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楓領著眾人風風火火地而來,周圍都是青色松柏。
目光望去,此地朦朦朧朧,煙雨翠綠,真是風光不錯。
虞染與周先生走在最後面,二人姿態隨意地搖著扇兒,笑意淡淡,宛若踏青的游人。
但很快昆侖山中又有一群人圍住了他們,眾人個個面目俊秀,目光清冷,氣質帶著絲絲冷意,拔出寒劍指著虞染,「站住,你居然擅闖昆侖山?」
虞染眸子微垂,指尖捏著扇柄,輕輕笑著,「這位同修,我們是來參加昆侖山宴席的。」
參加宴席?怎麼可能?那人瞪著銅鈴般的大眼,目光鄙夷,「我們長老請來的都是貴客,你們這些人一看就是下裡巴人,你們都是從哪兒來的?」
虞染搖了搖扇子,優雅輕笑,渾身流露出風華絕代的氣息,「本公子難道不像是貴客?」
那個外門弟子並沒有看向虞染,而是冷冷瞥了一眼四周穿著如同匪類般的金虞堂眾人,鼻中不由輕嗤一聲,這些人以為自己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不成?尤其是自己已知道昆侖山大門被外人給破壞了,有人擅自闖入昆侖山,昆侖山外面弟子已全部出動,每抓到一個人都有一小筆賞金,此人立刻冷冷道:「我看你們更像是匪類,來人,都抓起來。」
如今,眾人正愁沒有立功的機會,自從吳尊子上位後,都要求眾劍修們對他忠心耿耿,但凡有人表現出一些忠心,做出些忠於他的事情,立刻會得到出人頭地的機會,總之這個機會可是千載難逢。
很快,周圍一眾劍修圍了過來,足有百人之多。
但見虞染扇子掩在唇上,眸光微閃,「夏楓,這次赴宴真是一波三折,想吃霸王餐不容易,但是有人若要抓我們,應該如何?」
夏楓已經摩拳擦掌,露出一口白牙道:「打回去,打的他滿地找牙。」
虞染微微頷首,「大家平日娛樂活動太少,不如活動活動手腳也好。」
於是,金虞堂眾人立刻跳起,捋起袖子,拿出了自己的法器。
如今,蘇墨早已給金虞堂配備了最好的法器,若要以為這些人只是單純的伶人,那就大錯特錯了。
下方已經是一片混亂,沒有人注意到空中發生了什麼。
一個白衣男子打著青色紙傘,腳下踩著一只飛行的機關鳥兒,從空中飛過。
他容顏如玉,衣衫如雪,玉樹臨風,眸子裡溫柔如水,氣質清雅而高貴,此刻正朝向昆侖山飛來,他隨意地低下了頭,便看到虞染帶著上百個手下,正在暴打一片昆侖山的外門弟子。
他輕輕一笑,唇邊帶著優雅的笑意,喃喃自語地道:「嘖嘖,居然在人家的地盤上打人,虞世子居然也變得如此紈褲了。」
語落,周圍驀然包圍了四個劍修,師纓不以為然。
一人目光冰冷地道:「閣下,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師纓舉著傘,漆黑的眸子幽深如潭水,悠悠一笑,「此地當然是昆侖山,難道我走錯了路?」
四個人目光瞪向師纓,沒想到果然是來此地的人物,但不知道究竟此人是什麼來歷,偏偏瞧不出他的修為,不過這個男人的氣息給人一種朦朦朧朧的美感,恍若一副水墨畫卷中走出來的絕美男仙人,不知不覺中幾人就已看呆了。
師纓低低一笑,戴上一只水晶面具,操縱機關鳥飛高了一些,「諸位,告辭。」
半晌,一人回過神來,連忙上前攔阻道:「既然知道這裡是昆侖山,為何還敢在空中飛行?」
師纓依然溫柔的笑著,「我不喜歡爬山,我是來找姬白的,是他的老友。」
有人看著他一身謫仙般的氣息,覺著他沒有說謊,而且此人無視昆侖山的規矩,不由面面相覷。
不過,此人居然是姬白身上的朋友,簡直是聞所未聞。
大概只有這樣的美男人才能和姬白成為朋友,因為這個男人與姬白的氣質看上去不相上下,都是神仙般出類拔萃的人物,但是如今旁人並不知道姬白的事情,他們這些內門的劍修可是都知道姬白已經逃走了,大概躲藏在了昆侖山某個地方,現在整個昆侖山都在通緝姬白,唯獨不能被外人知道。
「姬白不在這裡,閣下回去吧。」一人瞪了瞪眼睛,下了逐客令。
「哦?他不在麼?」師纓依然笑得優雅。
「不在。」劍修斬釘截鐵地說道。
師纓笑了笑,忽然從袖中拿出一個傳訊鳥,說了幾句話,輕拍鳥頭,放飛了出去,鳥兒正對著昆侖山中央的鎮子方向飛去。他立刻優雅地笑道:「諸位,劍修說謊可是很不好。」
「拿下。」幾個人惱羞成怒。
「唉!看來昆侖山的待客之道實在是不敢恭維,我要給姬白說一說了。」師纓輕笑一聲,一拍乾坤袋,周圍忽然出現了十幾個機關人,拿著弓箭對准了劍修們。
白府,後院,周圍幾乎無人。
容夙功夫極佳,一雙青色薄靴踏雪無痕,在後院內走的悄無聲息。
白府很大,有一個三進三出的後花園,還有三百間客房。
容夙已在白府花園內外都尋了一圈兒,也沒有尋到囡囡的蹤跡,他撇了撇嘴,心情很是不好,沒想到自己在昆侖山居然連一個人都尋不到,實在不該,最後他又來到了柴房內,卻不想一個男人正抱著一個酒壇躺在柴房裡偷喝,瞧見容夙進來,立刻大叫了一聲,「你是何人?」
容夙縱身來到他身側,掐住了他的脖子,「住口。」
那人連忙點了點頭,不敢反抗。
如今留在白家的基本都是白家的人,容夙也沒有客氣,「你是什麼人?」
「少俠,我是白家的二管家,求您放了我,我給您靈石。」那人本以為對方是求財的,然而對上容夙冰冷的目光後,不知為何便打了一個哆嗦。
容夙目光凶悍地問道:「我問你,白家抓來的一個小女孩呢?」
「什麼小女孩?」那人眨著眼睛,神情不解。
「囡囡。」容夙瞪著他,伸手擦去了臉上的修顏膏,露出俊美的容顏。
「你……你是……」那人瞇著眸子,仔細辨認著,覺著眼熟。
「你們白家不就是為了把我引來麼?本公子可是昆侖山的通緝犯。」容夙劍眉豎起。
「我知道,我知道了,她就在地窖裡丟著,在那裡。」二管家嚇得哆嗦了起來,聽說眼前這個通緝犯那可是殺了不少白家人的,對於這種窮凶極惡的人他是唯恐避之不及,連忙指向一個方向,這些日子白家為了宴席已經焦頭爛額,哪裡還顧得上什麼通緝犯,對一個小女孩更是不會在意。
「去死。」容夙來到地窖前,順手把他丟到了地窖中,一掌拍暈。
他接著四處一看,把昏迷在角落的囡囡給救了出來。
……
小鎮,街道,白家。
姬白披著黑色斗篷,戴著帷帽,一襲黑衣獵獵飛舞。
此時此刻,他正沿著巷子走來,一路上巷子空無一人。
如今,昆侖山除了白家與鎮子外,已經被鬧的亂糟糟一片。
姬白徑直來到白家的正門前,那看門的人頓時瞠目結舌,他沒想到被通緝的姬白居然給出現了,他並不敢說什麼,因為姬白來這裡就是自投羅網,當然姬白大人也不是他可以冒犯與褻瀆的,連忙讓開了身子,讓姬白走了進來。
姬白剛剛站在了門口,整個人如黑色的曼陀羅,冰冷高貴,就看到虞染正領著一票人大步流星從側門走來,他這次來是為了卿卿,也是前來邀功。
「姬白,居然是你。」虞染挑眉。
「不止是我。」姬白昂起頭,看向了天空。
虞染目光一側,正看到師纓踩著機關鳥,輕笑而來。
他輕嗤了一聲,這個男人不守著齊國,跑來作甚?偏偏他骨子裡最討厭這個師纓了!
容夙也抱著小女孩走來,抬眸正看到了其他男子,臉色不由一沉。
與此同時,四道目光已在空中撞擊出了電光來。
仿佛耳畔聽到了「滋滋」的聲響。
「你們跑來做什麼?」容夙冷冷地道。
師纓優雅一笑,並沒有說話,畢竟他有月影術,自然想到哪裡就到哪裡,不過眼下唯一遺憾的是,現在這個自己只是一個影子罷了。
姬白如今沒有尋到聞人奕,他眼下最擔心的當然是蘇墨,昆侖山正是他的地盤,他當然要過來。
「您能來,我們為何不能來?臭小子。」虞染斜睨了一眼容夙,忽然拿著扇子在他頭上敲了一記。
「別打老子,老子已經完全恢復實力了,也是契約者之一,不服氣的話我們好好去打一場,這次我對你可不客氣了。」容夙很沒有好氣地瞧著虞染。
「打就打,本公子看你也不順眼。」虞染不甘示弱地冷笑,大概沒想到這個臭小子居然也變成了「兄弟」,自己真是小看了這個容夙,如果不給他點厲害瞧瞧,他就不姓虞。
「二位,別鬧了,墨兒在裡面與吳尊子周旋,你們還是安分一些。」姬白冷冷地說道。
「無妨,本世子這次過來,就是給她撐腰的。」虞染得意一笑。
「虞染,我們一會兒再打,我可不是你這種一言不合就打架的年輕少年。」容夙冷哼一聲。
「你比我長得可要年輕,人說相由心生,你就是這樣的。」虞染冷冷看他一眼。
「其實,我覺著人不可貌相,是不是?」師纓看了一眼容夙,唇邊也笑了笑,「容公子,好本事。」
「咳,好說。」容夙卻被師纓盯的有些發毛,知道他意有所指,連忙冷哼了一聲。
「不管有什麼本事,他就是一個後來者。」虞染鄙夷一笑。
「我是後來者居上。」
「你是下面那個吧!」
「我就喜歡當下面那個,墨兒在上面,怎麼著?」
一路吵吵嚷嚷,四個男人向著宴會廳走去,金虞堂眾人也已經去了小廚房大廚房,自己大吃大喝去了。
……
宴席中,但見吳尊子起身走了過來。
蘇墨眼皮未抬,依然手心裡端著茶盞,一言不發。
她惑人的紅唇輕抿著,眼神流媚如波,神情不以為意。
吳尊子伸手撩起長衫,大馬金刀地坐在了蘇墨的對面,渾身都帶著上位者的氣息。
四周的劍修立刻都圍繞在吳尊子的旁邊,一個個趾高氣揚,面目冷然,意氣逼人。
此刻,劍修們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凌厲的氣勢,在隱門眾人的面前,他們的氣勢自然是非常了得,這些可都是昆侖山的體面。
吳尊子說過,別的可以沒有,體面不可以沒有。
但見吳尊子面無表情地看著蘇墨,心中冷冷一笑,這個女人倒是會選擇談判的時機,也是因為這裡都是隱門弟子的緣故,他才會選擇與對方這麼談話,否則他直接讓人把她抓起來殺人滅口就是,雖然對方是個美女,但是絕對絕對不是一個善類,更是一朵有毒的花兒。
「女人,你就是這些日子通緝的蘇墨?」此刻,吳尊子開口問道。
「不錯,我是。」蘇墨語氣淡淡,指尖輕垂,眼眸沒有半點拘謹之態。
但見吳尊子一張老臉冷冷一沉道:「很好,很好,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蘇墨也淺淺一笑,換了一個舒服的姿態坐著道:「是啊!有些人總以為自己很了得,以為旁人會怕他,以為做些無恥的事情就不會讓人知道,不過是紙老虎而已。」
吳尊子心中一惱,仰頭一笑,「很好,很好,好幾十年都沒有見過如你這麼愚昧膽大的後輩了,你出手殺了白家的人也就罷了,還敢當面討要所謂的高利貸,實在很有意思,小高,我還記得上次曾經有個人也這麼著敲詐勒索昆侖山,而後又怎麼了?」
心腹劍修立刻上前兩步道:「吳長老,那些自以為是的東西已經被我們劍修給抓了起來,當眾審判後定下了罪名,直接砍下了頭顱,腦袋掛在了法場,身子拋到了外面的江裡餵魚了。」
吳尊子冷笑,「很好,處理的很好,以儆效尤。」
蘇墨表情淡淡,優雅一笑道:「吳長老,我只是來討債的,閣下不想還錢就罷了,居然出言威脅,你這是在嚇唬我一介女流之輩是不是?」
她優雅的笑著,絲毫沒有懼意。
既然對方喜歡威脅她,那麼她並不會讓對方得逞。
只是她面對著一個道貌岸然的老東西時,就像面對一只狡猾的狐狸。
可蘇墨心中並不擔憂,她知道狐狸總有露出破綻的時候。
既然他在意面子,在意名聲,那她就索性毀了這些。
但見她不緊不慢地拿出了一個沙漏,放在了桌子上,居然記錄起了時辰。
見狀,吳尊子的面孔冰冷無比,冷冷道:「女人,我們昆侖山有一句話叫做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善惡雖有報,不如劍修自己替天來行道。」他摸了摸腰間的長劍,接著冷哼一聲,「每年如你這種騙子在昆侖山不知會處死多少,又不知有多少百姓拍手稱快,總之劍修做事情從不拖泥帶水,你這種騙子並不值得我們威脅。」
此刻,蘇墨優雅一笑,「哦?吳長老居然說我是騙子?從何說起?」
周圍眾人聞言也不解,覺著不知道吳尊子何出此言?
蘇墨分明是魔界聖女,也是無雙城世子妃?有明鏡道長為證,為何會是騙子?
眾人也道:「是啊!從何說起?」
蘇墨端起茶盞輕抿,輕嗤一聲,接著道:「諸位,昆侖山的吳長老好是威風,又是威脅,又是一言堂,又說我是騙子,我不過是個開錢莊的,我真是好怕啊!」
吳長老眸子一凝,面帶怒意。
眼見空氣中硝煙味濃起來,一位隱門公子看了一眼蘇墨迷人嫵媚的容顏,真是風華絕代,妖嬈無雙,眼眸也楚楚動人,這般美人就是犯了錯誤也不應該如此恐嚇,心中頓時忍不住了,覺著這時候男人是應該站出來做一個護花使者,連忙圓場道:「吳長老,對方只是小姑娘而已?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這些男人個個偏向蘇墨,「吳長老,有話好好說,莫要傷了和氣。」
其他人道:「是啊,是啊!說不定有什麼誤會?」
「豎子無知,你們別被她的美貌給騙了,真是一點出息都沒有啊!」吳尊子開口便罵,絲毫不給眾人面子,他接著語氣又緩和一些,「諸位可能有所不知,如今這個世道世風日下,騙子的手腕也層出不窮,這個小姑娘身上破綻百出,不過你們大概是看不出來,因為你們太年輕,所以我會告訴你們,這個女人如何膽大妄為的當起了騙子!居然還欺負在我們昆侖山的頭上,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姑息。」
謝千夜淡淡道:「閣下說她是騙子,可有憑有據?」
西玉鳳連忙看了一眼謝千夜,抿了抿嘴唇,這個男人果然對蘇墨有興趣。
吳尊子冷冷道:「很好,很好,我們先一樁事情一樁事情的算著,大家要有點耐性。」
謝雙雙在遠處悠悠然道:「好啊!我最喜歡聽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