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6 章
小七表白

屋內,蘇墨美眸一抬,眉眼如玉。

她接著把傳訊鳥收入了袖中,免得被外面的人看到,而她的目光看向了容夙,神情往上去很是淡然從容,唇畔嫵媚的微笑著,美得好似從畫卷中走出的人物。甚至讓容夙看不透她那淡然如水的表情下又隱藏的是什麼心思,不過容夙向來覺著,這個可惡女人的心思,實在是令他看不透的。

如今,這個女人真的嫌棄他了?

居然還和姬白一起聯手,要徹底的趕走他?

容夙慶幸自己無意中聽到了這個秘密,這兩個人簡直就是一對兒無恥夫婦。

想到她與其他人如此親近,把自己拒之千裡之外,容夙不由豎起眉頭,真切地體會到什麼叫做孑然一身。

想他在天書裡整整千年都陪伴著書冊度過,而他一直都是戴著一張驕傲的面具活著,這個女人卻是無意中打碎了他的面具,與他立下了本命契約。他本以為自己遇到了這個女人也是一種緣分,他與她也是處於最親密的姿態在一起,然而並沒想到他與她的內心並沒有想象中那般貼近,更沒有太多交集。

看著她立下了一個又一個契約,看著她一步步的走向更高的位置。

而他一直就像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旁觀者,默默的,靜靜的看著。

從頭至尾,他是一個走不進她內心世界的男人,爭不到一點寵愛。

容夙有時候也在檢討自己,為何自然不如其他人。

但他知道緣由都是因為他骨子裡太高傲了。

他放不下他的驕傲,放不下他的尊嚴,更沒有實質的血肉之軀,落後其他人太多。

這些日子,他常常在寒冷的夜風中凍醒,離開了天書,離開了那個虛幻的世界,更加感受到了無盡的空虛和寂寞。

這時,他的口中如同服食了黃蓮,心情痛苦鬱悶復雜,不由捏緊了拳頭。

此刻,蘇墨並不知道容夙想著什麼,她微微側過眸子,額頭的碎髮劉海兒隨著風輕輕的拂動著,而她優雅地輕笑道:「容夙,你的手怎麼在發抖,是不是很累?」

女人,當然是被你氣的,容夙雙手立刻捏拳,他自然不可能說出口的。

容夙好不容易才提起了那麼一些勇氣,厚著臉皮懇求著姬白恢復他的血肉之軀,甚至想要與蘇墨日後生米煮成熟飯,但是被這個女人的一句話擾的心情一陣煩悶,擾亂了一池心緒,心煩意亂,很是鬱悶。

有時候,他的骨子裡還是太倔強了,臉皮沒有其他男人那麼厚,就像是一頭高傲有智慧的倔驢,心中多次想要悔改,想要在屋簷下低頭,一旦泛起脾氣怎麼都拉不回來。

於是,他深吸了一口氣,冷傲地撇了撇嘴,冷冷道:「我有點冷。」

「看來你的身子沒有恢復,所以會冷。」蘇墨的目光裡帶著一些同情,妖嬈萬分地輕輕看了他一眼。

「嗯。」容夙接著心情不快的冷哼了一聲。

「放心,很快就會恢復身子的。」蘇墨伸出芊芊玉手,上前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感覺著少年漸漸結實的身子,語氣安慰地說道。

「哦。」他慢慢地撇過了臉容,覺著這個女人的嘴臉居然如此的無情,如此的可惡。

「對了,姬白已經把丹藥煉制好了。」蘇墨接著說道。

「知道。」容夙更是沒有了好氣,心想這個女人每一句話都有想意思,儼然就是想要把他快些從自己面前驅逐出去。

「所以,容夙,你就可以開開心心的離開了。」

「是啊!」容夙已經愈發覺著,她要把他弄的遠遠的,越快越好,越遠越好。

「容夙,不過天書要晚一些才會給你。」蘇墨唇角微微翹起,思忖了片刻,她知道如果要尋一披極品乾坤袋也是不易的事情,而她在天書內藏著的東西委實太多,那個天書的空間很大,哪怕是上百個乾坤袋怕也是放不下的。

「嗯。」容夙心中輕嗤了一聲。

這個女人最後還是想把天書留下不是,根本就是典型的過河拆橋。

她骨子裡就是一個無恥的,這一點和師纓,花惜容一樣。

但見蘇墨已坐了下來,雙手輕輕托腮,漂亮的指甲閃著晶瑩的色澤,「容夙,當初我和你立下本命契約的時候,你是百般不願,千般不肯,不管怎樣,我們現在都已經是朋友了。我知道你很想要離開這裡回到魔界,不過你若需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安排。」

「朋友?」容夙終於忍無可忍的瞪了她一眼,目光傲然睥睨,「女人,說什麼朋友?」

「難道不是?」蘇墨抬眸。

「若真是朋友你會對我如此無情無義?若是真是朋友你怎會對我處處算計?若真是朋友你怎會與姬白一起趕我走?總之你就是看我就是不順眼對不對?女人放心就是了,我肯定是會走的,絕不會讓你們看到我就覺著討厭。」容夙一口氣把心裡話都說了出來,表達出心中的不滿。

容夙說罷,一副氣鼓鼓的模樣,轉身摔門走了出去。

大步流星的走到院中,其實,他才不想走呢!

那個可惡的女人,可恨的女人,居然如此對待他,居然如此逼他。

此刻,蘇墨看了一眼容夙的背影,微微有些詫異。

但見她優雅的換了一個舒服的姿態,生就一張精致妖嬈的俏臉,瞧不出辦法情緒,暗忖:雖然這個少年從來沒有對她說過客氣的話語,但是也很少見他有這般莫名其妙的脾氣。

難道剛才他誤會了什麼,覺著自己要趕走他不成?

看來容夙心中大概是想著什麼的,而她確實很少真正的關心過他,導致那個少年覺著她與他並不是朋友,那麼她似乎什麼地方照顧的不周,做的的確是疏忽了一些。

容夙正在院子裡站在,山風吹拂著他的身子,身形顯得有些料峭。

他正面無表情地看著遠處,想要迅速恢復心情。

不遠處,一只素白修長的手伸出來,容夙回眸,看到正是一身華服的玉公子翩然而優雅地笑著走了過來,身上有一股子尊貴的氣息,他目光看了一眼容夙,手中拿著五顆二品靈石,走上前笑道:「容兄居然一個人在這裡,方才你幫著我安頓了行李,這些是給你喝酒的,算是交個朋友。」

容夙回眸看了一眼這個初來乍到的貴族少年男子,看著此人俊秀非常的面容,就像伸手打他一拳,但心知此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修長濃密的睫毛翹起,眸光微微一閃,冷淡道:「我不喝酒。」

「哦,不喝酒很好,現在很少有不喝酒的男人,那麼閣下就拿著靈石做什麼都可以,這些不過是交個朋友的意思。」玉公子風度瀟灑,不由分說的把靈石塞入到容夙的手中。

容夙凝了凝眉,既然是他白送的,他也無所謂。

在鎮子裡,這兩顆靈石大概能換來不少東西。

他又不是白癡,旁人白送的東西為何不要?

「容公子,不過我想問你一些事情。」此刻,玉公子微笑說道。

「哦?你要問什麼?」容夙隨意地拋了拋靈石,流露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淡淡神情。

玉公子看到容夙對二品靈石居然沒有任何的情緒,甚至一絲一毫的歡喜也沒有,明白這種人物肯定是一個平日裡就見過世面的男子,他覺著這個少年似乎應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物。

他方才也給了高毅一顆靈石,對方幾乎是歡喜了半晌,欣喜若狂。

他本來對容夙興趣不大,但是對方流露出的表情不由讓他多看了一眼,這時候已忍不住出聲問道:「閣下不知是什麼人?家住何處?與蘇墨小姐什麼關系?」

玉公子只覺著有種對方應該是一個世家子,也是很有競爭力的一個對手。

「在下只是區區的一介貧民,也是她的保鏢。」但見容夙捏了捏拳頭,腳尖忽然間勾起一塊山石踢到了半空中,手中握拳,用力一擊,居然把一顆昆侖山的巨石擊成了齏粉,他這番舉動帶著一些警告的意味。

「容公子果然了得。」玉公子臉色微微一變,眸子含笑。

他看出這個少年的雙手堪比法器,應該是一個實力非常強悍的人物,應該是一個一等一的高手,但這種人的實力怎會甘於留在寶刀門這種小小的門派,能有這種實力的少年陪伴,看來蘇墨也絕對不是一個尋常女子,玉公子立刻輕笑一聲道:「蘇墨小姐有你這種厲害的保鏢,在昆侖山內一定非常安全。」

容夙鄙夷地看著玉公子,輕彈了彈袍子,淡然道:「其實,我還是蘇家的入贅女婿,童養夫,當初我本來不願意,卻是被她給看上了。」

說著,容夙的目光故意顯露出一些驕傲,顯露出一絲自得。

瞧著玉公子的表情由白到青,由青到紫,就像是開了一個染坊,容夙心情就很舒暢。

甫一想到這個玉公子居然要到他這裡打探消息,一開始就讓容夙很不舒服。

所以方才給他一些顏色看看,讓他自討個無趣。

尤其看到對方的臉色,他的唇角翹出了一個堪稱愉悅的弧度。

小子,滾吧!滾吧!滾的越遠越好。

方才容夙雖然心中非常氣惱,甚至想要恢復身體後一走了之,然而看到玉公子盯著蘇墨時那一副色迷迷的模樣,心頭頓時一凜,忽然意識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若是走人了,豈不是讓旁人占了便宜,他辛辛苦苦跟著那個女人那麼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所以第六個契約不知道會便宜哪個小王八蛋?既然如此,他就更加沒有理由離開此地了。

「等等,你真的只是她的入贅女婿?」玉公子語氣懷疑地問道。

「嗯,怎麼不信麼?」容夙傲然挺胸。

「我覺著你更像是一個面首。」玉公子優雅的笑著,語氣裡卻有些鄙夷。

「面首也罷,藍顏知己也罷,童養夫也罷,總之小爺和她一起,就是做下面那個也願意,你待如何?」容夙神色有些傲嬌也有些蠻橫。

「好,不過我覺著她更適合我。」玉公子居然一臉無所謂的笑著。

「哦?」容夙這時候對玉公子忽然另眼相待。

「嗯。」玉公子骨子裡流露出一絲貴族的從容。

方才聽聞了容夙的話語,他雖然大吃了一驚,但是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他身為無雙城的皇子,什麼樣的美人沒有見過,唯獨沒有見過這種的,對方為了美人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而他同時被容夙的姿態激起了一些惱意,他們這些貴族公子最看重的就是面子,而且圖個新鮮,對於得不到的東西越是有興趣,尤其最喜歡與旁人爭奪,方才彰顯出自己的能耐,接著玉公子出言歎道,「容公子,雖然你很優秀,但你各方面都不如我,所以你應該懂得讓賢。」

「讓賢?」容夙臉色一沉,看樣子這位玉公子居然還沒有放棄的打算。

這男人不愧是虞染的堂弟,骨子裡就有死纏爛打的潛質。

容夙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死纏爛打的男人,臉皮厚,無恥,卑鄙,下流。

虞染和花惜容都是這一種類型,所以容夙遇到了肯定吃虧。

此刻,容夙立刻提起了警惕之意。

但見玉公子幽魅一笑道:「容公子,我的身份很高貴,她也是隱門中的女子,可惜卻不是皇族,但也有資格成為我的側妃。」

畢竟,葉雙雙才有資格成為她的正妃。

容夙心情立刻不爽,側妃?這個小子已經有女人了,居然還敢肖想他的墨兒。

就是虞染都沒有資格這麼說,這個混蛋也太張狂了吧!

容夙覺著此人根本就是在玷污他心目中的女神,這男人鄙夷自己沒有問題,卻是不能鄙夷他的女人,不由傲然地道:「玉公子,其實本公子不是她的什麼人?」

「哦?」玉公子勾了勾嘴唇,這個少年是在妥協麼?

「玉公子,不妨這麼給你說吧!我其實是在追她,你覺著我隨身沒有靈石,覺著我在小門小派,那是因為我知道蘇墨喜歡吃苦耐勞的男人,像你這種小白臉她根本就是看不上的,尤其是她這種女人追她的男人很多,你這種男人居然讓她成為你的側妃,就是無雙城世子來了也沒有資格這麼說。」

聞言,玉公子凝了凝眉,這個容夙的口氣也太張狂了。

居然說虞染來了也沒有資格?真是狂妄的可以。

容夙接著雙手負在身後,冷傲地道:「這個女人的身份說出來嚇死你。」

玉公子挑了挑眉,長長的「哦」了一聲,「她是什麼身份?」

怎知容夙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總之本公子不會告訴你的。」

此刻,容夙看著玉公子的面容得意一笑,蘇墨已經從屋中款款走了出來,她風姿如畫,妖嬈嫵媚,讓人望之心情愉悅。

玉公子立刻風度翩翩地道:「蘇小姐。」

蘇墨抬起眸子,此地雖然限制神識,但是容夙的聲音很大,她坐在屋中居然聽得七七八八,她聽出這個玉公子似乎對自己有意,聽出容夙對此人非常排斥,也聽到玉公子居然有心讓她做側妃,聽到容夙的鄙夷,心中不由嗤笑一聲,覺著容夙真是非常的可愛。

她上前兩步,優魅的面容流露出嫵媚的風情,「玉公子,容夙說的都是真的。」

玉公子不由心跳加速,卻是半晌沒有回過神來,「什麼真的?」

蘇墨悠悠道:「我喜歡吃苦耐勞的男人。」

玉公子連忙道:「我能來昆侖山,當然也是一個肯吃苦的。」

蘇墨搖了搖頭,「沒有最吃苦,只有更吃苦,尤其是男人願意與心上人同甘共苦,我想玉公子根本就不明白我的心思,有些男人覺著自己手中有點靈石,就認為自己地位非凡,自以為是了,卻不知道女人喜歡的是他親手掙來的禮物。」

玉公子立刻道:「我明白,我明白。」

蘇墨微微笑著搖頭,笑意如春風般清和嫵媚,風華萬千地道:「錯了,你並不明白,像公子這種身份的人得到的東西都很容易,也從來不懂得女人真正的心思。」

玉公子滿臉誠意地道:「在下固然不明白,但願意為姑娘做到一二。」

容夙睥睨的目光看了一眼玉公子,暗忖虞染的堂弟居然這幅德行,語氣傲然道:「蘇墨我們回去,這種人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誠意。」

蘇墨也風情萬種的笑了笑,心中不以為意,前世她是妖姬的時候,見過了太多的男人,都不過如此,於是轉身同容夙進入了屋中。

玉公子站在外面,眉心微顰,神色有些陰沉,周圍的空氣有些冷冽,他暗忖這個女人果然是與眾不同的,她說的很有道理,他這種男人得到的東西都很容易,但不清楚女人的真正心思,不過他就是喜歡這種與眾不同的女人,越是難以搞定的女人,他越是非常喜歡,這是天下男人都有的劣根性。

白子修這時候與旁邊的管事路過此地,卻覺著此地寒意逼人。

目光一掃,他正看到了玉公子,連忙神色一變。

他連忙笑著遠遠就迎了過來,「虞……玉公子,沒想到居然在此地遇到了你,真是緣分啊!」

玉公子回眸凝了凝眉,「閣下是?」

白子修連忙諂媚一笑道:「在下是白子修,昆侖山昔日掌門的子嗣。」

玉公子淡淡道:「久仰。」

白子修目光看了周圍一眼,凝了凝眉,低聲道:「您如何在此地?」

玉公子輕輕一笑,渾身充滿了貴氣,「沒什麼,這院子風景獨好罷了!」

白子修見狀,連忙安排劍童,把自己的行李也弄了過來,畢竟,與白子修同處的機會實在是太少見了。

……

容夙進入屋內,雙手抱臂,靠在牆上,微微一側臉,容顏一片鬱悶與氣惱的姿態,低低道:「蘇墨,這個玉公子不過是虞染的堂弟,這種男人居然想娶你做側妃,簡直就是狗眼看人低,若不是看著你的面子,我真想給他臉上一拳頭,讓他知道墨兒可不是隨隨便便的男人都可以肖想的。」

「所以,方才你在院子裡與他起了爭執?」蘇墨抬眸問道。

「不錯,換了是別人,本公子還不情願說話呢!」容夙翻了一個高貴的白眼。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何必如此?」蘇墨坐在那裡,慢慢斟茶。

「女人,我知道你的意思,讓我安分一些對不對?然後讓我早些恢復身子,早些與你解除本命契約,再早些滾蛋對不對?」容夙反嘴道,「女人,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這是在幫你呢。」

「你剛才生氣了?」蘇墨銳利的目光看向了容夙。

「哼。」容夙冷傲地哼了一聲。

「你不會是真生氣了吧?認為我過河拆橋?認為我沒有把你當成朋友?其實這些都是誤會,我怎麼會沒有把你當作自己人?」蘇墨覺著生氣的容夙有些可愛,面頰不經意的鼓起,忽然伸手捏了捏他的面容。

「別碰我,女人。」容夙撇過了面容。

蘇墨忽然一笑,一邊晃著容夙的胳膊,一邊帶點妖媚的味道笑道:「好了,夙夙,別生氣了,我也希望你早日好,別氣壞了身子,都是誤會了。」

「夙夙」?容夙臉色一沉,只好回身看著蘇墨道:「你覺得我會不生氣嗎?」

容夙的臉色微沉,不愉快地甩開蘇墨的胳膊,斥道:「你這個女人一天到晚就知道心疼別的男人,你還有沒有人性啊!自從我從天書裡出來,你就威脅我,我已經那麼倒霉可憐了,你竟然一點都不同情,甚至還那麼冷血?女人,你就是安慰我一下會掉塊肉嗎?」當初鄙夷蘇墨的是他,現在要蘇墨安慰他的也是他。

蘇墨懶得計較,她只是覺著少年很有趣,她很認真地看著容夙道:「都說了是誤會,你真是小心眼。」

容夙氣鼓鼓道:「好吧,我就是小心眼,但是你要趕走我,我就很生氣。」

蘇墨悠悠一笑,「你願意留著就留著,我一輩子都不會趕你走的。」

「真的?」容夙抬了抬眉,不可置信地問道。

他狹長的眸子睨著蘇墨,仿佛在判斷她的話語有幾分誠意。

蘇墨目光澄澈,漂亮的眸子仿似蒙了一層妖嬈的霧氣,低聲道:「當然是真的了。」

「容夙公子,我一直很同情你,身為一個男人,居然一直沒有血肉之軀,我希望你也能快快樂樂的和其他男人一樣,只要你恢復了身子,我不管你做什麼,我都覺著非常滿意了!」

說著,她伸出纖纖素手,拿出一顆黑色的丹藥,放到了容夙面前,「這顆丹藥給你,服用下去,然後我帶著你去泡溫泉。」

她的聲音輕輕的,柔柔的,帶著安撫人心的奇效。

此時此刻,就是她拿著的是一顆毒藥,容夙都是願意吞下去的。

看著容夙服用了丹藥後,蘇墨優雅的笑著,「走吧,我們二人去後山。」

後山霧氣朦朧,容夙已經寬衣解帶,泡在溫泉內,他整個身子沒入水中,面容帶著詭異的緋紅。卻已說明丹藥在他體內有著極好的作用,而他的身子又經過了溫泉的調理,七筋八脈都開始了吸收與運作,整個丹田也蘊出一絲一絲的熱氣。

蘇墨站在一旁替他守著,瞇起鳳眸裡冷冷地看著周圍一片漆黑的暗色。

同時她布置了好幾個陣法,防止有人無意闖入進來。

她覺著昆侖山這個地方真是詭異,與魔界聖女教的聖地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過聖地卻是禁止飛行,神識也沒有限制的太厲害。

進入一定范圍後,卻是連一絲一毫的神識都可以限制,但是昆侖山弟子的御劍術卻沒有任何的影響。

如今,她布置的陣法可以讓下方的人看不清楚,但上方卻是不好說的。

畢竟她的陣法能力有限,與師纓和姬白的實力相比,還是微不足道。

溫泉內,容夙覺著面容已漲的緋紅,嘴唇也泛出艷麗的色澤,他慢慢睜開了一只眸子,發現這個女人居然從頭到尾都沒有看自己一眼,心中當然有些鬱悶。

體修的身材一向都是勻稱的,而且肌肉線條完美,增一分則長,減一分則短,而他的身材那麼好,這女人居然不懂得好好欣賞,更何況這女人若要因為關心的自己身體的緣故,怎麼也得掃個一眼啊!

於是,他故意直起身子,水只沒過他的腰線,問道:「女人,要泡多久才好?」

蘇墨淡淡道:「把全身都泡進去,莫急,至少要等半個時辰。」

容夙深吸了口氣,接著靠在了身後的大石上,闔上了眸子,耳畔卻傳來幾個男人的聲音。

蘇墨眸子一凜,手中拿起了姬墨劍,目光望去,看到為首的便是白子修,並不是昆侖山的內門巡山弟子。

遇到這種程度的人,她倒是放下心來。

她輕輕吁了口氣,又把姬墨劍收入了袖中。

但見白子修的目光看了看周圍,卻沒有瞧見容夙與蘇墨,陣法他也無法識破,撓了撓頭道:「奇怪,方才我明明看到二人朝著這個方向來了,居然一眨眼就不見了。」

「白公子,你尋他們二人做什麼?」另外一個男子出言問道。

「你不懂,是玉公子對他們有興趣的,讓我幫著看看,如果他們有什麼動靜,就讓我留意一下。」

「原來如此,那麼恭喜白公子成為玉公子的心腹了。」旁邊的人諂媚一笑。

「哪裡,哪裡,只是我原本是昆侖山的人,所以玉公子才會拜托我的。」白子修雖然語氣謙虛,但笑得卻是非常得意。

聞言,容夙此刻心情非常氣惱,他在水中露出半截如玉的臂膀,白色霧氣籠罩著結實的身子,他迅速挽起髮絲,姿態很是瀟灑,雖然他在天書內有三千年的時光,但是這九天時間卻是度日如年,恨不能一晃而過,很不甘心地道:「恢復血肉還真是麻煩,居然要吃三次丹藥才能全部恢復,真慢真慢,我看到那個玉公子虎視眈眈的,根本就是一個混蛋,我若是好了,第一個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揍他一頓。」

蘇墨側過眸子睨他一眼,「你肚子不餓?」

容夙立刻洩氣道:「餓了。」

蘇墨方才尋了兩條魚,正慢慢地處理著,「我建議你還是去鎮子裡尋份正經的差事做,光是泡個溫泉還不能充饑,你先前還說過養我的,還不是要我給你烤魚,以後就是你表現的機會了。」

「知道,女人,我不會讓你餓肚子的。」容夙淡淡地撇了撇嘴。

「那就好。」蘇墨輕輕一笑,她知道姬白要求容夙浸泡溫泉後,要多去做一些體力活兒。

她打探了一下,聞人奕好像在昆侖山的鎮子裡,看來容夙去鎮子做事才是最好的選擇,何況昆侖山內並不適合他施展體力。

蘇墨接著玩笑道:「容夙,我已聽說鎮子裡多數都是小活兒,可以掃地,可以洗碗,可以當伙計。」

容夙抬眸,「女人,做這些事情不是開玩笑吧?」

他覺著自己做個賬房先生都比幹伙計要好。

蘇墨俯下了身子,低低的領口無意中露出漂亮的溝壑,「容夙,我說過女人喜歡男人親手做事情的。」

容夙目光一掃,紅著面容,撇嘴道:「女人,我可以搬運貨物,有很多人來昆侖山采購了東西都要搬運,還有很多重體力活兒,都是我可以勝任的。」

「你真的可以勝任?」蘇墨問道。

「當然可以。」容夙再次從溫泉中站了起來,輕輕拍了拍胸膛。

「那就好。」蘇墨微笑頷首,看來在他忙碌的時候,她可以去尋聞人奕了。

「喂,女人,我親手掙來的東西,代表著我的情意,你可要喜歡啊。」容夙忽然說道。

「等等,容夙,你難道喜歡我不成?」蘇墨笑著回眸。

「是,我喜歡你。」容夙目光認真的說道。

蘇墨怔了怔,目光裡帶著一絲不可思議,她以為這個少年在目睹了五個契約誕生後,早已經對她沒有了好印象,不想他居然說出了這種話來,而少年的面容緋紅,這種紅色很正常,是因為表白後的害羞,並不是因為丹藥和溫泉的緣故。

半晌,她都沒有回過神來。

此時的容夙就像一只暴躁的小獅,從水中狂躁傲然地往前走了幾步,來到蘇墨的面前,「女人,你聽到了沒有?」

蘇墨很久才點了點頭,「你在開什麼玩笑?」

容夙忽然抬頭,一瞬間優美的身形躍出水面,伸手勾住了她的脖子,吻住她的嘴唇,一氣呵成。

他的嘴唇只是在她唇上輕輕碰了碰,身子再次落入水中。

這一舉動,卻是他鼓起了好大的勇氣,方才這麼做的。

他昂起頭,一臉傲嬌的表情,仿佛在說:「我親了,如何?」

蘇墨沒想到體修果然力氣很大,她以前的契約者都沒有容夙這種氣力,方才被他勾住脖頸的時候,她居然動彈不得。

「當當當——」

遠處,忽然傳來隱門同修召集集合的尋常鍾聲。

大概是因為尋不到蘇墨與容夙,白子修動用了一點自己的人脈,提前開始點名。

「該死的,這一會兒居然讓我們集合,若是去晚了,可是要記過一次。」容夙氣惱的瞇起眸子。

「我們快些回去吧!」蘇墨吁了口氣,她可不想在此地落下把柄。

容夙起身,飛快地穿戴衣物,蘇墨不經意的看了他一眼,面容不由一紅,這個少年的身材果然很好。

「女人,我抱著你過去,速度夠快。」容夙不由分說的抱住了蘇墨。

「別抱著我,我根本不需要。」蘇墨則是心情有點點不爽。

「住口,聽我的。」容夙縱身一躍,身形如鳥兒一般飛到半空中,金丹期的體修絕對是實力直逼元嬰的。

蘇墨被他擁入懷中,看到容夙在空中飛快地挪動著,身形優雅,速度絕不遜色於冰狐,這時候她才想起了靈獸袋內的冰狐,不過它在昆侖山中大概很多人都認得的,看來果然還是容夙帶著她更好一些。

眾人站在院內,高毅的目光看著遠處,心中有些焦急,容夙與蘇墨居然一直沒有回來。

玉公子垂著眸子,面無表情的看著手中的扇墜,他向來喜歡虞染的風范,可惜卻是學不來的。

兩個昆侖山的總管手中拿著花名冊,凝著眉毛,眼見一枝香就要點完,若是這只香點完之後對方還是沒有回來,那麼就要記過一次,三次則會驅逐出昆侖。

其他人知道容夙與蘇墨沒有來,暗忖這二人的膽子也太大了吧。

剛剛來到昆侖山,肯定要點名一次,二人居然就這麼遲到了,簡直就是沒有把昆侖放在眼裡。

而一旦被昆侖山給送回去的話,兩人在隱門的前途可想而知了。

只怕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比起高毅還慘。

眼看那柱香就要熄滅了,在熄滅之前發出了明亮的紅色,總管已經拿出了黑筆,准備在花名冊上劃上兩個大叉,給二人記過。

就在這時候,空中忽然一陣狂風,眾人抬眸,卻看到一個華服少年抱著另一個男裝少年落下。

「剛剛好,趕回來了。」容夙英姿颯爽,唇邊勾起傲然的笑意。

此刻,那柱香方才完全點燃,余下一縷白煙。

「你們兩個去了哪裡?」一個總管問道。

「肚子餓,去覓食了。」蘇墨拿著烤魚,對著眾人優雅一笑。

總管看著二人搖了搖頭,「你們這次可是卡著點來的,如果下次遲到,那麼休怪我們不客氣。」

高毅的臉色很糟糕,這二人實在是太玄乎了點,差點第一日就遲到,幸好幸好。

白子修這時上前兩步,站在所有人面前,接著道:「好了,同修沒,今日大家都到齊了,我先說幾句話,以後每過三日都會給大家安排行程,記得千萬不要遲到,其余的時間,你們去鎮子也沒有問題。但是大家千萬不要過分散漫,出去時記得給總管們說一聲,不要再發生今日這種事情。」

語落,白子修狠狠地剜了容夙一眼,目光冷厲。

蘇墨看著白子修,知道是此人搗鬼的緣故。看來有些人怎麼都是上不了台面的。

此刻,白子修一揮袖子,走了下去。

這次他可算是給玉公子尋了個場子,把這個臭小子教訓了一頓。

而且兩個人若是記過之後,玉公子還可以伸出援手,讓那個蘇墨心生感激。

不過,他如今方才清楚蘇墨是個女子,長得真是不錯,也難怪玉公子心中惦記著了。

此後,眾人看向蘇墨與容夙的目光帶著同情,雖然二人沒有記過,不過卻是引起了白子修的不滿,白子修那是什麼人啊?那是半個昆侖山的人,說一句話都可以影響到他們的成績,這兩個人簡直就是要倒霉了。

然而,蘇墨與容夙拿著烤魚慢條斯理的吃著,根本不理會其他人的目光。

玉公子上前走了兩步,看向蘇墨道:「蘇墨,我想請你去鎮上用膳。」

蘇墨搖了搖頭,「不必,我喜歡自力更生,喜歡這些野味。」

看著烤魚滴下來的油汁,落在地面上,甚至流到蘇墨的手上,如此美麗的佳人居然如此不修邊幅,玉公子搖了搖頭,若是其他的女人做出這種不優雅的舉動,他定然會轉身離去,但是換做了蘇墨,他卻根本沒有嫌棄的心思,連忙拿出一個雪白的帕子道:「對了,鎮子上也有酒樓,各種野味應有盡有,只要你喜歡,我都可以帶著你去品嘗。」

蘇墨依然品嘗著烤魚,沒有接過他的帕子,也沒有說話。

等了半晌,也沒有看到蘇墨接過帕子。

玉公子的修養也算是極好的,很自然地把帕子收了回來。

容夙拿出自己唯一的帕子擦了擦手,冷笑一聲,「我說過了,蘇墨喜歡能幹的男人,絕不是有點靈石就愛顯擺的男人,你還是省省吧,實在不濟,就烤兩只鵪鶉送來好了。」

玉公子不經意的抬眸,看了一眼容夙的帕子,上面居然黑糊糊的一團兒,更是蹙了蹙眉頭。

白子修立刻了呵斥一聲,「容夙,你這次沒有規矩,若是還到處亂跑,下次小心一些。」

容夙昂起頭來,冷傲地道:「蘇墨,這天兒不好,昆侖山的烏鴉似乎也多了。」

蘇墨也抬眸,「是有點多,下次射下來,烤著吃了,免得聒噪。」

白子修居然被二人譏諷,頓時恨得直咬牙齒,冷冷道:「別說我沒提醒你們,到時候你們再犯這種錯誤,可別被昆侖山給趕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