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誰要和你來一發

總而言之,現在這種詭異的情況如果用第一句話概括的話,無疑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唯獨她一個不明瞭。

不知何時已經被套牢的夏黃泉抱著刀垂眸養神,雖未抬頭,其實正一直觀察著對面的男子,雖然除了臉色稍顯緊張外沒什麼別的異常,但無論如何還是小心為上。

「來來來,都吃午飯了。」

坐在中年婦女劉麗紅對面的二十來歲的眼鏡男突然如此吆喝了起來,他一邊說一邊從角落裡端出一盒泡麵箱,而後一把提起了幾個熱水瓶,語氣頗為得瑟地顯擺道:「還是我英明,記得帶上它們,不然咱們哪有熱泡麵吃?」

「是是是,張凱你最英明。」挨個分發著方便面的短髮年輕女孩笑了起來,「不過你還記得這熱水是誰燒的嗎?」因為她是車上女性中長得最漂亮的一位,所以夏黃泉記得她的名字,叫於蕊。

「要不,這功勞咱倆一人一半?」

「就這麼定了!」

一對小年輕如此開著玩笑,車上的其他人不禁莞爾一笑,在這充滿了虛幻感的末世,彷彿只有近在咫尺的笑聲才是真實的,也是異常難能可貴的。

夏黃泉直到此時才想起,自己已經整整半個月沒吃過東西了,似乎被改造過的身體不再像從前那樣有生理需要,不飢餓,自然也就不需要進食,那麼商Boss呢?他需要吃東西嗎?要是需要的話,她在背著對方的同時還要再背著食物和水嗎?等等,按照他腿的情況,該怎麼上廁所呢?難道這也需要她親自幫忙?會不會大小便失禁?救命!難道除了食物和水外,她還要再背上一堆成年人紙尿褲?!

好麻煩,她可以把他冷凍起來帶走嗎?

正糾結間,一個身影突然伸到了她的面前,夏黃泉下意識抬頭,正對上一個友好的笑容,於蕊將一盒泡麵遞到她面前:「給你。」

「……不用客氣,我並不餓。」夏黃泉愣了愣,她的性格屬於很普遍的在熟人面前沒羞沒臊、在生人面前看似冷艷高貴其實手足無措的類型,毫無疑問,在末世食物是很寶貴的,更何況她根本不需要,於是下意識地就擺手,擺到一半手裡的刀「啪嗒」一聲落在了車廂底,她連忙彎腰去撿。

「噗!」於蕊捂著嘴笑了起來,她的笑容很有活力,「給你你就接著,不用不好意思,現在不餓就待會吃嘛。」她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泡麵盒塞到了夏黃泉的懷中,順帶在商碧落的懷裡也塞了一個,又給了他們兩根火腿腸。

夏黃泉抱著泡麵盒,抿了抿唇,又扭頭掃了眼車廂裡部並不太多的食物儲備,而後看向明顯是領頭人的任強:「這條路上有超市嗎?」

任強一愣,隨即領會到了她的意思,連連點頭道:「有,當然有。」一邊說他一邊扒著沒有合上的門朝外看了看,「大約再開二十分鐘就能到一個大型超市。」

夏黃泉點點頭:「到時候能麻煩停下嗎?」按照他們的說法,末世才開始五天,超市裡的東西就算被掃蕩過,怎麼著也應該有殘存的食物,他們能在食物緊缺的情況下分給她吃的,她雖不會逞強,卻也願意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給予他們幫助,更何況她也的確該找些生活必需品,而且商碧落如果需要吃東西的話,她還得去收集食物和水。

「能,當然可以!」

「那敢情好啊。」眼鏡小伙張凱湊了過來,擠眉弄眼道,「任哥,到時候我能多順點煙不?我身上就兩三根了。」

任強笑罵著拍了他腦袋一下:「飯都吃不飽了還想著抽煙!」

很快,車廂內響起了濃烈的泡麵香氣,即使是夏黃泉這個肚子不餓的人,都覺得有些饞了,不得不說,泡麵這玩意偶爾吃一次真心是相當可口的,可惜,在沒弄清楚身體的狀況之前,她是無論如何不敢嘗試的,萬一上面吃下面漏……那是有多尷尬啊!不僅是她,商Boss也沒有用餐,究竟是不需要進食還是吃不慣泡麵,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在這段時間內,夏黃泉還看到了十分倒胃口的一幕,坐在對面的男子劉磊大口大口地嚼著火腿腸,粗野的動作間不斷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咀嚼時他的口水不斷地從嘴中滑落,「滴答答」地流入了手中的面盒。

普通的人吃飯會變成那樣嗎?還是已經開始了某種轉變?

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劉磊一口嚥下了嘴中的食物,對手中的泡麵看都不看,反而雙眼渴望地注視著夏黃泉,那目光是如此貪婪,以至於她差點下意識拔出了刀。

就在此時,一直安靜坐著的商碧落突然朝對方伸出手,手心中正是之前於蕊給的火腿腸:「你是想要這個嗎?」

那炙熱的目光瞬間轉移到了商碧落的手上,夏黃泉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懷中也放著一根火腿腸,眼看著對方的手離商Boss越來越近,她想都不想地一把提起懷中的東西扔到了對方的懷中:「我的給你!」

劉磊縮回手,一把抓起落在身上的食物,放進口中狠狠一咬,紅色的塑料外殼瞬間破了一個大洞,他丟開泡麵盒,雙手握著火腿腸的後端,拚命地往嘴裡擠壓,大嚼聲再次響了起來。因為其他人還在吃麵,所以這一幕並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

夏黃泉注視著對方身上更為濃郁的黑氣,略為不忍地轉過頭,就見商碧落正用筆在一個黑色記事本上寫著什麼,片刻後微微一笑,將本子遞到她面前。

——按照他們透露的信息推斷:

——1、他被咬的契機應是早上六點離開公司時,六小時後,開始對肉食有強烈的渴求;

——2、病毒不會通過水或空氣傳播,只能通過直接的液體接觸。

——3、被咬是最常見的病毒傳播手段,但未必是唯一一種,傷口被喪屍血接觸,或者食用喪屍血肉,都有可能被感染。

——4、感染者不會立刻變成喪屍,其中有一個轉變過程,具體時間未知,是否會因人而異未知。

這是在向她展現自己的價值以求得生存空間嗎?

夏黃泉有一種自己變成了主考官而Boss正應聘的錯覺,她真想對他高喊一聲「OUT!」,可惜殘酷的現實並沒有給她機會,不管願不願意都得帶著這個拖油瓶,而且既然帶著本子的話,剛才怎麼不拿出來?手心畫來畫去麻煩死了!不過正好,反正她也有些東西想問,於是夏黃泉接過本子和筆,毫不客氣地寫道。

——你有基本的生理需求嗎?

商碧落臉上的微笑僵了瞬間,猶豫了片刻後才開始動筆,看神情頗為斟酌。

夏黃泉皺眉,不就是問他要不要吃飯喝水上廁所嗎?至於這麼糾結麼?

片刻後,本子重新遞回,上面赫然寫道:

——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也許我們可以再互相瞭解下。

「……」這是啥和啥啊?夏黃泉看得一頭霧水,吃飯喝水上廁所和快不快了不瞭解有什麼關係?等等……他不是想歪了吧?!

我勒個去!

他以為她在向她約炮嗎?!

她就算眼睛瞎了也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好麼麼麼麼麼?!

車上的眾人只聽得「卡嚓」一聲,看去時,只見那位神秘的女孩居然硬生生將手中的硬殼記事本揉成了團,而後狠狠地往外一砸,正落在某只被引擎聲吸引而來的喪屍身上。

然後,可憐的它就這麼被莫名其妙地爆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