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明錦睡得香甜之時,雙臂麻痛,未及睜眼,眼睛被捆上一條布巾,緊跟著嘴裡被塞進了布,雙腿被捆住了,接著腰部疼痛,一人拽著她的腰帶把她擰起來了。
什麼人要對自己不利?格非呢?怎麼不在身邊?他有沒有事?褚明錦宛如墮入極冷的深潭中,滅頂的憂懼將她吞噬。
褚明錦無力地咬住自己的下唇,艷麗絕望的血跡蜿蜒而下,流過皎好光潔的下巴。
車軲轆滾動的聲音響起,感覺到自己應該是被扔進馬車車廂,身體下方很柔軟,車廂流動的空氣裡帶著一股甜膩的香味。
什麼人綁架自己?褚明錦默想著,馬車很平穩,車廂弄得這麼舒適,感覺比之前坐過的信王府的馬車還寬敞。
這樣的馬車等閒人家沒有,郭從炎已成乞丐,郭氏被她老爹送回祖籍,就算回京,沒有她老爹的財力支持,也不可能有這麼奢華的馬車。
會不會是鳳雙溪?褚明錦默默搖頭。
正在揣測猶疑間,馬車停了下來,又一隻手無聲無息地伸過來擰起她下了馬車。褚明錦數著那人的腳步,身體被扔到一個綿軟的地方時,褚明錦暗暗驚駭,自己這是被扔到床上了,鼻端很濃膩的熏香,泛著若有若無的淫靡氣息。
這地方不會是窯子吧?褚明錦隨即否定,從步數來看,這是一個極寬闊的院落,而且,一路進來靜悄悄的,青樓那種地方,無論何時,都不可能寂靜無聲。
極輕的腳步聲離去,擰著她進屋的人走了,不久又響起飄浮拖沓的腳步聲,隨之冰涼粘膩的手在她腰肢遊走,帶起毒蛇附肉爬行般的惡寒,還有讓人絕望的男性的呼吸噴發在她手臂上。
褚明錦憤怒驚懼,怒火燃胸,腦中卻又無聲地命令自己冷靜,不可慌亂失措亂了陣腳,想出法子脫身才是正事。
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褚明錦終於控制住心中的噁心害怕憤怒。
穩了穩心神,心念電轉間,褚明錦頭部輕輕扭動,嘴巴堵著布發不了聲,她盡量讓喉嚨發出吟哦聲,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嬌軟動人。
鄭易理一手撫上褚明錦的腰肢時,已經神魂飄蕩,忽聽得銷-魂蝕-骨的呻-吟,更加神不守舍,鄭建業讓他不要開口說話,他開始忍著,此時忍不住,憋著氣小小聲讚道:「怪道聞人雄念念不忘,果然是一知情識趣的淫-娃。」
知道聞人雄說自己是淫-娃又有潑天富貴擁有那麼舒適的馬車?褚明錦明白了,面前這人是老爹商號裡幾位管事說過的鄭建業的兒子鄭易理。
據幾位管事的評價,此人驕-奢淫-逸,色字當頭,沒有什麼智慧。
褚明錦呻-吟得更動-情了,不過,卻控制著,聲音一時大一時小,要讓鄭易理想聽自己吟哦,主動拿掉嘴裡的布巾。
美人鄭易理擁有不少,被強迫還能叫得如此動聽,卻是第一次見識,色蟲上腦,鄭易理真的去拿掉褚明錦口裡的布巾。
手腳還被綁著,眼睛蒙住什麼也看不到,褚明錦要搶得主動,身體扭動,看似挑-逗,實則是避開鄭易理在她腰間摸摩的爪子,口中嬌媚地欲拒還迎的腔掉罵道:「鳳雙溪,你真是小人,我堂堂一個侍郎夫人跟你好了,只因誇了鄭公子一句,你竟當著馮郎的面綁了我來,你讓我以後怎麼糊弄馮郎?」
褚明錦誤會自己是另一個人?她在那人面前誇鄭公子,這個鄭公子會不會就是自己?鄭易理滿心歡喜,捏著嗓子問道:「那鄭公子有什麼好?」
「易理公子最是憐香惜玉溫柔繾綣,哪是你這樣的草莽能比的。」褚明錦道,語氣很是嚮往。
褚明錦的這番說辭鄭易理聽得十分舒服,不由連連點頭。
是個人都喜歡被誇,鄭易理外表尚可,可除了玩弄女人,就沒幹過一件拿得出手的正經事,平時有人要奉承拍馬,都揀不出事跡來吹捧他,褚明錦從他最喜歡幹的事上誇他,他恍然大悟,自己其實也不是一無長處。
「本公子孤獨了那麼多年,總算找到一個知音人了。」鄭易理無限感慨,外面還有那麼多守衛,不縛著也無妨。鄭易理三兩下解了褚明錦的繩索,扯掉蒙住她眼睛的布巾,咧著嘴角笑道:「褚明錦,看看我是誰?
「你是?鄭公子。」褚明錦明麗的雙眸亮閃閃的,泛著喜悅之色,這個不用裝,脫身之謀第一步成功,她自然是歡喜的。
「美人!」鄭易理神魂顛倒,伸手就去摸褚明錦臉蛋。
「死相,鄭公子你怎麼這麼急躁?這樣多沒趣啊。」褚明錦扭開身體,咭咭嘻笑,與鄭易理捉起迷藏。她要拖時間,慢慢摸清情況,尋機逃走。
「妙人啊!本公子今日方始見識。」鄭易理大讚,興奮不已。以往強搶來的那些女人,不是哭哭啼啼,就是一副赴死的模樣,府裡的姬妾倒是使了渾身解數討好他,可那些已沒了新鮮感,引不起他的興趣了。
「鄭公子說得這麼可憐,敢情鄭公子以前沒遇過妙人?」褚明錦嫣然一笑,忍著噁心伸手捏了鄭易理小腿一下,跳下大床,幾步竄得遠遠的,沖鄭易理招手,示意他過來抓自己。
鄭易理中計,沒料到褚明錦跳下大床是為離危險更遠些,笑哈哈撲過去要抓她,一面道:「妙人倒不是全沒有,夏茶花最浪最騷,不過她老是要為她爹商號爭取好處,本公子不能滿足她時就甩臉色,本公子有些煩膩。」
夏茶花最浪最騷,姓夏,是夏家那個女兒嗎?茶花這名,她今天下午剛聽過,可鄭易理的聲音,分明不是下午聽到的那男聲,褚明錦腳下一滯,差點給鄭易理抓到,反應過來急忙閃身。
夏茶花是不是就是下午那個茶花,是不是都得搏一搏,若是要脅得一個人做內應幫手,要脫身更容易,並且,也可藉機查探一下,此處到底是哪裡。
「鄭公子,你知不知道,鴛鴦之樂最有趣的是什麼?」褚明錦嬌笑著問道。
「是什麼?」鄭易理色迷迷看褚明錦,他老爹的吩咐早忘了個乾乾淨淨。
「就是……」褚明錦頓住,在鄭易理急得抓耳撓腮時接著道:「三人同行。」
「三人同行?」鄭易理呆住,他雖然好色淫逸,可到底是大家公子,離奇的招數還沒玩過。
「鄭公子不知道?」褚明錦見鄭易理呆住,暗暗高興,嫵媚一笑,道:「鄭公子快遣人招來茶花,我與她一起讓鄭公子爽翻天。」
「好啊好啊!」鄭易理連連拍手,開了門咳了一聲,黑暗裡閃過來一個人影,「公子,有何事吩咐?」
「回府去把茶花姨娘馬上帶過來。」
「是。」
那人影出現得真快,閃電一般,看來武功高強,暗地裡不知還有多少人守著,褚明錦暗暗叫苦,擺平得了鄭易理,也逃不了外面的守衛之手,可如何是好?
「鄭公子,讓人傳膳,咱們吃飽了,才有力氣……」褚明錦擠了擠眼。
她現在哪有心情吃飯,也根本不敢吃東西,怕食物中放了什麼藥物,不過是想藉著吃飯的機會,看能不能把鄭易理灌醉,拖得一時是一時。
夏茶花就是褚明錦與馮丞斐在溫泉中遇到的那個茶花,那黑臉漢子是夏家一個護院,兩人在夏茶花進鄭家前就曖昧不清,夏老兒貪圖鄭家之勢,把夏茶花送給鄭易理作妾。
夏茶花雖得鄭易理寵愛,然鄭易理姬妾眾多,三兩天上勾欄畫坊找女人,十天半月強搶一個民女回府,一個月裡也只光顧得夏茶花幾次,夏茶花頗有些寂寞難耐,黑臉漢子本來就對她有情,兩人後來勾搭上了,只是要偷-情不便。
夏茶花這日回娘家,假裝進懸空山慈恩寺上香,由那黑臉漢子駕車護著進懸空山,香也不上了,就找了個僻靜所在偷情。
兩人走後,褚明錦與馮丞斐出了山泉回城,夏茶花回夏家,收拾了一番才回太尉府,落在他們後面了。
馮翌沒有打聽到鄭易理的貼身小廝的下落,卻打聽到鄭易理的小妾夏家女兒要回鄭府的消息。
天已黑了,太尉府進出的人很少,等不得了,鳳書寧道:「就她了,知道她回府的路線吧……」
夏茶花偷情成功,身心滋潤地坐著兩人抬青頂小轎回太尉府。
轎子撲咚一聲掉到地上,把她震得屁股疼時。
夏茶花破口大罵,轎夫顫顫驚驚回道:「夏姨娘,是路邊行走的一個女子突然倒下,歪到轎前擋住去路。」
「踢開,繼續走。」夏茶花不耐地道。
「求兩位大哥行行好,小女子幾日沒吃飯了,求賜我一口飯吃。」
歪在轎前的,自然是鳳書寧,鳳書寧顫抖著從地上爬起來,捉住轎夫的袖子楚楚可憐地哀求。
色令人迷,美人梨花帶雨,轎夫心軟迷糊,朝轎子裡呶嘴,鳳書寧回了個感激的眼光,從中間的空檔擠了進去。
轎裡之人剛才出口之言沒有半點憐憫之情,鳳書寧心知用苦肉計不行,往轎簾擠的同時,一手從袖袋子裡摸出帕子包著的備用蜇人草莖葉。
「你進來做什,滾……」手背如蜂蟄般的疼痛使夏茶花滾開的開字未及說出來。
疼痛過後,手背是極度的瘙癢,夏茶花看著紅腫的手背驚惶失措,欲要大喊,卻被鳳書寧凌厲的眼神一時給鎮住了。
「姑娘願意收留我?多謝姑娘。」鳳書寧自說自話,抬腿擠進轎子。
不知太尉府門禁怎麼樣,不過一個小妾,若是跟在一邊,只怕進不了門,還是藏在轎子裡一起進門好。
夏茶花瞠目看著,忽然自以為明白過來,忍著氣小聲道:「你想攀上公子?」
送上門的借口,不用白不用,鳳書寧點頭。指著夏茶花的紅腫的手背,用口型無聲道:「你帶我見到公子,我就給你解藥,不然……」鳳書寧按上夏花花脖子。
夏茶花閃避不及,脖子又是一疼,跟著奇癢又起。
「起轎回府。」夏茶花自在了,鄭易理美人那麼多,也無所謂再多一個,況且,由自己送一個美人給他,還能討他歡心呢。
「辛苦兩位大哥了。」鳳書寧坐穩,柔聲道謝,又伸手去捋夏茶花手腕上金燦燦的手鐲。夏茶花被她摸了兩次均疼痛騷癢,哪敢再給她摸到,急急忙忙自已褪鐲子,一對金鐲子很快褪下來。
「給你們兩個喝茶。」
一下子抬兩個人很辛苦,可那明閃閃的金鐲子少說有一兩金子,轎夫得了賞,再不覺得累了,兩人轎槓上肩膀,輕快地朝太尉府走去。
轎子到太尉府門口,正好遇上鄭易理派過來接夏茶花的人。
「轎裡是夏姨娘嗎?」
「正是。」
「夏姨娘,公子有請,煩姨娘跟小的走一趟。」
太好了,這麼順利就能見到鄭易理,鳳書寧狠盯夏茶花。
「我知道了,前頭帶路。」夏茶花大聲吩咐轎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