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領證的這一天不趕巧,正是她參加一個面試的時間,情人節前後登記的人非常多,等號的時候沈木星一直在看表。
人在焦慮之下是會丟失很多心情的,在結婚登記聲明書上簽名的時候,沈木星像是在簽一本合同。
嚴熙光倒是明顯比她認真許多,他仔仔細細的閱讀過結婚登記說明書上的每一個字,然後一筆一劃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應該很快,別著急。」他見她精神恍惚,安慰道。
「嚴熙光,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在語言欄上添上意大利語?現在參加面試的都太凶殘了,我見過一個會八國語言的,而我只會英語,要不你臨時教我幾句,我以後再跟你學。」
「這不是騙人?」他笑著拍了拍她的臉。
「小裁縫,職場就是這樣啊,兵不厭詐!你快教我。」
嚴熙光就真的很認真地教她簡單的意大利語自我介紹,沈木星笨嘴拙舌的跟著學,結果最後凌亂了,根本沒記住幾句。
「真難……」
「木星你是好學生,怎麼學不會?」
「你不知道嗎?女人的頭腦在結婚後就會變笨的,都怪你!」
嚴熙光笑了,不想反駁。
小紅本拿到手,沒時間貪新鮮,沈木星就趕奔去面試地點了,面試的職位是一家500強企業的人事部專員,在面試者中她不算有優勢,但顯然有兩點回答讓HR很滿意。
「我在深圳定居,已婚。」
「對,我和我丈夫都不打算要孩子。」
從面試的大廈裡出來,沈木星走在繁華的街道邊,心情輕鬆了許多,心裡又記掛著弟弟,就給沈冥打了電話。
「姐。」
「去面試了?」
「面試了兩家公司,人家都是很明確的說我學歷不夠。又去了一家快遞公司,說是讓我等答覆。」
「幹快遞?會不會太累?」
「快遞門檻低,底薪雖然不高,但是計件提成,多幹多掙,挺好的。」沈冥笑了笑。
「你想做快遞嗎?你能吃那份苦嗎?」
「姐,我既然決定留在你身邊,就做好了吃苦的準備。」
「臭小子,油嘴滑舌。」
沈木星掛斷電話,就趕回家了,嚴熙光今天休假,早早的等在家裡。
下了電梯,沈木星在門口脫鞋,鞋櫃旁的那一把小傘倒了,她蹲下去,將它立了起來。
摸了摸那把贈送的兒童傘的傘把,沈木星沒有發現,自己的嘴角是微微上揚著的。
一打開家門,一股濃郁的意式番茄醬的味道,嚴熙光紮著圍裙,正在廚房裡忙碌著。
「回來了?」他在百忙之中回頭看了她一眼,又投入到「戰鬥」當中。
沈木星放下包,走進廚房,看著檯面上被切得亂七八糟的邊角料,雙手合十哀求道:
「西瓜,求放過啊,這麼大喜的日子,你不會讓我吃你做的意大利披薩吧?」
嚴熙光用手指在麵餅上按出凹陷來,鋪上切碎的芝士,不以為然的說:
「正宗的那不勒斯披薩……」
沈木星雙手插頭髮:「啊!天哪!總有刁民想害朕。」
嚴熙光笑了,拿起一根筷子敲上她的腦袋:「這是芝士!不是□□!」
沈木星嘿嘿一笑,從背後摟住他,撒嬌:「親愛的西瓜,要不我給你做番茄醬炒雞蛋吧,這進口的醬料都浪費了。」
「我的廚藝就給你留下了這麼恐怖的印象?」
沈木星狂點頭:「終身難忘啊!」
嚴熙光不解釋,仍舊固執的把披薩餅推進了烤箱。
沈木星搖頭感歎:「你知道我看見你把麵餅推進烤箱是什麼感覺麼?」
「什麼感覺?」
「就像是看著我的屍體被推進了焚屍爐。」
嚴熙光猛地轉過身來,瞪她:「不許胡說!以後這種沒深沒淺的話不許說,這要是以後你有了自己的小孩你也……」
他責怪的話說了一半,目光突然又嚴厲變成了柔軟。
沈木星嘟嘟嘴,看著他不說話。
嚴熙光切著菜,換了個話題,說:「今天面試怎麼樣?」
沈木星拿起一根胡蘿蔔,卡哧卡哧的吃起來,含糊不清的說:「估計差不多,他們聽說我已婚,還是丁克一族,就特滿意。」
嚴熙光低著頭:「那挺好。」
***
真是士別三日定當刮目相看,嚴熙光這一次做的披薩,竟然比沈木星在所有披薩店裡吃過的還要好吃。
「天哪!你是怎麼做到的!」
「外國的食物總是好吃的食材放一大堆,想做出美味其實並不難。」
「真謙虛,我要是能做出這樣的美味,我一定發條朋友圈顯擺。」
「那你發吧。」他把披薩推到她米面前來。
「發什麼?」
「你的朋友圈。」
「那我們合照吧。」
嚴熙光搖搖頭:「我上鏡很醜。」
最後兩個人商定,彼此用手在披薩前擺兩個剪刀手照了下來。
「配文寫點什麼呢?西瓜給我做的披薩?他們也不知道誰是西瓜。」
「那就寫:我老公給我的做披薩。」
「老公……」沈木星臉一紅:「呃……這個稱呼太陌生了,我從沒公開過戀情,一發朋友圈就老公,大家會以為我被盜號了的。你想秀恩愛,你怎麼不發?」
嚴熙光想了想,拿起自己的手機,打開了微信。
沈木星就把剛剛照的照片發給了她,一臉看熱鬧地站在嚴熙光身旁緊盯不放:
「你發吧,我看你怎麼發。」
嚴熙光猶豫了一下,比小時候寫作文還要發愁,照片貼上去,配文打出一行字:我給老婆做的披薩。
沈木星看著那一行字,皺了皺鼻子,憋著笑。
嚴熙光乾淨的手指在發送鍵上停留了半天,最後還是按了回刪,把剛才那一行字給刪了。
他回頭看沈木星,沈木星笑,他也跟著笑。
他為難的皺皺眉,像個難為情的孩子。
「不發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吧!」
***
為了彌補今天大喜之日不在狀態的果實,沈木星在晚上格外主動的親了他。
兩個人原本在沙發上看綜藝節目,嚴熙光正笑,躺在他懷裡的沈木星突然就摟上了他的脖子親吻他。
嚴熙光的身子一僵,很快就回吻過去,沈木星含笑在他嘴裡得意著,抽出一隻手來關掉了電視。
屋子裡靜悄悄的,窗外有人在放正月裡沒放完的鞭炮,她起初的蓄意挑逗漸漸因為他的深吻而變得心跳失控。
他將她壓在沙發上,半撐著身子親吻著。
他們的吻不急不緩,他們有大把的時間在一起。
窗外的月光照進來,客廳裡沒有開燈,意料摩擦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西瓜……」她嬌笑著,笑他定力不足。
「正經點。」
什麼西瓜冬瓜的,顯然對於這個稱呼,嚴熙光並不打算在這種場合接受。
沈木星含著他的唇,含糊不清地說:「你怎麼幹什麼都這麼認真呀……」
嚴熙光不搭理她,雙手捧上她的臉,用力吻她。
男人身下壓個女人,誰有功夫跟你聊天。
「叫老公。」
接吻之時他突然在她耳邊這樣說。
沈木星的身子一顫,只覺得四肢百骸都像是過電了一般。
這麼這麼肉麻的話,竟然是從嚴熙光口中說出來的嗎?
沈木星把臉往旁邊一別,嬌羞的拒絕:「哎呀……」
嚴熙光又把她的捧正,迫使她面對著自己,唇上也憋著笑,臉色緋紅:「快。」
「哎呀你幹嘛呀……」她扭扭捏捏的躲避著他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笑。
「木星,叫我。」
「嚴熙光你別逗我啊……」
「我什麼時候逗你了?」
「你現在就是在逗我。」
嚴熙光扳過她的臉,壓著她,皺了皺眉:「不是,我讓你叫我怎麼就是逗你了?」
「那你怎麼不叫我呢?」她忍住笑,嘴角壓抑的浮動著,用一隻手摀住臉,透過指間的縫隙來看他。
嚴熙光怔了一下,隨即也看著她笑,笑眼彎彎,聲音低柔。
「老婆……」
「哎呀呀呀呀呀呀……」沈木星突然擰了他的胳膊一下,摀住自己的耳朵。
嚴熙光嘴角的笑意更大了。
「換你了。」
「嚴熙光你無不無聊啊,這有什麼好叫的嘛!」
「我想聽不行嗎?」
「不叫不叫。」
「你叫不叫!」
他的大手在她的身上抓來抓去,沈木星怕癢,笑聲充斥著整個屋子。
「哈哈哈不叫不叫!」
嚴熙光停下來,眼眸一緊,突然就撲了上去。
沈木星尖叫一聲,兩個人又鬧作了一團。
春宵一夜,孩童般的玩鬧演變成了成人的激情,他們彼此契合,彼此需要,彼此成了對方唯一的迷港。
他把她從客廳抱到臥室,沈木星被放到床上之時像是陷入了一張巨大的溫柔的網。
她迷離的去解他的襯衫,嚴熙光攥住她的手。
「我去關燈。」他說。
「嗯……」
他從開關處又走回床上,沉重的身子重新壓住她。
「杜蕾斯在抽屜裡……我先拿過來……」她正欲起身,又被他攥住了手。
「不用,就這樣……」
「你不是說不喜歡孩子嗎?」
「我是不喜歡,但要是有了就……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