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一路進了簡家,簡夫人聽聞簡妍來了,忙將她叫進房中,道:「你怎過來了?來的時候也不捎個信。」
簡妍道:「今日去拜訪一位友人,臨時想著回家的。」
「你婆母不是病得神智不清了嗎?你怎還隨便出門?」
簡妍笑道:「耳聽為虛,這是以訛傳訛傳出來的。大夫人雖病得重,但是腦筋卻是清楚的。」
簡夫人嘆道:「那也應當在家伺候著。」說著,又唯恐簡妍記恨上回子回門,她就放她跟莊政航那混賬走了,臉上訕訕的,心裡打定主意這次不管簡妍要什麼,全遂了她的意。
簡妍笑笑,便四處看看,問:「蒙興呢?」
簡夫人道:「隨著你姨媽家去了。」
「怎不留下他?叫他在京裡讀書,也比去了外頭強。」
簡夫人笑道:「你這話說的,京裡再好,他終究是要回自己家的。」
簡妍默了默,心想叫蒙興留在京裡,自幼在簡家人眼皮子下長大,簡夫人便是去了,臨了也會給蒙興安排個退路,哪像是在外頭,姨媽一去,剩下一對病怏怏的老人,哪有個人照拂他,於是道:「母親不如叫姨媽一家來京吧,總歸姨媽是一心想叫蒙興科考的,你提了,姨媽也不會太拒絕,況且又有父親哥哥替她管教著,這樣不比她一個寡婦帶孩子要強多了?」
簡夫人納悶道:「你怎就想著他了?」隨即又道:「何嘗不想留了他們,只是你姨媽家有年邁公婆,怎能捨了老人來京?」
簡妍道:「將那公婆一併接過來就是。」
簡夫人笑道:「你糊塗了,落葉尚且要歸根,一把年紀的人,誰願意背井離鄉?」
簡妍嘆道:「那你好歹叫父親哥哥時常捎帶了東西過去,也叫蒙家人知道蒙興不是好欺負的,免得她們孤兒寡母背著咱們吃苦。」
簡夫人啐道:「就只當你有心嗎?我昨兒個才叫咱們外地鋪子裡的掌櫃按著時令給他們送東西呢。」
簡妍唔了一聲,暗想就這麼一個妹妹,命又苦,簡夫人如何會不關心,後頭生疏了,怕也是因為自家家境艱難的緣故,又問:「嫂子還沒起身嗎?」
簡夫人眉頭蹙了蹙,對周氏大意失了孩兒還是十分惱怒。
簡妍見此,勸道:「母親且看開一些吧,都是哥哥太胡鬧,嫂子才會如此。若是你安生一些,好日子過著,誰給自己罪受?」
簡夫人點了點頭,道:「你哥哥替她跑了跑,如今周親家是要起復了。你嫂子如今好多了。」
正說著,周氏就慢慢地跟了進來,一張臉上雖不很蒼白,但穿著一身品紅衣裳,也很有些精神,不帶多少病氣。
「姑娘回來了。」周氏跟簡夫人見禮,就對簡妍道。
簡妍笑道:「路過進門來蹭一餐飯。」
周氏望了眼簡夫人,道:「母親此時可要用飯?」
簡夫人點了頭,周氏於是去張羅飯菜。
簡妍道:「怎不多叫嫂子歇幾日?還有怎麼現在還沒吃飯?」
簡夫人懶懶地道:「你嫂子是自己個躺不住,我是天熱,不耐煩吃那麼早。」
簡妍笑笑,勸道:「母親怎還跟嫂子生起氣來?便是要生氣,也該將那氣暫且忍一忍。與其叫哥哥三天兩頭弄了不三不四的人進門來氣你,不如與嫂子齊心合力,將哥哥管教好了。」
簡夫人道:「頭回你哥哥回來還跟我說你如今話多了,我原還不信,如今倒是信了。你哥哥就罷了,他又不是不顧家的,前幾日繡姐兒不知是吃了哪邊的東西,鬧著肚子疼,把你哥哥嚇壞了,連夜將有嫌疑的幾個女人統統賣了出去。最近你哥哥又常與秦尚書那邊來往,也不很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
簡妍道:「繡姐兒如今沒事就好,只是哥哥不該買了這麼些人回來,白佔著有什麼意思?況且他又貪便宜,偏要將人家不要的弄回來,這能有什麼好?」
那繡姐兒不是旁人,乃是簡鋒的獨女,簡家唯一的孫女,很得簡老爺、簡鋒的寵愛。自幼充作男兒養著,如今四歲了,還是一身小公子裝束。
簡夫人因簡妍說到簡鋒的壞處,於是只是笑,不插嘴。
母女兩人吃了飯,簡夫人領著簡妍到她房中。
簡妍上回子來,因與莊政航鬧了一場,並不怎麼注意簡夫人的屋子,此時沒有什麼事,心思倒平靜,待屋子裡只有她與簡夫人後,就摸摸這個,碰碰那個,若是拿到了什麼好東西,就多看兩眼,心想她日日去莊老夫人屋子裡過眼癮,今日終於能過把手癮了。
簡夫人見她拿了一對玻璃杯子看,道:「你喜歡便拿去吧。」
簡妍驚喜道:「當真?那汝窯的花瓶,還有那三朝漆木的果盤,我也喜歡。」
簡夫人啐道:「嫁了人反倒不開眼了,什麼都喜歡。」心裡一酸,心想簡妍在莊家究竟過的是什麼日子,往日裡瞧都不瞧一眼的東西,如今跟個寶貝一樣抓在手裡不放,招手叫她過來,記起上回子莊政航壓著簡妍打,眼圈紅了紅,問:「最近可還鬧著?」
簡妍在簡夫人身邊坐著,試探地問:「要是我跟他和離……」
簡夫人叫道:「小祖宗,你是想要我的命!」又猶猶豫豫地問:「可是他又打你了?」
簡妍自嘲道:「打沒打有什麼區別,總之你是要攆了我去了莊家的。」
簡夫人沉默了一會子,落淚道:「你若回了娘家,你父親該拿什麼臉見人?你哥哥如何見人?你乾脆一刀捅死我罷了,你當你受罪,我看著就開心?」
簡妍在一旁悶悶地坐著,忽地笑道:「我騙你呢,不說得可憐一些,你怎麼捨得將好東西給我?」
簡夫人擦了眼淚,也隨著她笑,不提方才之事,點頭道:「忠勇王府的事,秦尚書跟你父親說了,你父親尋了我來商議,我便跟他說寧可信其有,咱們仗著與忠勇王府的關係起家,但不能仗著忠勇王府興家。」說著,伸手打了簡妍一下,「你上回子說你父親跟出頭的椽子一般,你父親很是惱了兩日。」
簡妍笑道:「哦?那父親如何說了?」
簡夫人躺在榻上,拿著紈扇扇著,笑道:「你父親很是罵了你一通,但是你話裡的意思,他也是想明白了,如今就想著如何不招人眼呢。」
簡妍道:「父親想通就好。」
簡夫人問:「你今日回家,可是有話要說?」
簡妍笑道:「母親問這個做什麼?」
「你別瞞我,你哥哥是什麼德行我豈會不知?他先前那般替你奔走,必定是得了什麼好處。」
簡妍道:「母親只裝作不知道吧,免得哥哥知道了,又疑心我背後告狀。」
簡夫人嘆道:「也不知他跟誰學的。你家中究竟如何?我特特留意了莊家,依稀聽說你們府上換了管事的夫人,你家大老爺、大夫人彷彿是惹了什麼麻煩。」
簡妍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可不就是大夫人貪墨了府中銀子,大老爺糊塗,也將公中銀子當做自己個的了。」
簡夫人驚道:「此話當真?這事傳出去,叫女婿如何做人?」
簡妍笑道:「你女婿原本名聲就不好,這事只能算是雪上加霜罷了。」
簡夫人沉默了,嘆道:「事已至此,你就依著我的話,過自己個的,誰的事都不管。若是你哥哥問你要銀子,你只管跟我說,我雖不好當面訓斥他,但背後補給你一些還是能夠的,總歸最後東西都要給你哥哥,算是你前手給他,他後手還你吧。」
「多謝母親。」
簡妍與簡夫人說了一會子話,就見簡鋒來了,心道簡鋒這是聽說她來,急著要水田呢。
簡鋒過來見過了簡夫人,簡妍道:「母親,我與哥哥多日未見,我們去一旁說說話。」
簡夫人點頭,狠狠瞪了簡鋒一眼,道:「若是你妹妹叫你辦事,好好替她料理了。」
簡鋒摸摸鼻子,忙答應了,與簡妍一同出來,便抱怨道:「妹妹可是與母親說了?」
簡妍笑道:「哥哥,這規矩我豈會不懂?又不是只叫你幫一次忙,我怎麼會跟母親說?」
簡鋒心想那便是簡夫人猜到了,臉上訕訕的,引著簡妍向他亭子裡去,半路上被一身大紅小公子裝扮的繡姐兒攔腰抱住,便摟著繡姐兒替她遮陽,對著繡姐兒奶娘斥道:「太陽曬昏頭了,大熱天,怎放了她出來胡跑?」
那奶娘忙道:「少爺恕罪,是姐姐跟少夫人睡覺,聽到誰嘀咕了一句少爺回來了,就鬧著要找你。」
簡鋒哼了一聲,就見繡姐兒指著他的鼻子奶聲奶氣道:「老大不小了,成日裡不著家,又去哪鬼混了?」
簡妍撲哧一聲笑了,心想繡姐兒這是又學著簡夫人說話呢,只是這麼個妒婦的姿態,若是周氏做來定會叫簡鋒厭棄,繡姐兒做來,就叫簡鋒又愛又恨。
簡鋒臉上漲紅,抱了繡姐兒交給奶娘,對著繡姐兒哄道:「妞妞先回去,爹爹跟姑姑說了話就回去。」
繡姐兒撅著嘴道:「當真?」
簡鋒笑道:「爹爹騙你做什麼?」
繡姐兒指著簡鋒腰上掛著的香囊,又奶聲奶氣道:「我要那個。」
因腰上香囊是今日那相好送的,簡鋒嫌不乾淨,不肯給繡姐兒拿著玩,笑道:「這個不行,這個不好。」
繡姐兒一個勁鬧著要,簡鋒當即解下香囊,扔到一旁養著水蓮的水缸裡,道:「濕了,不能給妞妞了。」
繡姐兒見此,癟嘴道:「身上還有嗎?別叫我搜出來了。」說著,從奶娘身上掙紮下來,兩隻肉肉的小手在簡鋒身上摸著。
簡鋒忙矮了身子道沒了,心道萬幸沒收那女人的頭髮,不然叫繡姐兒搜出來,算是什麼一回事。
繡姐兒沒摸到東西,叫簡鋒千哄萬哄保證了立刻回去後,才叫奶娘抱走。
簡妍抱著手臂笑道:「這大的把持不住哥哥,這小的倒是很有一套。」
簡鋒苦笑道:「這定是你嫂子教她的,不然她金鑲玉的香囊玩不夠,哪裡能看上那粗糙玩意。」
「既然是粗糙玩意,哥哥還戴著做什麼?」
簡鋒有些不自在,含糊地引著簡妍向亭子裡去。
簡妍嘆道:「別看哥哥如今疼著妞妞,若是換了新嫂子,定然恨不得旁人給了十兩銀子就將妞妞打發走。」
簡鋒斥道:「你胡說什麼!」
簡妍道:「可不是我胡說?你沒見到你妹夫如今過的是什麼日子?那親爹可是蛇皮的鞭子都能下狠勁使勁抽的。」
簡鋒眯著眼仰著頭,笑道:「不知何時你又跟你嫂子好了?處處替她說話?」
簡妍道:「如今遇到一個與哥哥不相上下的夫君,哪裡還會不知嫂子的苦。」
進了亭子裡,簡鋒心裡便躊躇著如何叫簡妍依言交了水田。
簡妍待丫頭上了茶後,笑道:「哥哥可是想著我那水田?」
簡鋒道:「哪有,仔細叫母親聽著。」
簡妍笑道:「這是我答應給哥哥的。只是哥哥也答應了我一些話。昨兒個,莊家說了,只有原先剩下的東西留給你妹夫做念想,其他的東西一概沒有。」
簡鋒忙道:「這不能夠,原先可是聽說銀子都交給莊族長了。」
簡妍道:「那銀子是拿了公中的,自然要還回去。」
簡鋒嗔道:「妹夫實在窩囊,便是裝瘋耍賴,也要將到手的銀子牢牢地握住。」
簡妍笑道:「哥哥這話就不對了,握住了銀子,就不跟莊家人來往了?只是那嫁妝裡頭,蘇州的田產沒了。哥哥只管去問了秦尚書,然後就叫人去江南的衙門各處問問,瞧瞧如今那地在誰的名下。想來大夫人做事周全,定然不會將地弄在自己個名下。哥哥還需去查探一番,查明如今那地的主人跟大夫人有什麼關係。若是那人是正經轉手買的還好,若不是,沒有漏子也要找出漏子,定要將那起子霸占人田地的人揪出來正法。」
簡鋒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妹妹在家時要也這般,怕是母親那的東西全跟著妹妹去了莊家。」
簡妍啐道:「哥哥別說這些酸話,你是兒子,我是女兒,你還當母親當真會將東西全給了我?至於要回來的地,你妹夫說他不要了,那地就全是我的了。一母同胞,哥哥要幫就幫一把,不幫我也沒得話說。」
簡鋒忙道:「誰又說不肯幫了?只是妹妹說的法子雖好,卻要拖上一些日子,少說也要個把月才行。依我說,就捉拿了你婆婆的陪房、王三老爺親信,賄賂拷打一番,定能尋出大概下落。那下人出賣了你婆婆,定不敢聲張。然後她不仁,你不義,就虛虛實實地依著那幾個人的話,弄出一起虛假的人命官司來,只說那地上出了人命官司,叫那人嚷嚷著說是莊家娘娘家的人生的事,又叫那人跟侯爺告狀,告狀時,再叫那人將話指向你婆婆;更要說出七日內就要個結果,不然就去大街上鳴冤。又有兩三個厲害人在一旁聽著,叫莊侯爺事前事後都不能就對那人暗下殺手。如此,為證清白,侯爺自然會替你查清楚,憑它有沒有證據,如今淑妃娘娘風頭正盛,為了賢妃娘娘的名聲,侯爺也會立時捏造了名堂叫那地落到你婆婆名下。那地說的又是你原先婆婆的那塊,此事不就十分明了了嗎?你婆婆心虛,那下人膽寒,定要將你婆婆藏起來的銀子田地和盤托出。至於那起人命,最後死人重新出來,叫大家知道不過是起陰錯陽差,那時侯爺還能反悔說那地不是你婆婆的?」
簡妍目瞪口呆道:「果然還是哥哥聰慧,只是那地……」
簡鋒笑道:「此法講究的是快狠準,天時地利人和,哪一樣的不能算錯。官司遠在蘇州,一時半會誰去查證?過後侯爺那邊負責給你弄地,那鳴冤的人拿了銀子就去逃命。總歸最後不管是要休妻,還是如何,那地都得要回來。你也別怕那地當真給了別人,就算給了別人,也要用莊大老爺在莊家的一份家產來抵,難不成莊家分家時,祖產不算大老爺一份?侯爺還能弄出個搶人田地的醜事來?」
簡妍本覺自己心腸陰狠,此時與簡鋒一比,高下立見,躊躇道:「可會太狠辣了?」
簡鋒笑道:「說你心腸軟,你當真就軟了?我瞧著你家老爺那護短的模樣,定是寧肯一輩子沒臉見人,也要護著他的夫人兒子,那三少爺是他的心頭肉,你家老爺捨得毀了三少爺一輩子?」
簡妍嘆道:「哥哥那主意一出,我這腦子也不夠用了,罷了,就全靠哥哥周旋了。」
簡鋒搖頭嘆道:「先前原就答應你的,先前並未做到,全因未想到你公公這麼護短。如今我全給你補上。」
簡妍笑道:「善惡終有一報,雖是以惡治惡,咱們也不虧心。」
簡鋒笑道:「正是,不然誰閒著有銀子不賺只想著害人?」過了一會子,又道: 「眼看著就要連日下暴雨,你必定是要用了牛黃配藥的。我那有些上等的牛黃,比市面上的不知要好多少,你今日順道帶了回去……順便叫母親替你看看品質。」
簡妍一怔,心道果然是在家時叫慣出來的毛病,換季就要病一場,那沒錢的時候,一年四季也不見咳嗽一聲,忙謝過了簡鋒。
回頭果然簡鋒送了牛黃過來,簡妍按著簡鋒的心意拿了牛黃給簡夫人看,又在簡夫人面前誇了簡鋒一回。
簡夫人唯恐她出來的久了惹人閒話,於是就催促簡妍快些回去。
簡妍本要回去,聽人說簡老爺回家了,便去書房見他。
簡老爺瞧著簡妍一身綠衣裳襯得人不大精神,因當初是自己大意定的親,神色間就有些愧然。
簡妍瞧他如此,越發做出傷心模樣,不言不語地坐著,不一時,就落下大滴的淚來,越哭越凶,只是止不住;但見簡老爺還是不出聲,就抽抽噎噎地道:「父親不知女兒過的是什麼日子,我如今過的日子連個丫頭都不如……女兒這樣全是因為父親,女兒險些就叫掐死了……都是父親給女兒尋的好女婿,女兒明兒個就吊死了,父親難道不慚愧?……」越說越來勁,將聽說的、受過的苦,全抖落出來給簡老爺聽。
簡老爺受不住了,暗道自家斯文內斂的女兒,怎進了莊家幾日就這樣了,因又想怕是當真遭了大罪了,便道:「你要什麼直說了吧。」
簡妍停住訴苦,擦了眼淚,道:「父親給我個鋪面,三間的,上下兩層,後頭還得有個兩進的院子。另叫了一房老實人給我看著,修整成藥鋪模樣。不用弄到我名下,免得人說我藏私產,叫人拿了偷竊的名來治我。」
簡老爺見她這樣說,鬆了一口氣,心想這也不算獅子大開口。
簡妍道:「父親若覺輕了點,就再添一塊地吧,我要城外十里坡上的一塊旱地,黃姓人家的,人家要只有兩兄弟,地一共二十畝,地裡有一口魚塘,若不是,我就不要了,父親就得拿了杭州的二十畝地給我。另外尋了各□書給我。」
簡老爺斥道:「你哪裡學的這樣的做派!」
簡妍邊擦臉邊道:「父親當我樂意嗎?還不是你給我尋的那好女婿,不然我嗑著瓜子尋了三兩個人說長道短,那多逍遙。」說著,又將莊政航丟了嫁妝的事罵了一通。
簡妍這般,卻是因對著簡夫人不好發作,心裡又實在難受,才對著簡老爺訴苦。
簡老爺見簡妍彷彿換了一個人一般,心疼心驚之餘,更是理虧自責。
簡老爺道:「好了,好了,別說了。如今回不了頭了。」
簡妍道:「父親還沒答應給我鋪子和田地呢。」
簡老爺問:「那地非要黃姓兄弟的?」說著,又疑惑簡妍怎知道有這麼一塊地。
簡妍道:「非黃家兄弟的地不可。」
簡老爺嘆道:「行了,別聲張,回頭我偷偷買了給你,只要你不怕你哥哥惦記,就放在我名下吧。」
簡妍見簡老爺答應了,破涕而笑,道:「女兒在家時,父親何苦將我養成那麼個懦弱性子?叫我進了人家受委屈。」
簡老爺嘆道:「誰能想到?因怕旁人嫌你商家出身,就想叫你多讀書,誰知偏又讀傻了。」說完,叫簡妍聒噪一回,也不耐煩再看她,道:「回去吧,瞅著空子再回家瞧瞧你母親。」
簡妍答應著,起身,卻又不捨。
簡老爺揮手無奈道:「去吧,總該走的。」
簡妍道:「父親身後的象牙好精緻,我原怎麼沒瞧見呢?」說著,不管簡老爺如何反應,只抱在懷中看,邊看邊向外去。
簡老爺先是愣住,隨即咬牙切齒,見她就抱著鑲著各色寶石的象牙不回頭的走了,又忍不住心疼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