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安雅(一)

  「唔……」水墨低低地呻吟了一聲,醒轉過來。眼睛剛一張開,只覺得四周彷彿皆是黑暗,一股眩暈隨即襲來。她趕緊閉上了眼,可沉悶的頭痛以及周身肌肉的痠軟讓她很不舒服,也立刻記起之前發生了什麼,這麼說自己沒死?!

  水墨下意識去摸自己的手腕,觸手可及的是一片柔軟的布,並非是自己那身粗糙的賤卒「制服」。火辣的痛感隱約還在,但更多的是一種清涼的感覺……「你醒了?」一個聲音在她附近響起,水墨撫摸手腕的動作一滯。

  那人沒再繼續說話,但水墨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才對,只能裝做尚未徹底清醒而閉眼不語。他救了自己?這是哪兒?現在什麼時候了?之前的一幕幕迅速從她眼前滑過,被掠走,蛇噬,墜崖,長鞭,那雙眼……

  想到這兒,水墨一怔,她忍不住睜開眼眨了眨,頭頂上方依然是黢黑一片,耳邊卻傳來噼啪之聲,偶有亮光跳躍。轉頭看去,赫蘭巴雅生了一堆篝火,手裡正拿著個什麼燒烤著,水墨這才遲鈍地聞到一股肉香。赫蘭巴雅偏頭看了她一眼,臉上淡淡的笑意依舊,那隻異色的眸子被火光映襯得越發深藍。

  「你到底是誰?」見水墨看他,赫蘭巴雅微微一笑問道。水墨的心猛地一縮,第一反應是自己露餡了,但她強行克制自己想去檢查衣服的行動,而是默默地感受了一番。

  裹胸依舊,那種緊勒的感覺讓她稍感安全,她又假裝難受的去鬆了鬆領口,手一摸上去,她立刻放鬆了下來。為了安全,元愛給她又逢了幾個背心,穿起來十分麻煩,繫帶眾多,但相對安全,除非有人生扯。而且水墨更是多了個心眼兒,最後打結的時候用了一個十分特殊的結,一拉就會散開,但不明白那複雜的步驟和手法,是沒法原樣打回去的。

  現在一摸就發現結扣依舊,水墨的心跳慢慢恢復了正常,她這一系列動作想法只發生在一瞬間,赫蘭巴雅依然在觀察著她。水墨啞聲說了句,「一個賤卒而已。」赫蘭巴雅目光灼然,有些玩味的說,「一個賤卒,而已嗎?」

  水墨心裡一怔,之前萬分危急之時,自己已近乎昏迷。那個阿七反應迅速,揮出長鞭纏住了自己的手腕,他卻被兩人下墜的力量拖往崖邊,那個時候他的頭盔被甩掉了,漆黑的夜色下,自己只模糊記得一雙黑亮的眸子緊盯著自己,如果不是長鞭斷裂……

  「而已。」水墨長呼出了一口濁氣,語氣平和。從某種角度來說,自己並沒有說謊,反正現在說什麼,這個人都會懷疑,多說多錯,不如一默,只要他還沒發現自己是女子就好。

  她不再看赫蘭巴雅,而是用力抬起手腕想檢視一下被蛇咬到的地方。入眼就是黑色的綾布層層纏繞著手腕,包紮的很仔細。水墨有點愕然,不自禁地掃了赫蘭巴雅一眼,一身黑色戰袍的他正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水墨習慣性地說了句,「多謝。」

  赫蘭巴雅眉頭一挑,暗覺有趣,正要開口,他臉色忽然一變,一個翻身側躍人已經擋在了水墨跟前,手裡的彎刀閃著寒芒。水墨嚇了一跳,跟著猜測難道是那個阿七又追來了?她心跳開始加速,但一聲低吼立刻澆滅了她剛剛燃起的希望。

  水墨勉強地坐起來靠在了石壁之上,雖然頭暈腦脹的厲害,可躺著面對野獸實在不是個好主意。一坐起來水墨才看清了周圍的環境,這裡是一個不大的山洞,但空氣很新鮮,既沒有潮冷的味道也沒有野獸的腥臊味。

  不容水墨多看,一道正在移動的身影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暗黃色的皮毛隱含著花紋,搖曳的篝火倒映在它金色的眼眸裡,身體線條流暢,一舉一動充滿了力量,水墨倒吸了一口涼氣,她脫口而出,「豹子?」「不,是猞猁。」赫蘭巴雅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野獸,卻還有餘裕糾正水墨的錯誤。

  猞猁顯然對火光有所顧忌,而且全神戒備的赫蘭巴雅也讓它覺得危險,但不知為何它依舊不肯離去。小心翼翼地移動著身軀,它似乎根本沒把水墨放在眼裡,只全神貫注地對著赫蘭巴雅,不時呼嚕著表示威脅的喉音。

  赫蘭巴雅不為所動,手上的彎刀微微移動著角度,水墨屏息靜氣不敢稍動。那猞猁顯然是不耐煩了,調頭往外走,水墨剛要鬆口氣,就聽見「嗷嗚!」一聲嘶吼,黑影與刀光同閃,血腥味立現。

  水墨看不清剛才發生了什麼,只見那猞猁摔落到了洞邊,一個翻滾就要站起。可赫蘭巴雅已然越過火堆,一腳踢上了它頭部,猞猁頓時一聲慘吼,那聲音彷彿能穿透耳膜,水墨很想摀住耳朵,沒等她的手抬起來,就看見正欲一刀劈下的赫蘭巴雅停住了手,那彎刀就頓在猞猁的脖子邊。

  方才被赫蘭巴雅一刀傷到腿並被狠狠踢了一腳的猞猁縮緊了身體,嘶嘶地露著牙齒,不知道是準備再度攻擊還是警告赫蘭巴雅不要靠過來。水墨正納悶赫蘭巴雅想要幹嗎,就看他退後半步,腿一勾一揚,什麼東西被他踢到了那猞猁跟前,然後他又退了兩步,持刀戒備。

  水墨歪頭看去,那猞猁看著赫蘭巴雅,只略略猶豫了一下,就低頭叼起一物,然後迅速地消失在了洞外。山洞裡又恢復了安靜,要不是有那點點血腥味,水墨幾乎感覺不到,方才那場人獸之爭的激烈。

  赫蘭巴雅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撿起之前扔掉的東西繼續燒烤了起來,但水墨感覺的到,他的心思並不在這裡。這可是個逃走的好機會,這個念頭馬上出現在水墨腦海裡,可她立刻明白這不可能,除非自己跟那猞猁一樣,四條腿,強壯,而且不要命了,水墨自嘲地想。

  「那隻猞猁懷崽了,」赫蘭巴雅淡淡地說。「嗯?」水墨一愣,接著反應過來他發現自己看著猞猁離去的方向,還以為自己在琢磨他為什麼繞那畜牲一命。這樣誤會當然好,水墨「喔」地點了下頭。

  「前段時間這裡大旱,看來它是找不到食物,被我打到的那兩隻兔子的血腥味吸引而來,有些不顧一切了。」赫蘭巴雅邊說邊轉動著手腕兒,烤兔子身上的油脂滴落,「刺啦」一聲,火苗猛跳了一下,映得他的表情有些晃動。

  水墨心裡有點吃驚,不明白他跟自己說這個幹嗎。不過從被赫蘭巴雅掠走的那一刻起,水墨就知道自己是在刀尖上跳舞,隨時會失去生命。既然現在氣氛貌似比較和平,她不想打破這種平衡,想了想說道,「那是母親的本能吧,哪怕她只是野獸。」

  水墨恍惚覺得赫蘭巴雅的手腕頓了一下,可眨眨眼再看,赫蘭巴雅忽然轉頭對她一笑,水墨心跳一頓,可再聽他說的話,又忍不住牙癢癢。「我又救了你一次,」他笑說。水墨心裡很搓火,但表情恭敬地說,「是啊,如果你不把我抓來,連第一次救都可以省了。」

  赫蘭巴雅眼光一閃,跟著嘴巴咧開,一口白牙閃爍。水墨腹誹,貴族就是貴族,不管是天朝的還是赫蘭族的,在這沒有牙膏沒有牙齒保健的年代裡,只有他們的牙齒才會這麼雪白。正想說句什麼的赫蘭巴雅忽然笑容一收,水墨下意識地開始戒備,但他又笑了,只是笑容與方才不同。

  「主人!」一聲呼喚打破了山洞裡平和的氣氛,水墨轉頭望去,那個叫蘇日勒的戰士靈巧迅捷地竄入了山洞。赫蘭巴雅已經站起身來,兩人擁抱了一下,他伸手查看了一下蘇日勒被阿七射傷的臂膀,「沒事吧?」「沒事!」蘇日勒言簡意賅地回答,赫蘭巴雅重重捶了他胸膛一下,「好兄弟!」

  蘇日勒瞟了一眼水墨,低聲說了一句,赫蘭巴雅也微笑著回答。水墨自然是有聽沒有懂,只看見蘇日勒好像愣了一下,然後又看了自己一眼,水墨轉開了眼。

  蘇日勒又問,「主人,看他的穿著應該就是南人裡最低賤的賤卒,那將軍真的曾捨命相救?」「是,所以他肯定不是賤卒,就算是,也是個很特別的賤卒,我要帶他回長生天,一探究竟!」赫蘭巴雅笑看著假裝自己不存在的水墨。心裡的話並沒有全說出來,這小子很有意思,養個有爪子的寵物玩玩也不錯。

  「走吧!」赫蘭巴雅走了過來,身影遮住了火光,「去哪兒?」水墨抬頭問,然後看著赫蘭巴雅的笑眼就知道自己問了個笨問題。她不再多說,努力想要站起來。

  「雖然不知道赫蘭巴雅是怎麼救治蛇毒的,但顯然自己血液裡的蛇毒還有效應,剛站起來的水墨就覺得腿一軟,想要支撐住自己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受傷的手腕。嘶……」她眉頭緊皺,要不是赫蘭巴雅扶了她一把,很可能就跪倒在地了。

  「你們南人真是軟弱,這麼普通的蛇毒都承受不起。」赫蘭巴雅搖了搖頭,說完一把將水墨抱了起來。蘇日勒眉頭一聳,想要過來接手,赫蘭巴雅一閃躲了過去。

  水墨肌肉緊繃地僵在赫蘭巴雅懷裡,他眉頭一揚,「如果南人都像你這般瘦弱,我們可以省卻許多麻煩了,你輕的像個女人!」水墨嘴裡乾的都快裂口了,但依然維持著鎮定的表情不變,淡然地說,「我再瘦也是個男人,是個戰士,請你不要再侮辱我。」

  赫蘭巴雅哈哈一笑,「口氣倒不小,可惜憑你現在女人一般的體力能幹什麼?」他故意繼續用女人兩字才刺激水墨。水墨當然不在乎他說自己像女人,要是不像倒麻煩了。

  她心裡反駁,能幹什麼?最起碼能像個女人一樣抓花你的臉!幻想完畢的水墨表面上還是裝得像個受辱的男人一樣,只閉目不言,直到她覺得人在空中晃了一下,睜眼看去,赫蘭巴雅已經帶著自己上了馬,雙腿一夾,戰馬飛奔而去。

  「主人回來了!」跑了半個時辰之後,因為受傷而感覺很不舒服的水墨忽然發現幾個赫蘭戰士向這邊奔來。藉著星光,她認出他們就是之前跟隨赫蘭巴雅一起逃亡的那幾個人。

  赫蘭巴雅已一勒韁繩,偏腿帶著水墨跳下了馬。迎上來的戰士立刻看到了水墨,他們的臉色一變,之前那個大嗓門的戰士立刻吼了句什麼,赫蘭巴雅沒說話,蘇日勒沉聲斥了兩句,他才閉嘴,但眼光依舊不善地瞪著水墨。

  水墨只能扭頭當沒看見,聽不懂她也明白,之前那是十幾個人估計就回來了這三四個,其餘的應該都被驃騎軍幹掉了。看到身為南人的自己,他們當然不爽。

  正說著,忽然悶響聲起,水墨轉回了頭看去,幾個赫蘭戰士正騎馬奔向這邊。赫蘭巴雅挺直了背脊,剩下那幾個戰士也立刻站在了他身後。一個赫蘭戰士離這裡還有數步遠就飛身而下,快步跑了上來,正欲行禮,已被赫蘭巴雅拉住,兩人同樣擁抱了一下。

  他們嘰哩哇啦地飛快說著赫蘭語,水墨就看見赫蘭巴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身旁的戰士要麼臉色驚慌,要麼一臉憤慨,他們說話的聲音也愈見高亢。水墨悄悄扭頭看了看身後不遠處的戰馬,估算著如果趁他們不注意,自己逃走的可能性有多大?

  「想跑?」赫蘭巴雅的聲音忽然響起,水墨脖子一僵,慢慢轉回頭來,赫蘭巴雅微笑的面龐就近在眼前,但他的眼睛沒有笑意。水墨吞嚥了一下,本能地察覺到危險,乾脆咬牙實話實說,「是。」

  赫蘭巴雅不免一愣,看了水墨兩眼,突然笑了起來,原本冰冷的異色雙眸也似乎變得溫暖起來,水墨偷偷鬆了口氣。他一把拉過水墨帶著她往前走上了馬,赫蘭戰士們也紛紛上馬,揚鞭前行。沒走多遠,水墨就發現他們似乎來到了一個駐營地,數百赫蘭戰士正等在這裡。

  見他們到來,幾個領頭的赫蘭戰士立刻迎上前,畢恭畢敬地跟赫蘭巴雅報告著什麼。一下馬,水墨就被赫蘭巴雅推給了蘇日勒,蘇日勒顯然沒有惜香憐玉的愛好,更何況水墨現在是男人,更是敵人,水墨的臂膀雖然被他掐的生疼,但還是一動不敢動。

  「主人,這回是由二王子的心腹特蘭格親自前來,大概有三個百人軍,兵力是我們的三倍!可如果天亮之前我們還回不去大營,立過誓言的我們一定不會被大王輕饒,軍規森嚴啊!」赫蘭巴雅手下大將齊格悶聲說,他表情極為嚴肅。

  「我聽阿濟報告了,」赫蘭巴雅告訴自己一定要鎮定,如果自己亂了,那跟隨自己的戰士們就真的沒有活路了。「除了經過那片樹林,還有其他路可以走嗎?」他問。

  齊格搖搖頭,「草原大路我們不能走,那就成了箭靶子,倒是有一條羊腸小路,可極為彎曲難走,我看過,有些地方甚至不能過馬,等我們穿行過去之後,也已經過了時間,違了王令了,結果還是死!再過兩個時辰就該天亮了!」

  「該死的二王子!」粗漢痛罵了一聲,「你閉嘴!」齊格喝罵了一聲。赫蘭巴雅眉頭緊鎖,迅速思考了一番,眼下沒得選擇,他必須回去大營見到父王,不然一切就都完了,就算死也會落個懦夫的名聲,不能以戰士之禮下葬。他握緊了拳頭,決不能再受污辱,之前的已經夠了。

  「就走樹林,大家小心,不論是誰,一定要想盡辦法回到王帳,見到大王,說明情況,明白嗎?」赫蘭巴雅語調低沉但表情沉穩,二王子早就算定了吧,自己明知不能行動,卻不得不行動。齊格即刻下令,所有等待著命令的戰士們都開始行動。

  等身邊只剩下齊格和蘇日勒的時候,赫蘭巴雅沉聲問,「消息怎麼會傳得那麼快?我帶了兩個百人軍出發做斥候前鋒,一半多折於牧場,二王子只派了三個親信百人軍,就是明白我軍所剩無幾,才敢如此。」

  齊格和蘇日勒對看了一眼,一起點頭,齊格說,「我也是這麼懷疑的,可現在沒時間找那個叛賊了。」「也罷,願長生天保佑我們!如得活命,定當報復!」赫蘭巴雅說完拍了拍他們的肩膀,轉身上馬。「呀!」一旁的水墨驚叫了一聲,人已被他抓上了馬。

  「呵呵,如果能逃過這一劫,或許我會考慮放你走。」赫蘭巴雅對水墨微微一笑,揚鞭躍馬。水墨聽不懂他們之前在說什麼,但那緊繃到隨時會斷掉的氣氛卻讓她明白大事不好。

  她不禁暗暗咒罵自己的背運,你說在天朝就被人逼著玩命,怎麼貌似出了國,還是這麼個結果?她沒有時間多問,赫蘭巴雅帶著戰士們如同趕命一般策馬飛奔,跑了沒多遠,前方不遠處已是一片樹林,他勒住了馬,定定地看向那裡,容色冷峻。

  穿過那樹林之後的河邊就是大營,可樹林後方埋伏著敵人,而且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派來的。赫蘭巴雅冷冷一笑,克雅,你就這麼恨我嗎?

  正想著,突然感覺坐在他身前的水墨正在哆嗦,他低頭問,「怎麼,害怕了?」自覺大禍臨頭的水墨很想罵人,但還是勉強問了一句,「樹林裡有埋伏嗎?」赫蘭巴雅笑問,「你怎麼知道?」水墨翻了個白眼,「你手下人刀箭出鞘,分明是準備戰鬥了!」

  赫蘭巴雅一哂,「你頭腦真的不錯,可惜,我沒有放你回去的理由!」水墨心說你就想拉個墊背的當然不會放我走了!「你是有十足的把握還是打算拚死一搏?」水墨又問。不管怎樣,她都得為了自己爭取一下,沒道理經過了這麼多,臨了還得做個糊塗鬼。

  「哼,樹林裡埋伏著三倍於我的敵人,等我進入樹林之時,就是他們攻擊開始的時刻了。可不經過那樹林我無法回到大營,不能按時交回軍令,我一樣是個死!」赫蘭巴雅雙眸閃著光,嘲諷地問水墨,「還有問題嗎?」

  水墨先是吃了一驚,她下意識追問,「沒有其他路嗎?」「有啊,樹林的外圍就是草原,可從那裡走過,不是死的更快嗎?」赫蘭巴雅搓了下臉,他真的很不甘心,可眼下除了搏一搏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自己或許能活著回去,但是這些戰士,他面無表情地環顧了一下正在做戰鬥準備的戰士們,心裡登時一疼,更是大恨。

  水墨伸脖子瞭望了一陣,難道今天就真的交待在這兒了?急得一身燥汗的她腦中靈光忽現,她猛地用手推了下赫蘭巴雅,「草原距離樹林有多遠?」赫蘭巴雅長眉一揚,「何意?」「我是說,那些埋伏的人能看清我們有多少人嗎?」水墨急急地問。

  赫蘭巴雅看著焦急的水墨,「齊格!」他回頭叫來領頭赫蘭的戰士低聲問了幾句,又轉頭對水墨說,「不過五里,可就算一時他們看不清我們人數,一個衝鋒不過多久即到眼前,還是能截殺我們於前方,而我們只能前行。」

  看不清是嗎?那就應該有機會。水墨舔了下乾澀的嘴角,鼓起勇氣說,「你剛才說如果能逃過這一劫,會讓我走是吧?我們做個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