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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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二老爺夫婦足足從大年三十抑鬱到正月十五,莊二老爺還好,尋摸到一些蛛絲馬跡,見果然陛下生了要整治忠勇王府親家的心思後,就只從莊政航、莊敏航那邊要了些山石花草玉盆,然後自己個在院子裡做些盆景怡情;莊二夫人急著去侯府打探,不動聲色地問了兩回,侯府老夫人夫人也不動聲色地回她,再問兩回,莊二夫人就覺侯府夫人們與她疏遠了一些,因此再不敢故作親熱地問了;因先前忠勇王府的園子也請了莊二老爺去指點,莊二夫人又催著莊二老爺去打探,莊二老爺先推辭不肯,後頭過去了,王府那邊又說世子妃有孕,不敢動了水土,又說請莊二老爺多擔待。

  莊二老爺回去將話說給莊二夫人聽,莊二夫人立時就看出這是王府有意拖延,又對莊二老爺道:「老爺去說說,就說咱們親家有難,如今急等著要銀子,就不要利息了,叫王爺先將咱們的銀子給了吧。」

  莊二老爺蹙眉道:「原先我就不樂意這事,誰叫你說什麼這世道就沒有怕皇親國戚欠債不還的道理。如今聽說那銀子沒了,你又催著我去要。」

  莊二夫人急道:「此時老爺還跟我掰辯這個,將銀子要回來是正經!」

  因氣急,莊二夫人的嗓音比之平時更顯尖利,莊二老爺蹙了蹙眉頭,只說:「大過年的,你去尋誰晦氣就上門討要銀子?你安心在家歇著吧。指不定王爺的女婿好了,過兩年就有銀子還你呢,人家那可是肥缺。」

  莊二夫人聽了這話,心裡也覺有道理,於是稍稍安心,因過年家宴連連,就一邊忙著應酬,一邊暗中求神拜佛,盼著忠勇王府的姑爺能夠安然無恙。

  十五那日,侯府因府中有孝,就並未大肆請人過去共度佳節,只請了族內親近的幾家,莊二老爺雖也在其列,但瞧著侯府眾人對他們二人也不特別親近,且賢妃賞賜下來,連族內堂弟家的女兒都有份,莊五姑娘、莊六姑娘卻什麼也沒得,莊二老爺夫婦心裡又不平起來;莊二老爺埋怨莊三老爺,卻又因莊二夫人強買繡品的手段太過狠辣,有些理屈詞窮。

  過了年,到了驚蟄之時,忽地傳來消息說忠勇王爺親家被迅雷不及掩耳地抄家了,朝堂之上,忠勇郡王、莊侯爺等人求情也無用。

  這一消息傳來,莊二夫人不由地就覺頭暈眼花,想想也知自己借出去的銀子不是叫抄了,就是叫人拿去疏通關節了,回了屋子裡躺著,過一會子又覺鼻塞嗓子疼。

  因莊敏航不在家,莊政航陪著太醫來給她瞧了,太醫看了只說是過年時累著了,歇息幾日就好。

  莊政航對莊二夫人為何病倒心知肚明,送了太醫出去,回頭就跟簡妍幸災樂禍地道:「看二嬸日後還勤往侯府去不。咱們這算是親的一家人都彼此算計著,她還想著跟侯府一家親。」

  簡妍笑道:「可不是嗎?定是我家沒了銀子,王府那邊沒及時將銀子補上去,這才七早八早地就叫抄了家。」

  莊政航跟著又嘲笑了莊二夫人幾句,忽地看見簡妍的手不住地在自己肚子上摸著,就道:「你沒事摸它做什麼?怪冷的,還不拿了手來給我捂著。」說著,就去拉簡妍的手給她暖手。

  簡妍笑道:「沒事摸那小東西手腳呢。」

  莊政航一愣,隨即在簡妍肚子上摸去,果然摸到有小東西在動,不由地罵道:「我才忙了幾日,你瞧著他會動了也不跟我說。」

  簡妍道:「誰叫你自己摸不到呢。」

  「我早出晚歸的,就隨便摸一下,能摸出什麼?」莊政航說完,又伸手摸了一遍,「哪裡是手?哪裡是腳?」

  簡妍牽著莊政航的手摸索一遍,問:「摸出來了嗎?」

  莊政航悻悻地道:「巴掌大的地方,哪裡能分出什麼手腳。」

  簡妍得意地道:「這就是當爹的跟當娘的不一樣的地方,我就能摸出來。」

  莊政航手在簡妍肚子上又摸了摸,然後那手就滑到她胸口,涎著臉道:「妍兒,你更有風韻了。」說著,就向她身上貼去。

  簡妍輕輕打他一巴掌,道:「天還涼著呢,若是著涼了可不得了。」

  莊政航道:「你以為我那麼不知道輕重?我就是沒事想一想罷了。」說著,又道:「妍兒的手有點涼了,就手上動一動吧,熱乎熱乎。」說著,就向簡妍唇上親去,手伸進簡妍衣裳裡摸了摸,又砸吧著嘴讚歎道:「女人還是胖些好,瞧這軟綿綿的,難怪皇后是趙飛燕,溫柔鄉只能是趙合德。」

  簡妍啐了一口,道:「你原先還說不能說這些話,如今說的最多的可不就是你。」

  莊政航道:「沒事,那小東西跟他老子一樣孝順,知道什麼時候叫他老子舒坦。」

  簡妍瞧著他那死皮賴臉模樣,笑道:「您老往床上躺著,今日妾身服侍您老,可好?」

  莊政航聞言喜不自禁,忙拉了簡妍上床。

  過了足足小半個月,莊二夫人才又重新出門,也不見她多往侯府去了,只安心在家。許是丟了的錢財太多,就一心開源節流,要重振家業。

  姚氏過來跟簡妍說話的時候就道:「旁的不說,我最佩服母親的就是她夠識時務,知道忠勇王府那邊定然是討不回銀子了,就想法子另尋財路,將漏子補上,不似張舅媽還以為能將銀子要回來,話裡藏話地攛掇母親去出那個頭。」

  簡妍心想張老爺那邊應當也出了不少銀子,笑道:「二嬸要掙銀子是好,只千萬別走了歪路。」

  姚氏笑道:「有三叔盯著,她哪敢?不過是要買些屋子收租罷了。前頭侯府二夫人還說替咱們五姑娘說親,母親如今也不信她,自己個跟朱姨娘商議著呢。」

  簡妍道:「二嬸聰明的很,先前是瞧著一股東風吹來,就輕飄飄的想隨著那風上青天。如今心裡清楚那風終歸是有主的,自然不會不管不顧地湊上去。」

  姚氏心疼道:「到底這教訓花了十幾萬兩銀子呢。」

  簡妍笑笑,心想總歸不是她的銀子,她不心疼。

  過幾日,果然莊二夫人過來問外頭買賣的事,簡妍就將自己所知一一說給莊二夫人聽。

  莊二夫人聽了,就道:「聽說你家關了幾間鋪子,掌櫃的和夥計可還在?我盤算著開間當鋪,正好用了那幾個人。」

  簡妍一怔,心想莊二夫人腦筋真活泛,要了她家的掌櫃夥計,就好比她家才拔了蘿蔔,莊二夫人就趕緊拿了自家蘿蔔將那坑填上,也算是接了地氣了,於是就笑道:「我回頭替二嬸問問吧。只是二嬸可有空閒開這個?」

  莊二夫人道:「若是有,甭管多少隻要是有能耐的都給我留著。說來我們那房人口簡單,也沒什麼好操勞的。」

  簡妍連聲應著是,心想論起人口,最複雜的就是二房了,這是莊二夫人壓根懶得管才說沒什麼好操勞的;又想莊家二房當真闊綽,被詐去那樣多的銀子,回頭要做大買賣,又是一句話的功夫,笑著問:「二叔可知道?他同意了?二嬸家不比我們家,你侄子是白身,又分了家開間花草鋪也無妨,大老爺、大嫂子那邊弄間小小的花草鋪子也是小打小鬧,無傷大雅。二嬸夫君是做官的,兒子也是做官的,娘家兄弟又是做官的,瞧著二嬸要開當鋪又是要做大的,這豈不是留人話柄,惹人非議?」

  莊二夫人心疼地吸了口氣,道:「白丟了那麼多銀子,總不能叫家底空著,我跟你二叔說總要想法子將家底填補上。如今聽你大哥三叔說四處的人都等著抓你二叔的短處呢,你二叔也想不出什麼生財的法子,只能由著我了。雖說我們家不好拋頭露面去開舖子,但是迂迴的法子也不是沒有。如今就放了我一個陪房出去,叫他們家去操持,如此也不露我的名,我也只是拿了紅利,不算是東家。」說著,語氣從一開始的悵然,復又成了歡喜得意。

  簡妍心想莊二夫人這是因禍得福了,他們房裡「丟了」嫁妝,就能辦私產;如今二夫人叫人騙去那樣多的銀子,不知道怎麼逼得莊二老爺,也得了莊二老爺的話能在外經營鋪子,可見這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話倒也沒差。

  簡妍捎信回簡家,簡老爺果然還留著那幾個掌櫃並夥計,雖是用了許多年的捨不得給人,但瞧著是莊二夫人要,也就給了。

  於是莊二夫人又興沖沖地忙著叫陪房買鋪子、宴請掌櫃夥計、開舖子,並且頻頻上了簡家的門,又跟簡夫人討教生意經,若不是礙於男女有別,恨不得立時就去與簡老爺說話。

  簡夫人好歹跟了簡老爺幾十年,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

  如此,莊二夫人反倒顯得跟簡妍更親近了,更因這生意的事不好跟旁人說,一則怕露了風聲,二則滿口銀錢也惹人鄙夷,於是心覺簡妍是商家女兒,必不會與旁人那般見識狹隘,就隔三差五地來跟簡妍說話,不是罵王三老爺自不量力,竟想著跟她攀親家,就是說侯府不地道,有意要將莊六姑娘說給王三老爺不成器的兒子。

  簡妍聽著莊二夫人說話,見她雖是罵人,嘴角卻帶兩分傲氣,心想莊二夫人這是自覺比滿家子女人都有用都有見識,哪裡能不得意,又瞧著莊二夫人躊躇滿志的模樣,心裡也豔羨,回頭對莊政航道:「原先我說自己學醫術呢,如今都叫你學了去,我又跟先前一樣一無是處、無所事事了。反倒不似二嬸,丟了銀子,就順勢要挾二叔叫她在外頭開舖子。」

  莊政航笑道:「誰說你一無是處了,你行醫能治些小毛病,上考場能考個小秀才出來。只這兩樣,天底下的男人都不知比你差了多少。二嬸也是,女人家家的,就在家看著兒子女兒有什麼不好?只會四處亂攙和。也不知道她上輩子是男人還怎地了,比個男人還會折騰。」

  簡妍聽莊政航說莊二夫人,不由地撇嘴。

  莊政航又道:「你多那個事,叫岳父岳母幫二嬸做什麼?就叫她老實在家呆著豈不好?」

  簡妍道:「二嬸就不是能閒下來的人,與其叫她到侯府鑽營,就叫她忙著自家賺銀子去。」

  莊政航垂著頭哼哼了兩聲,又去摸簡妍肚子,然後問:「奶娘都尋好了嗎?」

  簡妍笑道:「請好了,也不是旁人,就金釵,阮媽媽不放心,說是也在一旁看著。我瞧著,就叫人將後頭抱夏裡收拾了,叫阮媽媽她們在裡頭歇著,便宜也寬敞。」

  莊政航為難地道:「你怎就叫了她,她年紀輕輕的,若是餵奶的時候叫我撞上了,這豈不尷尬?」

  簡妍不由地望了眼莊政航,道:「不是還有阮媽媽看著嗎?你便是想撞上去也沒那個時運。你當阮媽媽不防著你,就放心叫自家兒媳婦當著你的面寬衣解懷?」

  莊政航訕訕地笑笑。

  再過兩月,莊政航伸手擱在簡妍肚子上,就能覺到隔著一層肚皮,那小東西用背來蹭他的手,因天暖和一些,就時常趴在床上一邊摸著簡妍肚皮,一邊讀書,將書讀膩了,也不知是怎麼想的,竟拿了在茶樓裡聽來的段子跟肚皮裡小東西說。

  簡妍道:「人說養胎該夜則令瞽誦詩書、道正事,你倒好,就拿了那段子來說,是指望著子繼父業?」

  莊政航道:「別胡說,我這是逗他玩呢。你沒瞧著我說這話,那小東西動的比先前勤快了?」

  簡妍笑道:「白叫你辛苦一場了,想來這小東西天生不是正經人,你若拿了《飛燕外傳》這等香豔的書讀給他聽,指不定他動的更歡。」

  莊政航聽了,就直了身子要打她,道:「還不啐一口,若是當真那樣,我也不怕什麼,就領著他四處尋美人看,父子兩個也算是志同道合,就看你怎麼辦!」

  簡妍抿著嘴哼了一聲,道:「果然說漏嘴了吧,有這功夫惦記著尋美人,就別在我這耽擱了。算算人家柳昭昭小姑娘也快長成了,你還不趕緊去人家門外守著,去遲了,就沒你的份了。」說著,將莊政航手推開,就支著頭轉了身子躺著。

  莊政航瞧著她如今越發豐腴的胸臀,伸手掐了一把,道:「看你小氣樣,我都忘了柳昭昭是誰了,偏你還記掛在心裡,可見你這人滿心就想著我,也沒有功夫跟二嬸一樣瞎折騰。」說著,又去摸她小腿,見那小腿還是跟先前一樣細,並沒有浮腫,就伸手給她捏了捏,半響道:「要不拿了《飛燕外傳》來試試?」

  簡妍聽了,想也不想就踹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