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杏花當下連忙要派人出去阻止蕭戰庭。
蕭千堯兄弟兩個其實是看著父母這邊情境不對的,見父親竟然命人抬著軟轎要進宮,也就連忙跟在身後伺候著了。他看他爹臉色不好,怕爹萬一進宮有什麼意外。
蕭千堯自己陪著爹進宮,卻留了蕭千雲在家裡看顧著,以免出什麼茬子。
於是蕭杏花這麼一著急,二兒子連忙湊過來,恭聲道:「娘,你這是要讓爹回來?」
「對,趕緊的,你騎著快馬,去把你爹追回來,告訴你爹,不管怎麼樣先回家,只說我有更要緊的事兒要告訴他!」
蕭千雲聽母親這般吩咐,自然是不敢違命,當即讓人備馬,趕出家門,直接順著東大街追過去,誰知道一路追去,待到好不容易追上了,他爹的軟轎已經進宮去了。
他爹身份不一般,皇上特賜可以不經宣召便能進宮門的,他卻不一樣,當下只能守在入宮門處,請太監裡面傳話,再等宣召。
此時他想起母親焦急的神情,再憶起適才父親繃著的一張臉,知道必然是出了大事。要不然以父親那性子,原該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
微微皺眉,他吩咐了底下人一聲:「回去告訴夫人知曉,只說國公爺已經進宮去了,我也跟著進去參見皇上。」
底下侍衛得令,自然回去告知蕭杏花。
蕭千雲在宮門外等了不知道多久,終於聽得裡面宣召,當下正了正衣冠,便要抬腳進去,誰知道剛邁步,就聽到後面傳來聲響:「且等一等!」
回頭一看,知道這是他家的轎子。
那轎子行得極快,來到跟前,停下來後,從上面走下的卻是蕭杏花。
「娘,你怎麼也來了?」
「我在家琢磨著怕你拉不住,這才趕過來,誰知道半路碰上了你的侍衛,知道你爹已經進宮了。」
一時看了看旁邊宮門含笑哈腰的太監:「皇上已經下旨召見你了嗎?」
「是,娘,兒子等了片刻,這才得了宣召打算進宮去。」蕭千雲看他娘喘氣都有點急,連忙勸慰道:「娘,你先別急,我爹那邊進宮了,左右攔也攔不住了,我們從長計議。」
「還從長計議什麼!你既得了宣召,我跟著你一起進宮。」
蕭杏花當機立斷,跟著兒子一起混進宮去,若能阻止蕭戰庭自然是好,若不能,好歹也得給他解釋下,免得他和皇上因為這事兒鬧起來。
到時候皇上執意不認,他卻以為皇上始亂終棄……想想後果便覺不堪設想。
「好,娘,那我們一起進宮。」蕭千雲實在並不知父親到底為何事如此惱怒,便是隱約猜到和妹妹有關,但是到底那邊是天子,他哪裡敢再往深處想。
如今見爹娘都要進宮,他也怕出什麼事,自然是要跟著的好。
一時母子兩個人進了宮,蕭杏花乘坐宮中車輦,兒子蕭千雲本應騎馬的,只是她想想,這事兒還是得告知兒子,要不然等下鬧起來,他都不知究竟。
於是她便藉口自己腿疼,讓兒子扶著自己上車輦,順勢也讓他陪著自己乘坐車輦了。
蕭千雲見母親這般行事,知道她怕是有什麼要緊話要告訴自己。
「娘,爹剛才到底怎麼了?為何如今你又要阻止爹進宮?」
「哎,還不是因了你妹妹!」
「佩珩?娘,佩珩到底怎麼了?」
蕭杏花無奈地道:「這事說來話長,皇上是想娶你妹妹當皇后的,只是我和你爹,自然是不喜。」
「那是自然!依咱家如今的門第,隨便找一個給妹妹當女婿也不至於太差的,以後不說爹,便是我和哥哥嫂嫂,必然都能護得妹妹一世周全。可若是進了宮,這長年累月不見天日的,皇上再有三宮六院,豈不是平白糟心!」
「原本是這個理,可是你妹妹偏偏執意要嫁皇上。這原本也沒什麼,大不了我來慢慢勸她。誰曾想,她這些日子茶不思飯不想的,我便有了疑心,以為她懷下身子,偏生那一日皇上來咱家小歇,莫名其妙地竟然咱在家院中歇了一歇,我和你爹一商量,更覺得可疑了。」
「這,這,這——可是真的?我原本以為他是光明磊落之人,不曾想,竟然幹出這等事來!」
蕭千雲一聽,也是咬牙切齒的。
「所以你爹才氣沖沖地進宮,是要找皇上理論。」
蕭杏花心急如焚,看看外面簡直看不頭的紅牆,只恨不得趕緊衝進去阻止自家男人。
「那自然是應該理論的!」其實依蕭千雲的意思,不但應該理論,若不是他已經登上帝王寶座,真該拉過來狠狠揍一頓!
竟然搞大了他家妹妹的肚子?!
不打死他都不是當人哥哥的!
蕭杏花看著自家兒子那切齒含恨的樣子,嘆息了一聲:「我哪裡想到,其實佩珩根本沒有懷孕,這根本是個烏龍!人家和佩珩清清白白的!」
「啊?」蕭千雲聽著這句,頓時傻眼了:「可是,可是爹他已經進宮面聖了!」
「是啊所以我急啊!」蕭杏花簡直是想哭:「你爹那脾氣,你也知道的,他真以為皇上搞大了佩珩的肚子,如今他陰著臉進宮,還不知道怎麼和皇上說呢!若是真一個說不好,兩個人爭執起來,我都怕鬧出什麼亂子!」
一個是三朝重臣,功彪史冊的大將,封蕭國公的,位極人臣,一個是剛剛上位的天子,龍顏不可犯!
這兩個人,一個若非說自己冤枉,另一個氣惱他不認賬,會是什麼樣情境,蕭杏花想都不敢想。
「罷了!娘,你先乘坐車輦,兒子這就換了馬,能快一點是一點!」
蕭千雲聽了,比他娘還著急,當即忙告辭了娘,趕過去。
這邊蕭杏花也催著車輦速度快一些,這其中不知道又換了幾次車輦,最後終於來到御書房外。
「國夫人,近來可好?」
蕭杏花趕到的時候,只見兒子已經等在御書房外了,正和笑咪咪的大太監馮雲說話。
這馮雲自然是知道蕭杏花的,他正在御書房內服侍,恰好出來,卻被蕭千雲叫住了。誰知道剛說了幾句,又看到了蕭杏花。他忙上前見過了蕭杏花。
「國公爺可在御書房內?」
「國公爺帶著武德侯爺,已經進去御書房,正和皇上議事。」
馮雲這麼一說,蕭杏花頓時腦袋懵的一下,竟然還是晚來了一步?
「那,那裡面什麼情境?」蕭杏花默了片刻後,終於對著大條件馮雲苦笑一聲:「可否勞煩馮公公幫著進去看看,若是方便,最好幫著通稟一聲……」
她其實也明白,按理說蕭戰庭和皇上在御書房說話,她這位國夫人也是不該去攪擾的,於禮不合。
只是她心裡焦急,只盼著能知曉些裡面情境,萬一蕭戰庭真得和皇上起了口角,她硬著頭皮也得闖進這御書房,先把蕭戰庭拉下來是正經!
那馮雲見蕭杏花這般神色,多少猜到了什麼。
他自然明白蕭家如今的地位,自然是不敢開罪,便笑著道:「國夫人的意思,灑家自然是明白,灑家正好要去給皇上和國公爺奉茶,正好進去瞧瞧,若是得便,自然替國夫人通稟一聲。」
「那就先謝過馮公公了。」
馮雲點頭,一時轉身進去。
「娘,爹該不會……該不會做下什麼錯事吧?」蕭千雲想到這個,眉頭不覺皺起。
「誰知道呢!你爹往日性子自然是沉穩,只是遇到你妹妹的事兒,難免有些沉不住氣。」嘆了口氣,蕭杏花道:「你爹啊,其實心裡疼你妹妹疼得很,比疼你們兩個更甚,只是他平日性子冷,也不說罷了。」
本就是疼女兒的爹,再因為之前誤會佩珩不是自己親生的,他心裡還是存著歉疚的,恨不得十萬倍地補償佩珩。
如今知道有人欺負了佩珩,便怎麼也忍不住了。
這簡直是在他蕭戰庭身上直接剜肉啊!
「這……」蕭千雲越發皺眉,萬一真出什麼事,那可怎麼收場?
誰知道這兩個人正擔心著,就見馮雲走出來,臉上依然是笑呵呵的。
蕭杏花見了,不免有些發怔,想著難道說其實沒鬧起來?要不然馮公公怎麼還帶著笑?
「國公爺正和武德侯爺在裡面和皇上說話,我瞧著,皇上對咱國公爺敬重得很。」
馮公公嘴裡這麼說,心裡卻在想,這哪只是敬重,根本是低聲下氣吧!
皇上為了娶國公爺家的小姑娘,這是豁出去了!
「這——」蕭杏花一時有些弄不明白,這是唱哪出?沒鬧起來?
「國夫人,侯爺,二位還是請進吧,皇上宣您二位進去。」
馮公公腰彎得更低了,嘴邊的笑容也越發放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