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娘家妹妹,九娘,如今在府裡小住。」祝嫻月向姬央介紹道。
姬央點了點頭,倒是沒有多想,她只是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祝嫻容,見她生得窈窕秀美,比祝嫻月高了半指,容色也更為出眾,年歲約莫十六、七歲,帶著少女的嬌憨,笑起來時唇角帶著兩個梨渦,十分可人。
「原來是五嫂的妹妹,難怪如此出眾。我如今正要往泰和院去,五嫂和九娘若得了空,可到北苑去尋我玩。」姬央這話是不欲多談的意思,祝嫻月和祝嫻容往旁邊讓了讓,看著姬央一行人繼續前行。
待姬央一行走遠之後,祝嫻容才輕吐一口氣沖祝嫻月笑道:「姐姐,月宮仙子怕也就安樂公主這般的容色了吧?」
說罷,祝嫻容又撫了撫胸口,「先才我可真有些緊張,氣兒都不敢喘了。果然是皇家公主的氣派,難怪世人都說蘇後最寵愛這位安樂公主。只是她也太瘦了些吧,紙美人似的,風一吹就能給吹跑了,難道洛陽仕女如今都以燕瘦為美?」
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洛陽仕女是環肥還是燕瘦,總是走在天下人之前,以讓其他女子追在後面學她們的風範。
「你呀,就愛說笑。」祝嫻月嗔了祝九娘一眼,「公主以前不是那樣瘦的。」以前的姬央纖秾合度,風華更美,如今的確是瘦得過了些。
祝九娘可愛地偏頭問了問,「那她以前是什麼樣子的?」
祝嫻月微微蹙眉,以前的安樂公主總是很開心的樣子,逢人便帶著笑意,如今雖然依舊面有笑容,可總覺得那是凍在冰霜後的笑容,再燦爛也沒有熱度。
祝嫻月嘆息一聲,「她以前更開心一些。」
祝九娘愣了愣,復又笑道:「看來安樂公主並不想回來,冀侯恐怕未必……」
「別胡說。」祝嫻月斥道,她這九妹妹性子玲瓏,容貌秀美,在家十分受寵,如今這一樁未成的親事可算是她人生裡第一次挫折,自然會有些不忿的,說話就有些酸氣兒。
祝九娘可不怕祝嫻月,嬌笑道:「姐姐訓斥我做什麼,這兒又沒有外人。姐姐以為我是心懷怨懟?」祝九娘皺了皺鼻子道:「我可沒有呢。其實父親想讓我嫁給冀侯,我心裡是不願意的。早就聽說過冀侯風流,苑內美人眾多,小妹區區蒲柳之姿可不堪配。只是父命難為,我才不得不到信陽來的,本還想著不知用什麼方法才能不傷兩家情分,如今這樣更好,我也樂得輕鬆,可以沒有壓力地遊園賞景了。」
「你呀。」祝嫻月點了點祝嫻容的鼻子。不管祝嫻容的話是真是假,至少讓祝嫻月夾在兩家中間的尷尬少了許多。
「你別不信我。小時候讀到『聞君有兩意,特來相決絕』時,我就想,我長大之後要嫁的人,不求他生於富貴,也不求他貌若潘安,但他只能有我一人。」祝嫻容道:「就像姐夫對姐姐一般,聽說姐夫在時,屋裡就只有姐姐一人。」
人死後,總是容易被人美化。沈家五郎對祝嫻月自然真心,只他屋裡也有一個從小伺候他長大的通房,後來五郎去世,祝嫻月做主將那通房放了出去,過去了這麼多年之後,大家似乎都忘記了有過那麼一個人,而祝嫻月和沈莊就成了世人眼裡曾經的神仙眷侶。
祝嫻月無心同祝嫻容說這些,她這妹妹還太過年少,也就難免氣盛,她也不願打碎小姑娘美好的夢想。
卻說看不見祝家姐妹後,玉翠兒在姬央耳邊小心翼翼地道:「公主,那個祝家九姑娘剛來府上時,奴婢聽說她是老夫人想給侯爺定下的新夫人,如今……」如今自然是再不可能了。
姬央輕輕地「哦」了一聲,前有謝二娘,後有祝九娘,姬央並沒太意外,她素來就不是戚母和薛夫人心裡想要的兒媳。
「公主……」玉翠兒擔心地看了看姬央,她印象裡的小公主可不是聽了這消息會如此平靜的人,她提及祝九娘也就是想讓她家公主有點兒防人之心。
姬央在泰和院沒坐太久,戚母還是一如既往的慈祥和藹,不欲拘束她,只說她瘦了許多,叫她好生休息,並不用來給她請安。
姬央看著戚母,覺得她和沈度真是有些像呢,掩藏在那笑容和溫情之後,是徹骨的疏離和冷漠。他們所表現出來的親近,只是為了穩住她而已。
薛夫人照舊是肅著一張臉,倒是有些可惜了她的美貌,姬央曾經努力討好過自己這位阿姑,但收效並不大。
姬央剛從泰和院離開,祝嫻容就和祝嫻月一同進了泰和院的門。
薛夫人一見祝九娘進門,嚴肅的臉上立即浮現出了一絲笑意,「聽說你們逛園子去了,可賞著好景了?」
祝九娘笑著答了,將沈府的花園大讚了一通。
薛夫人又問了句,「想是逛累了,怎麼也不去歇一會兒?」
祝九娘朝祝嫻月看了看,有些為難地低下頭。
祝嫻月道:「九娘是來辭行的。」
薛夫人的臉色瞬間就變了,「怎麼,這才住了幾日就要走?」薛夫人是真心捨不得祝九娘,且她心裡覺得安樂公主當她的兒媳婦絕不會太長久,即使這一次回來了,也總有再走的時候。她心裡中意祝九娘,卻又不能明著讓人姑娘白白地等沈度,便只好百倍疼愛,想叫祝九娘自己先捨不得沈家。
祝九娘也感激薛夫人對她的疼愛,只她是個心高氣傲的,萬萬沒有在沈度接了安樂公主回來之後還住在沈家的打算,「不是呢,我是想去青州探望一下姑姑。」
薛夫人這才想起,祝家的確有一女嫁到了青州的濟南郡,「濟南郡離這裡倒也不算遠,你既從隴西過來,的確該去看看你姑姑。準備什麼時候出發?我讓若璞派一隊護衛送你。」
祝九娘連連搖頭,「怎敢勞煩侯爺,現在一路太平,我有帶來的家丁護衛就夠了。」祝嫻容正是不想見沈度才急著要走的,且說什麼也不肯接受薛夫人的好意,或者說沈度的幫助。
薛夫人也知道這次的事情是自家對不住祝家,也不便懇留祝嫻容,晚上沈度來問安時便提了要他派侍衛護送之事。
沈度自然應允,祝嫻容拒絕再三,還是卻不過薛夫人的疼愛之情,只得勉強收下,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兒,她那高傲的性子讓她一點兒也不想和沈度再扯上關係。
後來祝嫻容才慶幸自己最終沒有拒絕沈家侍衛的護送,否則她還能不能全須全尾的回到隴西可就說不準了。
說來真是「時也,運也」。祝九娘一行剛到濟南郡,卻正遇上當地軍士嘩變。她姑父濟南太守被賊首高泰所殺,太守府也被賊人所據。
那高泰是個陳勝、吳廣一般的人物,家裡本是富農,但應了差役之後被那些酷吏盤剝得土地盡去,最後大病了一場,連家裡的婆姨也沒保住,被那酷吏搶去侮辱之後,一根褲腰帶上吊死了。
高泰是恨毒了那些酷吏,他素日有些武藝,又是個熱心幫人的,在一眾差役裡很有些人緣,這次被欺負得緊了,閒來又聽說涼州那邊石遵殺回來重新造反了,反正朝廷不給活路,還不如豁出去殺一條血路出來,所以聯合了一眾活不下去的差役揭竿起義,將盤剝他們的酷吏殺了,把縣衙也放火燒了,最後殺紅了眼,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地攻入了太守府,想以濟南郡為據點,再派人去涼州同石遵的人聯繫,來個東西響應。
只是高泰的想法是美好的,但現實卻並非他希望的那般美好。首先同青州毗鄰的冀州就絕不可能看著高泰威脅冀州。
濟南郡□□,第一個傳回消息的是沈度派去護送祝嫻容的侍衛,雖然這些侍衛並非隸屬沈度的黑甲衛,但強將手下無弱兵,也都是可以一敵二的強人,只是人少勢寡,在保護祝嫻容和濟南太守邵隆之時死了大半,回信陽報信的那一個是好不容易才殺出重圍的。
沈度得到消息時連夜整軍趕去了濟南,按說朝裡沒有命令的話他是不應該出兵濟南的,因為濟南並未向冀州求援。
不過即使中州接到濟南的求救信也未必能有餘力壓制屆時已經收攏眾人的高泰。
而祝九娘的事情算是給了沈度一個不錯的理由,他這是救親戚,並非是佔領青州,所帶人馬也不多,只有他帳下五百黑甲軍。
沈度沿途得到的消息並不樂觀,高泰揭竿起義之後,並未殺邵隆之一家,而是逼著邵隆之跟他一起造反,傳檄聲討魏帝。
這高泰也讀過幾年書,知道濟南太守造反和他一個差役造反的號召力可完全不一樣。他押著邵隆之往東去青州治所所在的臨淄,一路揭竿響應者無數,很快旗下就聚集了上萬之眾。
不過雖然人數上萬,但都是烏合之眾,真正有戰鬥力的並不足千人。但即使是這樣,青州以一州之治所的兵力居然沒能打贏高泰,城內軍民綁了青州刺史開城歡迎高泰入城。民心之失可見一斑。
沈度趕到青州城下時,高泰剛剛進城,他本身並無什麼領軍經驗,這一路高奏凱歌完全是因為所經縣鎮毫無抵抗。
高泰自然不是沈度的對手,濟南城中之人也都是被他裹挾,此刻聽聞沈度「大軍」臨城,裡應外合助他很快就破了城。
高泰逃走之前一刀殺了青州刺史並濟南太守邵隆之,而祝嫻容因為是女子,又被剩下的沈度侍衛拚死護衛,這才逃過一劫。
祝嫻容和她姑姑被侍衛護送到沈度軍營時,那是她第一次見到沈度。
白袍銀甲,紅纓□□,郎朗如烈日耀空,軒軒似松竹傲雪,是解她危難於將死的蓋世英雄,也是力挽狂瀾於即滅的天降神將。
祝嫻容雖然沒有看到沈度是如何親自上陣殺敵的,但她卻知道一路所向披靡的高泰在遇到沈度的那一刻就兵敗如山倒,也讓她沒有遭人強辱。
若不和安樂公主相比,祝嫻容也算得是天香國色了,她的姑父還有姑姑以及她能活到現在也是多虧了高泰看上了她。
太守府被強佔的那個晚上,祝嫻容就鬧過咬舌自盡,卻被高泰救了回來,並許諾不強迫於她。卻也打定主意要在攻入青州時,和她拜天地入洞房,成為夫妻。
祝嫻容原以為她就要失身於高泰時,幸得沈度來得及時,可以想像她心裡會有多感激。
「侯爺。」祝嫻容也算是堅強的了,她落入敵手時都沒哭,這會兒卻忍不住酸了鼻子。
沈度看著祝嫻容點了點頭,「沒事了,去休息吧。明日我就讓人送你和你姑姑回信陽。」
沈度無心應酬祝嫻容這樣的小姑娘,他等的是去追高泰之人的消息。不過讓沈度失望的是,高泰一路沿水往渤海逃去,據說是劫了船出了海。沈度帶的人馬本就不多,也不習水性,要在茫茫大海裡追人卻是不可能。
不過這一次青州大亂,倒是讓沈度撿了個便宜,收取了青州人心。
沈度並未在青州久留,只是將青州之情形上書魏帝,又舉薦了新的刺史,就看朝廷如何商議了。
沈度是在半路上追上回信陽的祝嫻容一行的。
那時祝嫻容的姑姑祝潔正在感嘆,黑甲衛威名遍天下果然名不虛傳,來如電,去似風,青州之亂那麼快就被沈度勘定,完全是因為他手握黑甲衛的原因,若是朝廷另派人來,只怕又是另一番情形。
「哎,當初阿月的爹爹還在時,最看重的就是沈家六郎。」祝潔道。
祝嫻容卻是不解,「那為何月姐姐嫁的卻是沈家五哥?」她頓了頓又道:「我聽說,當初冀侯還給月姐姐送過一籃子花呢。」
祝潔笑道:「哎,那就是命啊。冀侯當初在隴西曆練,慕阿月之才華,是給阿月送過一籃子花,可就是那一籃子花壞了事。」
「啊,怎麼會?」祝嫻容問道。
「阿月的母親嫌冀侯風流輕薄,怕你月姐姐嫁給他之後守空閨的日子多,所以最後議定的是五郎,卻不想……」卻不想沈莊是個短命的。
祝嫻容想起沈度內院的那些姬妾,她也是見過其中幾人的,都是人間殊色,環肥燕瘦各有風姿,不由得道:「他的確也太風流了些。」
「人不風流枉少年,這世上但凡有能耐的男人,哪個不是妻妾成群的?」祝潔嘆息道,「冀侯已經算是好的了。」祝潔不由想起自己那已經做了刀下鬼的夫君,什麼本事也沒有,成日裡只知道飲酒作樂,養了幾十個姬妾,可當初正是他那樣的人還在她父親面前博了個忠厚溫敦的印象。溫敦的確是溫敦,只是太溫了而已。
祝嫻容臉一紅,「姑姑同我說這些做什麼?」
祝潔道:「我知九娘你心高氣傲,怕是看不上做人續絃。」
祝嫻容臉一紅,「姑姑,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她當初剛到濟南時,曾向祝潔埋怨過沈度,如今才有祝潔的這番話。
祝潔道:「怎麼沒有用?你看著吧,安樂公主在信陽待不久的。」
祝嫻容垂下眼皮道:「既然待不久,冀侯怎麼還將她接了回去?」
祝潔自然不可能清楚內情,「冀侯自然有冀侯的打算,我們這些婦道人家又知道什麼?我觀他舉止樣貌,還是行事之風,絕不是被女色左右之人。」
祝嫻容笑道:「姑姑就見了他一面,怎麼就看出那許多來了?姑姑難道還會看面相不曾?」
祝潔道:「好了,我不多說了。只是你年紀還小,等咱們回了隴西,我自然要勸你父親不要將你那麼早嫁出去的。」
祝嫻容臉一紅,她自然聽明白了祝潔的暗示,只低著頭不說話,這就是默認了。
姑侄倆正說著話,就聽外面有人道冀侯到了,祝嫻容起身從二樓窗戶往下看,正見著沈度一行騎馬進了驛站。
「他怎麼會在這兒?」祝嫻容吃驚地回頭看向自己姑姑。
祝潔猜想沈度是要急著趕回信陽,所以身邊才會只帶了二十幾人,不過她看著祝嫻容的側臉,嘴上卻道:「我也不知道呢,原以為冀侯要比咱們晚許多時日回信陽,卻不想他這樣趕,竟然還同我們一起住進了驛站。」
祝潔這番暗示直讓祝嫻容心下狂跳,她雖然不想自作多情,可卻怎麼也忍不住往那個方向去想。當初沈家請她去信陽做客,她月姐姐來信裡也說過,冀侯當時也是點了頭的。
祝嫻容道:「可能只是湊巧吧。」
祝潔道:「也許吧。不過既然冀侯到了這裡,咱們總該去見一見的,上次見面時,連謝都沒好好跟他道過,實在有些失禮。」
祝嫻容點了點頭道:「那,我去換身衣服,姑姑。」
對鏡梳妝,額貼花鈿,髮簪金釵,螺黛描眉,口脂抹唇,祝嫻容不放心地又用梳子抿了抿鬢髮,這才滿意地準備起身,可就在那一剎那,她腦子裡不由冒出了那日見著的安樂公主的模樣來。
祝嫻容自嘲地搖了搖頭,抬手將頭上的金釵取下,又將那月色下剛摘的鮮花也取了下來,她母親從小就教她不要以色侍人,女兒家但凡以色侍人,總不會長久的,她雖然容貌過人,卻從沒因為自己的容貌而沾沾自喜過,祝家的女兒之所以百家求那是因為她們以才華、品行取勝。
祝嫻容換了身翠綠衣裙,挽了月白披帛,頭上十分素淨,就簪了一柄玉梳。祝潔點了點頭,心想她這侄女兒的心性的確不錯。
祝嫻容跟在祝潔身後沿著遊廊往東廂去,進門前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上次見沈度時她們姑侄都有些狼狽,被高泰押著連日奔波,連乾淨整潔都說不上。
這一次祝嫻容總算可以抬起頭認真打量冀侯了。
都說燈下看美人是越看越美,祝嫻容卻沒想到,燈下看男人卻也會越看越叫人沉迷。
北地有言「一見沈郎誤終身」,祝嫻容每次聽聞都會忍不住嗤笑,一個男子有這樣的名聲在外可不是什麼好事兒,多是譁眾取寵之輩。
可女子裡有那國色天香之人,男子裡自也有那得天獨厚的人。
上次見面時,沈度甲冑在身,當時驚嚇而慌亂的祝嫻容腦海裡只記得他白袍銀甲的戰神模樣,今日驟然見著沈度平日的樣子,她原以為她會失望的,可他卻比她想像的還要更為出眾。
「侯爺。」祝嫻容跟著她姑姑給沈度行了禮。
「這一次若不是侯爺出手相救,我們姑侄只怕不能倖免,侯爺的大恩,我們真不知該如何報答。」祝潔道。
「都是一家親戚,祝夫人不必如此見外。」沈度虛扶了祝潔一把,又請了她上座。
祝潔自然推讓,心裡卻對沈度的禮敬十分滿意,不由多看了祝嫻容一眼,她自認自己可沒有資格讓沈度如此禮敬,想來還是她這位侄女兒的功勞。
祝嫻容微微紅著臉站在祝潔身側,並不多言。
「祝夫人,邵太守的屍骨我已經命人收了,過兩日就能運回濟南,不知夫人心裡是如何打算的。」沈度問道。
邵隆之可不是為國捐軀,而是謀逆之人,不管是被脅迫還是自願的,都是罪不可恕,其後事自然不能大辦,能一張草蓆裹了已經算是不錯。
祝潔再次感謝了沈度,她對邵隆之的死並無多少傷心,夫妻這麼多年心早就傷透了,只不過是家裡沒了頂樑柱有些惶恐而已,但她娘家強盛,祝潔也並無太多擔憂。加之她的親兒子當時並不在濟南,而是遠在隴西讀書,祝潔就更是沒什麼悲意了。
「先夫是徐州廣陵郡人,我欲扶柩回廣陵,然後再回轉隴西。」祝潔道,「只是九娘卻不便跟我同行,她一個人我也不放心,還請侯爺將她送回信陽。」
「這是自然。」沈度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