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裴纓這兩天一直呆在家裡休息,順便養腳傷。宋南川也是每天從公司回來的時候,直接叫人送餐到家裡。

  六點過的時候,宋南川從公司回來,裴纓正抱著貓坐在窗邊出神。宋南川看了她一陣,走過去問她:「纓纓,坐在這裡發什麼呆?」

  「喵~」

  裴纓手裡的貓叫了一聲跑走了,裴纓抬頭看向宋南川,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哦,今天試鏡的結果出來,陳總說我沒有被選上。」

  宋南川沉默了兩秒,才安慰她道:「沒關係,這次不行還有下次,說不定有更好的機會等著你。」

  裴纓還是看著他:「就這樣?」

  宋南川眉梢輕輕動了動:「什麼?」

  「你想對我說的就是這些嗎?」

  宋南川又沉默了下,看著她道:「你怎麼了?」

  裴纓抿了下嘴唇:「我聽說,是因為你說我不適合這個角色,所以導演最後才選了李思思。」

  宋南川微微一怔,眉頭也跟著蹙了起來:「你聽誰說的?」

  「誰說的不重要,我想知道這是不是真的。是你跟片方說認為我不適合?」

  宋南川嘴角漸漸抿成一條直線,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是。」

  裴纓忍住自己的脾氣,儘量平靜地問他:「那我想聽聽你的意見,你認為我是哪裡不適合呢?」

  宋南川道:「你看過這個小說的原著嗎?裡面有不少男女主的親熱戲,甚至還有一場男女發生關係的戲。我不希望你演這種戲。」

  裴纓仰頭看著他,面上看不出有什麼情緒,安靜了片刻,突然笑了出來:「就因為這樣?就因為你不希望我演這種戲?」她覺得有些可笑,「你問我看過原著沒有?我之前練舞那麼忙,我也抽時間把原著看了三次,我練舞練到腳扭傷,也一直堅持到了最後。我本來想我盡了最大努力,就算最後沒有選上,至少也不會有遺憾,現在呢?因為你不希望我演,所以我就不能演。」

  宋南川見她這樣,心裡也有點慌了起來:「纓纓,寰宇好的劇本還有很多,為什麼一定要演這部呢?我已經讓小張去找合適的劇本了,很快就會消息的。」

  「現在問題是這個嗎?還有你覺得什麼樣的劇本才叫適合的劇本?」裴纓看著他,眼圈都有些紅了,「你有沒有尊重過我的想法呢?要演什麼不演身,你問過我了嗎?難道這種事不應該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宋南川呼出一口氣,道:「ok,這件事我沒提前和你說,是我不對,但我也說了,我已經讓小張去找另外的劇本了,配置不會比你試鏡的那部低,而且也是女主角,你還有什麼不滿的?」

  裴纓呵呵笑了兩聲:「別說你不對,你根本沒覺得自己有哪裡不對吧?宋南川,是不是外面的人都說你是我的金主,所以你真把自己當我金主了?我要是只想找一個金主,還輪得到你宋南川嗎!」

  「裴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宋南川也動了氣,有些大聲地朝她喊了一句。

  裴纓抿了下唇,扭過頭看著窗外,像是剛跑完長跑似的劇烈地喘了幾口氣。

  宋南川也給自己順了口氣,看著裴纓道:「我不想因為這點事就和你吵架……」

  「這點事?」他話沒說完,就被裴纓打斷了,「在你看來這就是一件小事對嗎?反而是我無理取鬧了?如果你真的覺得這只是一件小事,為什麼我剛才問你的時候,你都不敢告訴我?要不是俞凱澤給我說,你是打算一直瞞著我的吧,然後再扔一個女主角給我,我還要反過來感激你,呵。」

  聽到俞凱澤的名字,宋南川的眸色沉了下來:「俞凱澤?這件事就是他告訴你的?」他嗤笑了一聲,「那試鏡的消息是不是也是他告訴你的?你知道他是這部電影的男主角嗎?他對你的那點心思你是不是不知道,還要顛顛地貼上去?」

  「俞凱澤怎麼了?至少他做事光明磊落!」

  「哦?既然你那麼欣賞他,那你去找他吧!」

  裴纓看了他一眼,拿起沙發上的包包就往外走。宋南川看她走到門口,咬了咬牙叫住她:「你去哪兒?」

  裴纓道:「我覺得我們現在情緒都比較激動,分開冷靜一下比較好。」

  「呵。」宋南川笑了一聲,「分開冷靜一下?你想說分手就直說吧。」

  裴纓回過頭看了看他,一把將門打了開:「分手就分手!」

  站在門外的餐廳工作人員,正想敲門,見她怒氣衝衝地出來,頓時僵在了原地。

  他剛才聽到了什麼?分手?

  ……他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啊。

  裴纓看也沒看他,繞開他就走了出去。工作人員手裡拿著食盒,朝裡面看了一眼。宋南川站在客廳裡,一副怒氣值MAX的樣子。

  工作人員:「……」

  總感覺現在進去,可能會被殺掉呢。

  他默默地把食盒放在客廳的地板上,帶上門飛快地離開了。

  裴纓從宋南川的家出來後,也沒有回自己租的房子,而是去了任珊珊的工作室。

  任珊珊看著從門外走進來的裴纓,被嘴裡的飯嗆了一口:「你最近怎麼老是在我的飯點過來?都有宋南川養你了,你還來蹭我的飯?」

  聽到宋南川的名字,裴纓的眼圈又開始發紅,任珊珊一愣,拉著她坐下來:「你這是怎麼了?和宋南川吵架了?」

  裴纓吸了一口氣,才道:「他要跟我分手。」

  任珊珊懵了一秒:「怎麼回事?」

  「我之前不是參加一個女主角的試鏡嗎,本來是通過了,但他不想我演親熱戲,就把我換掉了。」

  「……」任珊珊消化了半分鐘,「嗯,你們宋總佔有慾是有點錢,不過這個事至於鬧到分手嗎?」

  裴纓道:「不知道,反正我們大吵了一架,他還覺得我和俞凱澤有什麼。」

  任珊珊:「……」

  她又消化了半分鐘:「俞凱澤?那個小鮮肉?他不是寰宇的太子爺嗎,也跟這件事有關係?」

  「就是他介紹我試鏡的,而且宋南川換掉我的事也是他告訴我的。」

  「哦……他這不是故意在你面前告黑狀嗎。」

  裴纓看了他一眼:「要是宋南川不做,他能在我面前告狀嗎?又沒有冤枉他!」

  「好好好!」察覺到裴纓情緒還有些激動,任珊珊趕緊順著她,「這件事確實是你們宋總不對,讓他給你道歉!」

  「問題是他根本不覺得他有什麼不對,他覺得他再幫我找一個女主角我就不該生氣了。」

  「等等。」任珊珊的動作頓了頓,「他又幫你重新找了個女主角?」

  「他是這麼說的。」

  「……那你還氣什麼?」

  裴纓睜大眼睛瞪著她:「你也這麼認為嗎?難道這件事的重點不是他根本就不尊重我嗎?我也是個人,有自己的想法,哪怕他在做以前告訴我一聲也行啊!」

  「好好,我懂你的意思。」任珊珊趕緊投降,「但是你要知道宋南川出身豪門,現在更是個霸道總裁,這種身居高位的人,早就習慣了發號施令,我以為你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就應該有覺悟的。」

  裴纓抿著嘴角沒說話,跟宋南川在一起之前,她滿眼看到的都是他的優點,哪還有想到這麼多。

  任珊珊看著她道:「你現在再想想他的臉,是不是覺得不捨得跟他分手了?」

  裴纓:「……」

  她還真以為顏狗就沒節操了嗎……

  「我知道他是總裁,但我不是他的下屬,並不是什麼事我都得聽他的,特別是關於我自己的事。」裴纓說著就拿過任珊珊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他要是不喜歡我和別人拍親熱戲,可以直接和我說,大家商量著來不好嗎?一定要直接就幫我決定?我覺得這是原則性問題,不能讓步。」

  任珊珊嘆了口氣:「我明白,要是我男朋友問都不問我一聲,就幫我做決定,我也會生氣。但是兩個人相處就是這樣,肯定會有摩擦的,你享受了他那張臉,當然也要忍受他性格上的缺點,總不能所有好處都讓你占了吧?」

  裴纓:「……」

  她竟然還覺得有些道理……

  她又喝了一口啤酒,對任珊珊道:「其實這件事,比起生氣,我更覺得的是無力。我那麼努力地爭取這個角色,拚命地練舞,反覆閲讀原著揣摩角色,可是宋南川一句話,輕而易舉地就否定了我所有的努力。」

  這種事她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她知道世界的無情,也體會過現實的殘酷,很多事情,不是你努力了就一定會有結果。但這次是宋南川,她最親密的男朋友,也這樣對她……

  任珊珊抽過她手裡的啤酒罐,把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行了,我就剩這點酒還都被你喝了。走,我們出去喝酒擼串,我請客!」

  任珊珊提前把工作室關了,載著裴纓去了她家樓下一家店。兩人圍在桌子旁一邊喝啤酒一邊吐槽男人,倒也相當愉快。

  「嗝。」任珊珊打了個酒嗝,拍著裴纓的肩膀道,「男人就是這樣,你別以為你們兩個是『你知他長短,他知你深淺』的關係,你們就真的知根知底了!我給你說,還差的遠呢!男人最擅長的就是對女人撒謊!」

  裴纓也喝得有些高了,舉著啤酒罐跟她碰杯:「你說得對,我今天問他的時候,他還想瞞著我來著!」

  「是吧!你再想想,肯定還會想到他更多的缺點!」

  「嗯……」裴纓也打了個小酒嗝,「他還一生氣就叫我秀娟!他名字好聽他了不起啊!」

  「哈哈哈哈哈。」任珊珊誇張地笑了起來,「那你也給他取個小名,大柱二狗三毛四娃,怎麼鄉土怎麼來!」

  「好!」裴纓說著就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找到宋南川的微信備註,改成了宋狗蛋。

  這邊她和任珊珊喝得高興,那邊宋南川也把肖顧叫出來喝酒。

  肖顧看著已經四杯烈酒下肚的人,左邊的眉梢輕輕揚了一下:「宋總這是怎麼了?什麼事讓你這麼不開心,還要特地來買醉?」

  「呵呵。」宋南川拿著手裡的大酒杯,朝肖顧揚了揚,「沒什麼,就是我女朋友想跟我分手。」

  肖顧微微一怔,回憶了一陣:「裴纓?」他之前在網絡上看到過相關報導。

  「呵,你也知道?」宋南川說著又把手裡的酒喝了。

  肖顧問他:「怎麼鬧到要分手了?」

  「嗯?她去參加了一個試鏡,那電影裡會有不少親熱鏡頭,我就要求把她換下來了。」

  肖顧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換我我也和你分手。」

  宋南川:「……」

  「不就是一個女主角嗎?我都說了我再給她找一個,她竟然都不領情……」宋南川煩躁地把酒杯砸了桌上,「我覺得她根本不愛我的錢。」

  肖顧:「……」

  嗯,對於一個窮到只剩錢的總裁這確實挺讓人困擾。

  「宋總,這個世界上能用錢解決的事,都是最簡單的事。」肖顧對宋南川道,「但談戀愛,顯然是世界上最複雜的事。」

  宋南川瞥了他一眼:「你什麼意思?」

  「在愛一個人之前,首先應該學會尊重她。」

  「呵,你覺得我不尊重她?」他還要怎麼做才算尊重她?「難道換你老婆,你就希望她跟別人演親熱戲?」

  「我當然不希望,但我會當面跟她說,我相信她也不是非演這種戲不可,不是嗎?」肖顧想了想,道,「這件事你換位思考一下,今天你是一個在工作崗位上辛苦打拚的普通員工,本來你好不容易爭取到一個升職的機會,但你女朋友仗著自己有錢有勢,一口幫你拒絶了,你是什麼感覺?」

  「……聽你這麼說,我好像挺混蛋的?」

  「把『好像』兩個字去掉。」

  宋南川:「……」

  「我叫你來是喝酒的,不是來說教的。」他把面前一個酒杯推到肖顧面前,逼他喝了下去。

  這個酒一直喝到深夜,最後還是肖顧打電話叫司機來,把爛醉如泥的宋南川送了回去。

  宋南川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十二點,醒來的時候還有種頭痛欲裂的感覺。

  他一手揉著太陽穴,從床上坐了起來,沒看見裴纓,就叫了一聲:「纓纓?」

  等了半天沒人理他,他才反應過來裴纓昨天就走了。

  頭好像頓時就更痛了,他重新躺回去,給小張了個電話說今天自己不去公司了。

  小張表示瞭解以後,又試探地問他:「宋總,你和裴小姐分手了嗎?」

  宋南川的眉頭一皺:「你聽誰說的?」

  「呃……微博上這樣說的……」他今早一來公司,就看到微博上更新了宋總和裴纓系列故事的第四集。為了這個事他內心不安了一整個上午,總覺得好像是他害得他們分手一樣。

  宋南川聽他這麼說,直接掛斷電話打開了電腦。

  微博上的狗仔果然又雨後春筍般的冒了出來。

  「驚爆!裴纓和宋南川戀情破裂,已於昨日正式分手!」

  比起他們在一起時的沸沸揚揚,分手時更是鬧得轟轟烈烈,微博上「裴纓宋南川分手」的話題一直是熱度最高的。

  宋南川沒有點開那十幾萬條的評論,他一把扣下電腦,給小張打去電話:「馬上找人把微博上的報導刪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