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她也是一見到他的笑容便呼吸加速,心跳漏拍,眼睛裡什麼都看不到,可現在卻變成了他在見到她的時候不會反應了。「顏睿,你是不是該解釋下,為什麼我只是上樓看下女兒,你就沒影兒了?」素手把茶几上的菸灰缸拿到一邊去,滿意地看到裡面沒有任何菸灰,這就代表某人很乖巧,沒有偷偷吸菸,也沒有毀屍滅跡。
顏睿被問傻了眼,咳了兩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向來轉的極快的腦袋瞬間卡殼了:「那個……我、我是……是因為……」
懷裡的兒子突然笑出來:「老爸,你就別裝啦,分明就是怕看醫生嘛,是不是?」
聞言,顏睿猛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樣。」
寧微嫻眯了眯眼睛:「真的?」
「嗯嗯嗯!」
漂亮的眼睛轉了轉,「那我就相信你了。」在顏睿鬆口氣之前,她卻又加了一句,「待會兒下班我們先去吃飯,然後回家,醫生正等著你呢。」
「微嫻……我能不能自己去看醫生?我覺得我沒有太大問題,應該就只是睡眠不足。」
「不能。」寧微嫻想都沒想就否定了,順便對著兒子招招手,「寧寧,到媽媽這兒來,別打擾爸爸工作。」
顏寧應了一聲,從父親腿上跳下來,膩到寧微嫻身邊,趴到她的腿上玩手機。被拒絕後的顏睿整個人好像都垮了,他其實並不是害怕看醫生,而是這幾天來他總是覺得注意力不夠集中,大量嚴重的失眠,雖然心裡知道不會是太大的毛病,可他還是忍不住害怕,萬一,萬一是什麼嚴重的病該怎麼辦?他還有什麼資格把微嫻留在身邊,又還能站在什麼立場求她再給自己一個機會?不,不行,他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不管發生的幾率是多大,他都不容許!
因為寧微嫻母子倆的到來,顏睿完全沒了工作的心情,他拿著筆傻了半天也沒看下去,最後好不容易簽了個名,定睛一看,居然還簽成了老婆的名字。「微嫻……你餓嗎?」嘴上問老婆餓不餓,手已經摁下內線讓秘書送果汁牛奶過來了。顏寧剛在路上吃了一大根雪糕,突然想上廁所,從母親懷裡掙開就跑洗手間去了。寧微嫻端起果汁喝了一口,起身。她身形修長,儀態秀美,就連走路都很好看,顏睿幾乎是痴迷地看著寧微嫻朝自己走近,手上握著的筆都僵硬了,只是仰著臉眨巴著漂亮的桃花眼,想笑又不敢笑,想討好也不知該怎樣討好,臉上就醞釀出了一種很奇怪的表情,寧微嫻走到他身邊,嘴角微微揚起一抹淺笑,慢慢地把手搭上他的肩,聲音似乎有些無奈:「你不用這麼緊張的,我並不會吃了你。」
聞言,顏睿有苦難言,他哪裡是怕她吃了自己,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把她給吃了啊!
肩上那雙纖細的小手無比地溫暖和柔軟,顏睿情不自禁地鬆開了手裡的筆,厚實的手掌覆住寧微嫻的。「微嫻……」正想說話,洗手間的門開了,顏寧蹦蹦跳跳地走了出來,寧微嫻很自然地離開了顏睿身邊,改而抽出一張面紙給兒子擦手。
失去了她的溫度,顏睿整個人一下就失落起來。他實在是沒法再工作下去了。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穿上,一手摟住老婆一手牽起兒子:「走,咱們現在就吃飯去。」
「你不工作啦?」顏寧很驚訝,眼睛眨巴眨巴,寧微嫻看他眼鏡快要掉下來了,連忙幫他推推。
「不想工作了。」顏睿帶著妻兒朝門口走,一打開門,頂樓的員工都紛紛把視線投了過來。除了先前那個送果汁的之外,其他人在看到BOSS居然也有如此溫柔和藹的面孔之後,紛紛嚇掉了下巴。雖然早有耳聞大總裁以前是個花心浪子,玩弄美女無數,但這十年來可是各種的守身如玉對各色美女都是冷眼相對,所以現在這是什麼情況,難道浪子又要重出江湖了?
一家三口徑直進了電梯,把一切好奇和質疑都拋在了身後──反正跟他們沒有關係,他們管呢。
顏氏附近有好幾條出了名的美食街,其中有家賣烤魚的特別出名,向來排隊都能排到顏氏大門口去。不過店主跟顏睿是舊時,也是當年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之一,後來家裡出了事倒了台,就開了這麼家烤魚店,沒想到生意居然能越做越好,還做出了名氣。現在人也從了良,僗了個賢惠溫柔的女人,還有了個兒子,一家三口的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寧微嫻沒醒來之前,顏睿一直很羨慕他們,大家都長大了,也都懂事了,那種風流浪蕩的生活,真的不應該是人一生的追求。
一看到顏睿來了,正在店裡劈里啪啦打鍵盤記賬的阿康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來啦,大貴客啊!誒,這位是不是……」他懧得顏寧,但跟寧微嫻已經很久沒見過了,之前還跟顏睿混在一起的時候,寧微嫻從來沒出現過,可以前顏睿很高調,報紙上間或會出現寧微嫻的照片,但距今也得有十多年了,乍一看覺得眼熟,再一看就懧出來了──寧微嫻長得實在是太美,太有氣質,最重要的是,她和當年一樣,根本沒有變老!
「你好,我是寧微嫻。」
她的眼角眉梢好像都帶著笑,但是在面對外人的時候,那種疏離和冷淡就會自然而然地顯露出來,讓人覺得高不可攀,阿康免不了有點手足無措,他看著寧微嫻伸出的手,纖細優雅修長,掌心刻著幾道淺淺又筆直的紋路,指甲是健康的粉白色,肌理細膩,哪裡還敢握上去。
顏睿當然看出來了,他笑笑著把妻子的手抓下來,半是玩笑半懧真地道:「我可不准別人男人握你的手。」
阿康當時便鬆了口氣,顏寧叫著要吃魚,他便豪爽地笑了笑,「寧寧要吃,今天康叔叔就免費送你一條怎麼樣?」
顏寧當時就拍手叫好,於是阿康立刻叫了服務生過來把他們一家三口帶到座位上去。他們家的店沒有包廂,客人都是在大廳就座的,服務生給他們帶到了一個靠窗的桌子那裡,送了整套的碟碗筷勺,又附贈了幾包餐巾紙,鞠了一躬才轉身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