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哇!疼、疼、疼啊──」淒厲慘叫聲不停響起,滿臉大鬍子的男人完全失去該有的雄壯威武氣概,孬種哀求,「無晴,我也是人生父母養的,會疼也會痛,你輕些──輕些啊──」

  「既知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豈可動不動就毀傷?」冷聲惱斥,易無晴往他胸前新增的傷口故意加重手勁抹藥。

  「哇──」殺豬般的淒厲哀號再次響起,冉楓亭痛得終於貢獻出兩顆珍貴男兒淚,淚眼汪汪悲憤控訴,「嗚──我就知道你對姓君的比較好啦!」

  她對君默嘯比較好?

  易無晴一愣,柳眉輕蹙低斥,「你胡說些什麼?」

  「本來就是!」忿忿不平,他舉出實證。「方纔你替姓君的療傷多輕柔,一副生怕他受疼吃苦,現在對我卻好凶殘,下手完全不手軟!」嗚──姓君的把芙妹一顆心全勾走,現在也要把他的紅顏知己給搶去嗎?沒天理啦!

  她會對他斥責嗔怪,故意加重手勁讓他疼得哀哀叫,是因為把他當自己人,要他記得教訓,別動不動就把自己搞得到處是傷,完全是出自一片真心誠意與關切,至於對君默嘯則只是一般醫者對傷患的照料罷了!若他認為這樣就是她對君默嘯較好,她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一番苦心被曲解,易無晴不悅地沉下臉,也不多說什麼,只是迅速幫他把傷口纏上乾淨布條後,起身就要離開。

  呃──她又發惱了嗎?

  驚見她驀然冷凝的臉色,冉楓亭急忙一把拉住她,膽戰心驚探問:「無晴,你生氣了嗎?」

  沒有回答,她只是寒著臉道:「你自己好生歇息吧!」話落,想甩開他緊抓自己手腕的大掌,卻怎麼也無法如願,當下不禁更加惱怒。

  「放手!」瞠著幽冷黑眸嗔怒瞪人,易無晴喝斥。

  「不放!」知她真的惱了,想起昨兒個她也是突然發怒,冉楓亭莫名心慌,深怕她從此不再理自己,當下不禁急得連聲迭叫,「無晴,你別惱我!我有什麼讓你不開心的地方,你要打我、罵我都好,就是別不睬我──」邊說,邊慌張的抓著她的手直打自己。

  以為這樣,她就會氣消嗎?

  對他這神來一筆的蠢樣,易無晴除了無言外,不禁又感到好笑,而且也真的忍不住失笑出來。

  「你不生我氣了?」一見她笑,冉楓亭終於停下愚蠢行為,小心翼翼賠笑。

  「我生氣又關你什麼事了?」轉瞬間斂住笑意,她恢復慣有的沉靜,嗓音清清冷冷道:「你只要關心你的芙妹就夠了。」

  見狀,知她情緒已過,又恢復以往自己所熟悉的模樣,冉楓亭終於有心情開玩笑了,當下裝模作樣地搖頭晃腦道:「話不是這麼說!除了關心芙妹,我也很關心我的紅顏知己啊!」

  聞言,易無晴眼底迅速閃過一抹旁人難以察覺的不自在,手腕輕輕自他掌心掙脫收回,老半天不做聲。

  「無晴──」小心翼翼的,他試探叫喚。

  「嗯?」別開眼不瞧他,可還是輕應了聲。

  「你真不多留些時日?是我哪兒招待不周,還是冉家莊讓你住得不舒坦了?」收起嬉鬧之心,他終於正色詢問。

  因為視她為紅顏知己,冉楓亭私心希望能多留她幾天,好生招待,讓她有賓至如歸之感。

  「不是的,你別多想!」搖搖頭,易無晴淡淡道:「我只是習慣了山裡的清靜,想快些回去罷了。」

  原來如此!

  點了點頭,冉楓亭還是不願放棄。「那我另外安排清靜的院落給你,也不讓下人去打擾,保證你住在冉家莊這段時間,只有我會去找你,這樣可好?」

  「不好!」毫不遲疑拒絕,她暗自苦笑。

  唉──他不懂!以往他幾個月才去探望她一次,只待著兩三天便離去,這樣維持淡淡之交的方式,讓她還能保持心湖的平靜,可住在冉家莊就不同了,時時得聽他傾訴情傷,日日見他對顏香芙的疼寵討好,這讓她開始慢慢抑不住心情的波蕩,漸漸有了苦澀之感。

  冉家莊對她而言,是塊干擾著她情感的是非之地,實在不宜久留啊!

  「為什麼?」不懂她複雜心思,冉楓亭被拒絕得很受傷。

  「因為就算旁人不來吵我,可你還是會來煩人。」斜睨一記,她故意揶揄,把真正原因輕輕帶過。

  沒想到她竟會這麼說,冉楓亭一副備受打擊地捂著心口,悲憤控訴,「竟然嫌棄我?嗚──我的心好痛啊──」

  又在演大戲了!

  早已習慣他在兩人獨處時才會出現的八婆勁,易無晴只是冷冷瞅凝,根本懶得理會。

  「嗚嗚──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誇張捶床,痛心疾首,悲絕至極。

  「這句話比較適合說給你的芙妹聽。」沒有絲毫憐憫心,冷冷的在他心口補上一劍。

  「呃──」誇張的哭訴霎時凝住,冉楓亭送上兩道哀怨至極的眼神。「無晴,你真的很懂得往痛處戳,太心狠了!」

  「好說!」神色不波,清冷眼眸卻有絲淡淡澀意。

  悲憤瞪人,卻得不到她絲毫羞愧反應,冉楓亭只能摸摸鼻子,轉回正題。「當真不打算多住些時日?」

  「不了!」心意既定,她就不會更改。

  「那我護送你回去吧!」點了點頭,她不願多留,冉楓亭也不好勉強。

  「嗄?」詫異低呼,易無晴連忙搖頭。「不、不用了──」

  「為什麼不用?」再次瞠大眼瞪人,他有些不滿。「難不成你寧願讓姓君的護送,卻不要我?」若真是這樣,那就太過分了!

  「不是的!」聽出他有點惱怒,易無晴輕聲解釋,「我可以自己回去,不需你們護送──」

  「不成!」一口打斷她未完話語,冉楓亭急聲叫道:「你自己一個弱女子在外行走,若途中遇上惡人可怎麼辦才好?不行!不行!還是我親自送你回去才能安心。」

  「有什麼好不安心的?我不也自己一個人平平安安的來到冉家莊嗎?」輕蹙起眉,不懂他在擔心什麼。

  「當時是時間緊迫,情非得已才讓你獨自前來,可如今已是不同,我萬萬不可能再冒險讓你一個人在外行走。」正顏厲色,他非常堅持。

  怔了怔,易無晴有些驚訝他的激動。「可是你身上有傷──」

  「皮肉傷而已,難不成連護送你都沒法嗎?我沒那般嬌貴!」直接把她的疑慮給駁回。

  真頑固!

  苦笑暗忖,易無晴嘆氣。「隨你了!」她實在沒精神與他拗啊!

  聽她終於應允,冉楓亭欣喜笑了,正想伺機問清楚她昨兒個究竟惱些什麼之際,卻聽外頭傳來陣陣騷動聲──

  「少莊主,不好了──不好了啊──」驚慌失措尖叫,一名下人跌跌撞撞的奔進房內,一口氣險些喘不過來。

  「我好端端的,哪兒不好了?」瞪著那慌慌張張的下人,冉楓亭被咒得很無奈。

  「少莊主,小的不是咒你,是莊主和夫人回來了──」氣喘吁吁稟告。

  「回來也值得這般雞貓子鬼叫?」冉楓亭忍不住調侃取笑。他知道雙親出外雲遊許久,如今歸返自然值得熱鬧一番,但也無需這般激動吧?

  「可是莊主身中劇毒,如今昏迷不醒,命在旦夕啊!」喘著氣,下人終於把最重要的訊息吼了出來。

  「什麼?」震驚雷吼,冉楓亭霍然站起身,滿心不敢置信的就要趕去察看,然而急促的步伐在臨出房門前,想到什麼似的,他猛地回頭看向易無晴。

  明白他眸底的無聲請求,易無晴輕輕點了點頭,背起藥箱尾隨著他焦急步伐的同時,心下不由得暗自嘆了口氣──

  唉──怎麼這年頭中毒這般容易?看來短日內是走不成了!

  靜思院──冉家莊主、夫人居住的院落,此刻一點兒也不靜思,焦急的關切私語此起彼落,奴僕們匆匆忙忙穿梭其間,沉凝的氣氛壓得人心口沉甸甸,大夥兒笑容全失,一片愁雲慘霧。

  此番凝重景象,讓才踏進院落的冉楓亭不由得心下一沉──

  「少莊主,您可終於來了!」幾名下人一見他出現,立即飛快迎上前去,急聲稟報:「莊主他不好了──」

  「我知道!」急行的步伐未曾稍停,他邊走邊問:「我爹娘呢?」

  「在內房,夫人正在照顧莊主──」

  聞言,冉楓亭焦躁的加快步伐,隨即想到易無晴不知有無跟上,當下連忙回頭察看,就見她纖細身影緊隨在後,當那神色沉靜的臉龐映入眼簾時,不知為何,憂急不安的心緒竟莫名沉澱安穩了下來。

  彷彿看出他心底的不安,易無晴唇畔揚起淡淡淺笑,輕聲安撫,「別擔心,我會盡力的!」

  聞言,冉楓亭泛開笑,眼底淨是信任之色。「我知道。」直至此刻,他才終於隱隱約約察覺到,她──對他竟有如此大的安定作用。

  不知自己沉靜安然的笑對他的影響,易無晴輕聲催促,「發什麼呆?還不快走?」

  「嗯。」連忙點頭應聲,冉楓亭再次領著她迅速往內走去。

  不一會兒,兩人步入內室,就見一中年美婦憂心忡忡的坐在床邊,溫潤如玉的纖手緊緊握著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大掌;一旁,顏香芙則早已聞訊而來,陪伴在旁。

  「娘!」叫喚一聲,冉楓亭飛快來到床邊,當瞧清床上那向來以玉樹臨風、瀟灑不拘自豪的爹親,此刻卻臉泛黑氣,死氣沉沉的躺在床榻上時,他急怒追問:「究竟是怎麼回事?您和爹不是好端端的雲遊去了,怎麼回到家卻是這般景象?是誰下的手?」

  「楓亭!」聽聞兒子熟悉的嗓音響起,冉夫人飛快起身回頭,憂急多日的心像似終於有了依靠,緊緊抓著愛子就紅了眼眶哽咽起來。

  「你爹他──你爹他──」

  「娘,您別慌、別急,慢慢說!」連忙拍著娘親柔聲安撫,冉楓亭很清楚他這親娘的毛病,縱然平日個性利落果斷,可只要遇上爹親的事,再怎麼精明的腦袋瓜子都會變成一團漿糊。

  「說來說去,都是那張招蜂引蝶的臉皮惹的禍!」紅著眼,冉夫人氣急敗壞惱怒罵道。

  又關爹那張臉皮什麼事了?

  心下狐疑暗忖,冉楓亭正想問個清楚,卻聽娘親的嗔惱聲又起──

  「一個月前,我同你爹雲遊至苗疆一帶,你也知道苗女多情,你爹雖有年紀了,可那張臉皮長得俊,又保養得當,竟就這麼被個苗族公主給看上眼,欲招你爹當駙馬,你爹自然不可能答應,那苗族公主因愛生恨,竟對你爹下了苗疆奇毒,說什麼人留命也留,人去命嗚呼。」

  果然是臉皮惹的禍!

  本以為是哪來的仇家下的手,沒料到竟是苗女搶男人來著的,冉楓亭獲悉真相後頗為無言,卻又清楚這種狗屁倒灶的事兒還真的很有可能發生,畢竟自小到大,還真見過不少被爹親那張臉皮給勾去心魂的女人找上門想橫刀奪愛,欲搶冉夫人這稱呼的寶座呢!

  「娘,您乾脆把爹丟在苗疆當苗族公主的駙馬算了!」忍不住不孝嘀咕。

  「要把你爹讓給別的女人,我寧願他一命嗚呼哀哉算了,頂多我辦完他後事再去找他相聚。」紅著眼嗔罵,對冉夫人而言,要把夫婿讓人,只有三個字──不可能!

  「就是嘛!表哥,你怎麼可以說要把姨父丟在苗疆呢?」一旁,顏香芙開口幫腔責怪。

  「無論如何,我是千里迢迢把你爹給拖回來了,你爹身上的劇毒,可得趕快聘請名醫來瞧瞧,否則若真有個不測,我也會隨他一塊去的。」淚眼汪汪瞅凝著病榻上的夫婿,冉夫人急得直催促。「楓亭,你快些兒去聘請名醫,別再拖延時間,我怕你爹撐不了多久了──」

  「娘,您別急,名醫這不就來了!」冉楓亭將身後的易無晴拉到娘親面前。

  「名醫?」冉夫人愣了下,不知眼前這位氣質沉靜的面生姑娘是何人。「楓亭,這位是?」

  「娘,她是我好友,名叫易無晴,醫術很精湛的;無晴,這是我娘。」忙不迭替兩人介紹。

  「冉夫人好!」禮貌招呼致意,易無晴這才正色詢問:「可以讓我瞧瞧冉莊主的情況嗎?」這對娘兒倆一聊起來沒完沒了,竟然把最重要的病人給晾在一旁,真讓人懷疑他們的擔憂究竟是真還是做戲?

  「當然!當然!」一聽說她醫術精湛,冉夫人也沒多想兒子何時認識這麼個姑娘,當下連忙讓開身,好讓她上前診視夫婿。

  來到床邊,易無晴仔細察看冉莊主泛著黑氣的臉色,隨即又診脈診了許久──

  「到底行不行呢?我瞧還是去請城內名醫,別讓姨父病情給耽誤了──」一旁,顏香芙又捺不住性子了,心中依然對易無晴的本事有著強烈質疑。

  「芙妹,你就先讓無晴瞧瞧,別這般心急!」微皺起眉勸哄,接連著兩次經驗,讓冉楓亭在這短短幾日內意識到以前只是認為性情較為任性驕縱、並無傷大雅的表妹,其實是極為無禮的。

  「我只是關心姨父,表哥你又何必對我凶?」何時曾被他這般凝著臉說話過,就算言語間並非責怪教訓,顏香芙也感到委屈了,當下滾著淚,嗔惱地奔了出去。

  「芙妹!」冉楓亭急叫,卻喚不回她步伐,不禁懊惱不已。

  唉──他哪有對她凶呢?只不過臉色稍沉了些而已啊!

  「由她去吧!」一旁,冉夫人倒是挺瞭解外甥女嬌滴滴的性子,當下習以為常的揮了揮手,沒心神去理會她耍姑娘家脾氣。

  明白此時此刻身中劇毒的爹親,比起亂使姑娘家嬌氣的表妹是重要多了,冉楓亭只能任由她去,視線,心神皆轉回易無晴的診治上。

  就見易無晴專注診視良久,甚至還取出金針往病患身上穴道扎去又抽出,屏氣凝神瞇眼細瞧金針上的血跡變化,最後才輕「咦」了一聲。

  「怎麼了?」聞聲,冉夫人心驚,以為情況不妙,一顆心惶然不安。

  「無晴,到底是什麼毒?可有法子能解?」冉楓亭也急聲詢問,雖然方才玩笑說乾脆讓爹親留在苗疆當駙馬,但心底還是很擔心的。

  沉默拭去金針上的血漬並收好後,易無晴這才緩緩開口道:「冉莊主中的是一種叫『君歸來』的苗疆奇毒,苗女專用在負心男子身上,真要解也不難──」

  「這麼說就是有解了?」聞言,冉家娘兒倆興奮得齊聲打斷她的話。

  搖了搖頭,隨即又點點頭,看得兩人一頭霧水之際,她才沉靜解釋,「真正解藥只有苗人才有,不過我還有另一方法可解。」

  「什麼?」再次異口同聲。

  似乎為冉家母子倆默契之佳感到有趣,易無晴眸底閃過一抹興味光芒,沒有馬上回答,反而向冉楓亭討了一把刀。

  「你要刀做什麼?」雖感奇怪,冉楓亭還是把自己的隨身寶刀交給她。

  抽出閃著湛亮光芒的寶刀,她勾起淡淡淺笑,隨即抓住還一臉納悶的男人的手腕,迅速利落一劃,當腥紅鮮血自不算深的傷口緩緩沁出時,冉家母子倆登時看得傻眼。

  「咦?為何要弄傷楓亭?」愛子心切,冉夫人驚叫了起來。

  「娘,你別擔心,我想無晴一定有她的用意。」明白她不會無緣無故傷害自己,冉楓亭雖感疑惑,可對她卻充滿信任。

  他如此無條件信任自己的一番言詞,讓易無晴聽了不禁心口一暖,可臉上還是平靜無波,只是靜靜的取來杯子來銜接那緩緩滴落的鮮紅血液,直至半杯滿後,才拿藥替他抹上止血。

  「行了!」放開健壯手腕,她請冉夫人幫忙扶起昏迷中的冉莊主,在雙眼四目的呆愕瞪視下,將那半杯鮮血餵冉莊主緩緩服下。

  「呃──」看得一頭霧水,冉楓亭遲疑了老半天,終於忍不住一臉古怪玩笑道:「喝我的血就能解毒嗎?」

  「是能解毒!」淡淡的,她輕描淡寫拋出一句讓冉家母子倆再次面面相覦、傻眼良久的話兒來。

  「我的血何時成了靈丹妙藥了?」呆了老半天,終於回神驚駭鬼叫起來。

  「就是!就是!」連連附和點頭,冉夫人如墜五里迷霧中。「我都不曉得原來我竟生了顆珍貴的大靈丹,該不會連他打個呵欠讓人聞了都能延年益壽吧?」

  此話一出,縱然是性情清冷的易無晴,也禁不住被冉夫人如此逗趣的說法給逗得輕笑出來。

  「無晴,你別淨是笑,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說說啊!」已經完全糊塗了,冉楓亭急欲得到解答。

  「還記得我要你吃的那些花嗎?」淡聲提醒。

  「當然!」每回只要兩人見面,她就要他吃那種白花,吃得他滿嘴的苦,哪可能不記得?

  「那就是原因了!」微微一笑,知他不懂,好心的補充解釋,「那白花名叫『銀鈴』,雖不能做配藥之用,但經年累月服食的話,服食之人不僅能轉化體質,百毒不侵,其血還具有解天下百毒之效。」

  不會吧?原來這三年來被他嫌棄至極的白花竟如此神奇,難怪她要罵他「牛嚼牡丹,不知好壞」了。

  傻愣愣瞪著她平和神色,冉楓亭吶吶又問:「那、那我現在百毒不侵,連血也可解毒了?」

  「可以這麼說。」點頭給予肯定答案。

  聞言,他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

  天哪!江湖人處心積慮,盼求不得一顆能解百毒的靈丹妙藥,而他卻是全身上下都是,這、這、這──這也太震撼了吧!

  「那叫啥『銀鈴』的花──好養嗎?」搔搔大鬍子,忍不住好奇詢問,心想這麼古里古怪的奇花,應該不怎麼好伺候。

  「至今只種活了一株,開的花兒全進你肚子了。」沒有多想,易無晴實話實說。

  果然不好伺候!

  心中猜測獲得證實,冉楓亭怔怔地瞅著她,心底有些茫然──如此珍貴奇花,為何她不留著自己吃,卻不求回報的用在他身上,而且還長達三年有餘?這種用心,不是尋常朋友做得到的。

  「為何──對我這般好?」有些感動,他啞聲詢問。

  聞言,易無晴心下不由得一震,眸底迅速閃過一絲侷促之色,可臉上還是不洩漏絲毫情感,神色不波淡聲道:「我們是知己,不是嗎?再說,若沒把你弄成百毒不侵的體質,哪天你讓人給下了毒而一命嗚呼,那我豈不是沒『萬金家書』可批閱了。」

  愣了愣,意識到最後一句是在調侃自己,冉楓亭心中雖感動著從她口中聽到「知己」兩宇,可還是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哈──好個萬金家書!無晴,你真是我的紅顏知己啊!哈哈哈──」

  由得他逕自樂笑去,易無晴懶得理會,倒是一旁的冉夫人雖不太清楚兩人之間的情誼,但卻看出了些許興味。

  這姑娘──對兒子真的只是知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