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哇~紅領巾都是好孩子嗚嗚

  

  經地認真細緻地考慮,我徹底地放棄了領賞的念頭。雖然很捨不得十五萬,可我更害怕那錢拿到會燒手。但是人經過了大悲大喜之後注定會頹喪一陣子,所以好一陣子我都打不起精神來。

  國慶日的時候我也休店,一來是家裡的老兩口外出旅遊,我必須坐家防盜。二來也是自己想休息休息。不過,在國慶的前一天接到中學班長的通知短信,說是十月五號去金玉堂參加高中同學會。我琢磨著金玉堂那麼貴的地方,也只有吃公家款的主敢去,怎麼一同學聚會也選在那兒了?疑惑未完又一條短信發來了:每人五百份子錢。

  我差點沒噴出血來,尼瑪,一人五百,搶錢哇!當下就編了條短信準備回絕了,哪知還未點發送又收到一條:哈哈,騙你的。單有人買,人來就行。

  我鬆了口氣,一邊慶幸著短信未發送一邊又開始陰暗起來,這好大一筆錢哇,誰當冤大頭呢?想想高中的同學有不少都發展得不錯,有在外企的,有當公務員的,也有自己開公司的,到時候免不了問候比較一番。其實每年的同學會除去吃飯唱歌以外談論的話題都大同小異,開始幾年比工作比收入,接著比男友比老公,再過幾年就該比孩子了。

  我不敢說我是同學中混得最差的一個,但我知道我永遠成不了混得最好的那個。有許多現實印證了在學校裡學習最差的人,往往到了社會上會混得很好。就好像今天給同學會買單的趙小庭,丫當時差點被勒令退學。

  一頓酒菜吃下來,大家都相互探了探底。於是該熱絡的熱絡,該浮雲的浮雲。勢利這玩藝兒從來都這麼直接給力,你們懂的。

  每次慣例,吃完飯就得去唱K。趙小庭早就在金玉堂附設的KTV裡定了個豪華包,吃完直接上樓唱歌。我原來是想趁亂溜走的,但不知是哪個傢伙喝高了無情無恥又不無殘酷地扯著我吼,「不准走!嘿嘿,郝炯,你又沒男朋友也沒老公,這麼早回去幹什麼?單身的都不准走!」

  我內牛滿面地坐在包廂裡聽男同胞們吼完一遍又一遍的單身情歌,女同胞就比較含蓄了,就點些輕快風格的歌曲。後來啤酒上多了,人也都喝多了,放開了,緊接著什麼神曲都出來了。

  這邊男同胞吼一曲『霸王別姬』,那邊女同胞唱一首『夫妻雙雙把家還』。緊接著什麼義勇軍進行曲大刀向鬼子頭上砍過去甚至連地道戰都出來了,我也喝得高了,剛想跟著吼上兩句旁邊的人就遞了話筒過來,「郝炯,這首歌你來!」我豪氣萬丈地接過話筒,剛聽了個伴奏旋律就囧住了。

  艹,這不是少年先鋒隊隊歌麼?

  但下面的人已經起鬨了,我也硬著頭皮唱起來。要說唱歌這檔子事還真是得有人起鬨才好,越到後面越放得開了。我唱到興起索性放開嗓子吼,反正都喝多了也不怕失態——剛才趙小庭還把鞋子倒扣著頂到頭上去了咧。唱完後我華麗麗地劃著舞步權當謝幕,聽得下面有人叫再來一次。我不由地有些飄飄然,但下一曲的配樂已經響起,我生來就不是麥霸的料,只得把話筒轉手給別人。

  到了淩晨一點多,多數同學都散了。我精疲力竭地從洗手間轉出來,過道里依然充斥每個包房裡傳來的歌聲與嬉鬧聲,震得耳膜都發疼。搖頭晃腦地扶著牆壁往前走,擦身而過的是光怪陸離還是浮世繁華都與我無關。

  「525,525……」我默唸著包廂號碼,努力在迷離的燈光下找出匹配的那三個數字,「這個是521哈……那再過一間。」

  的門前站著一個男人,個子很高,隱隱約約地看不清臉。

  「請讓一下。」我說著就閉上眼,過了幾秒再睜開。人,還站在原地,就擋在我面前。莫不是我走錯了?我抬頭確認了一下包廂的號碼,是525沒錯。

  「呃……請,請讓一下。」我伸手去拔他,「你擋我路了。」

  男人終於開口了,聲音蠻好聽,語氣也算得上溫和,「你的紅領巾唱很得不錯。」

  「謝謝哈!」我傻乎乎地笑著,被酒精麻過的腦袋沒有發覺絲毫的不對勁,甚至還小自誇,「這可是我的保留曲目。」

  男人再一次開口了,這次他不但口氣更加溫和,還多帶了些笑容,「很高興見到你,路人甲小姐。我是林栩的哥哥,林戩。」

  「名字怪熟的……對了!和那長三隻眼的一個名兒。」我笑起來,「不過他是叫楊戟來著,你叫林戩……戩……林……戩……」我反覆念叨著他的名字好幾遍,越叨叨越覺得心神不寧,待到大腦深處某根神經啪地繃斷後我就像是被人點了天燈似地速度開了竅,一手指就戳上他的鼻尖,放聲嗷嗷叫,

  「林戩——————」

  在我持續尖叫的期間,他身後和我身後的包廂房門打開數道,幾拔看起來就不像好人的人蜂擁而出,推搡之餘不忘叫駡:

  「臥槽,這個時間臨檢,員警閒得慌了!」

  「大過節就喜歡臨檢,臨檢個毛線!」

  「臨檢你妹,河蟹你妹哇!」

  那群怕臨檢的不法之徒一邊叫駡一邊往外湧,我趁亂也想混水摸魚地溜走。但林戩卻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語氣倒是挺淡,「別急著走啊,路人甲。」

  他這一抓一拽,我覺得自己那胳膊都快被扯斷了。於是更加確定了他不是個好東西,意圖亦是不良。一隻胳膊在他手上又怎麼樣?我還有另一隻胳膊和一雙好腿,照樣能脫身。藉著人流的湧動,我一邊扒著牆一邊使勁又踹又踢,每一腳都不落空的,終於踢得他鬆開了手。

  我抱著胳膊拖著兩管鼻涕就往外衝,一邊沖還一邊吼吼著,「我不是路人甲,我不是紅領巾,我什麼也不知道哇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