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一起睡什麼的

所謂的狂歡,注定少不了人、吃以及喝!

前兩者姑且不說,最後一個可就難倒了夏黃泉,別忘了,她才剛剛成年,過去的日子中因為家人的疼寵,她很少會碰酒,而且說實話她真的不喜歡酒那種苦苦的味道,更無從體會其他人品味出的所謂的「香濃」。

不會喝酒也就算了,更為苦逼的是什麼?

是大家都向她敬酒啊!

最初還有人不敢上前,但吃飽了喝高了膽子就大了,直接端著杯子就跑了上來,「不喝就是看不起我們!」這話一出,夏黃泉也就只有捏著鼻子地喝了,最開始是喝果汁,但之後的某一次她不小心將啤酒當成果汁而後一口氣灌入肚中,當她自己發覺時,已經太晚了——整個人都已經喝高了。

「一杯倒」說的大概就是這種情況。

然後,慘劇發生了。

在今天之前,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喝多酒居然會發酒瘋的,她身邊的幾隻當然更不清楚了。

於是——

女孩手中的杯子落下,「砰!」的一聲脆響後,化為碎片。

近在咫尺的商碧落立刻注意到了這件事,隨即問道:「怎麼了?」

「……」

等等,這個顏色和味道……「你剛才喝的是酒?」

「……」

注視著垂著頭不發出任何聲音的女孩,商碧落心中閃過一絲擔憂,他輕聲喊道:「黃泉?」

就在他準備伸出手確認時,女孩猛地抬起頭來,而後一手拎住了他的衣領,微挑起眉,表情很是不耐:「你這傢伙,從剛才就囉囉嗦嗦囉囉嗦嗦吵死了!是想死嗎?別以為長得好看我就不會揍你!」

「……」

「怎麼不說話?」抓住領子來回甩,「看不起我嗎?」

商碧落扶額:「……你喝醉了。」

「胡說!我才沒有喝!」夏黃泉怒道,「我一直喝的是果汁怎麼可能會醉?別想騙我,我可是很聰明的!!!」

商Boss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喝醉的人怎麼可能覺得自己醉呢?那不科學!就在他思考著該怎麼處理眼前的狀況時,言必行不知何時湊了過來,笑著叫道:「妹子,又打阿商呢?」

圍觀者A很無語:「這打招呼的方式略奇葩啊。」

圍觀者B很激動:「宅鬥,這就是所謂的宅斗啊!」

圍觀者C不屑地輕哼出聲:「宅鬥?真是弱爆了,這是宮斗才對!」

圍觀者A和B崇拜臉點頭:「正是如此,大哥英明!」

言必行:「……」

商碧落:「……」

就在此時,夏黃泉再次動了,她眨了眨眼,一把甩開手中的青年,歪頭盯著言必行看了好半天,直把言小哥看得心慌不已,他左看看右看看自己卻到底沒發現有哪裡不對,轉而將目光轉向商碧落:「我……做錯了什麼?」

商碧落尚未開口,只聽到女孩怪笑了一聲,聽得兩個青年頭皮一陣發麻,原因無它,這笑聲中居然有種說不出的「猥瑣」感……

錯覺吧?言必行剛想這麼安慰自己,只見女孩走上前,居然一把挑起他的下巴,笑了。這笑容很有西門慶的風韻,她一邊笑一邊說:「這位小娘子長得很是俊俏,不知姓甚名誰,芳齡幾何,家住何方?」好吧,連話語都頗得西門大哥的真傳。

「……阿商,她到底喝了多少?」這下,言必行算是徹底知道是咋回事了。

「一杯啤酒。」

「……一杯?」言必行看了看挑著他下巴自顧自「嘻嘻哈哈」笑得很開心的女孩,又看了看地上的碎杯子,幾欲吐血,「一杯就這樣了?」

商碧落攤手,沒想到除去「腳怕癢」外,女孩還有著這樣一個弱點——當然,他所不知道的是,這點連夏黃泉自己都不清楚。一方面的確應該感到驚喜,另一方面居然不止他一人發現……而且,他抬起頭瞧著夏黃泉摸著言必行下巴的手,覺得很是礙眼。

言必行被他的目光刺得抖了幾抖,淚流滿面:「我才是被調戲的那個啊!」所以能別用殺人的目光看著他嗎?無辜啊親!

正糾結間,女孩突然再次鬆開手,雙眼發亮地叫了一聲「哇,又是一個漂亮的小娘子!」,「嗖」地一下撲騰著雙手歡脫跑遠。

言必行手中的杯子也「砰」地落地,因為他知道,事情鬧大了啊!這裡可有那麼多男人啊啊啊,按照她的力氣……他勒個去,她想要睡誰就是分分鐘的事啊!說扒褲子絕不會扒成鞋子啊!!!

看來他之前想得標題沒有錯,正是——趁著夜黑風高,獅王陛下後宮戴綠帽,請諸位努力自保小心貞操!

再一想到萬一妹子真睡了那個誰誰誰,阿商他……救命!這個城市面臨了史無前例的大危機啊!!!

他連忙跑了上去,一邊追一邊喊道:「妹子,注意節操啊啊啊!!!」

之後的事情……

點蠟!

總之,她是被某人用「觸|手」親自綁回家的。

且不論其他人是如何圍觀和參與了這場悲劇,「肇事者」本人卻是毫無記憶的,事實上,她的腦子從喝下酒的那一刻起,就跳電了,簡而言之,從這時起一直到重啟,之間毫無記憶。

反正再次清醒時,她迷迷糊糊地覺得自己正被人抱在懷中餵水喝,她伸出雙手抱住杯沿,小口小口地抿著。因為腦袋還很暈的緣故,她喝了幾口就不要了,歪頭躺在那個讓自己覺得很是溫暖好聞的懷抱裡,蹭了蹭,又蹭了蹭,終於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再次昏昏沉沉了起來。

而後只感覺自己的額頭被人摸了摸,和她過高的體溫不同,那隻手很是清涼舒適,就像是盛夏時口中含著的一根冰棍。

於是,青年聽到,女孩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哼哼。

商碧落覺得這情景很是可愛,但是……想起之前她親身製造的那場鬧劇,青年臉黑了黑,壞水「咕嚕咕嚕」地往外冒,他伸出手就給了女孩一個腦瓜崩!

「唔!」

發出這樣一聲輕哼後,女孩轉過頭將腦袋更加深地埋入身旁人的懷抱中,不露出一絲肌膚,不得不說,即使掛上了「暈頭轉向」buff,她的直覺依舊在起作用,看,現在不就打不到了?

是啊,打不到額頭了,但可以打後腦勺啊。

拍!

「唔嗯!」

女孩突然俯□,整個地將頭鑽入了商碧落的腹部,就像是準備在地上翻跟頭的大熊貓,圓滾滾傻乎乎的。

過了大約一分鐘,女孩突然整個人坐了起來,抱著腦袋拚命搖:「暈……好暈……」

「……」維持著剛才那個姿勢,不暈才怪吧?

他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女孩驀然撲過來一把抱住他,又是一陣猛蹭:「好暈啊,我好暈啊……」聲音聽起來又淒慘又可憐。

商碧落愣了愣:這是在撒嬌?平時的她倒是很少這麼直白地顯露出念頭呢,總是擺出一副不太情願地臉被他順毛摸。

「暈啊……暈啊……」

他歎了口氣,伸出手一手摸摸她的頭,另一手拍拍她的背:「不暈了,不暈了……」

效果是立竿見影的。

夏黃泉立刻停止了哭訴聲,在他的安撫下漸漸安靜了下來,與此同時,商碧落覺得心情相當之複雜——這種提前帶孩子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他從來沒發現自己身上居然有著如此濃厚的父性啊!

而且……

將夏黃泉放到床上時,他雖然僅幫其脫去了外套,她身上還穿著不薄的毛衣,說不上曲線畢露,但兩人此刻的距離是如此親密,她又是這樣毫無防備,磨蹭間,他感覺自己的體溫在漸漸升高。

當然,這是正常的事情,喜歡的女人就在懷中愛嬌,他要是毫無反應,那才奇怪呢。

他伸出手,半強制地將夏黃泉的腦袋從自己的頸窩拔起,一隻手攬住她腰肢,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認認真真地注視著她的臉孔。似乎是煩惱於被驚擾了睡眠,女孩很是不爽地睜開眼眸,眼中一片朦朧,就這麼呆呆地看著他,似乎在詢問「為什麼不讓我睡覺?」,又像是無聲地控訴。

這種呆萌的模樣簡直在誘人犯罪。

商碧落的喉頭緊了緊,更加近了近,很是壞心眼地問道:「想睡覺?」

歪頭思考了片刻,點頭,聲音軟糯糯:「想。」

「想要我抱著你睡嗎?」

繼續點頭:「想。」

某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很是腹黑的笑,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那麼,知道我是誰嗎?」

這個問題似乎讓女孩很是疑惑,她瞇了瞇眼眸,也湊近了臉孔,看了看,又看了看,最終非常肯定地露出了一個傻乎乎的笑:「知道。」

這聲音像小貓爪子撓在人心頭,癢癢的。

「我是誰?」

「媽媽!」撲上來,蹭~

「……」如同被一桶冰水淋透,商碧落幾乎吐血,他咬牙,一字一頓重複,「媽·媽?為什麼不是爸爸?」好吧,他被玩壞了。

女孩「嘿嘿嘿嘿」地笑:「爸爸才沒有這麼好看,媽媽最漂亮了。」

「……」再見!

弄了半天他這不叫父性叫母性嗎?商碧落只覺累不愛……

就在此時,女孩突然一個用力,帶著他一起「噗通」一聲滾在床上,躺著的姿勢無疑更加舒適,她滿意極了,然而,再次撒起嬌來。

「催眠曲,我要聽催眠曲!」

被迫躺下的商碧落抽了抽眼角,揉了揉她腦袋:「……老實點,睡覺。」唱歌什麼的,完全不是他的愛好!

因為「醉酒」buff而一下子「回到了童年」的夏黃泉,就像是被寵壞了的孩子,心願得不到滿足就滿床打滾,胡亂蹬腿:「不管,要聽,我要聽!」

「乖,別鬧。」商碧落嘗試順毛摸。

結果越被摸她越得瑟,繼續打滾哭喊著:「嗚嗚,要聽要聽就要聽!」

「……」商碧落扶額,注視著眼前的場景,他心念微動,一副畫面突地浮現在他腦中——空泛的房間中,一名臉色蒼白的年輕女子靠坐在床上,她抬頭看了看窗外明媚的日光,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低下頭拍了拍懷中孩童的頭,一邊輕柔地撫摸一邊輕輕地哼著一支曲調舒緩而優美的不知名歌曲。

「要聽要聽要聽!!!」

女孩的抗議打斷了他的沉思,他想到剛才憶起的畫面,微微怔住,本來以為都徹底忘記了,沒想到會再度想起,是因為她嗎?

他注視著還在自己身旁不斷打滾的女孩,微勾起嘴角,伸出雙手將她抱在懷裡,依著回憶,一點點哼唱起他唯一知道的安眠曲,開始有些生疏,後來卻漸漸順暢,因為……他曾在她的懷中聽過無數次啊。

在斷斷續續到婉轉流暢的曲調中,女孩漸漸安靜下來,陷入了更深的沉眠。

青年一手枕在她頭下,另一手順著歌曲的節拍輕輕撫摸著她的背脊,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臉上的微笑,與記憶中的那位婦人是多麼相像。

此刻的他只是專心地注視著女孩小巧的臉孔,似乎在好奇為什麼會因為她而回想起那段自以為已然塵封的往事。

因為——

她真的和你一點都不像啊,媽媽。

隔著厚厚的窗簾,一朵雪花在夜幕的掩護下,悄然降臨在這座喧鬧而快樂的城市中。

冬季的第一場雪,就在這個聖誕節的夜晚,不約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