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希望的奇蹟(網絡版結局)

  兩天後,柯以墨的情況有所好轉。寧家父母強烈要求將寧心帶回,柯家情知強求不得,也只能放手讓寧心離開。

  寧修文和蕭媛推開病房的時候,寧心正坐在病床的椅子上摺千紙鶴。五顏六色的彩紙鋪滿了病床,柯以墨坐在床頭望著寧心,眸中神色溫柔憐愛。

  注意到父母進門,寧心緩緩抬頭,朝柯以墨擔憂的望了一眼,柯以墨微微搖頭,給了她一個安慰的微笑,轉身朝著寧心父母打招呼。

  「叔叔好,阿姨好。」

  寧修文和蕭媛第一次近距離打量柯以墨,縱然身著病服,氣色慘淡。可溫潤優雅的氣質,卻是無形中散發在外。

  想起寧心在他們耳邊描述的柯以墨,蕭媛苦嘆命運弄人。如果柯以墨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寧心和他在一起會很幸福吧?

  「寶貝,我們該回家了。」

  母親的話終究打碎了寧心心底的希翼,默默地將床上的摺紙收拾好,寧心拿過床頭的大玻璃瓶,一邊數一邊將千紙鶴放了進去。

  「988只,還差12只。爸爸媽媽可以讓我折完嗎?」寧心抬頭望著父母,蕭媛和寧修文點點頭,退出了病房。

  「折一千隻千紙鶴的話,就可以許下一個心願。我折一千隻千紙鶴放在你身邊,我許願,希望天上的神靈保佑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以後無論走到哪裡,這瓶千紙鶴你都要帶在身邊。」

  寧心低著頭,小心翼翼地按平摺紙。

  柯以墨望著她的側臉,緩緩伸手撫上寧心的臉頰。寧心摺紙的指尖一頓,卻不抬頭。

  此時此刻,她不敢抬頭,更不敢接觸柯以墨的視線。

  「丫頭,我準備去美國接受換心手術。」

  「換心手術?」寧心猛然抬頭,眼神複雜的望著柯以墨。只見柯以墨平靜地點點頭,唇角猶自掛著一抹淺笑。

  「如果三年後,我能活著回來,我會給你一個未來。如果……如果我回不來,你答應我,找一個好的男孩子,將我不能給你的幸福延續下去。」

  「不。」寧心使勁地搖頭,「我不要其他人,我不要,我只要你一個。不要去做什麼換心手術,就這樣就好,我只要你活著。」

  「丫頭乖,聽我把話說完。我的身體,我自己明白。這樣拖下去,我們是不會有好結果的。既然如此,我們不如放手一搏。去搏一個希望,一個奇蹟。換心手術如果成功,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你爸爸媽媽也會放心的把你交給我。如果失敗,下輩子,我一定健健康康的找到你,給你一個幸福的人生。」

  「下輩子……我哪知道有沒有下輩子。我不稀罕,不稀罕。」寧心的淚水從眼角止不住落下,如水晶透明。柯以墨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丫頭,我的好丫頭,信我一次吧,我會努力活著,活著回來見你。」柯以墨伸手拭去寧心眼角的淚,柔聲道:「是你說的,你要學著長大,你會學著堅強。那麼,也學著面對,學著等待好不好?三年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

  「三年……」寧心垂頭,「好長。」

  「很快的,想著我,想著我們的未來。」將寧心拉到自己懷裡,柯以墨撫摸著寧心的臉頰。寧心躺在柯以墨的懷裡,兩個人的目光同時落在窗外。

  大洋的彼岸,天空的另一方,真的會有奇蹟存在嗎?

  如果有的話,那麼……請給我們一個未來吧。

  回到家裡,寧家難得的寂靜。

  寧心坐在父母的對面,低著頭不說話。她知道,爸爸媽媽有許多的疑問,她也知道要給他們一個答覆。

  她更知道……他們想要她離開以墨。這是父母對子女的愛,深沉卻又哀傷。

  「寶貝,柯以墨和你的情況我們都知道了。我和你爸爸希望你能好好為你的未來打算。」蕭媛開口打破僵局。

  柯以墨確實如寧心所說,天之驕子當之無愧。可是,沒有健康的身體,帶著一身宿疾。隨時面臨死亡,是沒有能力給寧心未來的。要嘆,就嘆命運捉弄,寧心和柯以墨的相遇,是美麗的錯誤。

  「爸爸媽媽,我想的很明白。和以墨在一起的時候,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可是,我還是選擇和他在一起。直到今天,我的心沒有變過。我的未來,只有柯以墨能給,我也只給他一個人。」寧心平靜地說完這番話,卻讓父母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那個捧在手心裡的寶貝,不知道人間疾苦的寶貝,何時表現出這樣的決心?

  蕭媛嘆了口氣,「寶貝,你還小,很多事情你還不懂。柯以墨身體已經那樣了,你想和他在一起,面對的困難方方面面。尤其是你連自己都沒法照顧,你憑什麼照顧好柯以墨?」

  「我會學,我會做到。」寧心緩緩站了起來,「爸爸媽媽,我喜歡以墨,我想和以墨在一起。不是說說而已。我會做給你們看,直到你們知道我的決心。以墨說,他要去做換心手術,讓我等他三年。他為了我們的未來可以拚命一搏,我也一樣可以。」說完,寧心頭也不回的走進了房間。

  「呼。」蕭媛看著女兒的背影,頹然倒在沙發上。

  「這丫頭怎麼就這麼倔?」

  「有其母必有其女,她和當年的你,一個樣。」寧修文撫弄著妻子的秀髮道:「看看吧,看他們能走多遠。」

  一大早寧心就出了門,回來的時候,手裡提著兩隻老母雞。

  「寶貝你這是幹什麼?」寧修文一臉驚奇的瞪著寧心手上的老母雞,寧心淺笑著把母雞拎進廚房,把寧修文扯進了廚房。「爸爸教我煲湯吧。」

  「為了柯以墨?」

  寧心不說話,只是幫著父上大人燒水端盆。

  「寶貝,想過以後嗎?」父女兩頭挨著頭,手裡還折騰著老母雞。

  「想過,想了很多。想過未來,也想過沒有柯以墨怎麼辦。可是,人總要看著前面,不試一試,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就像當年的爸爸媽媽,如果不是媽媽的堅持,不會有現在的家,不會有我。現在我們很幸福,可以前外婆他們也像現在的爸爸媽媽一樣擔心過。所以,不試一試,我不會放棄的。」寧心幫著父上抓著雞腿,目光注視著母雞脖頸滴落的鮮血,專注而深邃。

  「突然用這樣的口吻和爸爸說話,爸爸覺得很難受啊寶貝。」

  「爸爸,為什麼不讓我試一次呢?愛過了,試過了,努力過了,就算失敗了,至少我曾經有過可以看見的希望。爸爸,不要剝奪好不好,不要剝奪我的希望。」

  不要剝奪我的希望。

  寧修文震驚地望著女兒,望著她的側臉,半響說不出話。

  那一晚,當蕭媛半夜醒來時,身邊睡著的寧修文早不見了蹤影。詫異的起身去書房尋找,卻看見了寧心的房門開著,朦朧的夜燈下,寧修文坐在床邊久久凝視著女兒的臉。

  蕭媛走近,寧修文伸出食指做了個噓的動作。兩人出了寧心的房間躺回床上時,寧修文突然道:「老婆,知道嗎?剛才我起身的時候,寶貝的房間燈是關著的。」

  「關著的?她不是最怕黑嗎?」蕭媛皺了皺眉。

  「是啊,她怕黑,可是這兩晚她房間的燈都是關著的。剛才我進去的時候,寶貝在夢裡還在哭。這樣憔悴的寶貝,是我們想看到的嗎?」寧修文頓了頓道:「如果,這就是寶貝說的覺悟,那我們該知道,她的決心遠遠不止這樣。她已經竭盡全力的做給我們看了,讓我們看她的成長,看她的努力,那麼,我們能不能給她一個機會呢?」

  「你什麼意思?」蕭媛翻身坐了起來。

  「給寶貝和柯以墨一個機會吧。就算,就算最後的結局不如人意,可比起現在,寶貝更願意承受的是將來,而不是現在。」

  「我怎麼覺得,你在幫寶貝說話?你以前不是反對她談戀愛的?」

  寧修文苦笑,「那是正常父親都會有的舉動,像是自己珍藏多年的珍寶被人窺覷的惱怒。可是,與其讓她傷心一輩子,我索性讓她痛的淋漓。愛上一個人,為他生,為他死的感覺,我和你都嘗試過。正如寶貝說的,我們不能剝奪她的希望。她小小的希望,一個陪伴心愛之人的希望。」

  蕭媛不說話,久久沉默後,只聽到一聲哀嚎。

  「啊!老婆你踢我下床幹嘛?」

  「滾去睡書房,攪的老娘睡不著覺,你也別想睡。」母上大人怒火中燒,父上大人慘兮兮地捏著被子不撒手。

  「老婆,你這是遷怒,你捨不得罵寶貝,你就遷怒我。」

  「廢話,我捨不得女兒還不能拿你出氣嗎?滾。」一個枕頭狠狠地朝著父上大人砸了過去。

  於是,可憐的父上大人,被母上在半夜趕出了溫暖的被窩。

  下午陽光明媚,蕭媛領著寧心在自家小花園散步。走到鞦韆旁,蕭媛讓女兒坐在鞦韆上,自己有一下沒一下的推著鞦韆。

  「寶貝,還記得小時候,媽媽經常帶你盪鞦韆嗎?」蕭媛溫柔的看著女兒,想起了女兒小時候的模樣,笑意更濃。

  「記得。」

  「媽媽那時候就常常想著,寶貝啊,快點長大。媽媽要看著你成人,看著你戀愛,看著你嫁人,看著你生子,看著你幸福。」蕭媛推著鞦韆陷入了沉思。

  「爸爸和媽媽只有你一個心肝寶貝,從小到大捨不得你受一點委屈。我們給你最好的,寵著慣著,什麼也不要你做,什麼也不讓你懂。就希望你開開心心的,我們以為可以給你足夠的保護,一輩子讓你在爸爸媽媽的呵護下,不受一點傷害。」

  「媽媽。」寧心輕喚,躺在母親的肩膀上久久說不出話。

  「寶貝啊,什麼時候,你突然長大了呢?在媽媽看不見的地方,想要學著長大,學著面對。這樣的你,媽媽既心疼,也欣慰。」摸了摸寧心的小臉,蕭媛繼續道:「明知怎麼樣做對你最好,明知道應該狠心不顧你現在的感受。可是,爸爸和媽媽還是太寵你了,爸爸和媽媽捨不得你哭,所以……我女兒想要的,媽媽都給。」

  寧心猛然抬頭,不可置信的望著母親的眼睛。

  「爸爸和媽媽想過了,三年的等待對你而言太慘痛了,一面要飽受相思的折磨,一面要為愛人擔驚受怕,寶貝啊,這樣的苦痛,爸爸媽媽捨不得。所以,爸爸媽媽決定送你去柯以墨身邊。三年後,無論結果如何,至少這三年,你陪在他身邊。」

  「媽!」寧心激動的跳下鞦韆,一步蹦到了蕭媛面前。「你的意思是,讓我去美國?」

  「嗯,你爸爸已經幫你辦理了留學手續。我和你爸爸終究還是捨不得你流一滴淚,萬千寵愛給了你,要的就是你的幸福,親愛的寶貝,如果你的幸福真的在遠方,那麼爸爸媽媽給你插上騰飛的翅膀。」

  摟著女兒,蕭媛不禁哭出聲。

  母女兩個抱在一起,久久不肯鬆手。

  一個月後,柯以墨在柯以妍和一干好友的陪同下踏上了前往異國他鄉的路。

  一路上親朋好友圍著柯以墨說話,都是早日康復之類的祝福話語。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卻隱藏不住眼底的憂傷。

  這一去,或許就是死別。每個人都清楚,所以握住柯以墨的手,都不願意放開。

  「在國外可別忘了兄弟啊,我們還等著三年後喝你和寧心的喜酒呢。」李信打趣,卻不想把話題岔到寧心身上,頓時一雙雙惱怒的眼睛直直瞪向了李信。

  寧心……

  終究還是沒來送行。

  「要不等等吧,或許是路上耽擱了。」柯以妍看著弟弟黯然的眼神,柔聲勸慰。柯以墨抬眸笑了笑道:「不來,也好。不然,她又要哭了吧。」

  如果這樣離開,可以讓你遠離我帶給你的煩惱,那麼……我祈求你忘記我。

  「哎呀,肯定是路上耽擱了,再等等。」王舜堯也跟著勸慰,方少宇的眼睛乾脆直接瞟向了機場大門。

  眼看著登記的時間漸漸逼近,柯以墨望著大門方向,最終閉上眼睛默然轉身。

  「走吧,不會來了。」

  輕輕低一聲嘆息,柯以墨向著登機口慢慢走去。

  「柯以墨!」

  還是那麼活潑的聲音,甜膩悅耳,像長不大的孩子。

  柯以墨欣喜轉身,只看見寧心拖著行李箱,在父母的陪伴下,向他一步步走近。

  「想甩掉我,門都沒有。告訴你,我是黏皮糖,招惹了別想撒手。」燦爛的笑容如一道暖陽,緩緩靠近的身影,似夢裡走來。

  柯以墨不敢置信的望著寧心手中的行李箱,驀地瞪大眼睛。

  「你這是……這是?」

  「留學啊,我要去美國留學!」寧心猛地鬆開行李箱,在眾人□裸地目光下,飛撲進了柯以墨的懷裡。

  「三年的時間太長了,我沒有這個勇氣和毅力去等待。所以,我陪你一起走。傷心也好,悲傷也好,哪怕是死,我也要看著陪著。我不要你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離開。」

  「傻丫頭,真傻,你真傻。」柯以墨緊緊摟住懷裡的人,如同摟住全世界的瑰寶。

  這個女孩是上天賜給他的,天賜瑰寶,無法取代。

  載著希望和未來的飛機終於起航,透過窗戶望著白茫茫一片的天際。寧心將雙手合十攏在胸前。

  大洋的彼岸,承載著生的希望。

  為了你,我願意學著長大。

  為了我,你願意努力的活。

  如果蒼天有淚,若是滄海有情。

  請給我一個明天,一個幸福的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