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空嗎?中午我請您吃飯。」喬言笑著對楊開說,眉眼彎彎,溫和得能化掉一江春水。
楊開眼裡也帶著笑意:「你總是給孩子們帶吃的,承你這麼多次情,還是由我來請吧!」
喬遷衝了出來,站在兩人中間,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咦,長得沒我哥好看嘛,姐你幹嘛對他笑得那樣傻?」
喬言冷冷地盯住喬遷,示意他閉嘴。可是喬遷還側著頭沖楊開嚷:「小子,我可對你說好了,我姐有未婚夫了,你別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你口口聲聲說的『哥』要跟別人訂婚了,我勸你還是省省吧,少跑出來丟人。」喬言趁喬遷震驚間,伸手擰住他的耳朵,將他扯到驚慌失措跑過來的琪琪身邊,再返回來對楊開說:「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
「不要緊。」楊開溫和地說,「他和你比較起來,讓人吃驚的程度還是很輕的。」
喬言還是笑得好看:「原來您也會開玩笑啊,我還以為您的脾氣和空手道一樣,都是中規中矩。」她掏出手機看了看,接到派去盯梢靳尚的助理的回電:「在格蘭威。」
喬言攜著楊開一起朝前走:「暑假培訓班結束了,您有什麼打算?」楊開身形挺拔,將她護在右邊內側,陽光灑過他的肩膀,照得她有點目眩。她聽到他的聲音始終溫和地回答:「孩子們散了我就去旅遊。」
喬言神色黯淡:「哦。」
楊開笑著:「不過我還會回來的,就呆在本地重新找份工作。」
喬言眼神燃亮了:「我代理的模特缺少個保安,您來嗎?」
「什麼性質的工作?」
「就是陪同兼保護之類。」
楊開還是笑得陽光燦爛:「再說吧。」
格蘭威古堡酒店坐落在黃金地段,消費不菲,所到之人不是特約便是顯貴,似乎要區分開其餘場合的檔次一般,要求顧客著裝正式,談吐文雅。
楊開攔住了要進門的喬言:「說好了是我請,可不准反悔。」
喬言不去拂開他的手,還悄悄走近了點:「聽說這裡的古韻鴛鴦粥要一百六十五一盅,我怕吃下去胃痛,所以您還是心安理得地讓我找個人然後出來吧。」
兩人走到典雅宴會廳落座,楊開拿著單牌對喬言說:「我請你喝古韻粥,如果你胃痛了,我送你去醫院。」
喬言眉梢眼角含笑:「像小胖那樣的待遇嗎?」背著跑的待遇,如果跑不動了,還可以有抱……
「是的。」
喬言趕緊抬頭:「麻煩來兩碗,謝謝。」
楊開依然在笑:「我看你在肯德基已經喝了一碗粥——」
「沒事,剛才那是熱身,現在才來正式的。」
喬言趁間隙走向海派風格濃郁的貴客廳,穿著新潮的靳尚果然在裡面,陪同他的是一位旗袍裝女孩,化著裸妝,眉眼嫵媚。
喬言足蹬軟底靴走近,靳尚回頭看了看她,坐在椅子裡伸出手,牽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到了身邊。「她就是我拒絕你的理由。」
喬言忖度配合自己妝容,應該擺出驕傲得不可方物的表情,遂抬起下巴朝女孩淡掃一眼。
那女孩仔細盯住她的臉,突然說:「什麼嘛,這個不是我們老總的妞嗎?上午她去過蔚遠,老總等她走了發了好大脾氣,把前台的啾啾都開除了,怪啾啾不長眼睛,隨隨便便放進她這樣的人。」
聽她說這麼多,喬言就知道她城府的深淺。
靳尚握住喬言的手腕突然帶了力,語氣也變得輕輕淡淡。「是這樣的嗎?除了我,你還有其他的男人?」
喬言轉頭俯瞰他,朝被箝制的腕節飛了一眼刀,稍稍側對那女孩時,臉上卻浮起一個輕慢的笑。「靳尚,您的品味降低了哦,這樣的女孩也能約出您,堂而皇之地跑來燒錢。」
女孩站起身,向喬言撲了過來。「我是公關部的經理,比你品位高多了!」
喬言閃過,躲在靳尚身後,捅捅他背心。「簽名照。」
靳尚攔住歇斯底里的女孩,將她請了出去。再走回來,錦緞桌面上已經擺開了於諾親筆簽名的一張玉照。
喬言用新鮮茶水漱杯,倒滿山泉,一口一口喝了下去。「怎麼樣,我拿到了傳說中從不簽中文名的於諾照,您是不是該乖乖跟我回去接通告了?」
靳尚低下頭,一張俊臉無限靠近喬言,逼得她朝後仰去。「你怎麼做到的?」
「惹她生氣很容易,她一生氣就會寫中文發洩,這個您也知道。」
「可是我的於諾像天使,從來不會生氣。」
喬言只抿嘴對他笑,再不回答。靳尚皺著眉峰看她半天,伸指戳了戳她的唇角,端詳著:「你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
喬言好脾氣誘導他:「是不是變漂亮了?」
「可能吧。」
喬言放下挎包,在他面前走了幾步,轉身站定擺了個POSE,冷凝住眉眼。「看好了,下周秋裝新款發佈會專定造型,連側身角度都不能對錯,您覺得怎麼樣?」
靳尚白了她一眼,坐下來親了親於諾照,收好放在外套內襯口袋裡。
喬言也不惱,挨著他坐下,微微笑著說:「于小姐也會去。如果您能在發佈會上勝出,取得商家的代言權,以後和她見面的機會更多。」
靳尚轉過臉:「你幫我嗎?」
「您得服從我的安排。」
「可以。」
喬言怕冷落了楊開,談妥後就朝外走,靳尚又拉住了她。「我說你能不能——」
喬言被他扯住了手腕,挑眉:「怎麼?」
靳尚認真地說:「拜託你一件事——以後看著我的時候能不能含蓄點,眼睛不要這麼赤|裸|裸地發著光,像是看著一堆金子在暢想著什麼……」
喬言暗想,您本來就是我的搖錢樹,以後我都得吊在您身上了,不把您看緊點怎麼開工資給底下的人。臉上卻擺出最溫和的表情說:「我一看到您就想起了歷史中有名的楚大夫,也叫靳尚,頓時興起見賢思齊之心,想將他的賢能發揚下去。」
靳尚臉色微微有點鬆動,他鬆開手指,朝她隨便揮了揮:「這還差不多,你走吧。」
喬言正要走,突然又被他拉住了,不由得直接看住他:「又怎麼了?」
「把你的妝洗掉,在外面等我出來。」
「給我理由。」
「你說的那個金手指,昆昆是吧?我承認她的妝很好看,把你這個醜女也塑造出了明星范兒,不過我不希望我們走在一起時,人家把更多的眼光投注在你身上。」
喬言笑笑:「好。」
第三次轉身時,靳尚照樣拉住了她手腕,她忍不住,抓起桌上的昆昆資料拍了過去,將他打理好的頭髮扇散了下來,垂了一小縷在額前,像是扭著脾氣的孩子。
「放手!您要記住您的一舉一動都是明星派頭,不能隨便流露出內心的想法,更不能輕易地拉住人,挽留人,您要始終當您站在鎂光燈前,無論哪個角度,無論哪個場合,您都是最完美的。」
靳尚放了手。「你的想法有點奇怪。」
喬言抱住手臂,微微彎腰,俯視著他,對準他那雙漂亮的眼睛說:「有了唯我獨尊的氣勢再跟我談想法吧,您現在還是胚玉,得打磨。」
靳尚仰頭向後,銜接了喬言的正臉面容,笑著說:「好吧,我的經紀人就是與眾不同。」
喬言第四次轉身,剛做出這個動作,她就抓起資料本,朝右邊劈去,果然打落了靳尚蠢蠢欲動的爪子。她冷冷地對著他:「還有什麼話要說?」
靳尚揚手,朝她依次搖動五指,笑得開心:「卸妝了記得擦點潤唇膏,遮掩下嘴角的傷口。」
喬言這才想起來是房蔚的傑作,暗罵一聲,急匆匆地走了。
外面客廳裡楊開正在喝粥,青花瓷湯匙磕著鏤空銀盅,動作始終斯文不亂。卸了妝的喬言走過去,拈起湯匙,朝他微微一笑,也低頭用起午餐來。
兩人像是默契了很多年的朋友,或者可以說是夫妻,平淡而溫馨的氛圍一直圍繞在他們周圍。就是以挑剔號稱的靳尚看到這幅情景,都駐足一旁,衝著喬言的腦門說:「我餓了,你坐進去。」
喬言知道他看中的是楊開給她買的第二盅鴛鴦粥,頭也不抬地說:「自己去買。」
「我罷演。」
「隨便。」
「你會捨得讓我流失通告?」
喬言擦淨嘴角,抬頭對他說:「您不是小孩子了,剛才已經和我簽過約,完全有能力承擔毀約的賠償。實不相瞞,這筆誤工費會比我的提成更多,我樂於見成。」
靳尚突然伸手抓住喬言的馬尾,想將她提起來。喬言低聲說:「于小姐來了。」
「少來,你都用這招騙過我三次。」
「您回頭看下。」
靳尚始終不動也不回頭。
一道壓迫人的氣息走近,緊接著一個冷淡的男聲響起:「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