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黃泉很快就注意到了人們眼光的不對,感知相當靈敏的她沒察覺到他們有惡意,但這種依舊讓她毛骨悚然的目光是怎麼回事?
起初她嘗試過盯回去,果然,幾乎沒人敢和她目光交接,但當她一收回目光,對方立刻又看了過來。幾次後,她無奈地放棄了,總不能就因為這個就去打人吧?她又不是惡霸!
無比疑惑間,她俯□悄聲問商碧落:「你有沒有覺得那些人的眼神很奇怪?」
青年環視了四周,微微仰頭,在她耳邊低聲說:「有嗎?」
夏黃泉被他的呼吸吹得耳朵有些癢,不自在地微搖了搖頭後,果斷道:「……絕對有啊!」尤其是和商Boss說話的時候,感覺更可怕了好嗎?!
就在此時,圍觀者中不知是誰靈機一動,認出了商碧落:「那是狽,狽啊!」
狽,在W市這是一個傳說中的名字。
在「獅王」崛起前,她和另外一個人組成了一個神秘的組合,它既不叫「假面軍團」也不叫「曉」,而是「狼狽雙煞」,一狼二狽,沒錯,這個組合由兩個人構成!
但是,與曝光率極高的「狼」小姐不同,「狽」(性別待定)隱藏在黑暗深處,據說是一個非常猥瑣陰暗的人,所以才長期不露面——事實上,被揍者很少見過商碧落也挺正常,因為每次夏黃泉都是帶他到附近,安頓好後再去揍人,打完了再背著他走。
曾有無數人看到過他們的背影,知道「狽」同學身體太過虛弱或是腿不能行,只能在「狼」背上活動,於是以此為原型創造了那個神一般的外號,然而!可是!但是!
這個月光美青年是怎麼回事?
這個笑得超級溫柔的月光美青年是怎麼回事?
這個看起來異常善良笑得超級溫柔的月光美青年是怎麼回事?
他——真的就是傳說中的「狽」先生嗎?怎麼看都像是溫順的潔白羔羊好嗎?!
是秘密,是陰謀,還是那隱藏在黑暗深處的一道不明的光?!
一道道「知音體」標題快速地刷過了人們的內心,但不得不說,大部分人內在都是顏控,同樣兩個混蛋,長得帥點那個就是要佔便宜,商碧落這貨又披著一張小白花外皮,聖父般的笑容實在是不怎麼拉仇恨,尤其是「仇恨行走體」夏黃泉在身邊的時候——「被逼良為娼的青年啊,你賣身色中惡狼為哪般?!」
女性的眼中充滿了憐惜。
男性……也許他們該鄙視他,但是在親身體驗過某位姑娘的暴力後,他們心中只剩下深深的憐憫以及幾絲不知名的幸災樂禍,當然,也有幾位兄弟很恐慌——哎呀媽呀!哥我長得比那位兄弟還帥,不會也被強搶吧?!然後被打斷腿強留在身邊神馬的……虐戀情深神馬的……囚禁play神馬的……制服誘惑,咳,這個好像還沒看出來!
如果夏黃泉知道這些人的想法,一定會毫不客氣地噴他們一臉,但很可惜,他們不知道。
而商碧落,他笑瞇瞇地表示喜聞樂見——他和她不可分割,在所有人的見證下。
等到兩人到達PK場時,這個最新消息已經上了論壇:號外!號外!狼小姐和被她圈養的羔羊——狼愛上羊啊愛的瘋狂——有圖有真相!走過路過不容錯過!
當然,目前在場上的人還沒機會上網,於是這裡又爆發了一場與路上差不多的討論。人們已經習慣在這個時間段將最好的位置留給夏黃泉了,她直接將商碧落推到了場外,低聲說了句「自己顧好自己」,就走到了劃出的場中,歪歪脖子晃了晃手:「今天時間有點緊,挑戰的是哪些人?」
也沒人和她客氣,二十多個人一起站了出來,有單人的有組團的,夏黃泉點點頭:「你們一起上吧。」在情況未明之前,她不想離開商碧落太長時間,所以只能盡快解決了。而且……那些人看她的目光真的很奇怪,她有點hold不住了。
聲音不大,卻足夠其他偷偷關注她的人聽清,四周沉寂了片刻後,猛地爆發出了喧嘩。
路人甲大驚失色:「今天雌獅磕了藥?怎麼格外兇猛?」
路人乙默默遠目:「春天到了啊……」
路人丙面帶疑色:「現在是秋天啊。」
路人乙萬分鄙視:「笨!我是說雌獅的春天到了,你們沒聽說過嗎?動物在發情期為了吸引異性,都會做出行為來展示自己,比如比誰的羽毛漂亮啊,比如比誰會跳舞啊,比如比誰會打架啊……」
路人甲路人丙齊齊點頭:「原來如此,兄弟高見!」
路人乙拱手謙讓:「不敢不敢。」
夏黃泉握了握拳頭,最後忍無可忍地拔刀指向那三隻旁若無人高聲討論的混蛋:「你們三個,給我過來!」反正二十多個都揍了,再加三個也無妨。
「……」X3
「不過去成嗎?」
「求言論自由……」
「圍觀有理,討論無罪。」
「……」夏黃泉頭上爆出一堆青筋,她深吸了口氣,再次開口,「我說最後一次,給·我·過·來!」她一定會好·好·關·照他們的!
話音未落,其他旁觀者突然抬起三人,「嘩啦」一聲給丟入了場中。
「……你們……」
三人才想發出憤怒的譴責,只見其他圍觀者紛紛攤手:「圍觀有理,丟人無罪。」
「……」X3
「那麼。」夏黃泉一把將手中的長刀插入鞘中,除了最開始不熟練的幾次,現在的她和城市中人PK時,已經很少會拔刀了,畢竟刀劍無眼,她抿了抿唇,漆黑的右眼和別人看不到的琥珀色左眼中,綻放出銳利的戰意,「開始吧!」
話音剛落,她右手執刀,飛快地跑入人群,選擇了主動出擊。
趁著其他人尚未反應的機會,她一個肘擊最先讓距離自己最近的男子捂腹彎腰,而後力度精準地一個以刀鞘為手刀劈上他的脖項,讓他失去了戰鬥力——手刀這個動作從前在電影電視和書籍中老看人用,她最初以為很好做,但真正親身體驗後才發現難度相當高,頸部是脆弱位置,力度過大可能會危及人命,而如果力度過輕則毫無效果,這一次的成功是建立在練習很多次的基礎上。
一腳踏著倒地男子的軀體,夏黃泉彈跳起身,雙手持刀劈砍了下去,這一次的目標是旁邊兩位壯漢,兩聲脆響後,他們接連倒地,女孩的動作卻沒有停,藉著衝刺的力度一個旋轉,長刀在她的手中揮舞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將附近剩餘的三位男子紛紛掃出了場外——根據規則,他們在出線的瞬間已然失格。
這些動作看似複雜,其實只是片刻之間,也直到此時,其餘人才反應了過來,紛紛拿出了自己的武器,迎戰不退反進的女性。
商碧落靜靜地注視著場中的動作,表情很是輕鬆,第一次和女孩出去揍人時,就眼看著她一次揍翻了幾十個男人,現在的場面根本不是大問題,只是,有些礙眼——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一個人身上,彷彿那是漆黑夜晚中唯一的發光體,雖然知道這是已經發生了很久的正常的事情,青年的心中還是泛起淡淡的陰鬱,就像是珍藏的寶石被放入博物館中公開展覽,貪婪的目光,驚羨的目光,欣賞的目光,無論是哪一種,都讓人厭惡。
青年的手指緩緩摩挲著扶手,無論心中有著怎樣的波動,臉孔上依舊掛著溫和柔軟的笑容。
「還真是強大到了可怕地步的武力。」他的身旁突然傳來了這樣的聲音,聽嗓音應是一位年輕女性,商碧落沒有扭頭去看,對方停頓片刻後,接著說道,「這位先生你覺得呢?或者該稱呼你……狽先生?」
商碧落嘴角勾了勾,開口答道:「我姓商。」
「你好,商先生。」女子從順如流地換了個稱呼,而後禮貌地問道,「請問您現在有空嗎?」
「新生報社?」商碧落對此並不好奇,只鎮定地說道,「怎麼?打算拿我們做第一期的頭條嗎?」
「你怎麼會知道?」出來採訪的女記者訝異極了,所謂的「新生報社」成員幾乎原本就是南地的新聞業職工,但到W市後,伴隨著消息管制,他們都成為了只能每天領取救濟糧的閒人,一些不願就此度日的人聚集在了一起,屢屢向軍方請願。好在城市安定後,人心穩定,網絡恢復,在他們的不懈努力下,軍方終於在今天答應恢復報紙發行,並將佔領的一家報社辦公點劃分給了他們,裡面有現成的設備。
得到消息後,眾人在討論後得出了「新生」這個名字,而後她就匆匆忙忙地跑出來取材,目前這個城市最引人矚目的無疑是兩件事——對南地的轟炸以及雌獅。
沒想到居然在這裡碰到了傳說中的「狽」先生,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但緊接著,最讓她意外的事情發生了,這位自稱姓商的青年,究竟是如何得知她們一小時前才討論出的報社名的呢?軍方的人?不,不會,他們本打算明天做好報紙樣本後才遞交給對方審查啊。
商碧落對她的問題不置可否,他並沒有義務為對方解疑,事實上,她的存在和過分靠近已經讓他很不舒服。
善於察言觀色的記者吞下了這個問題,轉而問道:「那麼,請問商先生你能和夏小姐一起接受我們的採訪嗎?不會浪費你們太多時間的。」比起商碧落,夏黃泉這個名字早就傳揚開來,眾人紛紛讚歎,不愧是活閻王,連名字都如此霸氣側漏,直接讓人下黃泉!
就在此時,場中的夏黃泉以一個乾淨利落的側踢打敗了最後一人,舒了口氣後,她朝其他躍躍欲試的人揮了揮手:「今天就十場,不多打了。」而後轉身朝商碧落的方向走去,驚訝地看到,這貨居然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就泡到了妹子,太不公平了!她天天累死累活都沒妹子向她搭訕,為什麼他才第一次來就有妹子搭訕啊!混蛋!!!
心中非常不爽的夏黃泉瞇了瞇眸,快步走回了商碧落身邊,正準備說些什麼,卻見他朝他招了招手,她歪了歪頭,疑惑地看著他,卻見青年又招了招手,她於是彎下腰去。
商碧落笑了笑,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塊潔白的手帕,擦了擦她的臉頰,柔聲說道:「看你,玩得一臉都是汗。」
「!!!」我勒個去!!!
夏黃泉只感覺一股雞皮疙瘩順著腳底一直蔓延到了頭頂,渾身上下如同被雷電劈過一次,超·可·怕!
——這傢伙被鬼附身了嗎?!
她正準備推開他,突然聽到他在她耳邊低聲說:「你看那些人看我們的目光,是不是好多了?」
「……」夏黃泉一愣,隨即左右張望了下,發現不少人都善意地朝她笑。
還真是……好多了。
能不好嗎?
從「強搶民男」變成了「兩情兩願」。
從「被逼良為娼的青年啊,你賣身色中惡狼為哪般?!」變成了「溫柔男友殘遭厄運癱瘓在床,女友多年照顧練出一把好力氣!」。
所以說能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