也是為王爺您著想,畢竟雙雙她身體強健,才能更好的為您生兒育女,開枝散葉。還望王爺您體諒則個。」

  楚曜手指輕輕敲擊桌面,似乎在思考什麼。

  片刻後,他道:「不瞞侯爺與夫人說,我之所以心急娶無雙過門,實在是因為她回京不到半年就兩次遭人算計,每次都直接危及到我與她的婚事,不把趕緊把她娶回家裡,我實在不能安心。侯爺,夫人,遲則生變,這句話你們一定聽過。我也是愛她心切,一想到稍有不慎,我們便不能成眷屬,要抱憾終身,就徹夜難眠。也望侯爺與夫人體諒。」

  話都說到這份上,再不答應,未免太不近人情。

  何況,君恕夫婦對楚曜這個女婿向來萬分滿意,也不願因為一時迂腐令女兒錯失良緣。

  兩人對視一眼,互相點頭,君恕拍板道:「既是如此,我們便應允王爺您的請求。只是,咱們也有一個要求,請王爺務必做到。」

  楚曜道:「岳父大人與岳母大人的要求,小婿自是捨去性命也得執行。」

  「王爺,先前咱們說了,雙雙身子還沒長好,所以,就算過了門,也不能圓房,得等到她及笄之後才可。」楊氏輕聲細氣地陳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