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飛椅怒砸癡鴛鴦 (上)

晨光微曦,露冷霜重,瑟瑟昏昏沉沉地醒了過來,翻過身子才發現下身清溪流淌出雙腿一片滑膩,想起昨夜春夢,整個人像是被桶冰水澆灌激凌凌地醒了過來,腆著臉伸手往褻褲底探去,不意外,又得換褻褲。


她不明白,為什麼老是做相似的夢境,夢中永遠是那個人。且,那人也叫子胥。

這旖旎春夢自她溺水那日開始對她糾纏不休,夢裡那名喚子胥的男人一身天青色廣袖服袍,素白革帶上懸著一塊通透碧綠的螭紋翡翠,彎彎的鳳眼帶著溫暖笑意,柔聲喚著她:『瑟瑟…』


輕聲細語,交頸低喃總讓她羞怯,心中卻對這陌生男人盈滿著愛意。她會注意魏子胥的一舉一動,也是出自對於那人的…暗戀。


但怪的是,明明夢中那人除了那對清澄眸子與魏子胥的雙瞳有些許神似外,面容外表完全不同,她卻在夢醒後,總會想起魏子胥。


她安慰自己,說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一定是讓魏子胥在溺水那日嚇著了,才會投射到夢境中。直到三年前魏子胥離開北京,夢境才嘎然而止,她也更篤定自己的判斷沒錯。


但與魏子胥重逢後,那男人再度出現夢境中,且行止一日比一日更加放蕩。回想昨晚夢中情節,她暗罵那個也叫子胥的男人和魏子胥一樣混蛋!


都刻意拐帶勾騙女孩子,盡會欺負人!


但一想起那人如何撫摸自己的身子,花徑酥麻緊縮起來,逼得她得口念心經平息慾望。瑟瑟羞著臉褪去濕漉漉的褻褲,抽了白巾擦過花徑,躡手躡腳地進了耳室專屬她的澡堂,忍著涼意,舀起冰水沖去花穴的滑膩,慾望也才真正止息。


人家說春夢了無痕。

但她這春夢,卻總在褻褲上留下痕跡。讓她更加在意魏子胥。

瑟瑟輕嘆,穿上了乾淨的褻褲。怎麼也不願承認自己春心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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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墨由外頭端著茶盤走進瑟瑟的畫室時,瞧見瑟瑟握著畫筆發愣,桌上攤著一封短箋,是楊先生前日託她交給小姐的信。兩個月前茶會上一鬧,梁老爺便禁止楊先生再踏進梁家一步,瑟瑟也中斷了油畫的課程。


「小姐,」惜墨輕聲問道:「約定時間已過了兩刻鐘,你要赴約嗎?」


這幾個月來時局更亂,洋人囂張外,國內情勢不穩,新式學堂出身的亂黨日漸眾多,在長江流域發動革命之後,密謀推翻朝廷的消息時有所聞。梁老爺身為保皇派,對朝政憂心忡忡,焦頭爛額。卻不料此時梁東籬竟帶著身懷六甲的煙花女子返抵梁家,說是要娶她為妻。梁老爺氣急攻心,暈了過去,現正臥病在床。她哪裡有心思赴約呢?


且在茶會那日後,她既沒見到魏子胥,也沒有楊治齊消息。過了兩個多月,楊治齊才託了惜墨捎信,信上殷切地訴說想再見她一面的念想,說不論她是否真要嫁給魏子胥,他都想說清楚他的立場與心意。


想到此事,瑟瑟的頭就隱隱作痛。


經過兩個月的沉澱與思考,她對魏子胥的愧疚感已然消失,隨之而起的情緒轉變為對他的怒意。


心中腹誹魏子胥這混蛋說想娶她為妻,且從小到大調戲捉弄她數次,卻因為她一句氣話翻臉不認人,整個人消失無蹤,那算什麼?他居然因為她一句氣話,氣她那麼久?


這個小心眼的男人惹得她這兩個多月心神不寧,時常想到往日的魏子胥。他的一顰一笑,鳳眸朗目,紅唇微彎,一身白衣墨髮翻飛、傲然立在臨水樓閣;薙髮後的他臨紙揮毫的颯爽,還有那日溺水時摟著她的力道與赤裸精瘦的上身,想得愣了,直到惜墨開口,才又回過神。


「我不知道…」瑟瑟踟躕不前。


「…小姐,不瞞您說…剛剛回府時,我在臨魏家那處荒廢花園見到楊先生還站在那兒。今日小暑,天候炎熱,他說他會等你,不見不散…」惜墨對楊治齊的印象極佳,他一請託,就算自己為難,也會為楊治齊帶句話。


「他這麼說?」對於楊治齊,瑟瑟無話可說。


她對楊治齊僅有師徒之情,兄妹之義。讓他這麼傾心,令她羞赧。


「是啊。」惜墨點點頭,看瑟瑟有些動搖,又說:「楊先生人真的不錯,若小姐真的無意於他,不妨就當成是最後一次見面,讓他說清楚自己的心意,了卻他的念想吧。」


「…好吧。」瑟瑟想了一會,才勉強答應。


瑟瑟與惜墨並肩穿越過廳之際,遇見了正臥在檐廊上乘涼的梁東籬與剛過門的妻子李紜姬。兩人正在對一個小丫鬟大呼小叫:「叫你端杯涼茶來,你端這是什麼東西!?還燙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