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三次重生

  讀完這頁日記,她默默地將這頁紙收回來,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到床上,她心中有一種隱隱的預感,在她讀了這第三頁日記之後,應該還會回到日記中的場景吧?

  她躺回了床上,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睡去。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心中期望過深,她竟然根本無法入睡。

  一陣翻來覆去後,她終究起身,摩挲著陳媽放在她房間更衣室中的那件白衣禮服裙。

  那是重生夢境中的她穿過的樣式。

  也不知道是先有這白色禮服裙,才有她那夢,亦或者是先有了她的夢,才有了這白色禮服裙。

  想起夢中那個因為穿了這禮服裙而滿心歡喜的八歲小姑娘,童瑤若有所思,她不由得換上了這身裙子。

  剛換好了,就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

  童瑤還沒來得及換下衣服,就聽到了原勳的聲音。

  「太太呢?」

  「剛才還在房中休息。」

  童瑤沒想到原勳早早地回家了。

  這麼早回家,意味著他會在家裡吃晚飯,還會要求自己陪著,甚至還可能……一起睡。

  童瑤胸口憋悶,渾身不舒服起來,不過她咬咬牙,還是走出了更衣室。

  原勳聽到動靜,下意識地看過來,便見童瑤身著一身純白禮服裙配飄然而出。

  他深邃難懂的眸子中瞬間迸射出一絲驚艷。

  太明顯了,以至於就連根本是希望忽視他存在感的童瑤都感覺到了。

  那點驚艷彷彿炸開的火星,炙熱而灼燙,落在她身上,帶來她渾身上下的不自在。

  這讓她想起了那個夜晚,那個她無法自主卻又羞恥難當的夜晚。

  當時她還很年輕,年輕到不懂事,曾經被他摟在懷裡幾乎是半強迫式的為所欲為,當時的原勳,眼中就是這樣的神采。

  童瑤害怕原勳,從小就害怕,十八歲那年的那個夜晚,她在原勳身下經受了狂風暴雨,自那之後,她就更害怕了。

  他們的夫妻生活極少極少,偶爾會有,對她來說幾乎都是煎熬。

  他總是開始的時候動作溫柔,後面越來越無法控制,最後幾乎想要將她吞下。

  童瑤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原勳注意到了童瑤的退縮,他眼眸中的那點驚艷神采逐漸淡了下來,並最後消失。

  當他沒有了這絲情緒後,整個人看起來又恢復了往日的那個原勳,波瀾不驚,沉穩淡定,卻讓人看不透,就好像沒有風的海平面。

  「瑤瑤,霍大夫過來了,你該檢查下身體了。」說著這話,他的目光掃向了旁邊的桌子,上面本該有一瓶藥的。

  「藥,你記得要按時吃。」

  童瑤順從地點了點頭。

  原勳伸出手,牽住她的:「走,陪我下去。」

  童瑤按捺下心中本能的不喜,還是跟著原勳下去。

  霍大夫檢查了身體,又重新叮囑了一定要按時吃藥,然後她就陪著原勳吃晚飯。

  「原修呢?」她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家裡少了一個人。

  「在爺爺家,這幾天不會回來了。」

  「哦。」她是有點失望,不過也認了。

  其實想起來,這麼多年,她一直都是這樣,就如同水中的一片葉子,任憑生活的溪水流淌到哪裡,她就跟著漂流到哪裡。

  即使不喜歡,她也沒有反抗過。

  預感到自己即將脫離現在的生活,不捨得兒子原修,不過她也認了。

  認命,是一味良藥,可以治癒許多心靈上的不安。

  她正想得出神,忽然意識到一雙眼睛正凝視著自己,猛然抬起頭來,卻發現原勳正用一種觀察的神態坐在旁邊。

  她微詫:「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我看你好像有心事?」

  「沒有,我只是累了。」

  「如果累了,那就把藥吃了,上去休息吧?」

  「好。」

  她是反感吃這藥的,不過想到只要吃了這藥,她就能快點逃離原勳,快點回到自己的房間,就有機會去繼續重生的事,她還是硬逼著自己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今天的藥帶一點細微的甜。

  吃完藥後,她終於和原勳告別,忙不迭地上樓去了。

  入睡後的她,一如既往地重生到了小時候,就是她日記中所記載的那一天。

  這一次原勳果然如同她日記中所記的一樣,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搶走了她的考卷,並看了看那考捲上大紅色的分數。

  他抬頭,詫異地望著她,眼中閃爍著一點笑。

  童瑤羞憤難當,她忽然想起了那一天,原家老爺子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的話。

  「就算你們真得結婚了,她的孩子也絕對不能跟著進入原家。外面的孩子,和我們原家孩子是不一樣的。」

  原家老爺子說的話,其實已經很含蓄了,更為直白的說法就是,她是一個低賤的孩子,比不得他們原家正統的血統高貴。

  她其實也從來沒想過去比較,可是猛然間被人拿到檯面上如此比較,她還是不舒服起來。

  現在原勳的那點笑,不管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都不由讓她想起了原老爺子的話。

  自己這丟人現眼的成績,是不是更加印證了他的話,更加讓自己媽媽被人瞧不起?

  就在這個時候,原勳卻低聲笑著說:「求求我吧,我可以教你啊,保證下次你考高分!」

  和日記中的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的討厭。

  童瑤咬了咬唇,倔強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沒有發揮好而已,不用你教,下次我一定能考滿分!」

  原勳見她驕傲的小樣子,疑惑地道:「你現在這個樣子,真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小貓咪。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你怎麼忽然這麼凶?」

  童瑤聽他這麼說,想了想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自己記憶中的原勳和自己是勢不兩立,可是眼前這個原勳或許並不是那樣的。眼前的原勳,是為她表演過山地車花樣技能,也曾送給她限量版定製禮服裙的原勳。

  她原來的氣一下子消失了。

  冤有頭債有主,總覺得重生後的這個原勳好像和自己認識的那個不太一樣。

  她抿了下唇,歪頭認真地打量他:「原來你這麼好心?」

  這句話她問得現在的這個原勳,也是問得多年之後迫使自己嫁給他並將自己禁錮在身邊的原勳。

  那個原勳好心嗎,顯然不是的,那個原勳心狠手辣霸道冷酷。

  可是現在她卻有點疑惑了,畢竟原勳或許並不是生來那樣吧?少年的他,不是也可以變成一個溫柔的鄰家哥哥嗎?

  原勳見她乖巧懵懂的樣子,眼眸中浮現出一絲溫柔,他抬起手,摸了摸她黑亮的頭髮:「我當然好,只要你說,我可以做任何事。」

  只要你說,我可以做任何事……

  他的聲音在她耳邊迴蕩,竟是低沉醇厚的,一時她眼前有些恍惚,分不清楚說出這話的,到底是少年時的原勳,還是那個多年後的她的丈夫。

  可是他眼中的溫柔,卻好像冬日裡吹來的暖流,讓她渾身舒暢起來。

  現在想想,她也曾經在她的丈夫眼中看到過這樣的眼神,只是那個時候,她覺得這個男人善於偽裝,在和自己演著一出沒有觀眾的戲——柔情繾倦的戲。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目光太過溫暖,而他的聲音又太過柔和,以至於她有些燻燻然了。

  如同身處暖室飽餐一頓後的睏倦和懈怠,她眼前開始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