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大獲全勝

  於是陳荷兒背水一戰,硬著頭皮,故作鎮定地道:「我是知道二少爺的那塊痣的,我記得特別清楚,那塊痣挺大的,不小,是紅色的。」

  一邊說著這個,一邊小心翼翼地看向蕭千雲。

  蕭千雲卻是面無表情,擰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再看旁邊的那二少奶奶,微微垂著眼兒,看不清楚神情。

  沒辦法,她無奈看向了鎮國侯夫人蕭杏花。

  卻見蕭杏花正詫異地看著她:「你竟知道這個,還有呢?」

  聽到這話,她心中頓時湧起狂喜,想著果然蒙一蒙是沒錯的。

  一般小孩子生來就有的痣,是紅色的較多吧?她竟然蒙對了。

  於是她乾脆大著膽子,繼續道:「他那塊痣,看著頗為通透。」

  「你確定?」

  「當然,我親眼所見,可能有假?」

  「好,你繼續說,是在左邊還是右邊?」

  蕭杏花彷彿很是意外,幾乎都要站起來,不敢置信地望著陳荷兒。

  而一旁蕭千雲的臉色分外難看。

  陳荷兒想著若是能嫁給他,以後這榮華富貴再不必愁的,當下也顧不上其他,一閉眼,直接說道:「這個我實在記不清楚,當時也沒上心,只因為那塊痣實在是太鮮紅,我難免光顧著看那顏色,不過我想想,二少爺的那個痣是在左邊的……」

  這萬一要是蒙錯了,那還可以推說是左邊右邊沒分清楚,記不得了。

  「你真得確定?」鎮國侯夫人這麼說道。

  陳荷兒可憐兮兮地望過去,卻見鎮國侯夫人的臉色也變得非常奇怪,好像在憋著什麼。

  她心裡有點忐忑。

  這個時候,她爹也是捏了一把汗,上前問道:「你可確定,那個痣到底是在左邊還是右邊,這個可是錯不得!」

  陳荷兒心裡泛苦:「那是鮮紅色的,我再是沒記錯的,可到底是左邊還是右邊,我只隱約記得是左邊,如今哪裡說得特別清楚。」

  左丞相見此,皺了皺眉,卻是道:「罷了,無論是左邊還是右邊,顯見的荷兒是見過的,二少爺和荷兒,也是有過肌膚之親的,這個假不了。」

  蕭杏花看了看蕭戰庭,語氣中頗為無奈:「侯爺,你怎麼看?」

  蕭戰庭抬手,示意底下人:「請大夫,為二少爺驗驗。」

  於是蕭千雲的臉色更為難看了。

  他堂堂一個男人家,這個時候竟然要讓大夫來驗身。

  蕭杏花別他一眼:「還不快去!」

  娘的話,自然是不能違背的,於是蕭千雲忍下種種不適,跟著大夫過去驗身了。

  那大夫還是個御醫,之前為陳荷兒把脈時才請來的,大家都是相信的。

  這廳中一時陷入了沉默,大家都不吭聲。

  左丞相和陳荷兒爹眼中透出期待,而蕭家人,全都臉色變得非常奇怪。

  陳荷兒緊緊攥著拳兒,咬著唇,一聲不吭。

  就在這一片沉默中,卻有一個人,忽然闖入了廳中。

  「爹,娘,我回來了。」

  進來的是夢巧兒。

  原來她從昨日就聽了蕭千堯送的信,知道了千雲和秀梅的事。她一聽,自然是不放心,非要請了僅有的兩天假,趕回來了。

  一路騎馬狂奔,好不容易回來府中,便聽說什麼左丞相家帶著那個大了肚子的女人找上門了。

  她頓時氣不打一出來,一手提著盔甲,就這麼大咧咧地衝進了門。

  而眾人猛然聽到腳步聲,便下意識地抬頭看過去,於是便見一個身姿颯爽的女子,黑髮如墨,身體著戰袍,提著鎧甲,就這麼風風火火地闖進來了。

  蕭杏花等人見了,自然是眼前一亮。

  只覺得夢巧兒經了這段時間的歷練,真是和以前截然不同,還真有點女將軍的味兒了!

  那陳荷兒卻是唬了一跳,並不知道這是誰,心裡虛,難免就怯。偏生又見那女子先是上前規規矩矩地拜見了侯爺和夫人,口中稱著爹娘,之後便把一雙眼兒掃向自己。

  「怎麼,這就是那個號稱懷了千雲孩子的那位?瞧著實在不怎麼樣嘛,就這姿色,連我弟妹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千雲是不是瞎了眼,竟然看上她!」

  她那語氣是如此地渾然天成,以至於看不出半分假裝的樣子,實在是發自肺腑地看不上這陳荷兒。

  陳荷兒臉上唯一的一點血色頓時不見了,她難堪地低下頭,想要顯得大方點,上前見禮,可是又實在是憋不住委屈,最後咬著唇兒,前不得後不得,好生難堪。

  左丞相自然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正待上前說話,誰知道這個時候大夫出來了。

  這下子,沒人再關注剛才夢巧兒的話,都紛紛看向那位剛剛為蕭千雲驗身的大夫。

  「大夫,怎麼樣,到底是在左邊還是右邊?」

  「我家荷兒說得可是沒假吧?!」

  「大夫……」飽受打擊的陳荷兒難堪地將目光投向了大夫,這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可是大夫卻輕咳了聲,之後目光掃視過眾人。

  「左丞相,侯爺,剛剛下官已經檢驗過二少爺的身體,並且特意查看了夫人所說的那個痣。」

  「如何?」眾人的心都提起來了。

  唯獨蕭杏花,蕭戰庭一行人,臉上並沒什麼神情,秀梅甚至把頭低得很低。

  「我們先再確認下,陳姑娘,你是認為那塊痣鮮紅色,在左邊,對不對?」蕭杏花忽然開口這麼問道。

  「是,我確認。」陳荷兒猶豫了下,還是故作鎮定地說道。

  「好,霍大夫,麻煩您說說驗身的結果吧。」蕭杏花對旁邊的大夫道。

  陳荷兒提心吊膽地望著大夫,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忐忑。

  到底是榮華富貴還是飽受白眼,就看這一把了。

  「經查,二少爺身上,根本不存在這樣的一塊痣。」

  陳荷兒在太過擔憂的恍惚中,卻聽到了這麼一句話。

  「什麼,根本沒有?」

  「怎麼可能沒有?」

  「荷兒,這到底怎麼回事?」

  一下子,左丞相和陳荷兒爹臉色都變了,不敢相信地望向陳荷兒。

  陳荷兒也是懵了:「沒有?沒有這顆痣?」

  「不錯,我兒子身上,從來沒有這樣一顆痣。」蕭杏花笑了笑,這麼說道:「不知道姑娘是怎麼錯以為我家千雲身上有這樣一塊痣的,還說得這麼真切,什麼老大一塊,什麼鮮紅色,什麼顏色通透,也是有趣。如今想想,想必是姑娘錯把其他男人身上的痣,當成了我家兒子的。這個也不怪姑娘,只是——」

  她又笑了笑,淡聲道:「這痣的事可以記錯,可是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血脈,總不該記錯的。要不然的話,便是別人勉強收留下來,等孩子生了,養大了,一看這相貌完全不同,難免以為姑娘養漢子通姦的。」

  一時說著,她問夢巧兒道:「夢巧兒,你是做嫂子的,你來說,若是有女人不遵守規矩,偷腥養漢,還給咱生下一個野種來,論起理來,該怎麼罰?」

  夢巧兒站在一旁,微微低首,恭敬地道:「娘,若是有人敢這麼欺矇你,敢把咱家蕭家人當傻子,媳婦自然是一刀砍過去,直把她砍成半截子!」

  說著,她從腰間抽出一把刀來,直接對著旁邊的一個檀木椅子一砍。

  只見那把椅子應聲斷作兩半。

  陳荷兒原本就有些怕這個新來的女人,如今知道,這是蕭家的長媳,更是有些怯了,再看她一刀下去的凶狠勁兒,頓時是腳底下發軟,險些栽倒在那裡。

  這……榮華富貴雖說要緊,可是小命更要緊。

  萬一自己帶著孽種進來蕭家,以後被人發現了,那豈不是真得要把命賠在這裡?

  想到此間,她忽然一陣慌張,心中又湧起對這位左丞相堂伯的恨。

  這都是出的什麼餿主意,拿她女孩兒家的終身不當回事嗎?

  於是她噗通一聲跪在了那裡,痛哭流涕,悔恨交加。

  「夫人,夫人,這是我錯了,我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二少爺的,二少爺都沒碰過我一下!可實在是我爹,還有我堂伯伯說了,只要我能把二少爺套牢了,進了蕭家,以後榮華富貴享受不盡的,我鬼迷心竅,自然就信了!」

  「陳荷兒,你!胡說八道什麼!」左丞相當即險些衝過來。

  只可惜他是文臣,他現在是在一個武將家裡,武將家裡隨便一個侍衛都是身經百戰的,幾下子將他制住了。

  「左丞相大人,你縱容侄女,為我兒設下圈套,意圖將不知道哪裡來的野種栽贓陷害我兒,又對我蕭家圖謀不軌,今日的事,人證物證俱在,我明日上朝,會將這件事一一向皇上奏明。」

  蕭戰庭盯著這左丞相,漠聲這麼道。

  其實他約莫感覺到了,左丞相忽然對自己使出這種手段,不可能是無故為之。左丞相做個好人在朝中素來沒有威望,並沒幾個人看在眼裡,他也犯不著對自己發難。如今忽然這麼做,背後一定是有人指使,而他背後那個人可能是誰,他也約莫知道。

  他原本是一心想著陪了妻兒,過個安生的後半輩子。

  不曾想,那人終究是心存餘恨。

  也罷了,身在這朝堂之中,想要急流勇退,卻是不能。

  既如此,少不得振作起來,從此後仔細防範,再不讓人詭計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