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翻飛之際,忽然一道白光穿過蛇身,正是一柄飛劍。
水蛇吃痛躍起,深深鑽入潭底,蘇墨身前眼前全是模糊的水幕。
可惜她的身體越來越是僵硬,越來越是無法動彈,面色也變得煞白而沒有血色。
忽然,一只有力的手臂攬過她的纖腰,把她從水中提起,縱身一躍,幾個起落便回到了岸上。
蘇墨慢慢抬眸,隱約看見身側那素白色繡著淡金螭紋的袖子,銀色發帶以及如墨烏髮,還有聞人奕稜角分明的側臉與挺直的鼻梁,俊顏就在相隔寸許之處。他的衣衫也被水幕打濕,不得不說男人衣衫半濕的姿態,有一種說不出的清冷與俊美。
此刻,蘇墨已凍得渾身僵硬,四肢幾乎失去了知覺,更是說不出話來,面頰蒼白慘淡,毫無血色。
不舒服,非常不舒服,當然,她心理上的不適也占據了極大的一部分。
沒想到枉她聰明一世,居然也有如此狼狽不堪的一面,甚至還是在一個俊美無暇的男人面前。
眼下,她只有強自鎮定著,厚著臉皮,抽出一點氣力,忍不住想要接近著他。
男子身上有著非常好聞的薄荷氣息,清爽怡人,卻又不失溫馨,看似冰冷無情,卻又恍若暖陽在側。
指尖一觸,感觸溫暖,蘇墨一發而不可收拾,立刻貪戀著他的體溫,仿佛想要多汲取一絲一毫的溫度。聞人奕眼中終於有了一絲異樣。男子明滅不定的眼眸越來越沉暗,兩只手抱住了少女的身體,純白的衣料緊緊貼合他的身體。
月光將他的濕漉漉的衣衫照得隱隱有些透明,勾勒出男子衣衫下漂亮完美有力度的線條。
隨後,他把她輕輕放在地上,手臂撐在她身側,眸色深深,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他低低道:「蘇姑娘,此地危險重重,潭水裡面有異獸,而且潭水極寒,必須要及時祛寒才可。」
蘇墨呼出一口白色的霧氣,眨了眨眼睛,表示清楚明白。
「得罪了。」聞人奕一只手放在她身上,慢慢輸送著內力。
他低頭,一縷烏髮垂落,接著小心翼翼地解開她的衣衫,雖然這已經是第二次觸碰她的衣物。可惜他似乎並不善於處理這種事情,顯得手法很笨拙很粗糙,半晌才解開了一道白綾,然而落入他眼中卻並非是金色的天書,也非水藍色的夾層,而是如紅霞與白雪綻放的初冬,分明是一片曼妙的美景。蘇墨漆黑的眸子已帶著一片氤氳的霧氣,雖然渾身冷得瑟瑟發抖,面容卻抑不住的陣陣發燙。
額頭幾滴汗水落下,聞人奕臉上依然維持著的冰冷表情,又冷又酷。
只見他那濕漉漉的汗珠順著女子雪白肩頭緩緩滴落,劃過鎖骨。
水珠晶瑩,瑩瑩亮澤,流光溢彩。落入視線的是她優美的曲頸,比古畫卷裡的洛神還要美麗千倍,朦朧月色已將她雪白柔滑的嬌軀映得如夢似幻。
此情此景,恍若雪山女神臨世,十分的動人,十分的讓人想要膜拜。
聞人奕吸了口氣,定神道:「蘇小姐,你有多余的衣服,對不對?」
蘇墨抬起盈盈水眸,慢慢看著他,面頰一紅,少女羞赧的姿態實在是漂亮的一塌糊塗。
想到自己並沒有准備衣物,蘇墨又慢慢地搖了搖頭,眨了眨眸子。
就看到男子歎息一聲,他抱著她,將狐裘披在兩人的身上,完全遮蓋住兩人的身體,蘇墨沒想到這件衣衫居然並沒有被打濕。
他本意想要背著她,誰料到蘇墨本能的抱著他的脖子並不放手,在身後無法得到更多的溫暖。
女子腦袋側著,已經漸漸陷入了昏沉中,聞人奕歎息一聲,只得用手托起她的身子,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手中傳來的觸感如絲綢般柔滑,不經意的磨蹭,使得他心中如電流通過般陣陣酥麻。
半晌,林子裡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音,腳下一停,聞人奕眼中凌厲的殺意如狂瀾般漫卷肆虐。變得令人不寒而栗,而他騰出右手,握住腰間的劍。
「等等,公子是我們。」兩個男子跪在那裡,小心翼翼著,大氣也不敢出。
「是你們,你們有何事?」聞人奕的聲音依然清冷。
「我們特意請公子回去。」
但見聞人奕眼眸幽黯,手中劍光一閃,劃出一道分界線,「我與諸位涇渭分明,若是越界一步,必死。」
二人哀求,「公子何必那麼無情,陛下很想你,希望公子能夠回去聯姻。」
聞人奕冷冷道:「無需,我已經有喜歡的女人,你們回去復命吧。」
此刻,兩個暗影面面相覷,目光看向蘇墨,見她一直趴在公子身上,甚至與公子同披一件狐裘,一只雪白的赤足與半截小腿從狐裘中露出,無論怎麼看怎麼親密,或許公子真的是有了喜歡的女子也說不定,如此看來,只怕他們是更加難以復命了。
二人一直跪在那裡,眼睜睜地瞧著聞人奕慢慢離開,始終不敢忤逆半分。
聞人奕抱著少女,異樣的情緒如煙雲一樣在心間纏繞不去。
就在此刻,一道雪白的影子飛了過來,正是去而又返的冰狐。
小東西偏著腦袋看著聞人奕,輕輕叫了一聲,前來邀功。
「你替我把馬車弄來了?多謝。」聞人奕的目光再次帶著淡淡清澈。
冰狐跳起,落下,覺著自己平日趴著的地方被那個女人占據,伸出尖利的爪子,忍不住開始指手劃腳。
「你說我們男女授受不親,放心!我雖不是正人君子,也絕不是卑鄙小人,也不會對她如何。」聞人奕的面容默無表情,冰狐立刻鼻子裡輕「嗤」了一聲。
不去理會那只冰狐,聞人奕起身帶著她來到馬車內,可惜女子依然沒有放開他,他只得定定的坐著,雙眸微瞇。
他依然將她抱在懷中,運起內力,試著替她運功祛寒。
冰狐再次跳上來,在馬車內來來回回的走動著,用爪子比劃了一番。
聞人奕抬起眸子,凝了凝眉,「哦?你居然說她像狐狸精,說我抵擋不住她的魅惑?」
冰狐點頭,目光帶著譏諷,依稀仿佛是激將之道。
聞人奕輕哼一聲,故意道:「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是難以抵制她的魅惑。」
冰狐立刻呆怔,繼而石化,腦門前豎起三根黑線。
它很不爽的走來走去,瞧著二人取暖的姿態,冰狐的目光越來越鄙夷,越來越是不屑。
此刻,聞人奕軟玉溫香在懷,手中輸著內力,額頭汗水不斷滴落在地,不知是內力輸送的太多還是穩著內心不亂。他烏髮如流水般披瀉在肩頭,輕輕垂著眸子,眼觀鼻,鼻觀心,雖然深知自己不是無恥之徒,甚至知道自己的修為完全可以坐懷不亂,自然絕不會因為美色而情難自控,平日裡的女人對於他就是紅粉骷髏,毫無意義可言。
但眼下卻有一個特例,不知為何每每靠近蘇墨之時心中會有一種說不出的悸動。
聞人奕看著懷中的女人,目光落在她迷人的朱色嘴唇上,但見唇色帶著寶石般的瑩澤。
他平日裡眸子清冷似冰,但此刻眼底裡卻仿佛燃起了炙熱的火焰。
蘇墨此刻正做著夢,眼前的冬雪溶化,正是春暖花開時,她的身體漸漸變得可以動彈,閒來無事,她在蘇家的鄉下園子裡養花,周圍一片清爽的薄荷氣息,初春之時院內竟長出許多根翠綠的甘蔗,四周一片郁郁蔥蔥,此處有她很最喜歡的花草植物丁香等等,甚至還有薄荷葉,她已忍不住伸出指尖輕輕撩撥擺弄著,卻感受到一只手按住了她,耳畔傳來了男子輕輕的歎息聲,「別動。」
繼而,她立刻感覺到冰涼的東西碰觸到了她的面頰,蘇墨不由一怔。
她慢慢睜開了眸子,正看到眼前一張清俊冰冷的面容,對方閉著眸子,近在咫尺。
車窗外,月色清雅朦朧。隱隱映照著男子俊美無儔的面容。
他長長的睫毛投下迷人的半扇的陰影弧度。
忽然,對方低下頭,接著碰到她的唇,輕輕一吻。
蘇墨立刻按捺住了鬱悶的心情,卻無法說出話語,她目光靜靜得看著對方,若自己手肘能動的話,一定會狠狠給他一下,可惜未果,蘇墨不由心中暗自氣惱,目光瞪著他,看著男子那冰冷的面容,不同於平日冰冷清雅,甚至感覺好聞的氣息撲面而來,正是夢中那薄荷的氣息,不知不覺間蘇墨覺得自己的頭腦快要沸騰起來。
這種時刻,她目光看向馬車外,心中努力保持靈台清明,暗自思忖著對方究竟是迷戀?是憐惜?還是情不自禁?還是鬼迷心竅?
怪只怪她渾身綿軟的沒有半分氣力,甚至連言語的表達也無法做到,忍不住胡思亂想著。
馬車搖晃著,她的思緒也漸漸的飄遠,眼前漸漸變得朦朧模糊,卻是讓她想起很多前世中幼年美好的時光,感覺非常的溫暖,她承認這種滋味非常美好,讓她亦深深沉溺其中,又深深的難以自拔,甚至無法拒絕。
夜涼如水,她身上寒意稍減一些,只覺著腦海漸漸一片空白,無限繾倦。
當聞人奕睜開眸子,卻瞧見蘇墨正睜著朦朦朧朧的眸子看著他,原來對方已經醒來。
霎時間,他如犯錯的孩子被大人發現般坐起,輕輕摸了摸鼻子,側過眸子,玉白的臉頰染上了淡淡可疑的酡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