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大家都被玩壞了

肉體與肉體的碰撞聲在空寂的環境中接連不斷地響起,時不時夾雜著一人的痛哼和另一人的喘息,不過過了多久,這聲音終於漸漸停息……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咳,總之,在這種貌似不太和諧的背景音中,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夏黃泉此刻的心情,那無疑是——神清氣爽。當然,如果此時有人圍觀,八成會用另外一個詞描述她的行為,那就是——喪心病狂。

商碧落?

他大概會是——習慣就好。

總而言之,這就是所謂的玩著玩著我和我的小夥伴都玩壞了……

「呼!」夏黃泉坐在地上,心滿意足地舒了口氣,從這傢伙受重傷以來,真是越來越囂張,她想揍他很久了!

一旁的「破布娃娃」商同學面朝下趴著,他本人當然不樂意擺成這種貌似被這樣這樣那樣那樣後的可怕造型,問題在於形勢比人強,什麼叫做人算不如天算?這就是啊!

原本算算養傷的時間,只要後期不怎麼逗她,按照女孩的性格基本會忘記「仇恨」,但誰能料到傷就這麼好了呢?

青年歎了口氣,真是「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就在此時,身旁的女孩戳了戳他:「喂,還活著嗎?」

「死了。」

「……裝死可恥!」她根本沒下大力氣好嗎?!嘖,這傢伙的皮真是越來越厚了。心中暗自嘀咕了兩聲的夏黃泉撓了撓灰撲撲的臉頰,「我總覺得揍著揍著……自己好像忘記了點什麼,你有這種感覺嗎?」

「……」好吧,還有人比他更可悲,商碧落扶額,開口說出了三個字,「言·必·行。」

「啊!」夏黃泉拍了下額頭,連忙站了起來,雖然根據提示言必行沒事,但不見到就總覺得不安心。

她彎下腰,拎起商碧落晃蕩了兩下,拍了拍身上的灰,但發現越拍越髒後,夏黃泉默默地停下了手。在剛才揍人的時候,她就發現他的腿似乎也在「喪屍化」解除後恢復了原狀,對於這件事,女孩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唯有裝作不經意地將對方掛到自己背上:「抓緊!」

商碧落勾了勾嘴角,雙手扣緊女孩的脖項,她的身上滿是塵土和血跡,但他也比她好不了多少,所以沒關係。

只是……

他注視著女孩肩頭明顯被抓傷的傷口,雖然因為她本人強大的愈合力已經不再流血,卻依舊深可見骨,不僅如此,這具背負著自己的纖細身軀上,到處都是這樣的傷口。

很礙眼——青年如此想道,與此同時,他心念微動,彷彿有什麼東西浮現到了腦中,商碧落不禁凝神,捕捉著那似是而非仿若存在又彷彿無跡可尋的某種東西……

夏黃泉對此自然一無所知,只是覺得背上的傢伙安靜地有些奇怪,不過考慮到他今天也夠辛苦,所以也就沒沒說什麼話,片刻後,一隻手突然撫到了她肩頭的傷口上,雖然不再流血但被碰到還是會有些疼痛,女孩輕「嘶」了一聲:「別鬧!」

才剛說完,她突然覺得傷口變得麻麻癢癢的,就像是被人拿著狗尾巴花撓手心,她皺了皺眉扭頭:「小心我揍……哎?」夏黃泉的話音頓住,因為被商碧落撫摸著的地方,居然正在一點點癒合。

而那又麻又癢的感覺,正是因此而生的。

「你……」女孩猛地響起之前系統的提示,隨即恍然,感染者都有一次進化機會,商碧落和言必行都感染了,既然還或者,就說明……他們都覺醒了異能?

看現在的情況,商碧落的異能居然是治癒?

商碧落……治癒?

這貨……居然能治癒?

為什麼……好想笑……違和感簡直要逆天了好嗎?!

女孩想著想著,就不自覺低下頭「噗」地一聲笑了出來,商碧落瞥她一眼,正準備說些什麼,目光無意間看向前方,突然微微一怔。

滿地的喪屍殘骸中,一位青年正靠在石板上吸煙,煙霧裊裊,模糊了他的臉孔,彷彿感覺到了他的目光,他舉起僅剩的那隻手一如既往地懶洋洋地打了個招呼:「喲~你們兩個負心人終於想起我了?」

「言……」低著頭的女孩下意識就想抬頭,卻突然被一隻手摀住了眼睛,幾乎在同時,青年的話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別看。」

「……哈?」夏黃泉愣了愣,這貨在搞什麼鬼?她試探性地問道,「言小哥又在脫衣服?」

「咳!」言必行被煙嗆到,連連咳嗽了幾聲才抗議地說,「什麼叫我又在脫衣服?污蔑可恥啊,小心我告你誹謗!」說完他情不自禁就想淚流滿面,都這樣還被欺負,他容易嗎?!

「不是?」夏黃泉想了想,再次問道,「難道你衣服都被喪屍撕了?」

「你怎麼不猜我被它們非禮了呢?」

「哎哎?」

「喂,我只是開玩笑,別當真啊!」

「那是……」夏黃泉伸出手,抓住商碧落的爪子扯了扯,「鬆開啊,我看不見怎麼走路!」

商碧落微微皺眉,心中浮起些許無奈,鬆開的話,如果她看到……又會哭吧?但,事情已經變成了這樣,他總不能遮住她的眼睛一輩子,他歎了口氣:「夏黃泉。」

「什麼?」

「如果你待會哭,會被我嘲笑一輩子。」

「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女孩的話音戛然而止,她想,她知道商碧落為什麼摀住自己以及說出那樣的話了……

意識到了什麼手忙腳亂地想要遮住自己身體卻最終失敗的言小哥,訕訕地笑了笑:「其實,我真的被它們小小地非禮了下,哈哈哈……」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我只是不小心從人變成了月亮啊,妹子你……喂,你不是要哭吧?千萬不要啊!」難辦了難辦了,他對哭的女人最不拿手了!

「其實這樣挺好的,其實我小時候的偶像就是海盜船長,現在剛好可以裝個鐵鉤手加木腿!真的,我挺開心的!」

越笑,場面越是冷寂。

直到最後,他抽著嘴角,怎麼都笑不下去了。

「怎麼會……」夏黃泉顫抖地伸出手,想要碰觸青年殘缺的身體,完全忘記了自己與對方之間到底隔著多遠的距離,手伸到極處,頓住,彷彿怕弄疼對方一般,猶豫著不敢接近。

毫無疑問,濃重的愧疚心席捲了女孩的心靈,層層名為悔恨的巨浪拍打著良心的岸沿,每一下都痛徹心扉。

為什麼會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裡?

哪怕會再耽誤一些時間,也總比讓他一個人要面對喪屍要強。

為什麼沒有早點殺死喪屍王?

如果她再稍微強一點,哪怕一點點,也許他就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為什麼沒有早點出來?

就因為聽到系統的提示,覺得他沒事所以就安心了嗎?

苦惱的青年不顧快要被煙頭燒傷的嘴,拚命朝女孩背上的Boss使著眼色——喂!你女人要哭了!你女人要為別的男人哭了!還不管管!

——這種事他當然知道。

青年一手拍在女孩腦袋上:「夠了,現在不是內疚的時候,你忘記剛才的事情了嗎?」

剛才?沒錯!

女孩突然醒過神來,很顯然,她想起了商碧落的「治癒」異能,如果剛才只是想笑,那麼此刻她的心中充滿了感激,這是不是,是不是意味著,能夠把言必行治好呢?

即使看不到女孩的臉孔,商碧落也彷彿能看到她異色的雙眸中包含著期待與畏懼,期待可以達成心願,又畏懼聽到否定的答案。

僅僅只是想像著這樣的目光……

否定的話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商碧落顫了顫手指,最終沒有壓抑住這股衝動,伸出手摸了摸她還很乾燥的臉頰,滿意地說道:「把我放到他身邊,然後去把他的手和腳撿回來。」沒錯,言必行的天音戳中了這小心眼傢伙的死穴——她如果因為除他之外的人而哭,的確會讓他非常不愉悅。這種事,絕對不允許。

「……喂,阿商,我怎麼總覺得你的話有哪裡不對?」

「好!」女孩立刻服從指揮,先將商碧落放下後,再快速跑出去,滿世界地尋找著言必行缺失的手腿,不一會兒就抱著它們回來,蹲□對正被商碧落治療扭曲地不成形狀的右腿的言必行笑著說道,「看,雖然有些地方被咬了幾口,但保存地很完整呢。」說罷,她舉起手中的手腳展示了幾下。

不得不說,蘇玨給的藥物還是很有用的,否則,言必行的手腳也不會好好地保存下來,恐怕早就被啃食殆盡。

原本……他也不該受傷的,如果不是執意想處理掉那些喪屍以讓她沒有後顧之憂……

「喂!」言必行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這才多長時間不見,他怎麼覺得這兩個人都被玩壞了呢?而且,「那是我的手腳不是豬肉啊!」那種「這次買的肉多了一兩」的詭異對話是怎麼回事?

好像,從他因為一陣劇痛突然昏過去又醒來開始,這個世界就有點不正常了,原本以為自己失血過多必死無疑的他發現身體居然又恢復了活力,而且……

他吐掉口中的煙頭,又拿出一支煙叼在口中,指尖輕彈,香煙瞬間被點燃了。

——因為太想抽煙的緣故,自己居然變成了打火機?

言小哥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不過,看阿商的情況,似乎並不只他一個人發生了變化。

「火系異能?」夏黃泉瞪大眼眸,靠近問道。

「醒來後就有了這玩意,不過……」言小哥微微用力,掌心瞬間出現了一個由火焰構成的小球,「最大只有這樣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夏黃泉覺得青年說話時,目光中充滿了某種懷念的味道。她歪了歪頭,雖然好奇,卻還是沒有問出口,就算關係再親近,有些藏在心靈最深處的回憶也是不能隨便觸摸的,所以她只是驚歎地說道:「還真的是火系啊。」

「腿離遠點,別烤熟了!」

「哦哦!」女孩連連點頭,「是啊,生的才能用。」

言必行擦汗,果然,他還是覺得這對話有哪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