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寶貝女兒放假的消息,父上大人早早丟下手頭大堆的事情,急吼吼地驅車到學校親自迎接。
等寧心返回家時,在自家沙發上還沒坐穩,就遭到了母上大人殘酷滴審訊逼供。
審問內容,十句有九句圍繞著寧心的男朋友,只有一句是順帶著問候一下寶貝女兒的校園生活。
「他啊……」寧心掰這手指認真地數,「人品好,相貌好,家世好,性格好,什麼都好。」唯有身體,偶有違和。不過這事還是等以後再提吧,等柯以墨和父母見了面,拿下印象滿分後,以後提起這事遭受的反對聲會小很多。
聽了寧心的回答,父上大人坐在旁邊長吁短嘆一個勁地搖頭。戀愛中的女人是盲目滴,他那機靈可愛聰明的女兒啊,怎麼可以變得如此之盲目。可恨的臭小子,想騙我女兒,沒門!
相比較父上大人的咬牙切齒,母上大人聽了寶貝女兒的匯報,笑的那叫一個甜。
「那就抓緊點啊,早點把人帶回來給爸爸媽媽看看。」
寧心乖巧地點頭,「媽媽你放心,以墨說今年過年要來我們家的。」
神馬!
父上大人坐不住了,這大灰狼要進窩了,他聰明水嫩嬌憨可愛的寶貝哦,怎麼能隨隨便便把人帶回家呢?不行,這種事情堅決不許發生!
父上大人一本正經地搖頭道:不行,你們才談多久的戀愛的,這麼快就見家長不妥。咱們要好好審核,不能隨隨便便就確定。寶貝你還小,以後的日子還很長。再加給考核期,試驗期,磨合期吧。」
母上大人冷笑:「考核?試驗?磨合?怎麼當初你追我的時候,就沒給自己下過這些期限呢?」
父上大人尷尬地咳嗽,母上大人則轉身對自家寶貝語重心長的說:「女孩子戀愛要趁早,找到滿意的就要下手。寶貝,媽媽支持你。」
「可是老婆,寶貝才十九歲啊!」父上大人猶不死心,可還沒等父上大人把話說完,只見母上美目圓瞪,「我當年被你騙的時候才十八歲。」
寧心聞言默默轉頭,上樑不正神馬的,父上母上你們早戀。
於是,可憐的父上大人被母女聯手抵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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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裡的日子,那就是豬的幸福生活。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偶爾被母上大人拖出門逛街。美名其曰以直觀的感受,調教成熟女人的魅力。談戀愛的寶貝,那是有許多必修課程的。從服裝配飾,到髮型化妝。母上大人決定進行御姐改造計畫。只可惜,她家寶貝的水蜜桃臉看著就有幼齒傾向,再三努力後,母上大人只能無奈放棄。
在被母上大人拖出門打耳洞未果後,寧心對陪母上大人逛街有了心理陰影。這幾天母上想要拉寧心出門,家裡必然上演一場鬼哭狼嚎的慘劇。
場景如下,母上拽著寶貝女兒的小胳膊,寶貝女兒抱住父上大人的腰,父上大人被擠在牆角承受著母女兩人的撞擊擠壓慘叫連連。
幾次努力後,母上大人終於無奈放棄。臨出門還不忘和女兒鬥嘴。
「現在不注意打扮,小心以後男朋友嫌棄你。」
寧心抱著父上大人的腰不撒手,朝著母上做鬼臉。「才不會呢,以墨才不會嫌棄我。」
「好了好了,老婆。寶貝還小,她現在這是自然美。天生的強生的,是年輕人的特權!」
「你的意思是我老了母上大人咬牙切齒。父上大人趕緊諂媚地笑:「老婆,你一點也不老,你和女兒走出去,人家一定以為你們是姐妹,不是母女。」
瞥了一眼女兒的水蜜桃臉。母上大人的話幾乎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裝嫩?」
囧……
多說多錯,少說少錯,古人誠不我欺啊。
「寧修文,今晚你給我睡書房!哼」
「老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書房冷啊。」眼看著老婆大人冷哼一聲走回房間,父上大人趕緊追了過去。
寧心摸了摸小鼻子,唔,她才不會承認,是她挑起了內部紛爭呢!
躲回小房間的寧心樂呵呵地捧起手機,撥通了柯以墨的電話。從放假回來已經兩天了,可是到家之後無論她怎樣聯繫,柯以墨的手機都處於關機狀態。寧心也嘗試和李信他們聯繫,可問他們什麼都是一概不知道。
「您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或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如往常一般傳來語音提示,寧心無奈的放下手機。
想到分別時柯以墨提過要去醫院做檢查,寧心的心猛然一抽,一股莫名的陰霾感襲上心頭。
走到窗檯邊拉來窗簾,望著天空的幾朵浮雲,寧心不自覺的雙手握拳在胸,在心裡暗暗祈禱。
以墨,你答應過會來我家拜訪爸爸媽媽,所以,你千萬不能有事,千萬不能。
日子一天天的過,柯以墨的手機依舊處在關機狀態。每天渾渾噩噩的起床發呆,再捧著手機陷入沉思。每次看到寶貝女兒神遊太虛又帶著擔憂的眼神。母上大人幾次想把女兒的手機偷走砸掉。眼看著女兒一天天的消沉,父上對那個惹女兒惆悵的混蛋小子柯以墨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直到除夕那天,對寧家人而言,那不僅是舉國歡慶的大喜日子。更是轉變寧心一生的特殊日子。
而寧心這輩子也忘不了那一年的除夕,忘不了柯以妍一身紅色風衣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場景。
畢竟是除夕,家家戶戶張燈結綵,忙著貼對聯貼福字。歡樂的氣氛是會感染人的,寧心也不例外。無精打采提心吊膽了兩週,感受到節日的氣氛,寧心也恢復了往日的活潑。
一大早父上就把家裡收拾的乾乾淨淨,寧心則幫著母上大人貼春聯。
下午三點左右,門外的鞭炮聲便不絕於耳。寧心和母上大人躺在沙發上像兩隻曬太陽的大狗熊,父上則忙裡忙外,圍著圍腰包餃子準備年夜飯。
寧家規矩,丈夫是忙裡忙外滴,夫人是吃喝玩樂滴,寶貝是無憂無慮滴。
所以,哪怕今天是除夕之夜,累死累活的也只有父上大人一個,而家裡另外兩個人,那就是父上大人辛苦餵養的米蟲,除了吃,還是吃,麥想她們動一下手指,做一件家務!
母上大人和寧心一邊抱著零食大吃大喝,一邊指揮著父上進進出出。而被殘酷壓迫的父上卻還帶著滿足的笑意,圍著妻女打轉轉。
其樂融融的氛圍,歡樂幸福的一家。
可是,突兀的門鈴聲卻打破了一室的溫馨。
「叮咚。」
才除夕就有人串門?
母上大人和坐在腳邊的寧心面面相覷。母上大人拍了拍寧心的小腦袋,寧心瞭然地爬下沙發去開門。
「你好,你是寧心吧?我是以墨的姐姐,柯以妍。」
門外站著的女子一身火紅的風衣,盤起的秀髮更添幾分嫵媚。只是原本如鳳凰一般驕傲耀眼的柯以妍,如今卻是一臉的憔悴。
寧心是第一次見到柯以墨的親人,一聽到柯以妍三個字,寧心頓時緊張起來了。
「姐……姐姐好,快進來坐吧。」
「不了,我還急著趕回去。寧心,我知道在除夕這天打擾你們一家人很不應該,可是,我真的是沒辦法了。我求你去看看以墨好不好?前幾天為了你的事情,爸爸和以墨吵了一架,誰知道以墨被氣的發病,現在還躺在醫院昏迷不醒。醫生說這幾天以墨的情況很危急,能不能熬過去全憑以墨的求生意志。我知道你在他心裡的份量有多重,如果你現在能在他身邊,我想他一定能撐過去的,一定能。」柯以妍急切的把話說完,紅腫的眼睛裡滿是懇求神色。
寧心從聽到柯以墨被送往醫院急救開始,腦子裡就已經是一片空白。等柯以妍把話說完,整個人都如墜冰窟,從內到外,寒意刺骨。
「我……我現在就和你去。」
「不許去。」不知何時出現在寧心身後的母上大人一臉嚴肅,聲音不怒自威。寧心扭頭看著媽媽一步步靠近,越發慌了神。
「媽媽……」寧心剛想哀求,就被母上打斷道:「她口中的以墨,就是你的男朋友?」
寧心點點頭。
母上大人長嘆一聲,恨鐵不成鋼的道:「寶貝啊,你究竟瞞了媽媽多少事?你男朋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為什麼不和媽媽說清楚?」
「媽媽。這件事我以後和你說,現在你先讓我去看以墨好不好?」寧心急的快要哭了,這次母上大人卻是異常的冷酷,不理女兒的哀求直接看向了柯以妍。
「柯小姐,今天再怎麼說也是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人一年好不容易團聚在一起,讓我把女兒交給你帶走,恕我辦不到。要是有話,等過了年再說。」
柯以妍慌亂的搖頭哀求,「阿姨,你聽我說,以墨他現在情況很危急,我知道這麼做讓你們一家很為難,可是我弟弟真的很需要寧心。求您了,讓寧心和我走吧。」
「媽媽,求求你了,讓我去好不好。」寧心哭著拉著母親的衣角,母上大人為難的看著自家寶貝,久久不發一言。
「寶貝,換上衣服,爸爸和媽媽送你去。」不知何時出現在母女身後的父上大人提著鍋鏟跑出了廚房。門口的動靜他聽得一清二楚,當機立斷做出決定。
面對妻子不解的眼神,父上大人走上前摸了摸女兒的小臉蛋道:「讓她去吧,今晚要是真發生什麼,寶貝是要帶著一輩子的遺憾的。」
母上大人沉吟片刻,在女兒哀求的目光下,終於勉強點頭。
在柯以妍的安排下,寧心一家隨著柯以妍開車飛馳到機場,下車便登上了飛機,連夜趕往了柯以墨所在醫院。
三個小時候後,當寧心一行人趕到柯以墨醫院時,正是萬家燈火家人圍坐桌前吃年夜飯的時候。
冷清清地醫院裡瀰漫著一股消毒水地氣味,或許是距離死亡太近,醫院總給人一種陰沉寒涼的冰冷感。
站在加護病房的門外,透過玻璃,寧心的目光接觸到柯以墨躺在病床上的一刻,緊繃的神經終於支撐不住,淚水沿著臉頰滾落,一顆一顆止也止不住。
「以墨……」趴在玻璃窗上的寧心輕輕呼喚,目光膠著在柯以墨身上,週遭的一切再也無法吸引她凝視的目光。
柯以妍吸了吸鼻子,走近寧心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別哭,換衣服進去吧。知道你來了,以墨說什麼也會睜眼看看你的。」
寧心點點頭,跟著醫護人員走向了消毒間。
目送著女兒離開,寧修文看了看加護病房裡的柯以墨,擔憂的神色在眼底蔓延開來。
剛才女兒的神情,他看在眼裡,痛在心裡,更是急在骨子裡。柯以墨的情況,光用看的明眼人也能知道個大概。他的寶貝還那麼小,從未經歷過風雨,突然面對生死離別,她可以支撐得住嗎?
「老公,我怎麼這麼怕?」蕭媛趴在寧修文的肩頭,整個人都不可自抑的顫抖著。
寧修文抱緊妻子的肩柔聲安慰:「老婆不要擔心,寶貝不會有事的,回去我們好好和她談,會沒事的。」
看著寧心父母焦慮的眼神,柯以妍的心一點一點的在下沉。
任何一個父母都不會捨得自己的女兒面對人世間最慘痛的離別,更不可能將女兒的幸福交給一個沒有未來沒有明天的男孩。可是,現在的寧心對以墨而言就是唯一的生存下去的希望和堅持,如果失去了寧心,以墨拿什麼和死神搏鬥?
沒有生存的希望……生不如此。
「寧伯伯寧伯母,我爸爸想和二位見一面,不知道可不可以?」柯以妍走到寧家父母面前懇求,寧修文和妻子對望一眼,心內瞭然。想到自家深陷情網的女兒,寧修文點了點頭。
躺在病床上的柯以墨熟睡一般安靜,寧心坐在病床的邊沿,淚如雨下。
「柯以墨,你說過的,三年之後要來娶我,你不能騙我,說話不算話的人最討厭了,我會傷心的,我會哭的,你不是說心疼我嗎?那就兌現你的承諾啊!」
安靜地病房內,除了少女的哭喊聲,只有心電圖的聲音滴答滴答,安靜地令人恐懼。
「你這個大壞蛋,大騙子。說好了要來我家見我爸媽的,我等了你這麼多天,要的可不是你躺在這裡什麼也不說的結果。」想到柯以墨對自己的承諾,寧心越哭越傷心。明明上次分別前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如果你不肯醒,那我怎麼辦呢?你說是我惹你的,你不放手了。既然不放手,那就抓緊啊。」
寧心把手放進了柯以墨的手心,「給了我這麼好的時光,給了我這麼美的愛情,和你在一起我以為自己就是童話裡的公主。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是幸福的。如果沒有你,我怎麼辦?我不會開心了,我不會笑了,這輩子我不想談戀愛了。如果不是你,我不要嫁給任何人,誰的幸福我也不要。柯以墨你聽到了嗎?你這個混蛋,你不能害了我,你不能害我一輩子。混蛋!」
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寧心哭倒在柯以墨的頸脖間。微微抬頭,咫尺距離。他睡的那麼熟,都不肯睜眼看看自己。
寧心顫巍巍地伸出手,沿著柯以墨的額頭緩緩撫過他的眉眼,他的鼻樑,他的唇角……
指尖的溫柔,觸心的沉痛。
「以墨……」寧心輕輕低呢喃,「世上的男孩子千千萬萬,那麼多那麼多……可我,到哪裡去找第二個柯以墨。」
如果童話裡的故事可以成真,那麼熟睡的王子啊,你是否會為你的公主醒來呢?
拂開柯以墨額角的碎髮,寧心傾身緩緩靠近。
一吻,觸情,觸心,痛的傷心刺骨,痛的痛徹心扉。
原來,吻也是會痛的。
溫潤的唇齒相觸,彼此的氣息在唇齒間縈繞。
寧心眼角的淚,沿著自己的臉頰滑落,滴在柯以墨的面頰上。
如果,這就是愛情的滋味。
如果,這就是成長的憂傷。
為了你,拋卻童真與無憂,我心甘情願。那麼你呢?是否願意為我繼續堅強的活下去,和我一起活下去?
「傻丫頭。」
輕弱地語在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令寧心為之一顫,驀地瞪大雙眼,對上那雙如琉璃般晶瑩漂亮的眼睛。
「這可是我的初吻,被你偷走了呢。」柯以墨無力的扯了一抹笑,笑容清淺,卻是溫暖的。
緊靠在一起的身子,彼此間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呼吸。手指下的心臟跳動,昭示著他的生命之火依然躍動。
寧心凝視著眼前的人,緩緩湊近他的耳畔,低聲呢喃著。
「你連我的心都偷走了呢,拿什麼來還我?」
柯以墨憐惜的望著枕邊的少女,柔聲道:「把我給你好嗎?」
「你?」寧心嗤之以鼻,「我才不要一個睡王子。」想到自己剛才的失態舉動,寧心的臉霎時湧上可疑的粉色。看到始作俑者正一臉無謂的笑著,寧心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還知道醒啊!你知不知道,剛才我有多害怕?看著你躺在床上,都不睜開眼睛看我,我都要快瘋了!」
寧心抹了一把淚,氣勢凶狠。
柯以墨看的心疼,「不哭了,好不好。你一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就哭就哭,哭給你看,看你還敢不敢嚇我,看你還敢不敢一睡不醒。」
「呵。」柯以墨虛弱地笑,「我捨不得睡,會惹你哭的。」
「知道就好,我會哭,哭死給你看。」寧心安安靜靜地埋頭在柯以墨的臂膀間,「以墨,為了我,好好的。我們還有一輩子,你答應我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