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秦暖陽心裡一緊,抬手抓住他的袖口,剛要說話,他已經又俯下/身來結結實實地吻住她。

不同於剛才的溫柔,這個吻更為強勢,佔據著絕對的主導性。

秦暖陽動了一下腿,酥/麻的餘韻從腳尖傳來,她低低地歎了一聲,身上覆著的男人這才微微分開,就這麼抵著她的額頭看著她。

「怎麼了?」他的聲音低低的,又帶了些沙啞,在這黑寂幽涼的夜裡就如醇香的紅酒,沉得醉人。

「還麻……」她眨了下眼。

唐澤宸的手落下去,沿著她的膝蓋一路往下,指尖似帶了一點電流,所到之處都能引起一陣小小的顫慄。

他低下頭去,不輕不重的握住她的小腿,輕輕的揉捏了幾下放鬆她腿部的肌肉。

她捏著自己袖口的手也是一瞬收緊,隨即又緩緩放鬆下來。

唐澤宸突然轉頭看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地問道:「這是在轉移我的注意力?」

秦暖陽很誠實地點了點頭,「有個詞叫情難自禁……」

頓了頓,她飄忽著眼神看向外面清冷的夜色,這才繼續說道:「我怕被你誘/惑了。」

不料,唐澤宸一副瞭然的神色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想要你的時候不會讓你有察覺自己被誘惑的機會,而且……」

他側目看了她一眼,眼底有著細碎的笑意:「我還沒開始。」

話音剛落,他又湊過來,飛快地在她唇上親了一口,然後起身關掉了電燈的開關。

秦暖陽起先還沒跟上他的思維,略一思考才把兩句話連在了一起,他的意思是——他還沒開始誘惑她。

秦暖陽默默地捂了下滾燙的臉,往床裡面挪了挪,給他空出個位置來。

上了床,唐澤宸習慣性地把她攬進懷裡。秦暖陽也很習慣性地把手搭在他的腰上,就蜷在他的懷裡準備睡覺。

夜色靜謐。

雨剛停沒多久,屋簷上低落的水珠聲斷斷續續的響起,她從他的懷裡看出去,還能看見遠處閃爍的燈光和不歇的霓虹,映襯得遠處的天空還有些發白。

她動了動身子,突然想起昨天蘇曉晨神秘兮兮地把她叫進房間裡,一臉疑惑地問她:「唐澤宸睡前會不會老是洗冷水澡啊?春夏秋冬都毫不停息那種……」

秦暖陽想了想,回答:「他一天起碼洗兩次,但好像都不是冷水澡啊。怎麼了?」

「秦昭陽每次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啊,我每次一耍流氓他就很冷淡地推開我,不然熱情似火地撲上來之後沒過多久就去洗澡了。」蘇曉晨神色很憂愁,「你說他是不是生了什麼病啊……有這麼潔癖的麼!」

秦暖陽大概聽明白了,臉上色彩紛雜,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拍了拍她的肩,語重心長地說:「等你們結婚了就好了。」

蘇曉晨將信將疑:「我媽也老騙我說結婚之後就不會痛經了,我總覺得她是看我不順眼想把我趁早嫁了。」

秦暖陽回過神來,拉了拉身旁男人的衣服,「你需不需要去洗個冷水澡?」

唐澤宸沉默了良久,低頭在她脖子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你是在暗示我什麼?」

「……」秦暖陽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沒有。」

唐澤宸趁著夜色看了她一眼,從善如流地邀請道:「要不和我一起去泡個澡,浴缸很大,活動範圍也很大……」

秦暖陽開始裝死——她什麼都沒聽見。

******

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她隱隱聽見什麼聲音,突然就醒了過來。她剛一動,唐澤宸也睜開了眼睛,把被她掀下去的被子勾起來重新蓋上。

秦暖陽抬眼看去,他的側臉在夜色下英挺俊美,一雙眼睛漆黑如子夜,眼底光芒微動,她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這才問他:「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聽見了。」他微微動了動,坐起身來去開燈,「是正新在哭,我去看看,你繼續睡。」

秦暖陽迷迷糊糊地哼了一聲,就看見他那側的檯燈驟然亮了起來。她微瞇了瞇眼,抬手蓋在眼上,瞌睡卻醒了不少。

小孩子換了新環境還有些不適應,做了噩夢半夜醒來一個人便嚇哭了。

唐澤宸開燈進去的時候他正收了哭聲坐在床邊,一雙眼睛紅紅的,腫得跟兔子一樣,還抽噎著,十足的可憐樣。

那樣子倒是跟秦暖陽有幾分像,她哭起來也軟綿綿得像兔子一樣,眼睛,鼻尖都是紅紅的,一片水潤。

跟他相處了幾天,小正新已經和他很親近了,他過來抱他,就乖乖地伸出手環住他,趴在他的懷裡這才安心下來。

唐澤宸並沒有帶小孩子的經驗,甚至於在他人生的29年裡對小孩子的概念也十分的模糊。

好在正新很懂事,也很容易哄。他去廚房給他泡了杯牛奶喝,喝完又抱了他一會,他便又睡著了。

剛替他掩好被子,唐澤宸一轉身就看見秦暖陽赤著腳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他。

她身上的睡衣有些單薄,就披了他的外套站在門口。黑色的外套把她整個人都襯得格外嬌小,一張臉白白嫩嫩的,睡眼惺忪。

長髮披肩,她並沒有怎麼管它們,就隨手散在了身後,烏髮如絲。整個人攏在黑暗與光明的交隔處,反而更多了幾分柔軟。

他走過去,輕輕地帶上門,順手把她擁進了懷裡,「怎麼跑出來了?」

「你以後一定會是個好爸爸。」她低頭在他的胸口蹭了蹭,低低地嘟囔道:「唐澤宸,我好喜歡你。」

他心裡的某塊柔軟稚嫩處似乎被她捏了一下,輕微蕩漾。

寂靜的夜裡,她這聲更像歎息一般的告白如入無人之境,瞬間抵達了他的心底,毫無阻攔。

他眸色微沉,眼底都是柔和的笑意,那抹猝然動人的亮光亮得驚人。

秦暖陽雙手環著他寬闊的背脊,手指隔著薄薄的一層布料輕輕地畫了一個愛心——她好久沒這麼幼稚了。

唐澤宸難得沒有想對她攻城略地,心裡的那一處柔軟讓他捨不得破壞此刻的氣氛。她就在他的懷裡,觸手可及。

守候了那麼久,雖然打從開始就勢在必得,但真正的收穫這一些才發現原來得到她的喜歡,那種滿足感是任何東西都無法替代的。

那種擁有了全世界的感覺,怎麼替代?

******

她半夜醒了一次之後再睡下去,一覺睡到了將近中午,這才醒過來。

屬於他的位置已經空了,她抬手摸上去,涼涼的,早已沒有了溫度——他起來應該很久了。

她洗漱完畢走出去,正新正坐在沙發上看動畫節目,見她醒了,過來牽她去餐廳裡:「唐叔叔一大早買好了早飯,給你放在微波爐裡面了。」

秦暖陽一邊熱早飯,一邊問他:「你睡醒多久了?」

「我和唐叔叔一起醒的。」他愉悅了發出短短的笑聲,又補充了一句:「我們都是七點鐘。」

秦暖陽默默地看了眼牆壁上掛著的10點49分……

下午約了蘇曉晨一起帶正新去博物館,閉館後就在附近吃了飯。

她遮得嚴嚴實實地出來,也不怕別人會認出來,和蘇曉晨一起沿著A市最繁華的那條街溜躂了一圈,還興致勃勃地去附近的電影院買電影票看電影。

選得是3D的動畫電影,正好符合正新這個年齡段的審美,3D特效看起來也不乏味。

蘇曉晨吃完了一桶爆米花之後又去買了兩桶,一晚上秦暖陽就聽見耳邊是這樣的——

電影配音:「我一定可以辦到的,你不要小看我!」

蘇曉晨:「卡擦卡擦。」

電影配音:「你這個大壞人。」

蘇曉晨愉快的:「卡擦卡擦卡擦。」

電影配音:「你難道不覺得好笑嗎?哈哈哈哈哈哈。」

蘇曉晨很配合的:「哈哈哈哈哈哈。」然後更愉快的:「卡擦卡擦卡擦……」

秦暖陽轉頭看了眼蘇曉晨,乾脆地拿過一桶爆米花同流合污。

卡擦卡擦卡擦。

電影結束時已經是晚上9點30分了,蘇曉晨在電影散場之前就給秦昭陽打了個電話。

散場時,在影院的大廳裡就看見坐在等待區裡,一手拿著瓶罐裝的可樂,一手拿著手機正專注瀏覽的秦昭陽。。

他看見走過來的三個人時,眉頭微微一皺,面色立刻沉了下來,聲音頗有些嚴厲:「你就一個人出來了?也不知道身邊多帶幾個人,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秦暖陽微微抬起鴨舌帽,露出那雙清潤的眼睛來:「能出什麼事啊,我現在不是好好的。」

秦昭陽面色更加不好看了,剛想再訓她幾句,蘇曉晨已經扯了扯他的袖口,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手裡的罐裝可樂,幽然說道:「喝可樂會殺精的……」

……

氣氛頓時沉默了下來。

秦昭陽額頭青筋隱隱跳了跳,正要開口,蘇曉晨已經彎著眸子笑瞇瞇地從他手裡接過可樂,「我幫你解決好了,不用感謝我,請叫我紅領巾。」

說著,蘇曉晨便背過身去抿了口可樂,手指在身後很愉快地比了一個「V」字。

秦暖陽頓時失笑——

她這個哥哥不可一世,雖然對她寵愛有加,但遇上這種陣勢也只有蘇曉晨能夠一言兩語輕而易舉的擺平。

秦昭陽果然是有氣也撒不出來了,拎了人面無表情地走了,只拋下硬邦邦的一句:「到家了發個信息。」

秦暖陽的車就停在電影院旁邊的那個小區附近,她和正新手牽手過去取車,聽他聲音清脆,興致勃勃地總結今天的收穫。

小區附近那個停車區也停滿了車,秦暖陽先把正新抱上裝著兒童座椅的後座上,這才拉開車門上了副駕。

她倒車的技術略有些糟糕……

夾在一堆車裡時,難度係數更是持續升高。她認真地看著路況,緩緩地往後調整方向。被她放在一旁的手機卻突然響起來。

她腳下一個沒留神,「碰」地一聲輕響,好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

她回頭看了眼車後的鐵欄杆,頗有些無奈,但還是先停了車接電話。

唐澤宸的聲音便透過電話傳了過來:「到家了沒有?」

「正要回去,大概十五分鐘左右。」

「那我去地下停車室等你。」

秦暖陽想了想,應了下來:「好……」

掛斷電話之後,她下車查看,車屁股上被她蹭掉了一大塊的漆,在路燈的燈光下還泛著冷冷的金屬光澤。

她左右看了看,見並不是很大的問題,這才重新上車。

正新眨巴了下眼睛,還是沒忍住,問道:「暖陽姐姐是不是開車技術不好?」

秦暖陽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誰說的,這個是意外。」

正新的手指纏著安全帶攪了攪,低聲說道:「唐叔叔和米雅姐姐都說過……」

秦暖陽:「……」好吧。

等她到地下停車室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剛下來到門口,她就看見等在門口減震帶邊上的唐澤宸。

一路駛到車位上,停穩了車,唐澤宸也慢條斯理地走了過來,拉開後座把正新抱了出來。略微彎腰把他放在地上的時候突然看見了什麼,幾步走到了車屁股前。

那裡正好是剛才秦暖陽倒車時刮掉車漆後露出的劃痕。

唐澤宸抬手摸了一下,轉頭看向剛從駕駛座上下來的秦暖陽,眸色略沉:「怎麼回事?」

秦暖陽心虛地看了一眼,「我倒車的時候蹭了一下……」

「明天要出門的話跟我說一聲,我把司機調給你,不然給米雅包個大紅包讓她來開車。」話落,他直起身來,走回車門處抬手抱起正新,這才補充了最後一句:「反正你不准。」

走出去幾步,見她還站在原地,微微咬著下唇,很不甘心的樣子,他差點笑出來。面上卻還是一本正經,甚至略有些嚴肅地教育她:「市區裡車多,你那技術太容易磕著碰著了……我現在都開始懷疑你那駕駛證是不是花錢買的了。」

秦暖陽抬頭看他,更委屈了,「我是接了你的電話……」

「不准狡辯。」

秦暖陽不再說話了,一雙眼睛水波盈盈的看著他,看上去還真有幾分可憐。

他看了眼正新,抬手蓋住他的眼睛,這才微微俯低了身子在她的唇上親了親,「開車那麼累,我花錢雇司機不是讓他們當花瓶用的,明天給你派一個,以後出入我也放心了。」

見她還是不怎麼開心的樣子,他乾脆地又親了一口,這一次比起剛才的蜻蜓點水纏綿了許多,分開時還不輕不重地咬了咬她的唇,好心的提醒:「這裡有攝像頭,還要繼續嗎?」

秦暖陽很不爭氣地紅了臉:「你怎麼不早說!」

唐澤宸這才拿下蓋在正新眼睛上的手,反手牽住她的,唇邊噙著一抹笑意反問她:「要是你知道了我還能得逞?」

秦暖陽斜了他一眼,把手裡的車鑰匙塞進他的口袋裡,「土豪男朋友不應該豪氣地說『蹭了車啊,沒事,明天去把蹭了你車的鐵欄杆擰下來,隨便你玩』或者『蹭了車有什麼要緊的,明天再買一輛新的給你』嗎!」

唐澤宸挑了挑眉,理所當然道:「我是高素質高智商的富豪。」

秦暖陽:「……」竟然無言以對,找不到詞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