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蕾瑞思.史達琳,在晚上十點過後一會兒,走進罪犯療養院。她一個人隻身前往,希望院長奇爾頓不在那兒,但他已經在他的辦公室等著她了。
那辦公室還有鐵柵,椅子用螺絲固定在地板上。史達琳站在椅子旁,和院長打個招呼。她可以聞到雪茄盒中的雪茄味道,還有奇爾頓身上發出冷峻的感覺。
奇爾頓博士檢視著他所收集法蘭克林.明特的火車頭玩具,好半天才抬起頭來看著她。
「妳要喝點什麼嗎?」
「不,謝了。我很抱歉在晚上打擾你。」
「妳仍想打探,有關那個「頭」的事嗎?」奇爾頓博士說。
「是的。巴爾的摩地方檢察官辦公室告訴我,他們和你談過這次的約會,博士。」
「喔,是啊。我的工作,和這兒的有關當局是非常接近的。史達琳小姐,妳是用這種方式寫文章和論文嗎?」
「不是。」
「妳可曾在任何專業性的報章雜誌上發表文章?」
「沒有,我從來沒有。只是美國地檢處,要我替巴爾的摩刑事組辦點事。我只是幫忙偵查一些還沒了結的工作,希望能把這案子了結。」
史達琳發現,她實在很討厭奇爾頓,所以在他面前撒起謊來,說得真順。
「妳帶了竊聽器嗎?史達琳小姐?」
「我,呃……」
「妳可在身上藏了隱形的錄音機,可以把萊克特博士所說的話錄下來?警方常在身上貼一個小錄音機,我相信妳聽過的。」
「我沒有。」
奇爾頓從他桌上拿了一個迷你小錄音機,並放了一卷錄音帶在裡面。
「那麼就把這個錄音帶放在妳的皮包裡面,我會再錄製一卷交給妳。這樣妳整理筆記的時候也方便。」
「不,我不能這樣做,奇爾頓博士。」
「為什麼不能?巴爾的摩當局,要我分析萊克特提到有關『柯勞斯』案子的話。」
妳盡量和奇爾頓敷衍敷衍──柯勞佛告訴過她──一旦和奇爾頓合作,萊克特立刻會察覺。他看得出奇爾頓,就像一隻貓在想著詭計。
「美國地檢處希望,我們先獲得最先的資料。如果我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錄下他的話,一旦被萊克特發現,那麼一切的努力就到此結束,我相信你會同意這點的。」
「他怎麼可能發現?」
你知道,他看報紙、看雜誌,無所不讀。這個可惡的老傢伙。她不答理。
「如果用這種方法,可以讓他供證。我們會第一個給你看這些資料。也將邀請你當專家證人。我們現在全力要取得他的合作。」
「妳知道,他為什麼只和妳說嗎?史達琳小姐?」
「不知道,奇爾頓博士。」
他一一端詳著牆上掛的各種證書,好一陣子,他才慢慢轉向史達琳。「妳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在這兒要做很多事。史達琳的腿,累得都有些抖起來。她不想和奇爾頓抗辯。但在見萊克特之前,她得做些什麼。
「妳到我們醫院來,要見萊克特,又拒絕讓我知道你們在談些什麼。」
「奇爾頓博士,我所做的,都是依法按指示行事。我這兒有美國地檢處發給我的夜間探視證。現在,與其在此爭論不休,還不如讓我開始我的工作。」
「我並不是這兒的獄吏,史達琳小姐。可不是晚上跑到這兒來,管人進進出出。」
他說這話時,史達琳也意識到,他過的是怎樣的生活,而他也知道。
她看到了他破敗荒涼的冰箱,電視機上放的托盤有他吃剩的殘羹。他一個人吃飯,好幾個月來吃剩的東西,都一直堆在那兒,看得出在他笑容的後面,是怎麼枯寂的生活。很快的,她也知道,用不著和他多費唇舌,但也不必閃避。她微微抬著頭,瞪視著他。她要讓他好好看清楚,她的意志是很堅決的。她以此為矛,對付著他,知道他已經不能忍受繼續談下去。
他終於要一個叫亞朗索的看護兵,送她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