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靜寂無聲。
洛懷禮慢慢的低下頭去,手指漸漸攥緊。
那時,那時只以為她是在在鬧脾氣;
那時,那時只以為她心性驕傲不能忍受他們新婚不久他便納妾;
那時,那時他並不知道她淺笑背後的傷痛。
如果,如果早知道……
他微微閉了眼,早知道又怎麼樣呢?他從來想著,即使有再多的別人,他會視她如珍寶,他從沒有想過,她會受傷,會痛,會怕,會掉淚。
從來沒有想過,所以才會有那樣的後來。
別人是如何想的,淇安已經不去關注。
她拉著長蘭的手,慢慢站起來,看向皇上,「我們可以,不被賜婚嗎?」
那樣坦然清亮的眼神,熟悉又陌生,已經很多年未見。
輕微的失神後,皇上揚揚手,「罷了,此事以後再說吧!」
靈昭抬起頭,還要說什麼,軒轅極卻已經淡淡的一眼掃過去,靈昭頓時閉了嘴,再沒有開口。
「小七?你在生氣嗎?」蕭六有些惴惴不安的走到淇安身邊,悄聲問道。
「沒有!」淇安搖頭,卻把軒轅杉倒過來的一大杯茶一口氣喝光了。
她心情不好,見識過某人威風的莫若早已經坐得遠遠的,將剛才自己的位子讓給了她。
淇安拖著長蘭,帶著長卿,老實不客氣的往上一坐,連聲道謝都忘了。
自然,莫若此刻不會想要因為那個原因再來惹小七的。
場中歌舞已起,此刻還是欣賞那個比較識時務。
「朗兒呢?」待她喝完兩杯水後,軒轅杉才問她。
「讓鳳定帶回王府去了。」
軒轅杉沒再問,朗兒沒來,心情微微放鬆了一些。
過了一會兒,卻有些自失的一笑,什麼時候把一個孩子的話也當真了?難道說,真的會因為容貌的原因,淇安就會去換一個人麼?
看他笑得古怪,淇安疑惑的看他,卻忽地神情一變。
就在她抬眼的剎那,那一抹紅色映入眼簾。
「戰烈!」心中猛地一突,就要站起身來。
軒轅杉卻極快的將她一把拉回,單手按在腰側。淇安轉頭望去,他神情若常的面向前方,並沒有看她,唇線卻緊緊繃起,而放在她腰際的手,也隱隱用力。
淇安頓了頓,將手撫上他的,輕輕握住,放鬆了身體倚在他身側。
軒轅杉臉上神色放柔,嘴角微微勾起。
淇安沒有再抬頭看對面,儘管那灼熱的視線一刻也不曾遠離。
她只是想著,那一場大火沒有傷著他,那便足夠了。
從淇安出現開始,戰烈的眼光便一刻也沒移開過。
那聲音,熟悉得令人心痛。
他一瞬不瞬的望著,她卻一眼也沒有看過他。
他想,她一定是沒看到。
所以,他等著她拜過皇上,等著她安慰她的侍女,等著她趕走了大理寺卿坐上他的位子,等著她喝水,也等著她看他。
「淇安!」他在心裡一聲一聲的喊著。可是,他不敢喊,也不敢動,因為,她沒有看他。
他的淇安,怎麼會不看他呢?她應該眼裡只有他才對,應該會嘆著氣喊他吃飯,應該會拿著掃屆●他罵他卻還會無奈的喚著他的名,叫他不能隨便做花肥。
所以,她一定不是他的淇安。
儘管,她們有一樣的聲音,有一樣的容貌,也有一樣,讓他心都跳得飛快的氣息。
可是,她一定不是,他固執的想。
眼裡的光芒慢慢淡去,他低了頭,狠狠灌下一大杯酒,卻被嗆住,不停的咳了起來。
「怎麼了?」軒轅極關心地看過來。
他抬起頭,向對面看去,她並沒有向那邊望上一眼。
「那是蕭七!」
「我知道!」從她叫那個人六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
「你當然應該知道。」軒轅極淡淡地一笑。
戰烈沒有回答,蕭七又怎麼樣,在他心裡,她只是,她只是……
哼,她才不是,他恨恨的想。
「好!好!幾年不見,嫵兒的琴藝越發出眾了。」季太妃心情大好,轉頭看著皇上,「是吧,皇上?」
皇上點頭,微笑,「的確,琴音清冽,果然不可多得。」
季嫵?淇安心中一動,看向剛剛彈奏完的女子,果然鐘靈毓秀,眉目如畫。
不由得掃向旁邊的軒轅杉,卻見他星目生輝,正專注的看她,一見她看來,便張嘴問道,「可覺得心頭好過些了?」
看懂了他的嘴形,只覺得心裡一熱,她點頭,「嗯!」
已經覺得,好過很多了。
「小七,是吧?」忽然聽到她的名字,淇安連忙轉過頭來。
一看眾人都把視線投向她,似乎在等著她的回答。
「什麼?」她小聲的問旁邊的長卿。
「蕭姑娘!」卻是季嫵款款而來,捧著古琴彎腰一拜,「早聞蕭家七女美名,不知今日季嫵是否有幸以琴會友,得蕭姑娘撫琴一曲?」
目光盈盈流轉,笑容溫婉動人,說出來的話,卻並不那麼美妙!長在軍中的小七,有什麼美名讓人傳聞?
於是淇安抬頭,「你聽過我什麼美名?」
「撲哧!」卻是旁邊的太子一口茶剛灌下去便被嗆了出來,莫若低著頭看掌心的紋路,雙肩卻不停的抖動。
季嫵愣了一愣,卻也只是一瞬,笑容像是沒是沒斷過似的又掛在臉上,「蕭夫人才貌雙全,天下皆知,蕭姑娘既是夫人之女,想必也是個中高手了。」
真正的小七,到底會不會那些才藝,淇安卻是拿不準了,於是她扯扯旁邊已經平靜一些的長蘭,「我也是高手嗎?」
長蘭當然懂她的意思,於是迅速的站起身來,向著季嫵微微一禮,「季姑娘,您有所不知,小姐自幼只愛跟著幾位少爺東奔西跑,恐怕要讓您失望了。」
季嫵笑笑,「長蘭姑娘客氣了。蕭姑娘莫非是覺得季嫵技藝粗鄙,不屑於切磋?」
淇安正要回答,手一緊,卻是軒轅杉站起身來,微微將她護在身後,表情淡然,手指揚起的同時,輕五也已經跟著開口,「她今天不彈。」
一句話,簡單明瞭。
季嫵看看他,抱著琴一禮,「季嫵明白了。」
轉過身便往回走。
「只是可惜了宋季那一身才藝了。」季太妃嘆息道,卻又轉頭對著皇后道,「你那侄女不也是軍中長大的嗎?是不是也不會那些女兒家的東西了?」
皇后笑容一頓,卻還是說,「會一些,但也不精通……」
「會一些就不錯了,叫出來一塊熱鬧熱鬧,也讓那些個丫頭們互相學習學習。」季太妃也沒等她話說完,就徑直插了嘴。
龍憐出來的時候,淇安心中還是緊了緊。
她的確是不喜歡龍憐,或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還恨著她。
可是見著此刻憔悴得幾乎走不穩路的女子時,那些殘留的恨意突然沉了下去,另一種情緒卻越加明顯。
究竟是什麼,讓世間女子彼此爭奪,互相傷害?
琴聲緩緩響起,纏綿悱惻,如泣如訴。
龍憐的一雙眼睛,痴痴的望向洛懷禮。
一曲終,皇上忽然開口,「龍憐,今日你固然傷心,可知當日有人被你傷得更深千倍?」
龍憐眼中含淚,叩下頭去,「憐兒自知罪孽深重,所以皇上才恩賜那個機會讓憐兒將當日真相說出,還姐姐清白。」
咬了咬唇,卻又接著說,「可是在此之前,憐兒也想聽姐姐撫琴一曲,以了卻平生夙願。」
淇安幾乎有些想笑了。
即使已經到了那種地步,還是想要她出醜嗎?
她驀地站起身來,快得軒轅杉都沒拉住。
想要她出醜,也得要以她的方式。
「好!既然龍姑娘平生夙願也是聽我一曲,不成全就顯得我太小氣了。」她將頭髮別到耳後,「季姑娘,借一下你的琴。」
「榮幸之至!」季嫵抿嘴一笑,親自將琴送到她面前。
長蘭幫她把琴擺好,嘴裡只說道,「小姐小心手。」
淇安笑著,「長蘭不怕我丟臉?」
長蘭手裡忙著,回答她,「是小姐的話,就什麼都有可能。」
什麼都有可能嗎?
淇安輕笑,雙手平放,靜下心來想了一想。
過了一會兒,手指輕揚,琴音響起,她開口唱道,是那首《女人何苦難為女人》,只覺得今時今日,再合適不過。
「可以愛的人那麼多
你為什麼非要我這一個
痴心是無法比較的
你的情深無法否認我的愛濃
真的愛都不容易收
成熟的人誰說一定不怕痛
愛人是不能夠讓的
你的天真叫我不知該怎麼說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我們一樣有最脆弱的靈魂
世界男子已經太會傷人
你怎麼忍心再給我傷痕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我們一樣為愛顛簸在紅塵
飄忽情緣總是太作弄人
我滿懷委屈卻提不起恨
可以愛的人那麼多
你為什麼非要我這一個
痴心是不能比較的
你的情深無法否認我的愛濃
真的愛都不容易收
成熟的人誰說一定不怕痛
愛人是不能夠讓的
你的天真叫我不知該怎麼說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我們一樣有最脆弱的靈魂
世界男子已經太會傷人
你怎麼忍心再給我傷痕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我們一樣為愛顛簸在紅塵
飄忽情緣總是太作弄人
我滿懷委屈卻提不起恨
我無力再爭
只覺得失落的好深
男人該說話的時候總是無聲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我們一樣有最脆弱的靈魂
世界男子已經太會傷人
你怎麼忍心再給我傷痕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我們一樣為愛顛簸在紅塵
飄忽情緣總是太作弄人
我滿懷委屈卻提不起恨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我們一樣有最脆弱的靈魂
世界男子已經太會傷人
你怎麼忍心再給我傷痕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我們一樣為愛顛簸在紅塵
我滿懷委屈卻提不起恨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