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儀公主這邊的打算,蕭杏花自然是不知的。那晚她惦記著兩個孩子,想著要讓叔侄兩個早點歇息,於是應景賞了賞月,就向皇太后那邊告罪離開了。
皇太后知道孩子得早睡,自然趕緊應下,又命人特意去了宮裡御廚做的幾盒子月餅,各樣餡料都挑了一些好的,讓蕭杏花這邊帶回去。
蕭杏花帶著兒女媳婦回去蕭家後,先讓奶娘帶著兩個孩子去睡了,自己洗了洗,便也上床歇下。
誰曾想,剛躺下,便聽到外面動靜。
蕭戰庭的腳步聲比起尋常人本就來得重,比屋裡的丫鬟嬤嬤自然更要重一些,是以她一聽就知道他進來了。
她在榻上,半側著身,面朝裡,沒動,只閉著眼睛裝睡。
他走進來,也沒太出聲,來到榻邊,伸手碰了碰她臉。
一陣酒氣隨著外面桂花的香氣襲來,酒氣並不嗆人,反而因那桂花香氣,而帶了淡淡的甜。
她想笑,咬了咬唇,繼續裝睡。
他便起身,去旁邊的浴室洗洗了。
她便繼續躺在那裡,胡亂想著,他今日看上去是喝酒了,只是不知道和誰一起喝?可是喝多了?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他又進屋了,這次酒氣散去許多,人也聞著帶了一股清爽的氣息,想必是那香胰子的味道了。
他翻身上榻,抬手將她攬在懷裡。
她掙紮了幾下,未遂,最後只好繼續躺在他懷裡裝睡。
他湊在她耳邊,略帶著酒氣,啞聲笑著說:「還裝?」
知道被他識破了,她哼哼了聲,抬起手來輕輕撓了撓他胸膛。
他便越發笑了,笑聲壓得極低,厚實的胸膛跟著震動起來,連帶著趴在他懷裡的蕭杏花也跟著軟綿綿地顫。
「可養好了?」因這次生了後,他怕她身子不好,一直沒敢碰她的,掐指一算也忍了一年多。
今夜喝了些酒,便有些想要,又趕上這花好月圓的好時候。
「湊合吧。」她其實早好了,只是想著不著急罷了,今夜在太后那裡多少喝了點桂花酒,又被男人這麼摟著,難免身子發酥,也有點想要了。
他一聽這話,抱著她的手便多用了幾分力氣,顯見的是極為渴盼。
「嗯,我會小心些。」他的聲音溫柔又體貼。
蕭杏花抬起胳膊來,配合地攀附上他的脖子,任憑他來擺弄。
窗欞是半開了一些的,八月的涼風習習吹來,吹起了帷賬,桂花香氣越發濃郁起來。
蕭杏花閉上眼睛,感受著男人輕柔小心的動作。
三十幾歲的男人,比起當年那個愣頭青不知道成熟穩健了多少,又是經歷了許多事的,知道體貼她,也知道怎麼取悅她了。
不過到底是曠了這麼久,剛開始,她竟然如同初次那般緊疼,只好閉著眼睛,咬著唇兒忍。
他見她疼,也就放緩了動作,又使出各樣手段來。
慢慢地,那疼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愉悅。
再到後來,她已經完全忘記了疼,只覺得前所未有的喜歡。
或許是到了這個如狼似虎的年紀,也或許是他真得比以前更好了,以至於兩個人之間這種事彷彿魚兒在水中穿梭一般,暢快淋漓,似乎沒有任何不適。
一場風雨過去,她被他抱著去了浴室,重新洗過後,才又回到榻上。
她懶洋洋地枕著他的胳膊,說起今日在太后宴席上的事。
他摟著她,笑嘆了聲:「今日我和皇上提了,說這邊該佈置的都佈置了,我也該回去當個孝子,去拜祭下母親了。」
「真的?」她仰起臉來,一臉喜出望外。
「嗯。」蕭戰庭喜歡看她笑眉笑眼的模樣,不由得捏了捏她的鼻子:「兒女們都跟著去吧,秀梅那邊若是怕受不了,就留下,看她自己的意思。」
「這個倒沒什麼,她如今身子恢復得好,至於小娃兒,左右帶一個也是帶,帶兩個也是帶,奶娘嬤嬤都少不了的。」
「那就好,你看著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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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大轉子村的事,蕭杏花和兒子媳婦都商量好了,大家自然都是贊同,沒什麼可說的。後來和秀梅商量,秀梅也是想跟著回去,反正一路上有人伺候著,侯府裡的大馬車也舒坦得很,並不會有什麼不好。至於夢巧兒那邊,也請了假,可以跟著回去。
既然事情定下來了,蕭杏花便張羅著回去所帶的各樣物事。現在秀梅還是得好好養身子,她不想讓秀梅勞累了,便讓佩珩幫著打點行李。
佩珩細心,該給母親嫂嫂準備的,還有小弟弟小侄子的,都一樣不少,事無鉅細的全都操心。蕭杏花看在眼裡,自然是鬆了口氣。
想著雖說生了三個混賬小子,好歹有這麼個貼心閨女,惹人疼。
這天恰好安南候夫人,薄夫人並王尚書家夫人都過來,她們知道蕭家要回鄉祭祖,怕是過一段才要回來,便特意過來送行的。
蕭杏花便命人將太后娘娘賞的月餅拿過來分給大家嘗嘗,又準備了一些乾果並桂花酒,幾個夫人在這裡說笑。
說笑間,自然談起佩珩的婚事來。
「其實那個霍家,說心裡話,並不太覺得配得上咱佩珩。佩珩論起模樣才識家世,嫁給誰不好。那個霍家娘子,之前我去逛百珍樓時見過,固然是不錯,可是她手底下幾個兒媳婦都進京了。只怕家裡人口多了,難免就事多。」
薄夫人這是真心心疼佩珩,不免說了實話。
安南侯夫人點頭;「說得也是,像咱們尋常侯府,自然是有侯府的規矩,底下媳婦也自小是學著規矩長大的,自然是知道分寸深淺。可是她家,我瞧著……就怕佩珩真嫁過去後,難免有些是非。」
這話可不是說到蕭杏花心裡去了,只是事到如今,她也不好說非不同意,只能嘆道:「不指望她能嫁個什麼好門第提攜娘家,只盼著她以後在婆家日子過得舒坦,別被人欺負了去就好。如今雖說有意,可到底沒訂,若那霍六真得能得個功名,還有佩珩她爹呢,她爹自然也不願意輕易把女兒嫁過去,到時候總要看看他們那邊的意思。」
說白了,依蕭戰庭的意思,霍六要娶到他閨女,還得過五關斬六將的。這也不是孤零零的女兒家,有父親有兄長的,哪能輕易讓她受委屈。
眾人紛紛點頭:「說得就是這個理。女孩兒家的終身,可馬虎不得。」
送走了一行人後,蕭杏花便著人去打聽下霍家上面五個兒子並媳婦的情境,後來那嬤嬤回來一學舌,聽得她倒是心裡沉甸甸的。
自己家兩個兒媳婦妯娌間好得跟親姐妹似的,那是因為都是共患難過來的,也是兩個兒媳婦脾性好,可是霍家卻未必了,況且還是五個妯娌,想想都頭疼。
她心裡正沒著沒落的,恰好千堯千雲過來請安,於是把他們著實訓了一番。
「你們是當哥哥的,無論什麼時候都得把妹妹放在心上,得護著妹妹顧著妹妹,知道不?」
「額……娘,我們兩個什麼時候對佩珩不好過啊?」蕭千堯想想也莫名,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好好的,怎麼娘忽然說起這個?
誰知道蕭杏花回過頭來,卻是對著旁邊在矮塌上翻身樂呵的胖娃兒道:「還有你這個當弟弟的,也得有出息,給姐姐撐腰,記住了嗎?」
這下子,蕭千堯和蕭千雲都看呆了……娘,這到底是怎麼了?
正說著,就聽到底下人來請示,說是後院一個角落的房間裡,供著的牌位如何處置。
蕭杏花一聽倒是有些納悶:「什麼牌位?」
要知道以前她是供過蕭戰庭和婆婆的牌位,可是後來蕭戰庭沒死,牌位直接給扔路邊了。至於婆婆的牌位,一路帶著過來,好生供著呢。
「就是,就是——」嬤嬤有些不知道如何說這件事了。
她看到了什麼,竟然看到了夫人和兩位公子的牌位!
蕭杏花看嬤嬤一臉為難,當下也是狐疑,起身就跟著嬤嬤過去:「走,我過去瞧瞧。」
於是走過去嬤嬤所說院子角落的小房裡,進去一瞧,果然發現三個牌位。
拿起來仔細看,上面的字約莫是認識的,一個赫然是寫著「亡妻蕭杏花」。
她頓時腦門子涼颼颼的,不用再看了,另外兩個必然是蕭千堯和蕭千雲的了。
敢情當年蕭戰庭以為自己沒了,其實是特意做了靈位給自己上香的,只是後來因自己還活著,便命人直接處置了。
可是府裡的下人自然不敢真得把這牌位如何,唯恐有什麼說法,便只好放置在偏僻地方的小角房裡?
其實想想這事也是好笑,蕭杏花便吩咐嬤嬤:「將這幾個牌位少了就是。」
一時又去查看牌位之旁,只見還堆積了幾個箱子,一看就是陳年舊箱子,打開來時,卻有小孩兒玩的各樣物事,譬如象棋、竹貓兒、鵓鴿鈴、大扁鼓、棒槌兒等等,也有女人家用的釵子,有銀釵,也有金簪子。
蕭杏花彎腰蹲在那裡,隨手取了其中一個銀釵,只見上面都有些發烏了,顯見的是不知道多少年頭。
或許是蕭戰庭剛離開家鄉不久時買的吧,那個時候他還是個窮當兵的,好不容易積攢點錢,巴巴地給自己買個銀的。
只是這光陰終究將人辜負,世事難料,他沒機會把這銀釵子給她戴上而已。
她捏著那銀釵摩挲了一番,把它揣到懷裡,又去看那些小玩具兒,有些是市面上能看到的,也有她叫不出名字的,應該都是蕭戰庭以前給孩子們買的吧。
呆看了良久,她終究嘆了口氣。
牌位,給孩兒們的玩具,給自己的釵子頭面,這就是陪伴了蕭戰庭十幾年的。
對這個男人,有過恨有過怨,更有過提防,可是如今,只剩下心疼。
她這麼呆想了好久,最後命嬤嬤將那些物事都收拾下,頭面什麼的帶到她房裡去,至於給小孩兒們的玩具,正好拿給千翎還有千翎侄子來玩。
回到屋裡,她對著銅鏡,比量了半響,將那銀釵子給戴上了。
凝視著銅鏡裡那個婦人,只見婦人面若桃花,神態雍容,端得是富貴之相,倒是顯得銀釵子寒酸極了。
只是遙想當年,在那霧濛濛的槐繼山下,猶如避世桃源一般的大轉子村,對於那個貧寒年輕的嬌娘子蕭杏花來說,這麼一個銀釵子,都是渴望而不得的。
正想著,蕭戰庭進來了。
他一進來便見到了她頭上那個銀釵子,當下便皺眉:「從哪裡尋來的這個?都舊成這樣了,好好的戴它做什麼。」
蕭杏花摸了摸那釵子:「可我就喜歡這個,年輕那會子,想得個這個都沒有!」
蕭戰庭聞言笑了:「這不是什麼都有了嗎,金的玉的,想要什麼都有,哪還稀罕這個。」
「我就稀罕這個!」她故意這麼說道。
蕭戰庭揚眉,湊過來:「今日這是怎麼了?」
她在銅鏡裡凝著他:「怎麼也不知道和我說說,這是什麼時候給我買的啊?還有給孩子們買的那些,又是什麼時候買的?竟然藏著不給我們看看。」
她是有一絲絲惱他的,剛見面那會子,屁都不知道放一個,也不說說離別的那些事,弄得她提心吊膽的。
早看到這些東西,她怕是早感動得不行了。
「這個有什麼好說的。」
蕭戰庭確實是不明白,這都是過去的事了。
這麼多年,他看到什麼合適的,就想著給她和孩子們買,時間長了,也攢了許多,就放在箱子裡,過年過節燒紙上香的時候,給他們念叨念叨。
後來知道他們還活在人世上,牌位還有那些箱子,都處置在角落裡了。
「怎麼沒什麼好說的,我要聽,聽你都給我買過什麼,都在哪裡買的!」
蕭杏花轉身,撲到他懷裡,攀著他的脖子,咬著耳朵,這麼威逼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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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的時候,天已經有點涼了,卻還沒開始冷,要說這個時候出門最合適不過了。
蕭家人打理了十幾個馬車,前前後後浩浩蕩蕩的,出了燕京城,前往家鄉,拜祭那多年前亡故的母親。
雖說有老弱婦孺的,可是一路上還算平順,兩個小娃兒並不暈車,反而樂顛顛地瞪大眼睛去看外面。看到外面的雀兒啊蟲兒的,還揮舞著小拳頭,嘴裡發出咿呀呀的聲音,倒是逗得婆媳幾個大笑不止。
如此約莫走了兩個月,在十月的時候,終於到了槐繼山下。
遠遠地看到那朦朧的大山剪影,蕭杏花當時眼裡就濕了。
當年走得匆忙,手裡牽著,背上兜著,哪裡還顧得上看這山這水?以至於十幾年的功夫,只能在夢裡,再想想從小看到大的槐繼山。
如今回來了,坐在馬車裡遙望著這山的蕭杏花,含著淚,嘴唇幾乎顫抖。
「佩珩,你瞧,那就是咱大轉子村,跟咱們離開時沒什麼兩樣啊!」
佩珩哪裡記得大轉子村呢,不過她知道這是她出生的地方,聽娘說過許多次的,也好奇地去瞧。
而馬車內的秀梅,知道這是自己夫君的家鄉,自然也是存了親近之心。
蕭杏花這邊正瞧著,就聽到路邊有人在吆喝著,忙翹首看過去,一看之下,不免驚喜萬分。
卻見這人穿著粗布直裰,國字臉兒,分外眼熟,再仔細看時,可不就是當年他們村中打鐵的路鐵匠嘛!
那路鐵匠像是剛從集市上回來,牽著一頭毛驢趕路,因在這拐角路口恰好碰上了蕭家這浩浩蕩蕩的隊伍,自然有些不知所措,便要迴避一下。
蕭杏花好不容易看到昔年的村裡人,自然是興奮不已,也顧不上往日講究,忙揮舞著手喊道:「路大哥,路大哥!」
這路奎豪原本去趕集買了點家什,正想著躲開這不知道哪裡來的貴人,誰曾想,就聽到有人一口一個路大哥地叫著,且顯然用的是他們當地口音。
他猛地倒是嚇了一跳,忙抬頭去看那這輩子見都沒見過的八寶瓔珞馬車,卻見馬車裡,一個貴氣逼人的夫人,正含笑對著他招手。
這個時候,因了蕭杏花那幾聲喊,車伕意識到了什麼,忙也就停下來了。
整個車隊為之停了下來。
「路大哥,還真是你,我只當認錯了人!」蕭杏花眼淚都要出來了,這麼多年了,自己操著久違的鄉音,還能重新見到鄉里人,真是想都沒想過的。
那邊路奎豪都嚇得要跪下了,眼前馬車明晃晃的一片錦繡,馬車裡那位夫人更是珠玉縈繞,看著就不是尋常人等,竟然叫他路大哥?!
這個時候,走在前方的蕭戰庭聽到了後面的動靜,當即驅馬回來,老遠便看到了路邊那位牽著毛驢的路奎豪。
其實路奎豪比他只是年長幾歲,和他很是要好。當年他要被徵兵,路奎豪多虧了胳膊上有傷,才不用去。
於是他特意囑咐路奎豪,幫自己照看家小。
只是等他回來的時候,聽說路奎豪也被強徵了走,不見蹤跡了。
不曾想,這一次歸來,竟然能夠再次見到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弟。
「路大哥,快快起來,別怕,我是鐵蛋啊!」蕭戰庭當即翻身下馬,趕緊把這位昔日好哥哥扶起來。
「鐵蛋?」路奎豪不敢相信地抬起頭,仔細地瞧,瞧了老半響,最後終於認出來了:「鐵蛋,竟真的是你!」
「路大哥,我曾回過一次咱村,那個時候我聽說你被徵兵在外,一直不曾還,不曾想,這次回來,你也平安歸家了!」
「鐵蛋,當年你才被征走沒幾個月,又來了一撥,把我也強徵走了,不過幾年征戰下來,好歹留下一條殘命,回來家裡,種種地打打鐵,日子也能過!」
蕭杏花此時也連忙下了馬車:「路大哥,你竟不認識我了,我是杏花啊!」
路奎豪既認出了蕭戰庭,再看蕭杏花,終於在那明晃晃的頭面和錦緞衣衫中,認出了昔日那個蕭家小媳婦。
「杏花,竟是你,剛才嚇了我一跳,還以為做夢,不曾想竟然是你!當初我回來,看到你的墳,還以為,以為你……」
他連忙住了口,欣喜地道:「杏花如今看著不像以前了,變模樣了,這是當了夫人了。」
這幾個人,當年別離時還是年少無知,如今再相見,已經堪堪見白髮,其中自然諸多感慨,許多話,就在嘴邊,卻是不知道如何說起。
後來還是蕭戰庭,命人幫著路奎豪牽了毛驢,又送來一匹馬給路奎豪騎著,一起回去村裡。
一路上,自然是又升起幾分期待來,問起誰誰家如今還在嗎,誰誰家現在如何了。
路奎豪便分別說給蕭戰庭,說當年村頭的王大哥一家子都死在戰亂中了,話說村東的老李頭在被北狄人砍去了雙腿,不過好歹命保住了,如今給人箍碗為生。
蕭杏花聽著不遠處路奎豪和蕭戰庭的說話聲,再想起過去那些人,曾經吵過架的寡婦嫂子,曾經鬧過小彆扭的隔壁嬸子,還有笑呵呵給她捏骨算命的老奶奶,每天背著竹簍子上山拾糞的前街大爺!
這些人,這些事,在她腦中浮現,無論是曾經鬧過彆扭的,還是曾經極為親睦的,如今都覺得格外親近,恨不得趕緊看到他們。
就在這種幾乎漲滿了胸口的期待中,他們終於來到了大轉子村。
剛一進村口,就看到了村口處的那個石磨子。
那石磨子是極大一個,據說還是前朝就留下來的,早廢棄了的,他們村也因為這個而得名,叫大轉子村。
「瞧,這是咱們的大轉子,我小的時候,和你爹常來這邊玩!」
蕭杏花急切地給女兒介紹著。
而就在馬車外,早有好奇的鄉里人,不知所措地望著這開進他們村裡的貴人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