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修這個人,用最貼切的形容詞就是「萬年老大」。
相貌他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玩樂他認老二沒人會是老大,風流他成京城一景沒人敢來分羹。
瞧,這就是我的七表哥,宇文修。
皇姐一見七哥進來就有些慌了神,握著我的手緊了緊,接著便低垂著眼睛細細的研究著我的被褥。宇文修自然是看到了皇姐,可卻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又對我道:「這麼久不見你還是這副呆呆傻傻的樣子,嗯,似乎還有些胖了,看來你在外面的日子過的不錯啊。」
我在心底笑的溫柔,不就是說我肥了麼,這沒什麼好生氣的,真沒什麼。
「怎麼不說話,不認識我了不成,嘖嘖,阿藍,你的雙下巴出來了。」宇文修狹長的桃花眼內帶著明顯的調侃,慢悠悠的說道。
雙下巴……我繼續微笑,不就是雙下巴麼,誰沒有啊,這沒什麼可氣的,確實沒什麼。
宇文修伸出保養的白皙修長的手指,摸著自己的下巴又來了一句,「小傻子,你的臉……怎麼有點像包子了?」
包子?很好,我最喜歡吃包子了。說我長的像包子?擺手擺手,不打緊,這真不打緊。
宇文修走近床邊,突然邪魅的勾起薄唇說道:「阿藍,原來這真不是我的錯覺,你的眼睛……小了好多。」
我X,宇文修,你這就是故意打趣我的是吧。我呆呆的看著他開了口,「七哥,你那天自己回來了嗎?」
宇文修原本悠閒的表情僵了住,尷尬一閃而過。他眼神有些閃爍的乾笑了起來,「嗯,今天這天氣不錯,是個出去玩兒的好日子啊。」
「那麼,」我對他開心一笑,「七哥還要帶阿藍出去玩兒嗎?」
宇文修的笑聲嘎然而止,一臉嚴肅的看著我道:「我的意思是,這麼好的天氣,果然是個在皇宮裡好好玩兒的日子,走,你趕快收拾收拾,我帶你去轉轉,以免你不認得路了。」
…….七哥,我沒記錯的話,路癡,是你不是我吧?
「阿藍,」一直沉默著的皇姐突然抬起頭對我說道:「既然你回來了我也就放心了,你好好休息休息,我先回去了。」她說完便有些黯然的轉過頭對宇文修說道:「七哥,我先回去了。」
宇文修的反應很淡,「嗯,改日一起出來玩兒吧。」
皇姐「嗯」了一聲,接著邁著細碎的步子走了出去,窈窕的背影顯得有些孤寂。
我歎氣,何必呢,情情愛愛的,多折磨人。
皇姐走後宇文修的神情就有些放鬆,他磨蹭到我的身邊拍了拍我的臉,瞇著眼睛笑道:「可算是回來了,想死我了。」
我推開他的大手,「七哥真是的。」
宇文修無比熟稔的躺倒我的床上,睨著我道:「怎麼著,我又怎麼了?」
我瞥著他道:「皇姐,你裝作沒看到皇姐。」
宇文修聞言眸子沉了沉,唇邊笑意卻是不減,「小傻子,這些事情你怎麼會懂呢。既然給不起,那就不要給她希望。」
我猛的撲到他跟前,用一對無神的眼睛瞪著他問:「七哥,你有心上人了?」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皺著濃眉思索著說道:「嗯,我想想,百花樓裡的合香,語嫣閣裡的紫俏,還有那個若水坊裡的」
「啪」的一聲,我的手掌就堅定的印在了他那張絕美的桃花面上。他半瞇著長眸定定的看著我,我則是緩緩的移開手掌,對著手心裡的一個黑印憨憨的說道:「七哥,你看,蚊子。」
宇文修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我說,小傻子。」
「啊?」我眨眨眼睛認真的看著他。
「你下次……」
「嗯?」
「打蚊子……」
「啊?」
「能不能……」
「哦?」
「別用這麼大的力氣!」他總算是擠完整了一句話。
我看著他有些發黑髮紅的臉乖巧的點點頭,「好。」
宇文修有些抓狂的抓住我的肩膀搖來搖去,「好好好,你哪次不是說好,你都打了多少年了你,你就不能長點兒記性,記性!」
我的平靜明顯和他的抓狂成了對比,我拍拍他的肩膀,「七哥,我真知道了。」
宇文修聽了這句話沒有變的欣慰反而更加沮喪和……絕望?下一刻他恢復了往常那種妖孽的臉,只是話說的卻無比哀怨,「安柯藍,我沒記錯的話這句你也說了好多年了……」
我很嚴肅的想著,嗯,真的嗎?好吧,你都叫我傻子了,怎麼能指望我有記性?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指的就是你宇文修。
「阿藍。」宇文修的聲音突然低沉了下來,不似平常那樣總是帶著悠閒,而是隱約有些疲累,「你說,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選擇?」
我安靜的看著他,呃,怎麼著,宇文修這是要和我談談人生,說說感悟?
宇文修唇邊擒著一抹諷刺的笑容說了下去,「我以為自己可以掌控自己的生活,選擇我要走的路,即使不能全部順心,卻至少能保護我想保護的。可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在面對這一切的時候我考慮的根本不是『我想要什麼』,而是他們要的是什麼。」
他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濃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臉上投下淡淡陰影,「阿藍,我很累。」
我認識他這麼多年,竟然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麼消極的他。我伸出手在他臉上輕輕拍了幾下,茫然的問道:「七哥,你怎麼了?」
宇文修緩緩睜開眼,淡淡的笑道:「怎麼,你也學會關心人了?出去一趟學到的還不少。」
這麼近的看著他我才發現他的眸色竟然是那種很冷色的灰,淡淡的,無比深邃。我想了想,最終用食指戳著他的嘴角往上形成了一個大大的弧度,我道:「七哥還是笑著好看。」
宇文修的神情有一瞬間的發愣,接著灰色的眸子裡透出了些許暖意,他伸手覆上了我的手,歎了口氣道:「阿藍,或許,你才是最幸福的。」
我莞爾,在這個複雜並且撲朔迷離的地方,揣著明白裝糊塗,就是我幸福的絕招。
細細回來以後宇文修就起身離開了,我在細細有一句沒一句的念叨下用膳淨身,腦子裡盤旋的卻一直是宇文修那張落寂疲憊的臉,老實說,我很疑惑他遇見了什麼事情。我的疑惑並沒有持續很久,當我第二天起床準備出去曬曬太陽時我就聽到外廳兩個宮女正肆無忌憚的談論著什麼,我自然是停下了腳步,靜靜的聆聽。
「你聽說了沒有,西邊宮裡那個莫娘娘昨兒夜裡死了!」瘦高的宮女先開了口,語氣是壓抑著的激動和熱血。
身旁有些矮胖的宮女立刻接了口,「就是那個瘋了的娘娘?怎麼突然就出事了?」
「我跟你說,前些日子裡就傳這莫娘娘見鬼了,日日夜夜在喊著笑著,說是見到了當年和她一起照顧雲澤皇子的辰娘娘,然後昨兒夜裡就穿著一身白衣裳死在了床上,聽說那張臉上還是笑著的。」她說著哆嗦了下身子,「大白天的,說起來還真有些冷。」
矮胖的宮女有些疑惑,「紅姐姐,我聽著糊塗了,什麼辰娘娘雲澤皇子的,我就知道莫娘娘啊。」
瘦高的宮女兩手一拍,「我給忘了,你是剛來的還不知道這些事情。」
矮胖宮女立刻求知若渴,「紅姐姐,你能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兒嗎?」
瘦高的宮女警惕的看了看周圍,愣是沒看到站在柱子後的我,她有些壓低了聲音說道:「我來這宮裡也有三年的時間了,我聽以前的老宮女說,這莫娘娘原先是不瘋的,不僅不瘋,還是皇上極其寵愛的一個妃子。十四年前雲澤送了才四歲的三皇子到我們這裡當質子,皇上就把他安排在了西邊的宮裡。再說這莫娘娘原先是雲澤的一名漁女,因被皇上看中了才接到宮裡的。宮裡人都知道這回事,但因為皇上特別寵愛莫娘娘所以也沒人敢提這事情。」
「莫娘娘當時一見這雲澤皇子就喜愛的不得了,加上當時她正滑了胎,更是對雲澤皇子愛不釋手。皇上見她這麼憐愛雲澤皇子就破例將雲澤皇子交給了她和辰娘娘撫養,因莫娘娘也是雲澤人這雲澤皇子對她也是少了疏離多了幾分親近,原本這樣和樂融融的也是難得的親近場面,可是有一天卻出了大事情。」
矮胖的宮女嚥了嚥口水,「出,出什麼事情了?」
瘦高的宮女刻意拉慢了說話的語調,「西宮著了火,除了當天不在場的莫娘娘,裡頭所有的人全部被燒死,包括雲澤皇子。」
矮胖宮女摀住了自己的胸口,「不,不會吧,雲澤的皇子死了?那不是出大亂子了?!」
瘦高的宮女歎了口氣,「可不是麼,你以為十幾年前和雲澤的那場戰爭是怎麼來的。莫娘娘打那件事情以後就瘋瘋癲癲的,遇著人就說雲澤皇子的事情,說他沒死。可侍衛找的屍體能假嗎?嘖嘖,聽說那小小的身子都給燒蜷起來了。」
「那莫娘娘就沒事嗎?」矮胖的宮女問道。
瘦高的宮女嗤笑了聲,「命是沒給拿走,可宮裡的妃子最慘的不是死,而是失寵。莫娘娘瘋了這麼多年,皇上怕是早就忘記了有這麼個人。現在死了,還算是個解脫。」
矮胖的宮女點點頭,「也是,這麼瘋著還不如死了乾脆。」
我在暗處收回腳步,轉身回到了房間。我替自己倒了杯熱茶,看著熱氣從茶杯中升起,模糊了我的視線。
宇文修,你說的別無選擇,莫非是指……莫娘娘的死,和你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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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年齡:
阿藍15歲
皇姐15歲
大表哥19歲
七表哥17歲
孟少玨18歲
PS:就是,宇文睿和宇文修名義上來說應該是堂兄弟,阿藍有好幾個舅舅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