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顧凜下廚房,基本上飯菜端上桌的時候,大家明眼可見這個菜色跟以往不是一個級別的,姨媽們圍著桌子坐下就開始把顧凜往死裡誇,都能誇出花來。
何書墨被暗戳戳地拉住胳膊說了n遍:「書墨你找男朋友的眼光簡直太好了」,連胳膊都要給掐紅了……
12點準時開飯,今天家裡來的親戚實在太多,座位擠一擠才能坐開,小表妹一直纏著卓知揚,掛在他脖子上不願意下來,到吃飯的時候都讓「綿羊叔叔」喂。
何書墨這才知道,卓知揚真是老少咸宜,女性殺手,那副笑眯眯的暖男形象,簡直走哪兒都受歡迎。
再反觀顧凜,雖然姨媽們都覺得他長得帥,個子高,又會做飯,簡直男神,但是……就是不好接近了點。
就連剛上小學的小表妹看見顧凜都不怎麼敢上去搭話,從頭到尾黏著卓知揚。
結果吃飯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讓全家大爆笑。
姥姥歲數大了之後有點老糊塗,漸漸地最近有點往老年痴呆的病情發展,因為子女多,雖然接受治療了但偶爾還是認不清人,經常叫錯孩子名字,何書墨之前也經歷過被姥姥拉住聽她老人家嘮嗑,嘮了半天才發現她把自己當成何律新了這種情況。
因為姥姥坐在正席上,顧凜又是上客,於是就被安排坐在姥姥右手邊兒上。
吃飯時的氣氛一直其樂融融,也因為顧凜廚藝實在太好,一時間只有悶頭吃飯和哪個哪個菜做得太好了之類的聲音
就在這時,姥姥忽然眼睛一亮,看見了身邊不認識的面孔,然後做出了很突然的舉動。
她老人家往顧凜碗裡夾了一筷子菜,然後在滿桌安靜的情況下,笑呵呵地對顧凜說道:「哎呀,姥姥這才看見,這是誰家的大閨女啊?生得這麼好看,嫁人了麼?」
全桌安靜了三秒,然後……
「噗!」飯桌上此起彼伏的噴飯聲,小舅笑得筷子都掉了。
何書墨就坐在顧凜右手邊上,簡直憋笑憋得臉都抽搐才忍著沒笑出來!
倒是卓知揚,抱著小孩兒,發出一陣「哈哈哈哈哈顧凜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的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顧凜聽見姥姥的話,看見一桌子東倒西歪的人,不知道怎麼開口,何書墨看見他有點無語的表情,終於也忍不住笑出來……
偷著笑了一會兒,被他漆黑的眼睛涼涼地睨了一眼之後,何書墨才握緊筷子,咳嗽兩聲讓表情嚴肅一點。
「哎呀媽,這是書墨男朋友。」坐在姥姥左手邊的何媽怕顧凜尷尬,趕緊拉住姥姥的手:「咋又說胡話了……」
「嗷,這是書墨啊,怎麼剪這麼短的頭髮,女孩子還是留長髮好看。」姥姥繼續笑眯眯對著顧凜相當和藹地說道。
顧凜在一群笑得東倒西歪的人裡,靜靜坐著,端起杯子喝了口酒。
「哈哈哈!」午飯結束,何書墨被派去廚房洗碗的時候,終於忍不住狂笑:「我跟他長得這麼像嗎?笑死我了!」
卓知揚吃完飯就跟著她溜進廚房裡了,這會兒擄了擄袖子打算幫何書墨洗碗:「你看見凜哥那表情沒有?簡直能評選進我今年經歷的最好笑的事top3,哈哈哈……不過你們倆都能認錯,難道是你倆有夫妻相?」
「誒?真的嗎?」何書墨滿手洗潔精泡泡摸了摸臉,喜滋滋的:「夫妻相……」
「嗯,你們倆自己上街走走去,哪對兒情侶的顏值總和能超過你倆……虐死狗了。」卓知揚說著說著,發現最終受傷的永遠是單身汪,苦著臉:「你到底什麼時候給我介紹對象啊,別的不說,你那個表姐……」
「嗯?你喜歡我表姐啊,真的假的,她還沒談過戀愛,回頭我問問她啊……」何書墨點點頭:「不過你真的確定?你知道嗎,我表姐智商180呢,你這種沒大腦的人不知道她喜歡不喜歡……」
「哈哈哈,還行吧,最起碼我不是弱智,男人要那麼高智商幹嘛……」卓知揚腆著臉笑道。
……
顧凜從客廳轉角走過來,站在廚房門口,一眼就看見卓知揚跟何書墨在洗碗池旁邊一邊刷碗一邊「閨蜜熱聊」,靜靜地站著看了一會兒,一時間有點心緒煩躁。
「表姐的男朋友!」忽然,腳邊傳來一個甜糯糯、甜得流蜜的小嗓音喊自己。
顧凜一低頭,看見何書墨的小表妹站在自己腿邊,扒拉著自己的褲腿,仰著脖子,小臉紅撲撲地看著他。
可能是孩子從小視力有些問題,顧凜剛才從她母親說話裡聽到一些隻言片語說她視力狀況不太好。
這麼小的女孩,有些雀斑的小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後腦勺還勒著一根粉紅色的眼鏡繩,看起來有點好玩。
「怎麼了?」他低著頭問她。
其實他完全不會跟孩子打交道,準確的說,是從來沒有過經驗,所以不知道怎麼應對。
「你過來,我跟你說……」小女孩衝他招了招手,似乎有秘密。
顧凜沒辦法,只能慢慢蹲下身來,他剛剛蹲下,她就把手支在自己耳邊,貼過來怯生生地說:「我想看金魚……」
「金魚?」顧凜一時間不太明白,他這麼大個子,現在蹲在這兒跟一個小女孩兒說悄悄話已經很奇怪了。
「在冰箱上。」她露出缺了幾顆牙的小牙齒笑道。
顧凜抬起頭,果然看見冰箱上放著一個小小的玻璃魚缸,裡面養著幾條紅色和黑色的小金魚。
她小小的詭計很快得逞,顧凜終於嘆了口氣,把她抱起來,舉過頭頂,讓她看金魚。
他第一次抱小孩,小心翼翼的,怕磕怕碰,但還是覺得她肉嘟嘟的小胳膊很容易折斷,所以把她抱起來讓她看金魚的時候,他比以前狙擊敵人瞄十字放槍子兒的時候還專心。
「你可以舉高高嗎?」看膩了金魚,她又想玩兒別的。
「不行,太危險了。」顧凜想都沒想就拒絕道。
「那,表姐的男朋友,你能帶我去表姐屋裡玩娃娃嗎?」等到顧凜把她放回地面,幾乎不等他回答,她腳一落地就拉住他的手,拽著他朝樓梯上跑……
沒辦法拒絕,他停在原地不動的話,都害怕她胳膊會因為用力拉自己而脫臼,於是只好跟著小女孩往樓上走。
顧凜去年年底的時候來過一次何家,但是是以客人的身份初次拜訪,所以沒上過樓。
這還是他第一次上到何家二樓,沿著樓梯走上來,走廊上鋪著厚厚的地毯,撲面而來的俄羅斯風裝修讓他有點新奇,這家人平常原來是這麼生活的,跟自己家真的完全不一樣啊……
還真不知道何書墨的房間是什麼樣的。
二樓光照很好,午後晴明的日光灑進屋內,樓梯上光亮到纖塵飛舞都清晰可見,顧凜被小女孩拉著走進了走廊最盡頭的一間房間。
門推開之後,就是相當一目瞭然的女孩兒閨房的樣子,顧凜這才覺得自己隨隨便便走上來似乎有點失禮……
因為深桃紅色的床罩上,那個毛茸茸的貓型抱枕上面還放著何書墨的整齊疊好、但沒來得及收起來的內衣內褲。
他盡快轉移了視線,省得大白天被腦子裡一些莫名其妙跳出來的畫面繞得心神不寧的……
「沒有娃娃。」何書墨的小表妹看了眼屋子裡僅有的一隻玩具熊,就興致缺缺地嘟了嘟嘴,說了句:「我要去找綿羊叔叔玩兒!」
顧凜看見她風風火火地跑出去,一溜煙兒順著樓梯消失的小背影,不由得鬆了口氣。
所以,現在就成了他一個人呆在何書墨閨房裡這種有點變態的情況了?
顧凜挑了挑眉,在房間裡環視了一圈,索性既來之則安之。
「圓圓你慢點跑兒,別倒了。」他剛剛在床邊坐下的時候,就聽見熟悉的聲音從樓梯下傳來。
緊接著是一陣腳步聲,兩個人的腳步,顧凜微微蹙了下眉,聽見何書墨的聲音繼續說道:「真不知道這大週末的,我為啥要給你補習數學,煩死了!」
「表姐,你以為我不煩啊,都怪我媽……」一個正在變聲期的公鴨嗓子說道。
顧凜大概聽明白了狀況,就聽見自己呆著的這間屋隔壁那間書房傳來開門聲,何書墨帶著表弟進去了。
此時更好的情況是,他發現何書墨的房間跟隔壁的書房是連通的,之間打通了了一扇門,顧凜於是走到臥室窗戶邊,輕輕地把那扇門拉開一條縫。
陽光在書房裡,澄澈地鋪了一層柔柔的金,在她身上描了一個珠光輪廓一樣的毛邊兒。
眼前畫面裡的每個細節都纖毫畢現地表達著溫柔。
白色窗紗因為窗戶敞開著,此時被風吹起來,優雅輕柔地飄著,像是窗邊一層飄渺如夢的雲霧,滿屋的深褐色書架上密密麻麻緊挨著的,是一排排五顏六色的書脊。
何書墨坐在書桌後面,低頭擰著眉,望著手邊的卷子。
「你真的假的,完全不學習啊?」她低低嘆了口氣,然後無奈地看了眼身邊的表弟。
「我是學習能考30分嗎?」
「喂,別高估你的智商……」何書墨被氣得已經不想好好跟他交流了:「還有,你平常少看不良網站,你們家電腦都是我修好嘛?」
顧凜站在門邊,聽著何書墨跟她表弟的對話,淺淺地勾了勾唇角。
「姐,就你前段時間在網上特別火的時候,我們班男生可迷你了,說你腿玩兒年呢……」
「別岔開話題,我的腿關他們什麼事兒啊!」
「對啊,你有男朋友了,你的腿只能給你男朋友玩兒,我就這麼跟他們那群臭*絲說了。」
「啊,閉嘴!趕緊做題,連三角函數cos都能說成cosplay,我真的沒話跟你這個智障說了……」
「哎,真的,有次他們在群裡發你的照片,還有人說已擼,氣死我了,我就把那傢伙揍了,欠削呢,敢拿我表姐照片擼……」
「……」何書墨無語了。
「姐,你咋不說話了,對了球賽看了嗎?」
……
時間過得很慢,畢竟試圖跟青春期多動症男生交流並且讓後者集中注意力在數學題上簡直是世界上最難的事。
何書墨講了半套卷子就覺得口乾舌燥的說不下去了,索性放棄,讓表弟自己在書房用她的筆記本電腦玩遊戲,自己打算回房間換身衣服。
「別用我電腦看一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啊……」她臨走又說了一遍。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表弟很急切地對她揮揮手。
何書墨從書桌後面走出來,心想著顧凜這會兒也不知道在幹嗎,剛才她洗完碗就被小姨拉過去讓自己給表弟補習去了,在屋裡找了半天也沒看見顧凜在哪兒……
樓下院子裡傳來一陣銀鈴似的笑聲,似乎是卓知揚帶著小表妹在院子裡玩遊戲,何書墨走到書房和自己臥室連通著的那扇門前,才愣了一下。
「誒?」她幾乎沒反應過來,就看見門自己房間的門敞開著,訝異了不過三秒,胳膊上一溫,整個人就被拉進去了。
視野裡一暗,身後的門被關上,她才看見把自己拉進去的人。
「顧凜……你,你怎麼在我房間裡啊?」何書墨被嚇了一跳,千想萬想,她根本沒想到他竟然在自己屋裡。
而且還學會偷窺了!
她這才發現自己房間的窗簾半遮半掩,比隔壁書房的光照要暗多了,他挺拔地站在自己面前,英俊的輪廓在忽然暗下來的光影裡顯得更深邃了……
被他漆黑的眼睛瞧著,何書墨在曖昧的氣氛裡呼吸越來越熱。
「腿玩年,是什麼意思?」他忽然伸出一隻胳膊,抵在她身後的牆壁上,把她完全圈緊在自己的掌控範圍裡。
何書墨嚥了口唾沫,就知道,壁咚早來晚來,遲早會來的!
只是這個「腿玩年」怎麼解釋……
「就是,那個……腿可以玩一年的意思……」她眨巴眨巴眼,四處看風景,完全不知道怎麼說,太污了。
「腿為什麼要玩兒一年……」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眼睛定定地看著她,然後視線慢慢下移,掃到她穿著短裙的腿上,沉吟了一會兒:「換件長點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