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無表情的任他吸吮著我的手指,心裡愈加的煩躁。
他鬆開了嘴,唇邊沾著些許血漬,襯著皮膚愈加白皙,俊美的臉龐橫生一股邪氣,「好了。」
我冷冷的看他,「孟少玨,你將我晾的也差不多了。」
「阿藍。」他撫了撫我的臉頰,指腹柔軟而細膩,「我只是這幾天比較忙。」
「忙?」我輕笑了一聲,「忙什麼?忙著審問宇文睿?」
他瞇了瞇鳳眼,黑眸內喜怒不明,「三日前你還能和我談笑風生,三日後你就這般沉不住氣,阿藍,你的耐心變差了。」
青丫已經退了下去,房內只剩我和他,我也不和他周旋,道:「我有什麼資格和你比耐心?」
「沒資格?」他握住我的手腕,微微收緊,「安柯藍,你怎麼會沒資格?」
他一把將我拉入懷中,黑眸灼灼的看著我,壓抑著怒氣道:「當初是誰被賣進孟府後還是一派淡定?是誰面對三兒的挑釁還悠閒自若?是誰在我和瑩露的面前沒有絲毫的畏懼?是誰在中蠱後和我慢條斯理的過招,分明不把我當個事情?」
他一字一頓的道:「又是誰在宮裡面對那樣的混局而絲毫不顯慌亂,鎮定自如的救走了皇帝?你曾經是這般的耐心,如今只是三天就忍不住了?」
我不說話,只是直直的看他。
「好一個宇文睿。」他諷刺的道:「想不到他竟然可以影響你至此。」
「孟少玨。」我開口,「今非昔比,我已經不是你認識的那個阿藍,你也不再是我當初面對的孟家大少。」
他豈能聽不出我話裡的意思,眼神驀地銳利,而後不怒反笑,「說的好,你已不再是以前你的。」他起身,撫了撫袖子笑道:「我還有些事情要忙,先走一步。」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突然湧上一陣無力,宇文睿,你當初面對我失蹤時的心情,我大概已能體會。
這種感覺真是……實在是糟透了。
孟少玨那天走後又開始避而不見,只是比起前幾天的情形又有些不同。前幾日他是直接將我晾在一邊,這幾天卻日日送了東西過來。
我只是冷冷的看他們將這些搬入我的房間,不發一語。
青丫對此頗有些不滿,總是在一旁說那些東西是什麼什麼來頭,有多麼多麼難能可貴,然後驚訝讚歎輪番上陣,似乎非要我開口說些什麼才滿意。
在下人們又一次將一堆東西抬進來可我仍視而不見後,她忍不住了。
「小姐。」她到我身前,獻寶似的遞出手中的麒麟玉杯,「你看這個,聽說是南疆寒玉做成的杯子,世上只有這一個。」
我連眼皮子都不動一下,「嗯。」
青丫頓了頓,又笑瞇瞇的道:「我還聽說這杯子啊,夏天喝的話杯中酒會變涼,冬天則會變暖,可懸乎了。」
我淡淡應道:「嗯。」
青丫忍了忍,又回去換了本書回來,「小姐你看這本《莫上檜》,這可是民間已經禁了的書,公子找了許久才找到,而且親自向人求到的呢!」
我依舊盯著窗外發呆,「嗯。」
她又笑著問:「小姐,公子送來那麼多的東西,你就沒有一樣喜歡的嗎?」
我道:「嗯。」
青丫沉默了一會,突然將那書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怒道:「阿藍,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收回視線看著青丫,「嗯?」
青丫皺眉,不滿的道:「你可知那些東西是公子費了多少勁才找到的,但你卻連看都不看一眼,更別說去體會公子的一片心意!」
我挑眉,「然後?」
她繼續道:「你和公子間的恩恩怨怨我不瞭解,但我只知當時你在孟府的時候公子就沒虧待過你。我跟在公子身邊這麼多年,幾時見他這麼寵過一個女子?我知道你是雲彌的公主,身份尊貴,可我家公子亦不是尋常男子。我們回到雲澤後公子雖然沒再提過你,可卻叫我準備了一個房間,擺設與你當時住的那個一模一樣。公子不許任何人進那個房間,自己也只有在醉酒後才進去。」她愈加激動,「有次我在門口守著公子,卻聽見公子一直在喊你的名字……阿藍,無論公子做過什麼,至少他對你的這份情是真的!」
我半垂眼瞼,青丫說的孟少玨似乎對我禮遇特殊且情根深種,可是……這又如何?
「青丫。」我拿起那本《莫上檜》,慢吞吞的翻了幾頁,道:「這本書,在你說來是**,是難的一求的寶貝。」我又將書合上,遠遠的推到一邊,「可是在我不想看的時候,它就是一本廢紙。」
青丫瞳孔收縮了下,繼而咬牙道:「阿藍,我真替公子感到可悲!竟然喜歡上你這麼一個沒心的人!」
我失笑,她替孟少玨可悲?那我就不可悲?
我在孟府肆意了一段時間,換來的卻是被他下蠱利用,他孟少玨心好的時候就是喜歡我,心狠的時候就可以毫不留情的利用我,這樣相比,到底誰比較可憐?更不用說他在我和宇文睿即將離開時出現,抓走了宇文睿囚禁了我,即使我沒有受到拷問和折磨,那就代表了我樂意接受這樣的發展嗎?
他自己種了苦種下去,憑什麼要求結出的是甜果子?
我不再理她,繼續自己的兩耳不聞窗外事。
宇文睿,告訴我,我要怎樣才能幫的上你。
七天後的中午,我躺在榻上異常的煩躁,無論哪個姿勢都叫我心神不寧
,我狠狠的咬住牙齒,不住的用手砸著床榻,恨不得將身子拆成零件,該上哪裡晃悠就上哪裡晃悠。
許久之後我終於停下這幼稚的動作,可心裡卻一陣陣的發慌。
我竟然……想哭。
可是我為什麼要哭?
我不知道。
我伸出手看著自己的手心,上面的感情線長而轉一,是否代表我可以擁有一段長久的感情?
所以宇文睿,你會沒事的。
有人敲響了門,磁性的聲音道:「阿藍,我進來了。」
他推開門,一襲寶藍色的錦袍華貴而奢侈,俊美的臉上滿是笑意。他抱著一團毛茸茸的東西走近,笑著對我道:「你看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
我起身,看他露出手裡那只瑟瑟發抖的幼虎,眼裡有著屬於孩童想要討好人的那種神情。
他撓了撓幼虎的耳朵,看它露出可憐兮兮的神情,「多可愛的小傢伙,才出生不久呢。」他將幼虎遞給我,道:「你來抱抱,小傢伙軟軟的,抱起來很舒服。」
我只是淡淡的看著他伸出的手,不做動作。
「阿藍。」他薄唇還是勾的很美,「這是送給你的生辰禮物。」
我愣了愣,生辰禮物?原來今天已經是我的生辰了?我苦笑了下,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我竟然連自己的生辰都給忘了。
「阿藍。」他將幼虎送到我的懷裡,「你會喜歡它的。」
「我不要。」我的聲音聽上去很僵硬,「孟少玨,我不要你送的東西,請你不用再費心了。」
他狹長的鳳目微瞇,仍是笑意融融的道:「怎麼?你不喜歡這些嗎?我立刻叫人撤下去,明日再送些別的過來。」
我看著他的笑臉突然覺得很刺眼,「我說我不要你送的東西,無論是什麼。」
「阿藍。」他伸手撫了撫我的臉,「不要任性。」
我拍開他的手,鄭重的道:「孟少玨,不要和我來這套,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哦?」他懶洋洋的挑了下眉,「你想要的是什麼?」
我緊盯著他,「宇文睿在哪裡。」
他眼中閃過冷光,唇邊卻還是帶笑,「阿藍,你就這麼擔心他?」
我不躲不閃,「是。」
他唇邊的弧度變淺,眼神一瞬間冷了下來,「安柯藍,你可以不用這麼誠實。」
「可我確實擔心他,而且快要瘋了。」我不顧他越來越差的臉色繼續道:「你贏了,我比不過你的耐心。」
「很好。」他的笑容再也掛不住,狠狠的將手上的幼虎摔到榻上,任由幼虎發出可憐的嗚咽聲,「你想要知道他的下落,可以,我帶你去見他。」
我袖下的雙手捏的死緊,聽他俯在我耳邊又說道:「但是,你不要後悔。」
不,我不會後悔。
我只是想見他一面,找回自己應有的勇氣,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