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火腿腸也是重要的東西

「小夏!!!」

又是一聲淒厲的叫喊,打斷了車中兩人的談話,夏黃泉錯開商碧落的目光,將視線投注到不遠處的貨車上,握著刀柄的手緩緩捏緊。

「哇……」

「哇啊啊……」

「……」夏黃泉愣住,小孩子的聲音?她連忙凝神聽去,貨車緊閉的後車廂門中,的確斷斷續續地傳來孩童的哭聲,她驀然想起,沒錯,他們出城之前應該先去接了家人,那麼有孩子也不奇怪,等等!她再一次朝打鬥的男人們看去,裡面沒有王瑞,也沒有劉磊。同為被喪屍咬了的人,前者也就算了,按照商碧落的記錄,被咬後六個小時才會有強烈的對肉食的渴望欲,就算他躲在車廂內對其他人而言也不會有危險;而後者,算了算他從被咬到現在已經足足有八個小時了,如果他此刻正在車廂中,那麼……

怕什麼就來什麼,當真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還沒等夏黃泉想出個所以然,只見後車廂的門突然被打開。

孩童的哭聲瞬間變得更加清晰了起來,

「閉嘴,不然就把你丟出去!」劉磊的聲音傳來。

「住手!他還是個孩子,你在做些什麼……啊!!!」

伴隨著這聲尖叫,站在門邊和劉磊理論的於蕊「砰」一聲被他推跌下了車,原本圍著其他人的喪屍聞聲嗅味而來,她一邊哭喊著「不要!」一邊扒著車沿想爬上去,但越緊張手就越抖,而站在車門附近的原本可以拉她一把的劉磊,此刻居然抱著頭跪坐在車上,肩頭時不時地顫抖著,彷彿沉浸在了某個只有自己的世界中。

「哇……」孩子的哭聲更大了。

夏黃泉閉了下雙眸,突然抬起手朝商碧落伸出:「火腿腸呢?!」

「什麼?」

「我說,之前那妹子給你的那根火腿腸呢?!」

「……」商碧落沉默了一剎那,而後將一根火腿腸遞到了夏黃泉的手中。

「別誤會了!我只是去還火腿腸的!!!」

她一把接過後,提著刀就跳下了車,疾跑幾步後定下身形,第一次使用了黃泉之眼升級後除去「死氣吸收」外的另一個技能——死氣爆發!

「都給我退後!」

伴隨著這一聲大吼,夏黃泉拔刀出鞘,之前印刻在大腦中的信息流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在此時調整到了最標準最高峰的狀態,如果有人在這時仔細看她的眼眸,就會驚愕地發現,右邊那只展露在外的漆黑瞳孔在那一瞬間甚至有些空洞,而後,她手中的武士刀狠狠地斬過了面前的空氣,發出尖銳的響聲。

「……」

「……」

空斬?

眾人對她不符合情理的舉動驚駭異常,就在此時,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原本立於她前方的喪屍們身上突然此起彼伏地爆出腥臭的鮮血,如同電影的慢鏡頭般接二連三地緩緩倒下,以死亡在大地上構建出一塊完美的扇形。

離她最近的喪屍被完整地斬斷成了兩半,而最後排則僅是顱骨碎裂,可見其傷害是由近及遠——夏黃泉一邊心中暗自分析著,一邊狀若無事地重又站直身體,而後只感覺頭腦一陣眩暈,手臂也是酸痛異常。

這招的原理與名字一樣簡單,就是將積累在刀中的死氣一瞬間爆發出來,可以一次性放出,也可以分幾次,為了試驗威力,夏黃泉只此一擊便將所有死氣全數用盡,結果雖然看似強大,但其實對身體也有著非常大的負荷。

看來下次要控制好死氣數值了,她暗自想道。

好在其他人現在無暇顧及她,都趁著這大好的形勢先後將剩餘的喪屍們除去,所以夏黃泉也得到了寶貴的休養生息的機會。

當最後一隻喪屍「轟然」倒地,其他人都鬆了口氣,幾乎全部就那麼坐在了地上,大口喘著氣,任強同樣也是如此——如果他們真的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怎麼敢在她的面前這麼放鬆?如果沒有……那麼被卡住的門究竟是怎麼回事?

懷著這樣的疑惑,夏黃泉又靜靜地在原地等待了片刻,直到感覺身體上的疲累已經去了大半,才終於有了動作,與此同時,坐在地上的任強也站了起來,朝她走來:「小夏,這次真是多虧……你這是做什麼?」他愕然地注視著夏黃泉從身側平舉起、直指著他的長刀。

「該問的人是我才對吧?」夏黃泉握刀的手沒有一絲顫抖,一邊說話一邊用眼角餘光關注著其餘人的神情動作,「那個時候,為什麼把超市的門封起來?」

「啊?你在做什麼啊?」任強臉上滿是驚訝的神色,他激動地反問道,「你說超市的門封住了?我們做的?怎麼可能?!我們除去門外的喪屍後還等了你們一會……後來實在沒辦法才離開的,我們怎麼可能害你。」

「……」謊言?不,不像。但如果真是謊言的話,那麼只能說明任強無疑是頂級的撒謊專家,因為他的表情實在是太真摯了。

就在此時,她的眼角餘光突然掃到了些什麼,夏黃泉臉色大變,突然一把投擲出了腰間的刀鞘,因為她巨大的力量,它瞬間化身為可怕的凶器,將某個男人的手狠狠地插在車板上。

其他人尚未從驚駭中回過神,夏黃泉卻已然跑到了車旁,黑貓般輕盈地跳躍到車上,而後一把拔起刀鞘,伸出腿將那名男子狠狠地踹到了車外的地上。

「你在做什麼?」

「阿磊!」

其餘人紛紛舉起武器。

「別衝動!」任強連忙喊道,「磊子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喪、喪屍!阿磊變成了喪屍!」

「他什麼時候被咬的?!」

「不、不知道啊!」

「快退後!」

原本抱頭跪坐在車上、在理智與本能中掙扎的男子,不知何時已然完全被轉化為喪屍,雙眼翻白,嘴角裂開,唾沫橫流,彷彿根本感覺不到左手的疼痛,只是不斷地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爬起,朝一旁眾多散發著食物香味的人們靠近著。

被救後一直站在車門附近的於蕊回轉過身,仰起頭朝夏黃泉道謝:「謝、謝謝你。」從剛才的位置看,如果夏黃泉沒有扔出那根刀鞘,被本能所控制的劉磊,毫無疑問地扯住毫無防備的她的脖項狠狠咬下,想到此,於蕊不由打了個寒顫,眼中頓時又多了幾分感激。

夏黃泉搖了搖頭,從口袋中掏出那根火腿腸,丟到了她的手中:「我只是來把它還給你而已。」

商碧落坐在車上,饒有興趣地注視著眼前比戲劇還精彩的一幕幕,目光最後定格在靜站在車上的女孩的身上,他注意到,其餘人直視她幾乎都不敢超過三秒,是被她那超出常人的力量所震懾了嗎?剛才那個,的確很讓人驚訝,但更讓人驚訝的是,那明明擁有超出常人的力量卻還以常人的三觀束縛著自己的思維模式。

本能?偽善?還僅僅是自我滿足?

按照她那簡單的腦回路,也許答案真是第一個也說不定。

但即便如此,在這一切都將崩塌並等待著重建的末世,她又能將其保持到哪一步呢?是變得更加靈活還是徹底被玩壞,抑或是……真的能一路堅持到底?

但有一點毋庸置疑。

商碧落一邊想著,左袖輕抖,一把袖珍的銀色手槍瞬間滑落到他掌中,他面無表情地從窗中伸出手,朝向夏黃泉的方向,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與此同時,仰頭注視著夏黃泉的於蕊突然驚叫出聲:「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