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替人作嫁

  莊方兩家議親的事作罷,莊老夫人聽了這話足足有一盞茶功夫沒有說話,隨即對祝嬤嬤道:「跟採芹說她那死命不要的親事沒定下;跟大夫人說,再有媒人上門,就說咱們三姑娘身染惡疾,這輩子就都留在廟裡,不嫁人了。」

  不說莊採芹知道自己尚未定親心裡做何感想,那邊莊政航叫莊大老爺不搭理方老爺,方老爺來了幾次,又叫方夫人來求小王氏去勸說莊大老爺,小王氏只有寡母一個親人,如今又將寡母也接到莊家來養,自然也不怕王家要挾,於是就不理會方家。

  方家見依仗不了莊家,只得又去尋王三老爺商議。

  王三老爺替方老爺計較一番,隨即拿著親家老爺的身份跟莊侯府大少爺說話,又將方家如花美眷舉薦上去,果然侯府大少爺動了心,親自去瞧了瞧方家姑娘,就將方家姑娘定下來,三不五時地去王家借給方家住的院子裡轉悠,雖不能立時就納了方姑娘,但因方家人識趣,一來二去,也叫那方姑娘成了他的人。

  如此侯府大少爺聽說有兩家要來跟他搶人,自然嚥不下這口氣,就替方老爺寫了帖子,拿了自己的印鑑叫官衙將尋來的兩家原告改成被告。

  莊政航聽說這事的時候,那兩家原告已經被打得死的死傷的傷有被驅逐回原籍去了,又將這事跟莊大老爺說,道:「你瞧瞧這黑白不分,可不就是傷天害理的事嗎?」

  莊大老爺聞言也不吭聲,事不關己地只管寫自己的字。

  莊政航見莊大老爺越發沉默了,心裡反倒憋了火氣,心想這可好,不管莊大老爺對錯,生氣的都是他一個。

  等過了兩日知道莊二老爺得了「瘧疾」,莊政航又忍不住對著簡妍偷笑,笑道:「二叔一輩子也不會知道大哥給他看方子侍疾的時候,順道就將瀉藥寫在方子裡,給他餵到肚子裡去了。」

  簡妍笑道:「你這不孝的侄子,二叔都病成那樣,你還笑。」

  過了兩日,金家搬家,簡妍便去角門迎著金娘子,瞧見金娘子滿臉喜氣,心想飽暖及妻兒,如今金鶴鳴開始嶄露頭角,這金娘子也跟著舒心起來,又瞧見那金阿寶、金阿珠兩個比之上回子見面長高許多,開口笑道:「幾日不見,兩位小姐姐就成了大姑娘了?」

  金娘子靦腆地笑道:「是比上回子長高許多。」因又對簡妍道:「這邊風大,何必親自來這邊迎?」

  簡妍笑道:「今日不算冷,走一走也好。」又瞧見金家兩個女兒好比紅花綠葉,在金阿寶身邊,那金珠兒被襯得越發麵黃髮枯,饒是如此,那金珠兒面上也沒露出卑微不平之態,於是不由地,簡妍在心裡又讚了金鶴鳴教女有方。

  因簡妍叫人去前頭請了莊老夫人過來,莊老夫人瞧見金娘子,就拉著金娘子的手說話。

  簡妍在一旁忽地聽金阿寶說了一句「十三哥哥呢?」於是就去看金阿寶。

  金娘子輕聲呵斥道:「阿寶,不得無禮。」

  莊老夫人笑道:「小孩子只要骨子裡的規矩不亂,外頭活泛一些好。」說完,瞧了眼在自己身邊端坐著的莊采瑛。

  簡妍笑道:「正是,我瞧著阿寶在這邊耐著性子聽咱們說話坐了好大一會子,已經了不得了。」說著,叫玉環領著金阿寶、金珠兒去尋秦十三、秦十五玩。

  莊老夫人道:「采瑛也去吧。」

  莊采瑛坐著不動道:「回老祖宗,孫女情願陪著老祖宗說話。」

  一旁陪著過來伺候莊老夫人的小王氏笑道:「去玩一會子就回來。」

  莊采瑛聞言,才起身隨了秋棠向外頭去。

  莊老夫人果然喜歡金娘子的很,又細細問金娘子如今在家做什麼。

  簡妍不由地想只怕金娘子沒嫁人,莊老夫人恨不得留了她做兒媳婦。

  瞧著小王氏,簡妍說道:「我說我忘了什麼事呢,竟將姥姥給忘了,趕緊叫人去請了她來。」

  小王氏忙道:「母親守寡幾年,如今也不喜這熱鬧的去處,還是莫叫她來掃興了。」

  簡妍笑道:「母親雖如此說,但我這小輩不好不叫人去請一請。」說著,就叫金風玉樹兩個一起去請。

  等一會子,金風說小王氏的母親不過來,簡妍又吩咐廚房送了菜饌過去。

  臨近飯點,忽地莊采瑛哭哭啼啼地回來了;後頭金阿寶、金珠兒兩個被嚇住了,臉色略有些蒼白,手足無措地隨著莊采瑛進來。

  簡妍眼皮子一跳,心想莊采瑛跟著莊老夫人過來就沒好事,笑著招手叫金家的一對寶珠過來,摸摸金珠兒的臉,問道:「是什麼事?就叫嚇成這樣?」

  金珠兒道:「姨媽,我們鬥草,先是文鬥,她輸了就要武鬥;後頭又武鬥,她又輸了,就急得要打人,十三哥哥攔著她不叫她動手,她就哭了。」

  莊采瑛叫道:「誰輸了?是你們賴皮,秦十三那奴才又拿了有韌勁的草根子給你們。」

  簡妍清了清嗓子,心想連扯草根子輸了莊采瑛都要氣成這樣,也太爭強好勝了;那秦十三護著金阿寶、金珠兒,只怕一是看金家兩人幼小,二自覺自己已經是金家那邊的人了。

  莊老夫人蹙眉道:「輸了就輸了,你還鬧!」

  小王氏瞧著簡妍這般看重金娘子,雖猜不到金娘子究竟是何身份,但若是得罪了金娘子,簡妍心裡也會氣不過,於是忙先給金娘子賠不是,隨即道:「我這就領了采瑛回去。」說著,就叫人拉了莊采瑛走。

  莊采瑛嘴裡的嘰咕道:「那奴才連吃的是誰家的飯都忘了……」

  「我們吃的是二少夫人這邊的飯,不是七姑娘那邊的飯。」因被秦三娘拉著過來「請罪」的秦十三不耐煩地道。

  莊采瑛哇地一聲又哭了,嘴裡嘟嚷著要打秦十三板子。

  莊老夫人也坐不住,後悔不該將莊采瑛帶了過來,跟金娘子賠了不是,就拉著臉領著莊采瑛走了。

  待莊采瑛幾個走了,簡妍撲哧一聲笑了,那金阿寶、金珠兒兩個也忍不住笑了。

  簡妍對金娘子笑道:「叫姐姐看笑話了,我們家的姑娘叫寵壞了。」

  金娘子忙道:「是我家那兩個太不像話了。」

  簡妍道:「姐姐若嫌棄家裡這兩個不像話,就送了給我做女兒可好?」

  金娘子見簡妍當真不在意方才的事,又想簡妍、莊老夫人等人是明理的人,跟仗勢欺人的人不一樣,於是越發與簡妍親近。

  飯後簡妍隨著金娘子在園子裡走,又將園子裡金娘子瞧上的幾盆花送去金家新宅,直到傍晚,才叫秦三娘、秦十三又送了她們回去。

  晚間,簡妍與莊政航說起此事,莊政航道:「小孩子鬧一鬧,倒沒什麼。只是采瑛瞧著好了一些,跟旁人一比,又還差了一大截。」

  簡妍道:「可不是嗎?我還想她比人家大一些,應當會謙讓著點別人呢。」

  莊政航笑道:「咱們要是有女兒,就照著繡姐兒那樣去養,一不吃虧,二不小氣。你沒瞧見抓麻雀那回繡姐兒將毛毛哄得多開心。」

  簡妍笑道:「嫂子說連著幾日毛毛都要尋繡姐兒玩呢。只是你不是說過看哥哥將來怎麼嫁了繡姐兒的嗎?怎這會子又覺得繡姐兒好了?」

  莊政航道:「我琢磨了一下,女孩子要按著你們家養你那樣來養,出嫁了豈不是要叫人欺負死?還該厲害一些,懂規矩又不拘泥於規矩,這樣才好。」

  簡妍笑道:「也不知道你那腦袋成日裡想什麼了,我覺得女孩就按著珠兒那樣養著,不卑不亢,這樣的才好。」

  莊政航聽了,雖點頭,心裡卻想著應當養個比繡姐兒還傲氣的女兒,這樣在簡鋒面前才有面子。

  只這一件小事,簡妍與莊政航俱不放在心上,莊老夫人那邊也沒說要罰了秦十三。不想過了兩日,就有人替莊采瑛打抱不平來了。

  莊二夫人過來那日,簡妍正坐在一旁瞧著阮媽媽做小兒肚兜子,聽玉環說莊二夫人來了,就叫人去迎著,然後也起身出了屋子,瞧著莊二夫人穿著一身鴉青衣裳進來,心想莊二夫人如今不愛俏了,單喜歡穿這些深色沉穩的衣裳。

  莊二夫人含笑過來道:「你也太過小心了,就去前頭坐坐也不礙什麼,當初我有你大哥的時候可是直到七八個月才不去伺候著老祖宗。我又忙著,你又不過去,這麼著咱們也有許久不見了。」

  簡妍笑道:「二嬸是忙人,不好去打攪二嬸。況且我又是個懶人,懶怠去前頭。」

  莊二夫人攜了簡妍的手進了屋子裡,正瞧見屋子裡案上擺著一玻璃杯,那杯子胎壁極薄,旁邊插著一罐子五顏六色菊花,更襯得杯子映在案几上的光璀璨非常,於是笑道:「這是你母親送你的?原先咱們家姑奶奶出嫁的時候也陪送了一個玻璃盤子,只是那盤子也沒有你這杯子這樣剔透的。還是你家富比陶衛,能拿出這樣的東西。」

  簡妍笑道:「這是原先母親送我的,如今再去要就沒了。」

  莊二夫人聽簡妍話裡話外只說莊家如今空了,心裡也拿不準她說的是真是假,問道:「前兩日來家裡的金娘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簡妍道:「二嬸不記得上年你侄子救了人家女兒的事了?」

  莊二夫人笑道:「我一時忘了,只是你也太不該,就為了旁人家的孩子委屈了自家小姑子。」

  簡妍笑道:「我當二嬸疼我才來看我的,不想二嬸是來興師問罪的。二嬸去問問母親老祖宗,若是她們口中也說錯在人家,那我就去跟七妹妹賠禮道歉。」說著,叫玉環上了茶。

  莊二夫人笑道:「誰來興師問罪了?咱們家孩子向來是嬌氣的,哪裡似小門小戶出來的人那樣經得起摔打。依我說,日後就不要再跟那家人來往就是了。」

  簡妍笑道:「二嬸這話就誤了,若是因為七妹妹不懂事,就將錯歸咎到人家身上,那反倒顯得咱們小家子氣,還比不上人家小門小戶的呢。」

  莊二夫人臉上笑容略淡,隨即語重心長道:「我與你說這話也不是為了別的,是我偶然聽春暉說起這事,想著那家是苗家的教書先生,本就是上不了檯面的人,在苗家人眼中也未必正眼看他,你將他們家奉若座上賓,豈不顯得咱們莊家還不如他們苗家?」

  簡妍明白了莊二夫人的意思,心想她們這邊想叫二房跟侯府遠著些,二房還想著叫她們跟與苗家有關的人斷了來往呢,於是只裝作聽不懂,笑道:「二嫂家就罷了,二叔跟大哥兩個就是做官的,我們家無官無爵,白身一個,本就比不上苗家。」

  莊二夫人聽簡妍將他們兩家撇清關係,笑道:「話不能這樣說,都是一家子人,我們家有做官的,不也是你們家有做官的嗎?況且如今萬事不能落了娘娘的威風,在你看來是小,在有心人眼裡就會覺著是咱們家娘娘不如苗家娘娘。你年輕不懂事,就聽了二嬸的話遠著金家吧,也免得哪一日有人背後使壞,跟侯爺說你們近著苗家,到時候少不得侯爺要覺咱們家生了外心。」

  簡妍心想侯爺就這麼著遠著他們才更好,笑道:「二嬸太過謹小慎微了,這點子事,誰去跟侯爺說?況且我們算起來只能算是娘娘隔了幾代的堂兄弟,哪裡能落了娘娘的威風。再者說,如今都分家了,便是人說,也有我們擔著呢,二嬸只管推到我們身上就是。」

  莊二夫人正色道:「天下再也寫不出兩個莊字,同氣連枝,都是娘娘的娘家人,仗著娘娘蔭庇,哪裡能不護著娘娘?況且說是分家了,又哪裡能分得清?」

  簡妍心想莊二夫人果然是以賢妃娘家人自居了,笑道:「雖是一個姓,但到底分家了,我們家的小事二嬸就別管了。至於春暉,想不到三弟傷得那樣重,她還有功夫四處說嘴,回頭我去叫母親教訓她。」

  莊二夫人見簡妍口口聲聲說是兩家人,心中冷笑一聲,心道她就不信簡妍沒有求著她要她幫襯的時候,只是這話再說下去難免就要撕破臉,於是笑道:「既然你這樣說,我也沒有辦法。只是你這孩子進了門就沒去過侯府兩回,上回子侯府老夫人還問我你怎麼不過去,我說你如今雙身子,不好過去。老夫人問了月份,就說再過兩月就能行動了。」

  簡妍道:「萬事小心為上,我膽子小,是不敢一路奔波出去的。想必侯府老夫人知道了,也不會怪我。」

  莊二夫人笑道:「侯府老夫人最是疼惜小輩的,不過是想你了,就叫我問一聲。此外,那江南一針你當真再也尋不著了?」

  簡妍笑道:「二嬸那邊的一塊送人了,我這邊哪裡還有?再說我家又關了幾間鋪子,先前來往的人瞧著我家家境不如先前,也斷了交情,想打聽也沒有法子。」

  莊二夫人聽簡妍又哭窮,就細細地跟她明說:「那鳳穿牡丹已經被娘娘獻給太后了,太后喜歡的了不得,娘娘心裡忖度太后的意思是還要再多兩塊做了八幅的屏風才好,因此就悄悄地叫侯府老夫人去尋。若是這時候能替娘娘尋到,自是大功一件。」

  簡妍笑道:「當真沒有,只是想來尋到了也是侯府送去,算是侯府大功一件,與二嬸也不相干吧。」

  莊二夫人眼神暗了暗,苦口婆心道:「你年紀輕,眼界窄,只管著如今清閒自在,若等著娘娘……有你後悔的時候。只聽二嬸的,多替娘娘打聽打聽。」

  簡妍只是笑,卻不接話。

  莊二夫人想了想,又問:「前頭你嫂子問你借的銀子可還了?」

  簡妍心想前頭莊二夫人攔著莊敏航不叫莊敏航拿了銀子給姚家救急,如今又問這事做什麼,於是笑道:「並沒有還,我們平日裡也用不著銀子,不急著要。

  「那就是沒還了。」莊二夫人又嗔道,「你這孩子就會自作主張,幾萬兩銀子怎說借就借了人?依我說趕緊問姚家要回來才是正經。」

  簡妍笑道:「我們當真不急。」

  莊二夫人道:「你就聽二嬸的,如今將銀子要回來。侯爺說忠勇王府那邊建園子缺了十幾萬兩銀子,只是一時不湊手,過了年就能將銀子還回來。另十萬兩就給一萬兩的利息。你與我一同借了銀子給忠勇王府,既做了人情,又得了利息,不比白白拿了銀子給你嫂子使要合算的多?」

  簡妍心想難不成沒了簡家那金庫,忠勇王府就使出這手段來圈錢?不然怎上輩子不知道王府要借了銀子建園子?笑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既然借了出去,況且我們當真沒有急事,哪有瞧著人家困難,還追著叫人還的?」

  莊二夫人追問道:「那除了借出去的那些,你們應當還有些閒錢吧?」

  簡妍道:「都投到鋪子裡去了,再也沒有閒錢了。」

  莊二夫人見今日自己過來說的四樣事,樣樣不成,臉色晦暗起來,暗道好一個軟硬不吃的侄媳婦,又試探地問了幾次簡家的事。

  簡妍於是將簡家家境日漸艱難的話又說了一通。

  莊二夫人一無所獲,便從簡妍這邊去了姚氏那邊,追問姚氏姚家何時還了簡妍銀子,罵了姚氏吃裡扒外,隨即才回了前頭府中。

  姚氏被臭罵一通,卻不信莊二夫人口中所說的話,就過了穿堂尋簡妍,道:「母親過去說你問她討要銀子,我是不信那話的,咱們日日說話見面,哪有你對著我不動聲色,偏跑去問我婆婆要債的道理。」

  簡妍驚愕道:「沒想到二嬸會說出那話,是王府那邊有意要騙銀子,說是借了銀子,年後就還且給高利息。二嬸叫我催著你,我沒聽她的。萬沒想到二嬸過去會那般跟你說話。」

  姚氏釋然地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因又將莊二夫人叫莊敏航借了銀子給王府的事也說了,「你大哥勸不住她,只給了一萬兩,母親今日還說定是你大哥偷偷將銀子給了我娘家了,不然怎麼搜不出幾萬兩出來。想想那些銀子父親母親也拿得出來,偏他們不敢將自己的銀子全拿出來,就哄著嚇著咱們拿銀子給他們在侯爺面前充面子。」

  簡妍見姚氏說起莊二夫人時語氣越發尖刻,忙勸道:「我都不氣,大嫂還跟二嬸生氣做什麼?隨著她去就是,只是我瞧著二嬸當真將自己當做侯府的人了,事事替人操心。我當她忘了呢,誰知道她又來問江南一針的事,這件事嫂子跟大哥說說,免得二嬸替人作嫁,又替人犯下事來。」

  姚氏答應著,隨即哼了一聲,「自己親家有難,就恨不得將我也攆出去;那邊得意正濃,就趕緊湊上去。這行事可叫我看明白了。」

  簡妍勸了姚氏幾句,那邊露滿說莊六姑娘哭哭啼啼地進了姚氏園子,姚氏道:「定是叫母親罵瞭然後躲到我這邊來了。我回去了,省得六妹妹過來哭,又聒噪了你。」

  簡妍叫玉環送了姚氏出去,立時又叫人捎信去簡家問問忠勇王府可有問簡老爺借銀子,另問問京城裡誰家有江南一針的繡品。

  傍晚阮彥文從簡家回來,對簡妍道:「夫人說早三四個月前,忠勇郡王就跟老爺說過一回,只說聽到陛下要清查他家女婿任上虧空的消息,想在清查之前將借了銀子將虧空補上。忠勇郡王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問老爺借,老爺說銀子都捐出去了,最後關了兩家鋪子,湊了五六萬兩給郡王,只說是孝敬上去的,並不要還。郡王疑心簡家當真空了,就沒有再叫人去說,萬沒想到竟有人來少夫人這邊試探。」

  簡妍聽了這話,心想侯府那邊未必不知道這事,只怕是侯府也想著死道友不死貧道,藉口建園子,有意叫莊二夫人出銀子,於是又問江南一針的事。

  阮彥文道:「夫人說當初給少夫人置辦壓箱底的東西時,因有這麼一樣東西,就拿去給忠勇太妃瞧了瞧,因此太妃也知道簡家就這麼一塊,倒不至於叫人疑心少夫人藏私。此外,夫人當初原本想湊了兩塊成雙成對地給少夫人,就特地打聽了下,如今京城裡就康靜公府,狄學士府,還有一家沈家繡坊裡有,夫人當初叫人去沈家問了價,沈家說那繡品是傳家之寶,不肯賣出。」

  簡妍謝過阮彥文,心想若是莊二夫人發瘋一般要替侯府求了那繡品,只能去沈家買了,因想莊二夫人萬萬不要鬧出什麼事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