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尋在外頭沉默地站著等她,看到她出來便牽了她的手半攬著帶她上了步輦回了隱鳳院。
蘇瑾一直沉默著,劉尋一直緊緊握著她的手不放,嘴唇緊抿,回到床上,劉尋終於忍不住緊緊抱著蘇瑾,輕聲問她:「你告訴我,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們現在回不去了,你只要說,我就信你。」
蘇瑾看向劉尋充滿期冀的目光,輕輕歎了口氣,如今他們二人被困在這裡,時空管理局一時半會也不會派人進來,因為畢竟已經有兩人存在,就算待到時間拖長發現不對的時候,大概也一時解決不了,因為光儀投放不了人進來,除非他們兩人有一人死去,否則暫時是解決不了的,如今倒也只能和教官說的,順其自然了,劉尋是重要的歷史人物,如今他早就知道他們不可能傷害他,所以要威脅他,很難——更何況,現在她已經很難再理智客觀的去看待這個任務了,因為她的感情已經陷入太深。
蘇瑾說道:「放了師兄,好麼?現在我們是走不了的,雖然我也不知道我還能留在你身邊多久,但是應該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他對我很好,你關著他,我心裡不舒服。」
劉尋的臉忽然微微放松,他知道蘇瑾不會騙他,他抿了嘴,盡力板著臉:「可以,他可以繼續當他的龍驤衛,不過……你要當我的皇後。」
蘇瑾皺了眉,作為皇後,這是要被寫在史書上的——對歷史改動有點大,雖然小心處理不一定會造成嚴重後果,但是將來回去是一定會被審查的……劉尋手微微收緊:「封後大典我會安排,最快的速度——還是你只是想敷衍我?你說的會回應我,難道竟然一個名分都不給我?」
蘇瑾遲疑了一下,從劉尋懷中脫身出來,直視他雙眼,鄭重道:「我有件事要和你說清楚。」
劉尋的手微微顫抖起來,臉上肌肉僵硬,嘶聲道:「你說。」
蘇瑾道:「我……不能生孩子了。」
劉尋一愣,蘇瑾依然嚴肅道:「所以娶我做皇後的事情,你自己考慮好……我並不在意這些名分的,只要你開心就好,但是子嗣方面,因為我中過毒,所以已經不能再孕育孩子了。」
劉尋臉上卻慢慢出了個奇異的笑容:「你這樣嚴肅的要說的就是這樣的小事?」
蘇瑾解釋:「你是皇帝……子嗣問題……」她沒有說下去,因為劉尋已經用嘴堵住了她,許久以後才松開,看著因為缺氧而眼睛有些失神的蘇瑾:「我從來就沒有在乎過什麼子嗣的問題,是你一直在提一直在提……繼承者宗室子裡頭過繼個就是了,這算什麼問題?」
他強忍著心中的喜悅,仿佛將她的身子揉入懷中一樣的抱著蘇瑾,半晌又笑了聲:「你的關注點總是那麼奇怪。」
蘇瑾依偎在他懷裡,久久才自失的笑道:「總覺得有些對不住你這樣的深情。」
劉尋一把將她橫著抱起來:「我會給你一個最盛大的封後典禮。」
因為得到了答應,第二天方臨淵就被從天牢裡放了出來,在宮裡換了個院子軟禁,卻能在庭院中散步,也能而衣食住行也全按著上上品供給的。
尚宮局一直有人在源源不絕地送布料、繡樣、珠寶進來請蘇瑾挑選,而外頭冊封奉聖郡主之妹三品侍詔蘇氏為皇後的旨意已詔告天下。朝臣們雖然愕然,卻依然額手稱慶,不管是什麼人,只要皇上肯考慮後宮子嗣問題,那就是國之大幸啊!至於是什麼身份的女子,那都不重要了。
方臨淵輕輕拿起一根金簪瞇著眼看:「我還以為他會迫不及待,沒想到他居然還能要舉辦一個儀式……不肯輕忽了你——算他識趣。」
蘇瑾有些猶豫:「這樣好嗎?」
方臨淵笑起來:「這有什麼不好的,這是我的決定,我是你上司,你是服從我的命令,你放心,真的到回去接受審查時候,你只管把責任往我身上推好了。」
蘇瑾想到還會有回去的一天,眼神微微一黯,看著那些鮮紅華麗得刺眼的紅綢,微微有些心疼。過了一會才有些茫然地問:「教官,你執行過那麼多次時空任務,就沒有動心過麼?」
方臨淵笑了下:「時空任務常常要在異時空滯留很長時間,所以時空管理局並不干涉私生活,只要不影響公事不留下後患就行了,你何必顧慮那麼多?……可惜我的臂環被劉尋那小兒收走了,如今想找女人都束手束腳地,唉,人生苦短啊,及時行樂啊!你放開些享受生活不好麼?來,做個最美麗的新娘子吧!可惜這兒沒有穿白婚紗結婚的,呵呵。」
蘇瑾雖然心事重重,還是被方臨淵給逗笑了,她心中被過去那些年受到的教育和條條框框束縛著,雖然因為一時的感動而沖動地回應了劉尋,也並不覺得後悔,卻依然覺得背負著沉重的鐐銬,沒想到方臨淵卻輕描淡寫地幾句話敷衍過去,仿佛這真的是一次順其自然的行動,她只是……順便享受人生而已……
她過了一會兒有些躊躇地問方臨淵:「如果劉尋一直不肯納妃怎麼辦。」
方臨淵轉過頭笑了笑:「你對他還真有信心。」
蘇瑾不說話,她是親眼見到劉尋在登基前夜的淚水,他在沒有希望的情況下,尚且等了她這麼多年,已經不適合用正常男人的標准來衡量他了。
方臨淵笑微微道:「到時候再說吧,實在不行,不還有最後的辦法麼……只是風險有點大罷了。」
蘇瑾臉色微微變了變,方臨淵笑道:「別那樣臉色,我可熱愛生命著呢,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的,再說男人管得住下半身的太少了,除非他不舉,我是不信他的,小蘇瑾啊,如今是你用身體去驗證偉大的楚武帝到底還行不行的千古之謎了,這可是個神聖的任務,你要認真執行。」他將金簪子在手中旋轉著:「等封後大典後,記得讓劉尋那家伙將琥珀還給我,讓我禁欲簡直等於讓我坐牢。」
蘇瑾深深感覺到自己和教官三觀有著極大差距,說不到一塊兒去。
封後大典的各項禮節都極快的過了,劉尋很急切,怪異的是封後大典那日要穿的後服和後冠都非常名貴精致和繁瑣,卻早就已做好,而且正合蘇瑾的身材,蘇瑾有些奇怪,尚服局的女官只是笑著說這衣服一年前陛下從西疆征戰回來就已囑咐人制作。
蘇瑾沉默了許久,想起戰場上他們的第一次相見,恍若隔世,從那時候開始他就開始籌備這個封後大典了嗎?那當自己離開的時候,他到底是有多擔心?
方臨淵才走,劉尋後腳跟就跟過來了,這些天他總是盯得很緊,蘇瑾其實能感覺到自己的院子周圍有無數明哨暗哨,又有宮女全天候地跟著她,不過她倒是能理解劉尋這種缺乏安全感的心理,所以也沒有拒絕他的擁抱親吻和黏人舉動。
劉尋親了親她的臉:「快要到大典了,本來應該是宗室裡的女眷來給你講講一些宗室的規矩,不過聽說雍王妃病得很重,宗室裡一時也沒什麼合適的女眷,我讓幾個太妃來陪陪你吧。」
蘇瑾好奇問道:「怎麼生病了?」
劉尋並不在意:「誰知道呢,聽說只是在拖日子而已了。」
蘇瑾有些唏噓,那梨花院落得了小胖子傾慕擁有國色之姿的少女仿佛還歷歷在目,歷史上的大梁後本來就命不長,看來雖然歷史被改變了一些,她還是改不了這早逝的命麼?她看了眼劉尋,他身上並無悲色,想來是早就釋懷放下了,劉尋看到她以奇怪的目光看他,忽然有些毛骨悚然:「我對她早就沒想法了,你別這樣看我。」
蘇瑾失笑,問他:「說起雍王,我消失的時間,不知道他有沒有懷疑,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行為。」
劉尋嗤之以鼻:「他被他母後養成了個眼高手低的人,想事情太容易了,他還真以為他說反,那些手下的人就真的會聽他的?他打聽過幾次你的消息,都被我掩蓋了,對外只說你在養病而已。」
蘇瑾一怔,忽然想起淮王:「那淮王……」
劉尋想起這個,眼神一凜,最後冷哼了聲:「我壓下去這事了,只說是逆賊借其名頭刺君,不過他也有罪,圈著呢。」
蘇瑾有些惆悵,知道這已是劉尋手下留情了,劉尋捏住她的手卻極為用力:「你知道我看到那信有多生氣麼?後來我審了淮王,那什麼綠袖子,什麼口琴,你居然從來都沒有給我吹過!」
蘇瑾愕然看向劉尋:「沒有吹過給你聽麼?」
劉尋眼中嫉火熊熊:「我還沒給你算賬呢,那口琴我已收了來,你以後一定要給我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