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黑氣瀰漫,已經快到清河。風錦的身影從河邊迅速掠過,以靈力築起屏障,將要飄散到外面的毒氣完全阻隔。
鈴鐺尾隨在後,編織咒法鞏固,咒語雖簡單,但本身神識強大,也能為屏障增力。
兩人一前一後,默契非常。患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虛無的身體讓它不敢耗損體力去攻擊他們兩人。
他們都在慶幸對方沒有對自己出手。
風錦和鈴鐺要先攔住鳳凰毒氣,患要趁機休息。
所以兩方人都在養精蓄銳,爭得先機。
風錦速度很快,鈴鐺在後面漸漸吃力,俏美的臉上露出疲倦,眸光卻堅定如磐石。
風錦察覺到她的疲憊,化力為風,托住她身下疾行的葫蘆,免去她還要分神操控葫蘆。靈力剛分出去,風錦就覺得又被那毒氣威脅,似要入骨侵吞。
等他們兩人完全築起屏障,將毒氣囚住,患也爬出了井底。雖然沒有肉身,但融合了鳳凰之毒的患,剛露面,就讓十里感受到威壓。龍四見妖物往自己這邊走來,擰了擰眉,終於是轉身離開,去搬救兵。
患見龍四逃離,沒有立刻去追,它嗅到比那龍人更難聞的氣味了。它回身看去,目光盯在黑霧中,那渺小如粟的人身上。
風錦察覺到危險,將鈴鐺拉至身後,抬頭盯看那青眼巨怪,想找出它的弱點,一擊斃命最好。只是那患如今沒有肉身,只是個黑糊糊的形態,能看出像頭牛,也有一雙翡翠眼睛,但身體卻是霧氣,稍微一動,霧氣也跟著飄過去,根本看不出哪裡是弱點。
患抬起爪子,往鈴鐺拍去。
速度驚人的快,軟綿黑氣深陷地下,在地上烙出一個巨大深坑。坑裡無水自通,爪子提起,那坑裡已經滿是水,染著妖氣毒氣,黑如墨汁,化得地上石頭都成霧氣。
鈴鐺看得驚心,如果這一爪子拍在她的身上,那她現在也變成一團黑氣了。
風錦也很意外,沒有想到患比想像中更要難對付。
鈴鐺突然發現風錦又開始往外散仙氣,頓覺奇怪:「這樣不是會引來天兵嗎?」
「還有天罰。」
鈴鐺立刻回過神來,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他竟然還能想到這種法子。要比龍四更快搬來救兵,這個法子就很好。再有,天罰風錦可以擋去,但如果利用妥當,就是對付患的利器。
果然,不過瞬間,天上烏雲再次聚起,又轟隆隆往這過來。
天罰未至,患又襲擊鈴鐺。
所幸有風錦庇佑,雖然不能完全反抗,但躲開卻不是問題。
轟~
天上轟下一道天雷閃電,進入屏障,往風錦劈去。在那瞬間,風錦已經到了患的頭頂之上,天雷落下的一瞬間,人已閃開,天雷徑直劈在患的頭上。
患痛得怒吼,吼聲幾乎將屏障震碎,瞬間出現裂痕。
不等它反擊,第二道天雷又至,比之前的更快更狠。風錦躲開,也差點被劈。差之毫釐,那患的一隻眼睛,被灼傷了。
它痛苦得兩腿跪下,在第三道天雷擊落時,它猛地抬頭,眼中青光狠厲,對天怒吼。那威力最強的第三道天雷,竟被它一聲吼去。看得風錦鈴鐺驚詫。
天兵隨後趕到,遠遠看見人間黑氣瀰漫,不同尋常,剛想靠近,就被吼聲衝散,傷得仙體無力,散落四方。
風錦本想聯手天兵,可他沒想到,患如今已逆天,現今又被激怒,已非他能掌控。
鈴鐺能感覺出氣氛的不同尋常,他低頭看來時,手也在慢慢鬆開,似乎是做好了把她送走的準備。鈴鐺緊抓著他的手,微微搖頭,她這一走,只怕就真的是生離死別了。
「鈴鐺,你走了,我才能沒有後顧之憂。你先出去,龍四他很快就會叫來人了。」
聲音輕得像哄個孩童,可鈴鐺哪裡會信,真能撐到那個時候的話,又何必趕她走:「患的目標是我,不是你,該走的也是你。」
風錦輕歎,兩人將患困在這裡,又接連被攻擊,已經快要力竭,如果兩人現在走了,那患衝破屏障,到時候毒氣就會擴散到清河鎮,擴散到千里萬里,患當年塗炭生靈的事,再也不能重演了。
「我們一起留下,拖住患,等援兵。」
鈴鐺這才鬆了一口氣,緊纏的手也放鬆了。只是這放鬆的剎那,就覺身體一輕,她怔神之際,人已經被風捲住,直接拋往外面。餘光所留,唯有風錦雲淡風輕的笑。
呼~
鈴鐺被拋出屏障外的瞬間,患撲身要追,剛剛行動,就被風錦攔了去路。
「騙子。」鈴鐺顫顫站起身,又騙了她,又騙了她,一次兩次……可如果能有第三次,她也願意的。屏障裡面那白影顯得分外清楚,在患的重擊之下,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屢屢被重擊,鬥得昏天暗地。可神兵還沒有來,沒有人支援。
她看著那屏障內的石像,手中金線的另一端還纏在那石像身上。
無臉人和患重新融合,患甦醒了。那如果她也回歸雲初戰神的神識中,那是不是她也能復活?
雲初戰神活過來,這世上也不會有鈴鐺了。
但風錦能活,清河鎮的人也能活。如果毒氣滲入河流中,下游的百姓也都會沒命。
那只是她一個人沒命,那有什麼可畏懼的。
她緊抓著金線,祈求雲初戰神甦醒,一遍又一遍,念了一遍又一遍,隱約覺得金線抽動。睜眼看去,那石像包裹的生靈,也像是有了性命。手上明顯能感覺到一股力量在湧動,如泉眼重活。
靈氣噴湧得越來越多,將周圍的黑氣淨化,最後噴湧得連患都察覺了,往那看去,眼神頓時憤怒,俯身要將石像吞入腹內。
就在那剎那,鈴鐺化為一抹神識,沿著金線穿過屏障,注入石像中。
風錦愣神:「鈴鐺!」
石像幾乎是伴著他的聲音炸裂開,刺眼的光芒炸開,一個身穿甲冑,手持長戟,面色平靜而威儀,身高百丈的女子站在大地之上,神聖不可侵犯。
患仍在吼叫,可這吼聲中,卻沒有剛才那樣肆無忌憚、蔑視眾生的煞氣。
風錦聽出它在害怕,還有壓抑的憤怒。他抬頭看著雲初戰神,已經看不見鈴鐺了。
患微微後退,匍匐在地,身體躬起,嘶吼著往前衝去,撲向她。
雲初長戟揮動,劃開團團黑氣,沒有絲毫退步,正面迎敵。
長戟揮出至純靈氣,將撲來的妖氣刺穿淨化,帶火的尖銳燒得患狂怒,是對自己仍受壓制的惱怒。
患有鳳凰毒氣護體,雲初長戟上的純淨也被沾上點點黑斑。長戟以她靈氣築成,兵器受傷,雲初也跟著受創。兩人僵持不下,戰得飛沙走石,天地哀嚎。
患已吞噬了當年流失的神識,又有鳳凰之毒,比起沒有吞併鈴鐺這抹神識,還未完全成形的雲初來,慢慢佔據上風。
雲初落敗,已經快退無可退。
「收我回去吧。」
隱約之中,有悅耳女聲,在哪裡傳入耳中。
「如果我能早點發現八字村的秘密,也不會造成今日這種局面。我因你的神識而生,如今,我將它還給你。」
「我也想保護我想保護的人。」
「讓我回去吧,徹底把患殺了。」
喃喃低語,催促著雲初快點行動。
她平靜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想起剛分化這抹神識的時候,她也不知道最後她會變成怎麼樣。如今看來,不愧是她親手創造的手足。
長戟一停,點在大地之上,徹底釋放神識,將那微弱卻不可忽視的神識融入其中。
風錦眸光頓時黯淡,鈴鐺……
可他知道這是鈴鐺的選擇,否則她不會明知道無臉人的下場還回去。
妖風肆虐,風錦身上的傷口也在撕裂,那痛楚,卻比不過親眼看著鈴鐺離去而撕裂的心。
神識重歸的雲初立於天地間,長戟一動,將患逼得後退。利器所指,妖氣頓時消失。患再也不藏著那鳳凰毒氣,顧不得日後塗炭人間的事,一瞬將它全都釋放,要將雲初斬殺在毒氣之中。
雲初認出那鳳凰毒氣,平靜的面龐終於有了絲絲變化,這邪祟,竟然將鳳凰殺了,奪取眼淚。長戟被毒氣浸染,衝進她的身體,沖得手上一震,手背已見血條,疼痛萬分,卻沒有捨棄兵器。
患再次佔得上風,青眼赤紅,操控著鳳凰毒氣,準備將雲初擊殺在這困了它千年的地方。
龐大的身軀朝她衝去,伴著怒天吼聲。
雲初神情一凜,以長戟抗衡。那長戟之上,突然冒出一縷金光,像魚游淺水,往那妖物額頭飛去,正好相撞。
那鳳凰毒氣似烈火遇水,撲哧熄滅,一瞬褪去黑氣,連患的墨色都洗去大半。患詫異愕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正慌亂之際,那長戟已到眼前,從它頭頂直扎而下,狠狠刺入地底。
「吼……」
鳳凰毒氣已被化解,妖氣因這一擊,也轟然散去。患垂死掙扎,四爪掘地三尺,可無法逃離那長戟的束縛,妖氣四散,漸漸散開,直到徹底消失。
屏障內的昏黑境界,在患死後,轉而恢復如初。
比起上一次鳳凰侵蝕後,八字村更顯得荒涼,寸草不生,連石頭也都被毒氣吞噬。
趕來的天兵所看到的,只有大地之上,站著那消失千年的戰神。
還有明明是仙人,卻有上神靈氣的男子。
龍四俯身落下,只見好友抱著鈴鐺的屍身,失了魂魄:「好友……」話到嘴邊,他卻說不出什麼話來,見天兵落下,要擒他,面色一冷,「現在是抓人的時候麼?我以龍族太子的信譽擔保,過幾日他會親自去跟你們解釋清楚,如今不許靠近三步,否則我對你們不客氣。」
天兵一時遲疑,只見旁邊那威不可侵的女子開口道:「過幾日盤古大帝會去見你們帝君。」
「……這位上神是?」
「我叫雲初。」
眾人皆是一驚,愕然半晌,不敢相信。
雲初看了他們一眼,神識頓時壓人,只是這一眼,就讓數百天兵幾乎站不住,這才相信離開。
——九霄只怕是要震驚了!
雲初看著風錦懷中的姑娘,原來她的手足長這個模樣。一直知道她就在水井附近,但卻不知道她到底長成了什麼模樣。如今面色慘白,氣息全無,安安靜靜的,一點都不像她印象中的她:「當年患作亂,事情太過突然,我一人前往鎮壓。可無法阻攔,於是我布下陣法,強行將它一同封印在地底之下。千年之後,患分化了神識,但它分化出的,卻是沒有形體的妖怪,那樣會讓它日後更厲害,也知道誰被壓在了井底,它出生的使命又是什麼。可那是奴僕,我不願意。」
風錦緩緩回神,抬頭說道:「所以你耗費更多的精力,分化出了鈴鐺這樣有形體的神識?」
「對,所以鈴鐺不知道自己是誰。可我將她放在八字村,是因為我知道我帶出來的兵,會好好照顧她。我也相信,終有一日,她會發現這個真相,完成她的使命。」
風錦抱著已經沒有氣息的鈴鐺,驀地笑了笑,無比的悲涼:「如今她完成了,可也沒了命。」
雲初說道:「我之所以會用大力氣為她塑造人身,為的,就是預防出現今天的事。」
風錦在這一句中聽出未絕的希望:「雲初戰神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她今日沒有將神識歸還,沒有與我聯手,而是棄蒼生不顧,我死,她也會跟著死。可她最後犧牲了自己,把神識還來,我活,她也依舊活著,而不會像患那樣,吞併神識,殺死自己的手足。」
風錦的心猛地一跳:「鈴鐺沒有死?」
雲初搖頭:「沒有,只是她已經併入我的神識,要想將她重新召喚出來,卻不知道要到何年。」
「至少還活著……」
風錦將鈴鐺抱得更緊,看得龍四都於心不忍。連戰神這樣的人都說不知要何年才能歸來,那想必沒有萬年,也要千年了。他暗暗歎了一氣,氣還沒完全歎定,就見戰神身上飄出一縷金光,在她週身遊蕩。他皺眉:「這是什麼?」
雲初低頭,風錦也往她看去,那縷金光似在逗人,上下游動,像條金色小魚,游來游去。風錦認了認,說道:「是鳳凰,剛才我用引魂術將它從鳳凰蛋中召出,就是它帶我們進的井底。」
雲初微微恍然,細看一會,抬手要去觸碰,那金光立刻就閃開了:「鳳凰竟然會聽你們的話。」
「有過一些緣分,曾誤以為我和鈴鐺是它的父母。」
雲初還要去碰,那金光就是不讓,飛快躲閃。她默了默,金光映在眼裡,顯得愈發明亮:「它討厭我,可是卻總往我身上貼。」
龍四驀地說道:「難道它感應到鈴鐺還在裡面?」
風錦看著那不肯離開戰神的金光,喚了一聲,那鳳凰神識就定在空中,像是在瞧他。立即往他身上遊走,蹦蹦跳跳,像孩童撒嬌。
「你能去……將鈴鐺帶出來嗎?」
金光晃了一圈,轉眼就鑽進雲初身體裡。
眾人登時屏氣,那小鳳凰是聽明白了。
那是不是真能將已經混入雲初戰神神識的鈴鐺帶出來?
風錦臉上身上都是傷,可已經顧不得,他抱著沒有呼吸的鈴鐺,連自己的呼吸都好像停了下來。
忽然金光跳了出來,身後卻沒有跟著什麼。它又折了回去,纏住一縷白光往外面拽。風錦要伸手,卻被雲初攔下,示意他再等等。
白光百般不願,死活不肯出來,金光拖得似氣喘吁吁,有些生氣。可不管它怎麼用力,白光就是不出來,很是得意的模樣。
「鈴鐺。」
風錦低喚一聲,那白光驟然一頓。風錦聲音更輕:「快回來,不要回去了。」
白光略有遲疑,像在沉思。到底還是緩緩飄向他,被他接入掌中。觸及溫暖掌心,它不再動彈,趴在上面,將他掌上的傷都治癒了。
風錦笑了笑,將它送回鈴鐺肉身。
「咳。」
意識剛恢復,鈴鐺就覺得渾身都疼,剛才她聽見風錦在喊自己了,這會睜眼還沒看清楚人,就被他緊抱,抱得她的傷口更疼了,想教訓他一頓,耳邊聲音卻低沉又沙啞:「你回來了。」
她愣了愣,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她去哪裡走了一圈。她伸手回抱,窩在他懷中,聲音也很輕,怕打破這不同尋常的氣氛。
「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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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鎮的人感覺今年跟去年沒什麼不同,如果非說要有,那就是好好的八字村搬家了,搬到了海邊。那兩顆原本入口的石頭佇立在海邊,雖然四周都能出入,但要去請道士,還是得從那裡經過,被石頭嫌棄了它們就來回堵路,就是不讓你進去。
而且那八字村人住的不是屋子,是龜殼,聽說還是龍宮的人贈送的。
於是八字村的名聲更大了——要請人降妖伏魔,八字村必然是首選。
這日細雨朦朧,冬雨更是冷入骨髓。
鈴鐺往手上呵了呵氣,捂在風錦臉上,但明顯熊貓毛比她的手暖多了,想了想乾脆把臉也貼在他背上:「真像墊了棉被一樣,真暖。」
風錦背著她跨過小水溝,抗議道:「為什麼每次出來都要我變成熊,這樣有辱我美男子的形象。」
「那你可以不變呀。」
「不變你不許我跟。」
「所以嘛,你是要變成白老熊跟著我一起賺錢買肉吃,還是在家等我賺銀子回來給你買肉吃?」
風錦死心道:「一起。」
鈴鐺莞爾笑道:「這就對了。而且帶上你,東家會多給錢的,多好。」
說話間,風錦又跨過一個水坑。
鈴鐺被顛了一下,湊了湊腦袋問道:「你真不打算回去啦?」
盤古出面後,他的身份揭曉,又因和雲初戰神一起斬殺了患,九霄震驚。現在出門,朝他丟花的人更多了。帶了鈴鐺去走過一兩回,差點沒被花給埋了,惹得她一路吃醋。
「嗯,在仙界待了那麼多年,朋友都在仙界,在神界反倒是沒什麼朋友,而且盤古大帝現在也醒了,只會被他每天抓去養花。木華上仙也在養傷,天天拉著我下棋,所以我想,與其養花花草草,陪個老頭子下棋,倒不如留在人間養你。」
鈴鐺嫣然道:「那等會抓妖怪的時候你可要好好表現,才能養得起我。」
風錦笑道:「好。」他問道,「你也不打算回九霄?」
「不回了,在人間多好,而且村長也不打算回去,也不打算和村人說他的身份。只是派青城叔去找還在人間找雲初戰神的人回來。」鈴鐺追問道,「你昨天從神界回來,雲初戰神她現在好麼?」
「好,只是肉身不在,要去養個肉身,有盤古大帝相助,不出百年,就能恢復如常了。」風錦大有閒庭漫步之感,「我順帶將小鳳凰交給他照料了。」
鈴鐺欣慰一笑:「這就好。」有養花好手盤古在,她是一點也不擔心小鳳凰破殼之後的事了,肯定會比在人間和梧桐林過得更好吧。而且那天風錦帶著鳳凰蛋回九霄的時候不是也說了,說不定經歷了患的一戰,小鳳凰破殼以後還可能會認得他們,繼續喊他們爹娘呢。
雨勢依舊淅淅瀝瀝,不見停。鈴鐺撐著大傘,將兩人都遮得嚴實。離小鎮還要走好一會,她扛著傘說道:「讓我下去走吧。」
「不行。」
鈴鐺見他一口拒絕,噗嗤一笑:「難道你要背一輩子啊?」
風錦笑笑,說道:「嗯。」
一字落心,暖了心底。
鈴鐺相信,他真的能做到。
冬雨連綿不絕,沖刷著大地污濁之氣,洗得大地似春,化了冬日寒涼。
《我的熊貓大人》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