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她真得不是被做壞的……

  電話那頭的原勳沉默了片刻後,原本平靜淡定的聲調開始變得渾濁起來。

  「沒傷到你吧?」

  他這話問得沒頭沒腦,可是童瑤又不笨,她當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更何況他現在的氣息可不是那個辦公時刻板冷淡的原勳,而是……而是夜晚渾身滾燙的那個。

  童瑤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她其實並不喜歡那種事。

  每一次做完都覺得自己死了一次。

  可是平心而論,再難以切齒,她也必須承認,中間的某些時候,她確實是很舒服的。

  沉默了許久,兩個人彼此都能聽到電話那頭對方的呼吸聲。

  還是原勳先開口:「瑤瑤,以後我會小心。」

  童瑤咬著唇,臉上紅得都快滴血了,小小聲地說:「嗯。」

  原勳又繼續補充說:「昨晚不該那樣刺激你,是我太過了。」

  哦……這是什麼意思。

  童瑤羞澀難當,可是又懵懂莫名。

  她沒敢吭聲,於是又聽到他說:「剛才已經打電話給霍大夫,他會過去幫你檢查下身體。」

  童瑤頓時明白了。

  原修一定是把自己的「異常」報告給了這個當爸爸的。

  他們以前只來一次,昨晚兩次,難道他竟然以為自己被刺激到了,所以就發病了?

  這真是一個尷尬的誤會。

  童瑤本來想順水推舟讓他誤會下去,不過想到霍大夫要來給自己檢查身體,她就有些排斥,還是解釋道:「我是有點累了,不過並沒有什麼問題,你讓我吃的藥,我也一直按時吃。不要讓霍大夫過來好不好?」

  對面的原勳沉吟片刻,彷彿有話要說,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童瑤想起今天的事,假如這些日記在他們的記憶裡確實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那麼自己一再提起,還因為這個歇斯底里,確實是一件讓人害怕的事。

  她沒辦法,只好解釋說:「昨晚可能是太累了,我哭著睡著了,誰知道做夢就夢到了我以前寫的日記。」

  「日記?」

  「嗯,我以前總是寫日記,不過有一些日記丟了。結果昨晚做夢就夢到了這一節,醒來後,可能是有點恍神,就覺得那些日記應該是有的,只是被人偷了……」

  童瑤試圖把自己的行為解釋得合理一些,可是說著說著,她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沒聲了。

  因為做夢夢到日記丟了,所以醒來後到處找人逼問是不是你偷了我的日記,這個行為和精神病有什麼區別?

  幸好原勳好像很是體諒她的樣子:「瑤瑤,沒事,我明白。」

  他的聲音有些沉鬱:「你生原修後,是我沒照顧好你,不過還好,這幾年我們單獨住,清淨,你其實比以前好多了。」

  童瑤聽了,頓時覺得這話中的信息量太大,拚命地消化著他話中的意思。

  首先,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原本是沒病的,怎麼會有病呢?她生了原修後,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所以她沒有產後抑鬱症更沒有什麼精神病。

  然後呢,由於現在的這個世界是被她的夢境所改變過的,所以一定發生了一些變化,那些變化是她所不知道的,可是卻又存在於原勳的記憶中的。

  那麼現在根據原勳和原修的意思,她應該是和原勳談了一場戀愛,兩個人在一起了,結婚生下了原修,可是在生產後,由於各種原因(極可能是原勳做錯了什麼?)導致她得了產後抑鬱症或者其他精神方面的疾病。

  而今早自己的行為異常讓原修懷疑自己發病,原修給原勳打電話,原勳上下一聯繫,覺得沒發生其他事情,於是只能認為是他做得太狠刺激到自己,導致自己發病。

  童瑤想明白這一切後,呆了片刻,頓時有些無奈。

  看來一個在別人眼中有精神病既往史的人,今早做出的那些事,足以打上舊病復發的帽子了。

  可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狀況,沒有人比她更明白自己現在的狀況了。

  「算了,無論我怎麼解釋,你都會認為我身體不好,應該看大夫應該吃藥吧。」她沮喪地道。

  「你如果不想讓霍大夫過去,我打電話讓他離開。」原勳低聲安撫著她。

  「可是你依然會認為我精神有問題。」童瑤無奈地道。

  「我沒有這麼認為。」原勳低柔地哄道:「你現在不是很正常嗎?」

  「你只是哄哄我吧。」童瑤都能感覺到那哄小孩子的語氣,就好像是拍著小孩的腦袋說,你很乖,很聰明,長得最好看最可愛。

  「我不是在哄你,是真得認為你很正常。」

  「那你為什麼認為我很正常?有什麼依據嗎?」明明她今天做了那麼異常的事情。

  對面那邊的原勳聽到童瑤這話,先是彷彿嗆咳了一聲,之後便沉默了好半天。

  童瑤在那片沉默中,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多麼無理取鬧的話。

  難道那個應該拚命證明自己正常的人不應該是自己,為什麼她反而要原勳給她證明呢?

  童瑤咬了咬唇:「我……我……對不起……」

  原勳的聲音渾厚溫柔:「瑤瑤,乖乖在家休息,沒事的,你今天只是一時激動,晚上我早點回去陪你,好不好?」

  「嗯。」童瑤點頭。

  掛上電話後,童瑤又抱著膝蓋在那裡呆想了很久。

  如果說眼前的一切已經和她記憶中偏離了太多的話,那麼其實有一個精神病史也挺好,可以完美地幫她掩蓋一切可能導致她穿幫的行為。

  譬如今早這個日記事件吧。

  這是一件好事。

  她想著這個,手裡拿著那手機,胡亂擺弄著,最後無意中翻到了電話薄。

  她的電話薄裡的號碼寥寥無幾,一眼就能看到的幾個。

  這其中有一個就是楚雲。

  童瑤看著這個名字,心中微動,忍不住想,不知道楚雲的人生會不會因為自己的夢境而有改變,不知道他是否真得是六月二十一日的生日。

  如果是,那麼更加確認了自己那個夢境的真實性了。

  她撥拉著那為數不多的幾個電話號碼,最後終究沒有給楚雲打電話,而是直接打給了陳思琪。

  瓜田李下的,更何況她不想聽楚雲埋怨他的妻子。

  「你怎麼忽然問起楚雲?難道是那天他送你回去舊情復燃?」陳思琪聲音中掩蓋不住的震驚:「他可是有老婆有孩子的啊!」

  「沒,沒,你誤會了,我只是想知道而已,這件事關系到另外一件事,可是我也說不清楚。」眼前面對的這一切,她要是能解釋清楚那才奇怪了呢!

  「好吧,我這裡有聯絡薄,我給你查查啊!」

  因為之前他們曾經出去聚會需要訂酒店,陳思琪這裡能查到當時訂酒店的身份證信息,這麼一找,生日自然一目瞭然了。

  「是六月二十一日。」這是陳思琪查了半天后的結果。

  謝過了陳思琪,掛上了電話,童瑤握著手機,輕嘆了口氣。

  看來六月二十一了,是楚雲的生日,恰好也是原勳的生日。

  同樣的一個時間,她經歷了兩種。

  一個是她給楚雲過生日,和楚雲卿卿我我,讓原勳空等了六個小時。之後原勳打楚雲,強吻自己。

  一個是她重新重生過去,和楚雲分手,然後主動吻了原勳。

  現在她的這個世界,是在第二種情況上發展出來的。

  其實這樣自然是極好,至少不會再有那讓人無奈的被強吻。

  可是童瑤心裡卻很不是滋味。

  她曾經覺得原勳這個人極壞,壞到了極點,很是討厭他,所以從來沒有去想過,他的那些看似粗暴異常的行為背後,是不是有什麼苦衷或者原因。

  如果說,原勳這個人當時確實是喜歡著自己,在繁忙的工作之餘抽出時間來苦等了六個小時,希望和自己一切過生日,結果看到了別的男生要抱著自己吻,他會發火,好像也是正常的……

  她用雙手摀住了臉,輕輕嘆了口氣。

  如果可以,她其實是希望給那個二十二歲的原勳說一聲抱歉的。

  不管後來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至少那件事,她是心存歉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