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明誠接到他媽電話的時候剛送走一美女。他躺在酒店大床上還回味著手機就響起來了。看清來電顯示之後他立馬坐起來，清著嗓子說：「喂。」
紀母輕「哼」了一聲：「行了，是我。你爸出去了。」
紀明誠這才鬆下勁兒來，又躺回床上：「媽，您就買個手機吧。上回我哥不是提了嗎。您老用家裡電話給我打電話，每回都得把我嚇一次。」
紀母又是輕「哼」一聲：「你不知道手機輻射大嗎？你想你媽早死幾年？我還沒見著你哥給我生孫子呢。」
紀明誠無聲地翻了個白眼兒：「是是是，您說的對。您有什麼事兒啊？」
紀母音量就大了些：「我一說你又得不耐煩——你看，你哥都找女朋友了，雖說那是不怎麼靠譜的，但好歹他也消停下來了不是。你以前就拿著你哥當擋箭牌，現在你哥消停了，你也得給我消停了吧？別的我就不多說了，一會兒你又得掛電話——明兒我給你約了一姑娘，你自個兒去看看。」
紀明誠在這邊兒就跳了起來：「您這是叫我去相親？」
紀母那頭「嘖嘖」了兩聲：「你看你這是幹嗎呢，聲音小點兒成不，我耳朵受不住——相親怎麼了，就叫你去看看，又不是叫你直接上民政局。你老說要自個兒看女人，我不是見你看了這麼多年也沒瞧上一個，我心急不是。你要是滿意就處處看看，那姑娘我知道底細的，清清白白，多好。要是不滿意，交個朋友也成不是。」
紀明誠還想說，紀母音量就又大了些：「你別給我找藉口拒絕嘍，這你爸都是同意了的，明兒你必須給我去。」
紀明誠就沒轍了，只好說：「行行行，我去還不成嗎。我明兒一定去。您告訴我時間地點唄。」
「啥？」
姜是張著嘴巴，扭回頭來看著蘭妮。
蘭妮對著姜是就是一個白眼翻過來：「姐姐，你把嘴裡的泡泡給我吐了成不？」
姜是往廁所裡去了一趟，然後走出來，已經是吐詞清楚了：「你說今兒帶我們去搓一頓？真的假的啊你？！」
蘭妮往床上一躺：「我什麼時候逗過你們哪？」
二丫把鼻樑上的眼鏡往上推了推：「蘭妮，是你請還是你家那個請呀？」
這下波波也把頭探出來看著蘭妮，蘭妮眼睛眨了眨，雙手一攤：「他請跟我請有什麼區別？」
姜是一言不發地坐回床上玩電腦了。
蘭妮又加了一句：「行行行了，不是說好了誰找男朋友了就得請一頓的嗎，這不我昨天跟他說了，他就說今兒請我們出去唄。」
波波樂了：「那行唄。你家那個是公子哥兒，有錢，咱們跟著你去沾回光，吃頓好的，改善改善生活。」
二丫皺了皺眉：「咱們能快點兒回來吧？我今兒還想趕點兒作業呢。」
此言一出，全寢沉默。
於是中午大夥就浩浩蕩蕩地跟著蘭妮去了，走到門前幾個人才停下來感慨。
姜是抬頭看著那店面：「蘭妮兒，這開玩笑呢吧。」
蘭妮也抬著頭，默了一會兒說：「沒呢。就這兒。怕啥啊，又不是咱給錢，別心疼。」
然後帶著她們仨昂首挺胸地進去了。
姜是說過，蘭妮這妞兒就是揣著一個鋼崩兒也敢去逛卡地亞。
蘭妮那男朋友郭浩然已經在那兒等著她們了，她們一落座他就抬手叫了人上菜，一邊兒還對她們說：「不好意思，今兒沒訂著包間兒，就在這兒湊合一下吧。」
波波馬上搖頭：「不湊合不湊合。」
姜是瞪了她一眼——放的什麼屁呢你這是？
好在郭浩然不在意波波的說錯話，只是笑了笑，然後攬著蘭妮的肩說他去一趟洗手間先失陪一下就起身離開了。
他一走開姜是就說：「蘭妮兒，他就是這麼走了我也甘心埋單。這多有氣質一男人哪。」
二丫也點頭：「就衝他我不做那作業都窒了。」
波波這會兒已經回過神兒來了：「哎喲喂，這你們倆在一塊兒了我們還一直沒見過，搞得我今兒丟人——這郭先生真不錯啊。」
姜是馬上接了一句：「怎麼就看上你這胸大無腦的女人了呢。」
蘭妮手一拍：「夠了沒有你們？羨慕嫉妒恨不是？」默了一會兒也說：「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就看上我了，估計那會兒不清醒著呢。」
姜是頭一偏：「別這麼說。你多好啊，除了腦子要什麼有什麼的。他看上你那是他聰明。」
蘭妮想了想，也笑了：「是啊，我也這麼覺得。」
話說完郭浩然就回來了，菜也上來了，大家開吃。
姜是看著眼前那碟紅燒肉就想哭。
多少次她在食堂想吃這個菜啊。每回都沒吃到啊。就是吃到的那幾回都是只有小小的一撮肥肉啊。
她覺得特感動，心裡又給郭先生多加了幾分準備回去大大地讚揚給蘭妮聽以便獲得更多的蹭飯機會。
在這種變態的感動中她就吃得很開心，只聽他們說話自個兒就閉嘴了。導致幾個女孩兒都懷疑今兒姜是怎麼了嘴巴這麼消停。
但是吃著吃著她就感覺不對了。
怎麼老覺著有人看著她，還是盯著看呢。
紀明誠聽紀母說那位方小姐很低調，很文靜，肚子裡很有墨水，跟他這種「浮誇」的人不一樣，所以就訂了一家不是很奢侈但是在一般人眼裡也已經非常不錯的餐廳見面。
紀明誠聽她這麼說的時候就很想「嗤」一聲——她以為在人家眼裡進那種地兒還真的很低調？
他當然是不敢真的表示不屑的，那是找死。
所以他還是老老實實地來見那位方小姐了。
但是他聽著那個方小姐說話就沒了僅存的一丁點兒興趣。
這方小姐開口說的全部都是什麼文學或者歷史方面的事兒，他這種「粗人」是真的沒法接上話。
所以他沒一會兒就開始眼睛四處看，嘴裡還「嗯嗯啊啊」地敷衍著依然滔滔不絕的方小姐。
然後他就看到了姜是。
她就坐在不遠處的另一張桌子邊兒，旁邊還坐著三女一男。她低著頭沒說話，只是安靜地吃東西。她只是動著筷子，間或抬起眼來往別人那兒看一眼，頂多笑那麼一下，然後又低下頭去。
跟那天他見著的帶辣味兒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樣。她看上去多乖巧啊。
紀明誠突然就是心裡一樂，又是一暖，就這麼看著她沒有轉移視線，也忘了再搭理那位方小姐。
他想，這小姑娘真是招人喜歡啊。
姜是抬起頭來，眼睛往四處瞟了瞟。
當她眼睛對上紀明誠的時候愣了一愣。
這不是昨兒在街上碰到的那個美男嗎。
然後她眉毛就皺了皺。
蘭妮抬起手肘撞撞姜是：「阿是，你怎麼不吃了？」
然後大家才都轉過臉看著姜是，她還沒有把視線收回來，臉上的表情也沒有換下來，所以大家接著又順著她的目光回過頭去，看到了紀明誠。
「阿是，你別告訴我你昨兒見到的美男就是他。」
波波反應奇快，馬上就問上了。
姜是回過頭來，忽視紀明誠那一臉帶笑的表情，把筷子往碗裡戳了戳：「嗯，就是他。頂討人嫌的我告訴你。別看他一副好皮相。」
郭浩然接著就開口了：「那是紀明誠啊。」
這回是蘭妮有點兒驚訝地看著他：「你認識？」
郭浩然笑笑：「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很多人都認識他們家人的。我爸跟他們有些小的合作。他哥跟他還有他們一兄弟開的公司，他是總經理。」
說完他又回頭對姜是笑笑：「紀明誠人挺不錯的啊我聽說。女人都挺喜歡他的。」
姜是眨眨眼睛，皮笑肉不笑地低頭繼續吃飯。
二丫推了推眼鏡，說：「阿是，他看著你的。他還在笑。阿是他是不是喜歡你啊？」
姜是臉都綠了：「二丫，你能不能不這麼實誠？人家是名人，怎麼會看上我們。吃你的飯。」
二丫卻是看著前方：「不是啊，阿是，他過來了。」
姜是又是一愣，抬起頭來，果然看見紀明誠過來了。而且旁邊兒還跟著個美女。
靠，帶著人來炫耀還是怎麼的？
她剛這麼想完，紀明誠就到了她眼前。他把她拉起來，還是笑著，對大家點點頭，然後轉過臉對不明所以的方小姐說：「真對不住啊，我媽沒弄明白情況。這是我女朋友，只是跟我鬧脾氣著呢。你看我這又叫她給誤會了。回頭我親自上門給你道歉成不？」
方小姐明白過來也是臉上一綠，擺擺手：「沒事兒，我沒關係。也不用什麼道歉了，回頭我自個兒跟我們家還有阿姨說一聲。那我就先走了。回見啊。」
紀明誠抬手說：「我送你回去吧。」
方小姐頭都搖掉了：「別，別麻煩了，我自個兒能回去，不遠。」
紀明誠抱歉地笑笑：「那回見啊。」
方小姐頭也不回地幾乎是逃了出去。
等方小姐背影消失在門口了，姜是才反應過來把紀明誠搭在她肩上的手一甩：「紀明誠，你什麼意思啊你？！」
紀明誠回過頭來，也沒在意其餘人訝異的目光，只對著姜是說：「我真沒轍了，本來是被迫來跟那位小姐相親的，但是實在沒有什麼話題可聊，回頭又怕她再找我出來，正好又見著你了，所以才撒這個謊。我道歉成不？」
波波手裡抓著筷子，一臉虔誠地說：「撒謊我也願意啊。」
姜是還真的說過，波波是比二丫稍微腦子好使一點兒的人。她說出來的話，從來就不顧什麼場合，以丟臉為畢生目的。
姜是回頭瞪了波波一眼，波波頓了一下，委屈地低頭喝水。
郭浩然站起身來，向紀明誠伸出手：「紀先生，您好。我父親跟貴公司合作過。」
紀明誠才偏過臉看著這裡唯一的一個男人，也伸手握住他的手：「您好。」
其實他哪裡記得這麼仔細的東西，只是禮貌地笑笑，然後鬆開了手回頭看著姜是。
姜是也看著他——你看著我幹什麼？
紀明誠從來就不是什麼含蓄的人，他喜歡直接來的。所以他就說了：「你總得告訴我你叫什麼不是？」
姜是不說話，倒是蘭妮怔怔地開了口：「她叫姜是。」
姜是頭一回不知道對蘭妮說什麼是好。
紀明誠笑著對蘭妮說了聲「謝謝」，然後逕自問她：「那她的手機號呢？」
蘭妮還是怔怔的，在姜是阻止她之前把手機拿出來給了紀明誠看。
然後紀明誠就記了姜是的手機號，然後又抬手抱了抱她的肩膀，說了聲「再見」就走了。
姜是看著他的背影和剛剛那位方小姐一樣消失在門口了，才回過神兒來坐下來，淡定地拿筷子在蘭妮頭上敲了一下：「你是打算賣了我？」
蘭妮也已經緩過勁兒來了，興奮地說：「我那是幫你啊妞兒。紀明誠看著多好一男人啊，要啥有啥的。」
波波在一邊兒猛點頭，二丫默默地吃東西，沒打算開口。
郭浩然一邊兒抬手給蘭妮揉被姜是打到的頭一邊兒說：「紀明誠名聲挺多的，但是聽說他女朋友無數，跟一些女明星都有關係。他哥和他們那個好兄弟沈家松都沒他這麼厲害。」
姜是知道郭浩然這是在提醒她，苦著臉說了一聲「謝謝啊」，然後更加悲催地說：「你們說我現在換手機號碼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