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肉男走到床前了,朝褚明錦比出拳頭,週身骨胳格格作響,褚明錦毫不懷疑,自己如果反抗,會是大象捻死螞蟻般輕易。
褚明錦對自己說,害怕不能解決問題。這麼念上幾遍後,撲咚亂跳的一顆心鎮定下來。
輕輕一笑,褚明錦道:「我是褚家大小姐,馮侍郎的夫人,想必壯士知道吧?」
「那又如何?」肌肉男不屑地大笑,道:「名滿燕京人人稱讚的褚大小姐,燕京第一公子馮丞斐夫人的滋味,得嘗一次,做鬼也風流。」
這是一個色中餓鬼,褚明錦心思一轉,面上現出譏嘲之色:「壯士看起來勇猛不凡,想不到志向如此低下,這般容易便被擺佈。」
「沒有那一百兩銀子,我也想嘗嘗褚大小姐的滋味,如何算得被擺佈?」肌肉男不以為然,把手放到腰帶上,打算寬衣解帶了。
沒有那一百兩銀子,我也想嘗嘗褚大小姐的滋味!
褚明錦一陣驚心,她說那句這般容易受擺佈,本意是指肌肉男輕易被欲-望控制,想不到卻引出肌肉男是收了銀子受委託的隱情。
平靜的生活下面,原來激流暗湧骯髒不堪。要害她的人,是褚府裡的人?還是愛慕馮丞斐的女子?褚明錦來不及去想了。肌肉男好色重於愛財愛面子,可如何是好?
褚明錦眉心微動,抿唇淺笑道:「壯士看起來不是沒見過世面之人,難道生平未曾有過比明錦出色的紅顏知已?」
褚明錦嬌艷若玫瑰綻放的面容蕩漾著盈盈淺笑,曼妙美眸清澈如水,肌肉男心動不已,佳人面前不能失了面子,遂搜腸刮肚,要列舉自己比褚大小姐出色的紅顏知已。
褚明錦趁肌肉男疏神之際,眼睛飛快地掃了一眼房間的陳設,可作反擊武器的,第一合適的要數花几上的青苔垂影盆栽了,只是那花幾擱在通向外面起居廳的拱門邊,離床稍遠了些。
「聽說過煙水閣的白梅姑娘吧?我去了,可是不用銀子就可入幕的。」肌肉男想了半晌道。
很好,慢慢地曝底細了。褚明錦暗喜,嘴裡驚訝地啊了一聲,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肌肉男,道:「連白梅姑娘都對壯士另眼相看?」
「當然。」肌肉男自豪地指向自己鼓起的褲襠,得意地道:「我這玩意兒的尺寸,一般男人可比不上。」
被言語淫了,褚明錦有些羞憤交加了,勉強止住怒火,胡扯道:「也不是大了就好用,據我的經驗看,還得看它顏色,顏色深濃者,勇猛剛強,世間罕物。」
肌肉男大笑,興奮地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人人稱道賢淑溫婉的褚大小姐,原來是同道中人。這麼說來,馮丞斐新婚之夜發現你已失身的謠言,是真的了?」
「你管是真是假,把你寶貝亮出來讓我看看吧。」褚明錦下了床,為防肌肉男起疑,也不敢拿衣裳穿,邊往拱門走,邊道:「到這邊來,這邊明亮,讓我看看。」
「褚家大小姐竟是這麼一個風流嬌娃!」肌肉男嘖連聲,跟在褚明錦身後,走到拱門邊,低了頭解腰帶。
褚明錦悄悄移到肌肉男側後方,說時遲那時快,褚明錦抱起盆栽,踮起腳朝肌肉男後頸砸下。
盆栽碎了,肌肉男身體搖晃,褚明錦顧不得再拿東西砸打肌肉男,轉身奔出房間,沒命朝院子外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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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雙溪這日到慈恩寺來,是找他以為的褚家大小姐,只不過不是褚明錦所想,也想當褚家的女婿。
酒樓付月租便租到了,因裝修夥計什麼的都是現成的,接手即幹,這三日賺了二十五兩銀子,鳳雙溪數了數,留了酒樓裡面的材料準備銀子,褚大小姐當日資助他的二十兩銀子可以先還了,雖然這樣手頭銀子有些緊,可要見褚大小姐一面不易,遂趁著褚家眾千金到慈恩寺進香之機,趕了過來。
山門前和尚堵住不讓進,鳳雙溪繞了一大圈,從山的另一側爬上山,氣喘吁吁朝慈恩寺趕。
來在慈恩寺房舍外面了,鳳雙溪舒出一口氣,靠著一棵大樹暫作歇息。
褚明錦跑出房間,看看附近是三個妹妹歇息之處,不知那肌肉男到底是否三個妹妹中的一人找來的,不敢奔去找她們,只往外疾奔。
挨著這幾處房舍的,剛才過來休息時聽帶路的僧人說過,都是貴人歇息之處,此時只怕沒有僧侶在那邊。褚明錦略一遲疑,往後山狂奔,慌不擇路,眼裡無物,正好從鳳雙溪身邊奔過。
鳳雙溪但覺眼前一花,定睛細看,是一個身穿薄紗半袖衣,披著頭髮沒命跑的窈窕身影,俊臉微紅,忙側臉避到一邊。忽而心頭一動,此女子如此狼狽,是不是遇到什麼意外,看方向是從慈恩寺裡跑出來了,褚大小姐今日來進香了,不會是她吧?
「褚大小姐,是你嗎?」鳳雙溪喊道。
褚明錦腳步驟停,她聽出鳳雙溪的聲音。
「鳳雙溪。」
「怎麼是你?怎麼如此狼狽?」鳳雙溪霎地變了臉色,急奔近前,雙手要按褚明錦的肩膀,又猛地縮回,大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先別說,快跑。」看見鳳雙溪,褚明錦有一瞬間心頭大定,轉念一想,肌肉男若是追上來,鳳雙溪也不是他的對手,又惶急起來,扯起鳳雙溪的袖子,急慌慌再度奔跑起來。
耳邊傳來齊整的喝喝聲,褚明錦腳下略頓,抬頭一看,右側不遠一處圍牆裡面沙塵滾滾,應是慈恩寺僧侶的練武場。
「太好了,鳳雙溪,咱們快找門進去。」有那麼多僧侶,不怕那肌肉男了。
『站住,別進去。」鳳雙溪拉住褚明錦袖子,大喝道:「那裡面都是男人,你這個樣子進去,像什麼?」
褚明錦腳步遲滯,停了下來,看看自己的模樣,不覺紅了臉。
褚明錦不跑了,鳳雙溪也將眼前風光看了個清清楚楚,褚明錦穿著櫻草色盤金彩繡抹胸,大紅薄紗衣半掩半開,露出一痕雪脯,跑得快喘息急促,那一痕雪脯一顫一顫,優雅美妙的脖頸滲著晶瑩的汗珠,脖頸上面,如花薄面如擦了丹砂般嫣紅,鉗壓在耳垂上的碧玉墜子打鞦韆般搖晃著,映襯得一席白面越顯得冰清雪潤,香薰玉琢,綽約風流婉轉處,令人只是觀之已酥-麻如醉。
鳳雙溪情懷波蕩,褚明錦沒有注意到,看著自己的狼狽樣子,大歎,這麼個模樣給人看到,名聲就完了。
「鳳雙溪,把你外袍脫下來給我。」褚明錦叫道。
鳳雙溪迷迷糊糊脫了外袍下來,褚明錦顧不得忌諱,飛快披了上去,,把頭髮往前抹了抹,半擋住臉,問道:「你是怎麼過來的,有沒有坐馬車?」
「沒有,不過山門前來的不少人看褚家小姐,多有僱馬車的,那些馬車還在那裡等著,要雇一輛不難找。」
「好,咱們快下去。」
沒有多費事,鳳雙溪雇到一輛馬車,褚明錦上了馬車後,到底有些不放心三個妹妹,怕那肌肉男若不是褚府裡的人所托的,三個妹妹或許有危險,推了推要跟著上車的鳳雙溪一下,道:「你馬上讓守著山門的和尚去稟報方丈,褚府派你過來傳話,請幾位小姐馬上回府,有急事。」
鳳雙溪面色再一次變了,問道:「褚家幾位小姐有危險?」
「是,你快些讓人通傳上去,勞煩你了,在此處看著,務必傳到話,我先回城了。」
「好。」鳳雙溪放下車簾,復又掀,摸出一塊碎銀給褚明錦:「這給你付車馬費。」
馬車進了燕京城,車廂外喧嘩熱鬧,褚明錦驚魂甫定,恍惚間還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場惡夢。
看看身上鳳雙溪的外袍,這麼個樣子回府,若是被人撞見,事兒又不少。褚明錦掂了掂手裡的碎銀,約有二兩,付了車租銀後,買一套半新不舊料子稍好些的衣裙也許不成問題。
「停,勞煩等一下。」掀起車簾,眼看到經過一家當鋪時,褚明錦喊停了馬車。她要到當鋪裡買套衣裙換下鳳雙溪的外袍。
馮丞斐這幾日渾渾噩噩,神魂離體,這日下午出了衙門後,也不坐轎子,在街上晃蕩著,忽抬眼看到穿著一件極寬大的男子外袍,長髮隨意地在頭頂紮住,根本不化男妝的褚明錦,整個人呆住了。
那件外袍很寬大,褚明錦穿著它還要挽袍裾,那不可能是褚明錦自己的衣裳。
寶寶穿著別的男人的衣裳!馮丞斐被突如其來的發現震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