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血花花☆

  房間裡靜得讓人屏息。

  暖橘色的燈,映著一切事物都蒙上了一層曖昧的顏色,曖昧到讓人心慌。

  最心慌意亂的,還是在狹小封閉的室內,從身邊傳來的顧凜身上若有若無的溫度和氣息,這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貼近、親密……

  因為屋頂壓得很低,他整個人在屋裡筆直地站著,幾乎就搶奪了她所有視線,榻榻米的地板赤腳走上去傳來沉悶的「咚咚」聲,所有感官都在一間房間裡被放大,讓何書墨的每個微小的感覺都變得更敏感。

  這是個套間,所以餐廳和盥洗室以及浴室都隔著推拉門,整體面積應該挺大的,但是每間隔得很嚴實,眼前兩床豔紅豔紅的像是新婚用品一樣的被縟幾乎時時刻刻提醒著她,一男一女進來就是睡覺的。

  何書墨跟著顧凜脫完鞋進屋,就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了。

  那張日劇裡出鏡率極高的小茶几實在太矮了,兩邊鋪著墊子,榻榻米房間里根本沒有椅子,坐的話就得坐地上……

  她今天穿的裙子真的很短很短,還是包臀的。

  何書墨開始了艱苦的抉擇:坐是不可能的了,會春光乍洩,像日本女人一樣跪的話,她這雙筷子一樣的小鳥腿鐵定要麻,猛一站起來還得卡卡作響。不然凹一個「鴨子坐」那種女子力爆表的高難度姿勢,說不定還挺吸引顧凜的,但是她柔韌性真是硬傷,音輕體柔易推倒她哪條都不佔啊……

  到底怎麼坐?

  顧凜把她的行李箱拎進屋,放下,然後轉頭看見何書墨還站著,無足無措的……

  「先洗澡。」他幫她做出決斷。

  「啊,好的……」

  還挺直奔主題的?那就……先洗澡?

  回憶起曼琳她們給自己帶的睡衣還有小內內,何書墨默默地臉紅了創世霸神。

  一手開箱子的密碼鎖,她彎下腰打算把東西拿出來,卻聽見顧凜喝了口水,把杯子放下,淡淡地開口:「我先洗。」

  他說他先洗?!

  何書墨一激動,猛地站直,腳邊的箱子「啪」的一聲被彈開,一堆理了無數遍整理得井井有條的東西暴露在暖橘色的燈光下,她嚥了口唾沫「嗯」了聲:「那你去吧,我無所謂啊……」

  是的,無所謂,誰先誰後有什麼區別,不妨礙她看見濕漉漉的頭髮,性感的鎖骨,還有半遮半掩的浴巾和……微微沾水的腹肌什麼的……

  他從來都捂得那麼嚴實,穿衣打扮一絲不苟,渾身禁慾高寒氣質,隔三差五制服誘惑什麼的,到底脫了衣服是什麼樣子……

  何書墨還在偷偷幻想,就發現自己錯了,事情比她預料的發生的還要早。

  顧凜站在離她半米遠的推拉門邊,毫無預兆地,忽然抬起雙臂,輕輕地解開那身黑色西裝僅有的兩枚扣子……

  一把敞開前襟,露出襯衫,從肩膀拉開,動作乾淨地脫掉了西裝。

  他這是……要在這裡,脫衣服嗎?!

  何書墨蒙了,只覺得自己喉頭微動,臉頰一熱,兩隻耳朵冒煙,心跳得快馬加鞭,然後眼神一絲一毫都不想移開了!

  不是說他高嶺之花,穿衣保守,從來沒有被人看見過上半身,還傳說他有迷之紋身嗎?怎麼脫衣服這麼直接?!

  顧凜把衣服丟在被子上,打算走去浴室洗澡,但一抬眼,看見何書墨正盯著自己看,眼神直勾勾的,還紅了臉,腳邊攤開的行李箱也顧不得整理,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忽地意識到他在看她時,她才想起來避嫌,然後慌張地掩蓋罪行似的,低頭看她的箱子。

  好囧……何書墨做賊心虛地彎腰收拾東西,但是心裡還在重播他剛才脫衣服的情景,於是死心不改,再次偷瞄顧凜。

  嗯?

  房間真的很小,而且是密閉的,每個動靜都是直接響徹她的耳際。

  顧凜朝著她輕輕地走了兩步……

  暖橘色真的是一種非常非常曖昧的顏色,被光照到的一切都抹上了淡淡的熱度。

  視線從下往上,是黑色的西褲,腰帶,白襯衫,領帶,然後那張讓她意亂情迷的臉,一雙黑冷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她。

  他走近了些站著,像是好整以暇地研究了一會兒她的小心思……

  何書墨喉嚨一動,覺得好乾渴,這屋子有點熱了……

  顧凜慢慢抬起的那雙修削、指骨纖明的雙手,輕輕搭在白襯衫的衣領上,低聲地。慢慢地吐出兩個字:「想看?」

  聲音柔得讓她四肢忽地蜷縮,背脊一麻,他的聲音被壓低了之後全然沒了冷感,更磁性,又像是引誘。

  何書墨渾身都酥了,然後一抬眼,撞上他黑沉沉的,寫滿讓她窒息的意味的眸子時,腳軟了。

  他動作緩慢地抬起一隻手,一把扯開了領帶。

  動作太蘇,她已經要噴鼻血了曖昧和尚俏佳人!

  雖然隔著半米,但是屋裡燈光太刺眼,白襯衫被光亮打得每個細微的粗糙質感都直逼她的感官,彷彿伸手觸摸到了一般真實,襯衫的每個褶皺都是荷爾蒙滿滿的男人味。

  好看的喉結,往下,脖子的線條,十指修長的雙手,白襯衫筆挺的衣領,再朝下,他不動聲色地解開了風紀扣,微露出鎖骨,然後朝著何書墨又走近了一步。

  長指順著白襯衫筆挺的衣服邊緣慢慢向下,像是故意讓她心急,指腹滑到第二枚扣子,輕輕解開,微敞開的前襟,隱隱看得見胸前的線條……

  他又邁了一步,已經緊緊地站在她的面前,在榻榻米的地板上發生低沉而悶悶的「咚咚」的腳步聲,暖橘色曖昧的明光讓白襯衫散發著淡淡的暈黃,那件襯衫的衣料在他指尖,似乎在寂靜的空氣裡,傳來細細的粗糲的聲響,一點點啃咬著她的每根神經。

  第三枚扣子,第四枚扣子,第五枚……一路向下,衣領越敞越開,最後是束在腰帶裡的禁地……

  有必要這麼撩她嗎?!

  筆挺的衣領朝下,隱隱約約是硬線條的肌肉,光和影勾勒出來的每個輪廓,都很性感。

  顧凜真的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啊,而且……雖然沒看見全貌,但露出的一點點就man爆了……

  何書墨覺得腦子一片空白,呼吸不上來,但還沒回過神,就發生了更讓她渾身發麻的事。

  顧凜沒有停步,直接把她抵在身後的牆上了。

  純木質的房間,只是一點動靜,都像是巨響。

  何書墨覺得缺氧,於是拚命吸氣,微仰著臉,胸前劇烈地起伏,卻還是氧氣不夠,被他按著肩膀,身後緊緊地貼在牆壁上,距離近得她能感覺到他的腰帶硌得她有點疼。

  眼前是近得不能再近的那張讓她神魂顛倒的臉,鬢邊黑亮的鬢髮,英氣的劍眉,清亮的鳳眼,向下,是高挺的鼻樑,削薄的唇線,顧凜輕輕俯下身,一隻手扳起她的下巴。

  這是要吻自己了?啊啊啊……何書墨腦子裡一片空白,偶爾彈出來幾個語氣詞。

  是本能還是什麼的,她把眼睛閉起來,覺得呼吸跟他的呼吸纏在了一起,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著……

  沒什麼廢話,不需要預告和鋪墊,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

  顧凜從來不說情話。

  何書墨覺得自己的身體僵硬得像是石雕,在唇上忽然覆上一片溫熱時,僵得更厲害了。

  這是……顧凜真的吻下來了,完了,不知道怎麼辦……

  她不敢喘氣,也不懂回應。

  唇上很軟,微微的濕熱,然後是……舌頭……

  顧凜的舌頭……她一瞬間全懵了……

  他俯下身深吻她的時候,何書墨全身從一具緊繃著石雕開始一點點變軟,變酥,很快全身癱軟,像是化成一灘水了。

  ***

  他也沒有親很久……

  何書墨現在捂著血紅、滾燙的臉,癱坐在榻榻米上,腦袋裡一片一片像是老家哈爾濱冬天的雪地一樣的大片空白……

  剛才顧凜吻她的時候,她差點沒喘上氣,最後被他輕聲提醒了句:「再不透氣你就憋死了」,她才被他鬆開,像是在旱地上擱淺久了的魚一樣拚命鼓腮喘氣[重生]這節奏不對!。

  羞死人了!

  何書墨「啊啊啊」了一陣子,在榻榻米上打滾來紓解自己滿身熱血導致的春心萌發症狀,剛才她覺得渾身滾燙,差點鼻腔一熱,噴一臉血花花出來。

  浴室裡依稀傳來水聲,顧凜還在洗澡。

  左胸腔從剛才就開始的狂跳,此時稍微緩解了一點,她覺得呼吸都是甜膩的,原來被吻是那樣的感覺,還是被顧凜吻……還是舌吻……

  「啊,今晚不睡了!」何書墨鹹魚一樣翻個身,臉貼著地板降溫,忽然聽見浴室一點動靜。

  顧凜洗好澡了!

  何書墨趕緊坐起來,整理頭髮,搓搓臉,揉揉眼,管理好每個細微的面部表情,不許痴漢笑……

  而且,他會只圍著浴巾出來嗎?!

  一想到這個,何書墨就覺得鼻子裡好熱。

  浴室裡安靜了幾分鐘,傳來吹風機的聲音,然後推門聲,光影重疊,一明一暗,何書墨趕緊朝著那扇推拉門望去……

  頓時失望透頂。

  泥煤,什麼鬼,難道不該是浴巾誘惑嗎?就算不是浴巾,穿著家居服、便服也好啊,為啥裹得那麼嚴實……不過,其實,嗯,他穿什麼都好看就是了……

  顧凜穿著一身日式浴衣,應該是旅館自帶的,沒錯,就是日劇和動漫裡,那種深藍色的泡完溫泉穿的長袍子一樣的衣服,渾身捂得不能更嚴實。

  何書墨盯著顧凜看了一會兒,他拉上門走出來,頭髮竟然也吹乾了,跟剛才沒任何區別。

  感受到橡皮糖一樣黏著自己的視線,他朝著跪坐在地上的何書墨看過去。

  一想起來剛才他親過自己,何書墨就臉紅,於是慢吞吞往前爬,去找自己的箱子,一邊說:「嗯,那個,我也去洗澡了……」

  顧凜看見她手忙腳亂地跪著翻箱子,拎出吹風機,電線扯得很亂很長,不動聲色地提醒了一句:「浴室有吹風機……」

  何書墨剛進屋的時候行李被弄亂了,剛才顧凜洗澡的時候她又只顧著犯花痴忘了拿東西,這會兒把礙事的電吹風拿出來,翻內兜的化妝包,吹風機的電線插頭亂七八糟的纏成一坨,又從箱子裡扯出來一堆雜七雜八的物件兒。

  「啪」一盒什麼東西從箱子裡翻飛出來,掉在榻榻米上。

  何書墨一邊攏了攏吹風機的線,一邊想伸出手去撿它,心想著她沒戴這種盒裝物啊,這是什麼東西……

  定睛一瞧……

  她覺得頓時臉熱得燒火,一路燒到耳朵後面的頭髮裡!

  什麼鬼,她從來沒帶過這種東西啊?!

  看著那幾個不熟悉d開頭的英文字,以及好污好污的包裝,何書墨蒙圈了,上面還貼著一張黃色的便簽紙,一排很花哨的連體字,一看就出自曼琳之手:「書墨,加油喔!要用光,這是大家的心意,麼麼噠」……

  何書墨滿頭冷汗,趕緊俯下身,伸出細長的小胳膊去拿那盒該死的tt,結果眼前忽然多出一雙穿著日式浴衣的大長腿,靜靜地走到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