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十里煙波02

以前最討厭pia戲,因為一遍一遍,永遠重復。可是今晚,汀汀太喜歡pia戲了,每念完一遍都可以聽見ZY那清朗華麗的聲音。她多麼希望每一遍都念得不好,這樣ZY就可以多糾正一遍,可又覺得,如果一直念不好該多丟臉,在偶像面前丟臉,簡直等於沒有臉。

在這樣的糾結矛盾之下,汀汀把不過三句的旁白念了整整六遍。

第五遍的時候,ZY淡淡地說:「很好。」

「不……不,我再念一遍。」

於是,在所有人都覺得很好的情況下,汀汀捂著滾燙的臉,清了清嗓子又念了一遍。

「非常好。」

他的贊美!

像一個永遠末名的學生,突然被老師表揚,汀汀的心情格外激動澎湃。她倒在床上打了個滾,心潮湧動。

當然不能永遠只讓她一個人念,接下去男女主角pia戲。

輈朔的公子固然風流俊雅,夏天的之之仙音如故,可汀汀聽著這些自己很喜歡的聲音,絲毫沒有入戲的感覺,只到ZY淡淡的「嗯」了一聲。

這一場戲,他只是有一個過客,隨意的一聲應答,然而尾音淡雅,淺淺殘在耳邊,到最後竟這樣沉入心底,令人失魂。

等汀汀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只聽到房間裡一片哀嚎聲——

四喜不是因為錢:「ZYsama,太贊了!

矮油窩滴麻:「醉了,醉了!sama求多念一遍啊,我要錄音!」

夏天的之之:「簡直棒呆!」

……

但是,ZY沒有回音了,汀汀再定晴一看,發現房間的名單上根本就沒有他了。

很快,輈朔淡淡地說了一句:「他下了。」

「啊啊啊,不要啊!」

果然,一片哭叫聲。

汀汀回想著他剛剛那淡淡的一聲,捂著自己的胸口,心跳得飛快。

汀汀原本指望著今夜就靠ZY的那一聲過一整晚了,後來想了想,睡前還是習慣性的拿出手機,想再聽一遍他唱的《搖籃曲》,卻沒想到又收到了一條他發的微信。

不過短短六秒。

汀汀強抑著剛剛被激出的那點澎湃的小情緒,點開一聽——

「晚安,綿綿雨,咩……」

晚安就晚安,叫名字就叫名字啊,最後的一個「咩」是什麼意思?

他原本嗓音就獨具風流,如今不過是淡淡的念了這麼一個字,慵懶隨意,卻別樣的銷魂勾人啊!

好半天,汀汀才緩過神來,當然不能聽過算了,清了清嗓子,對著空氣念了好幾聲——

「sama,晚安。」

最後,覺得一定沒有問題的時候,才點了微信錄音,錄完,發過去。

然後,再聽一遍sama的晚安。

汀汀覺得自己快要流著淚說話了,為什麼晚安也這麼不讓人好好的呢!

白天照舊還是在溫彩玲的病房裡度過,溫彩玲是個不太坐得住的人,自從吊著腳的帶子扯了以後,成天就拖著傷腿四處跑病房裡,跟病人聊天。

每次查房,汀汀都得把她從別人的病房裡拖回自家的病房。

看了看查房的時間點,汀汀趕緊跑去隔壁病房找溫彩玲,就看見溫彩玲劈開一只腿,扯著嗓子說:「哎喲,這個小青年怎麼行呢,身高太矮,長得也不行。」

「什麼,二婚,那還相什麼親,趕緊讓你女兒回來。」

汀汀扶著額走進病房:「媽……」

「喲,汀汀你來了啊。」

病房裡的幾個阿姨齊刷刷地盯著汀汀,「喲,溫阿姨,你女兒啊,長得真漂亮。」

「漂亮吧,像我。」溫彩玲得意地笑笑。

汀汀正想讓溫彩玲走,就聽見其中一個阿姨說:「幾歲啦?」

「二十二了,過完年就二十三了。」

汀汀聽著她媽的話,特別想反駁一句,現在不過是七月,離過年還早著呢!不過在外人面前,她一向是很給溫彩玲面子的。

「年紀也不小了。」

此話一出口,汀汀一驚,溫彩玲倒是笑了笑說:「是啊,這不暑假過完就大四了,再過一年就畢業了,這再往下很快就奔向大齡剩女了。」

汀汀已經無言以對了。

「是啊是啊,像我七姨家的小姑娘,二十八了,連戀愛都沒談過呢,唉唉,這以後可怎麼辦呢。」

汀汀聽著這些話,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媽,該查房了。」

「哦,查房,等等,我去喊醫生……」話一出口,溫彩玲才想到自己如今是病人,剛剛直起的身馬上就坐了下來,「急什麼呢,我再聊會天。」

「媽……」汀汀看著她像一座碉堡似的坐在椅上,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別讓葉醫生等久了。」

「做了這麼久護士,難得做回病人,你起碼讓我翻次身好麼,農奴也是有人權的。」

「好好好,人權人權。」汀汀實在不想跟溫彩玲辯解,十辯九輸,她怎麼就沒遺傳她媽那張尖利的嘴呢?

果不其然,溫彩玲在病房裡將別人家還沒找對象的人,批了一遍又一遍,等跟著汀汀出了病房門,又是一陣勸解——

「汀汀啊,你已經大三了,這年紀也不算太小了,如果遇上什麼喜歡的人……」

「媽,我沒遇上什麼喜歡的人。」

「別急著解釋啊。」溫彩玲沉了沉臉色,「你媽我不是那種會棒打鴛鴦的惡婆婆……哦不,惡丈母娘,你放心,只要你看上……」

汀汀實在聽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斷,「媽,我才大三好不好。」

「你沒聽剛才李阿姨說的,她女兒都後悔大學沒談戀愛了。」

「……」

汀汀覺得自己跟溫彩玲不是一個頻道上的人,反正辯不過她,只好一路聽著她的教導,腦海突然浮現起的卻是高考前的那一年,溫彩玲自早飯起就將早戀的種種惡處,一條條的羅列出來,又反反復復的講了又講,即使她一只腳塌起校門,溫彩玲還是扯著嗓子喊——

「好好學習,絕對不許早戀。」

為了不被溫彩玲發現任何引起她幻想的事,當汀汀接到一個看著號碼不太熟悉的號時,終於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所以她還是特地躲到病房外去接。

「誰呢?」

汀汀來不及想,不假思索的說:「錢兮!」

「什麼事,啊,沒什麼,就是我們網上劇社的事,說了你也不懂。」

「你呀你,就知道上網,就知道什麼劇社,弄什麼廣播劇!」溫彩玲坐在床上狠狠地說。

汀汀懶得理她,走到病房外,特地走遠了一些才接了起來。

「你好,鍾嶼。」淡淡的語調,自報家門,汀汀頓時精神一凜。昨晚渾渾噩噩的只睡了兩三個小時,即使剛剛在病房裡瞇了一小會兒,仍舊有些困倦。

可他的聲音,實在好聽。

「你好,鍾先生。」

「傅小姐應該沒忘記我們之間的約定吧。」鍾嶼在用詞上還是斟酌了下,說約會不太合理,畢竟兩人之間的關系並不特殊。

「當然記得。」明明隔著手機,可是他的聲音卻近在咫尺,離耳朵最近,有一句話叫「耳朵懷孕了」,汀汀只想說,在三次元的世界裡,鍾嶼的聲音也具有有這樣的魅力啊。

但是,她還是忍住了,怎麼說,她也是聽了好幾天ZY這種神級聲音的人啊!

「那好,我在醫院門口,你什麼時候空了……」

「好。」不等他說完,汀汀就打斷了他,「我馬上下來。」

掛了電話,汀汀有些猶豫,該怎麼向溫彩玲解釋,自己因為喜歡一個聲音,於是答應了一個人吃飯?雖然這個人還是救過溫彩玲的……

在病房門口徘徊了好半天,汀汀還是打了個電話給錢兮——

「兮兮啊。」

「喲,什麼事,說吧。」錢兮和她同窗多年,對她的了解只怕比她自己還要深了,她向來直呼她的名字,要不就叫她網名,叫她兮兮的時候,多半是有事相求。

「呃……」汀汀有些猶豫。

「說,別吞吞吐吐的,聽著就不像你。」

在錢兮的印象裡,汀汀雖然有些迷糊,有時候甚至還有些蠢萌,但大多數時候還是一個比較爽快的人。

「我……答應和一個人吃飯,如果我媽問起的話,你能不能說我在你家裡?」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汀汀還是很猶豫的,不過一想起幾分鍾之前,溫彩玲在另一間病房裡說的那些話之後,汀汀那一點點猶豫就沒有了。

「吃……飯?」作為一個很會捕捉重點的人,錢兮若有所思地說了句。

「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汀汀立即反駁。

錢兮帶著疑惑地說:「啊?」

「求你!」

錢兮笑了聲,「賄賂我吧。」

「沒有賄賂你的東西啊!」

「ZY,告訴我,你和ZY的關系。」這是錢兮對最近事件圍觀後,唯一想知道的八卦!

神隱網配男神,與她家小綿羊到底是什麼關系啊!

這件事可困擾了她好幾天了。

「呃,真沒有關系……」

為什麼每個人都覺得她和ZY有什麼?真的是很單純的偶像與小粉絲之間,純潔而又純潔的關系啊!

「好的,再見。」

「別,別掛。那……我回頭理一下我和ZY的關系給你,好不好?」汀汀覺得自己太機智了!反正,這時候先擋住眼前的危機再說吧。

「考慮下。」

「兮兮啊!」汀汀又喊了一聲。

錢兮這才說:「勉強答應。」

「謝謝。」

「別忘了,ZY!」

呃……

為什麼汀汀覺得錢兮的這句話怪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