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好久沒來的蘇家還是原來的樣子,兩人進去,倒還是原來的場景,長輩們正襟危坐,不過是一些小輩拜拜年罷了。

  年還是之前的那個年,要說是差別,不過是少了個蘇岑,多了個羅宋祁。不過態度是依舊,從前大家恭維蘇岑,現在恭維羅宋祁,從頭到尾許熙都是個托兒。她倒是也樂意,這樣多清閒,最重要的是那一副副嘴臉讓她感覺噁心,她跟他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羅宋祁依舊是很利落,幾句話打發了所有人,然後說是什麼兩人要過二人世界,就這麼哄笑著出去了。

  人物算是完成了,許熙現在就是想回去,陪著自己那條狗,陪著李媽。

  倆人出門上了車,也沒什麼話,只是羅宋祁不痛不癢的說了句:「送你回去。」

  許熙沒回答,心裡鄙夷:哼!一定是找他那群狐朋狗友鬼混了,說的這麼冠冕堂皇。

  不過順了她的心,她也就嘴上沒說。

  車一停下,許熙就開門蹦了下去,連給羅宋祁個喘氣的機會都沒有。

  他在車上看著她扭著小屁股,馬尾一甩一甩的,說不出的活力。羅宋祁勾唇笑笑:脾氣還挺大! 順手關上車門,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從前許熙覺得過年沒意思,現在還是沒什麼意思。不過以前她不願意呆在家裡,現在喜歡了,因為有李媽跟燈燈在啊,至於羅宋祁,百八十年見不到一次,她還開心的不得了呢。

  臥室她還是睡在陽台上,不過,整個房間都是她的,許熙有時候也會在臥室學習什麼的,地兒大了果然好。

  春節過後,轉眼便是元宵。

  李媽在家又是煮元宵,又是掛燈籠。約莫是被這種氣氛感染了,許熙也帶著燈燈到處轉,忙倒是幫不上,盡添亂,李媽只是看著他們,寵溺的笑笑。

  彼時,李媽正站在梯子上往門口掛燈,許熙蹲在地上,正解著被纏得亂起八糟的綵燈,燈燈也湊熱鬧,抬著小蹄子,一下沒一下的。

  羅宋祁開車回來,倒見著許熙穿著件紅色的斗篷蹲在地上,頭上還戴著頂白絨絨的帽子,就是那條狗頭上也戴了朵花兒,抬頭看到李媽正在掛燈籠。他將車停在門口,頭從車窗伸出來,故意吼道:「李媽,在幹嘛呢?」

  李媽低頭一看,見是少爺,便笑眯眯道:「這不是元宵了嘛,我掛個燈籠,喜慶喜慶。」

  羅宋祁明白,點頭。低頭看見許熙蹲在一堆線兒裡邊不知道幹嘛,反正就是不想搭理他,當然還有她那條討厭的狗。

  羅宋祁抬頭道:「李媽,你小心點。」又對許熙道:「在地上幹嘛呢?」

  許熙早就聽到了他回來,就是不想抬頭 ,她當然不能像平常夫妻一樣打招呼。他們的關係本來就不明不白的。至於別的更沒什麼關係,許熙更加想不出來,反正她就是不知道用什麼立場跟他說話。

  羅宋祁半天見許熙沒反應,他也不說話,也不走,小姑娘,幾天不見脾氣見長啊。

  李媽在一旁搭話道:「許熙,少爺跟你說話呢。」

  她不耐煩的哦了一聲,站起來,頭依舊耷拉著,手裡牽著燈燈,自言自語:「擋到路了,我帶著它走。」說著便轉身過去要走。他沒指明沒點姓的,誰知道他在跟自己說話啊。

  羅宋祁也不為難她,搓了搓手,對著李媽道:「李媽,中午吃什麼啊?」

  李媽慈祥道:「做了一桌子菜,都是你喜歡吃的?」

  他挑眉:「真的?」

  「可不是。」李媽邊說著。邊從梯子上下來,羅宋祁順便扶著她。李媽下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繼續道:「天天盼著你呢。」

  羅宋祁會意,道:「您這是怨我不回來呢吧,看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又湊了過去,巴著眼皮道:「看這黑眼圈,還有最近瘦了好多。」

  李媽笑著斜了他一眼道:「我也沒說你就是去玩兒了。」眉角向許熙的方向揚了揚,道:「家裡還有一個,你好歹顧著點。還真當是小孩兒撂給我了?」

  他伸手圈著李媽的肩膀,有些撒嬌道:「哪裡的話,你見過這麼大的小孩兒?」

  李媽照著他輕輕一拍,道:「你就給我打哈哈吧,孩子是個好孩子,等著長大跑了,有你著急的。」

  羅宋祁笑笑,道:「謝謝您操心,我會放下心上的,你看我快餓扁了,能吃飯了嗎?」

  「好,我們現在就去吃飯。」

  許熙想,李媽一定知道羅宋祁今天回來,不然怎麼準備這麼多菜乾嘛,只是他回來了,她的狗就不能到處跑了,她有些鬱悶。而且安婕跟自己約好了出去玩兒的,要是羅宋祁在就得跟他報備,又要被說一通,她實在是不想跟他說,許熙現在就是祈禱他快點走。

  許熙一邊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一邊吃飯,大概是想的太出神了,結果只知道巴拉飯,菜都沒動一口。

  李媽以為許熙是被羅宋祁嚇的,順手給她夾了塊肉,結果她還是呆愣愣的看著前面。

  李媽起疑,難不成孩子魔障了?

  羅宋祁見此,放下碗筷,叫了聲:「許熙。」

  沒反應。

  他又提高了幾個分貝,道:「許熙!」

  這下有反應了,她緩緩的放下碗筷,抬眼,道:「你要走了嗎?再見。」

  羅宋祁噗嗤一笑,他挽著胳膊,閒適的看著她道:「這麼盼著我走?」

  許熙一愣,自己幻聽了,他平常不是只有走的時候才會叫自己的名字嗎?

  李媽笑笑,道:「這孩子。宋祁,晚上你帶著她出去轉轉吧,在家都癟傻了。」

  許熙一聽臉刷的紅了,只能低著頭,自己果然是聽錯了。她見李媽在收拾東西,也上去幫忙。

  羅宋祁在那兒坐了好久,才緩緩道:「我睡一覺,四五點的時候再出去。」

  許熙正囧的不行,想都沒想的就說了聲好,隔了一會兒又後悔的不行,自己這不是作死嗎?難不成放安婕的鴿子,可是羅宋祁那個人睡覺的時候又不能打攪。只是等許熙把這一連串思考清楚的時候,羅宋祁已經上樓好一會兒了。

  最後許熙沒辦法,只能給安婕打電話,大家都很婉兮。可是跟羅宋祁出去,能幹嘛呢?許熙想起了上次去ktv的境遇,心裡有些彆扭。如果是見他那群狐朋狗友,自己一定要立馬開溜。

  羅宋祁倒是準時,他4點多就起床了,跟許熙招呼了一聲,兩人快5點的時候出門,李媽一路招呼小心點。

  許熙回應知道了,羅宋祁倒是沒說話。

  許熙覺得今天的羅宋祁似乎有點疲憊,以至於整個人看起來不耐煩。若是平常他一定會給自己開兩個玩笑什麼的,這次倒是十分正經。他正經起來有些拒人千里的氣場,許熙要是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她自己坐在那兒也難受的不行。

  他不說話,許熙也就不說話,低頭轉著手機玩兒。本想著早點出去轉一圈,早點回去的,結果,路上堵了車,眼看著一個小時過去了,沒通不說,倒是堵的更多了。

  安婕打電話過來抱怨:「我們這邊堵死的,12點之前能到就不錯了。」

  許熙吐了口氣,道:「我們這邊也是一樣。」

  「你們?你不是在家呆著嗎?」安婕疑惑道。

  許熙立馬反應過來道:「不是啊。」她看了一眼羅宋祁,見他正閉目養神,怕打攪到他,小心的湊到窗前邊上 :「是我哥啊,回來了,所以我們一起出去,我是覺得不方便,所以就。」

  「啊!」

  許熙還沒說完,對面就尖叫起來,她一驚,道:「安婕,你怎麼了?」

  「你說哥哥,是開學時候送你那個嗎,就是很帥的那個。」安婕激動道。

  許熙想了想,默默的點了點頭:「是,怎麼了?」

  「沒怎麼,那真是太好了,大家一起吧。」

  「可是。」她支支吾吾道,順眼看過去,羅宋祁正半枕著手,眼睛已經睜開了,正看著遠處愣神。

  「沒什麼可是了,不麻煩的,反正是你哥哥嘛,你哥哥就是我哥哥,我不會介意的。呀有人叫我,先掛了啊,還是老地方集合,知道了嗎,再見。」

  許熙望著黑了屏的手機,很是無語。

  「誰的電話?」

  他忽然道。

  「哦,同學。」她沒想到羅宋祁會說話。既然這樣,她便鼓了鼓勇氣道:「那個,一會兒我們能不能直接去廣場?」

  「廣場那邊人多。」他直接回拒。

  許熙聽他不願意,便道:「你放下我就行。」意思是不用會浪費他時間。

  他扯了扯唇,道:「我沒嫌棄你的意思,人多,容易走丟,明白嗎?」他轉過臉來看她,眼中印著外邊的車燈,目光甚是瀲灩。

  許熙咬了咬牙道:「我沒那麼傻!」

  「我看著你就那麼傻。」

  「沒你傻!」

  他噗嗤輕笑一聲,驢口不對麻醉 :「小孩兒,你覺得夢想是什麼?」

  許熙瞪了他一眼,道:「我的夢不是早被你掐斷了,你問這個問題不就是自己打臉嗎?」頓了頓又道:「不要一直叫我小孩兒!」

  這麼易怒,不是小孩兒是什麼。

  羅宋祁笑道:「改志願的事兒是我不對。」

  「聽您說自己不對真是不容易,哼。」許熙語氣不善道。

  這是上次之後,羅宋祁這麼放開了的跟許熙說修改志願的事兒,他之前的態度明顯是以大局為重,閉口不提這件事兒,總之就是讓許熙軟下來。面上雖然說他是輸了,可是背後還是許熙付出的比較多,畢竟她上大學之後也沒什麼再要拚搏的了。也就是羅宋祁今天說了句軟話。

  許熙之前雖然憤憤不平,不過在現在的學校呆了半個學期還好,只是比她理想的學校差點,也沒差到哪兒去。她對羅宋祁的怨恨也不是那麼深了,怨恨歸怨恨,不過她還是不服氣,他管自己於情於理是不對的。

  羅宋祁看著旁邊的小孩兒,嗯,說是小孩還真是不為過,眉眼全沒長開,還明顯的嬰兒肥。倒是鼻子高高的,嘴巴小小的,長開了估計會再好看點。至於那雙眼睛,雙眼皮,睫毛挺長的,似水杏,卻沒有半分軟糯的味道。如果他記的不錯,16了吧今年應該是。

  16,16啊,16歲的時候他在幹嗎?似乎在為了女朋友打架,上課搗亂,那時候的羅宋祁是學校的小霸王,成績吊車尾,富二代,只是他的女朋友是全校第一。那時候的他似乎很遠很遠了,只是沒想到物是人非,他現在能混成這樣,若是跟之前的老師說了必定大跌眼鏡。

  他想著過去,有些佩服面前這個小孩兒,先不說學習,就說這股子狠勁兒,倒是誰也拿她沒辦法。

  許熙見羅宋祁看著自己,眼中還帶著些不明意味的笑,怎麼都是有點不自在,不悅道:「你看我幹嘛?」

  他笑笑:「看著你好看。」

  許熙的臉頰有一瞬發燙,扭頭辯駁道:「騙人!」

  他佯作思考狀,默了默道:「不過沒騙著。」羅宋祁邊說著,順手從口袋拿出個紅包,遞到許熙面前,道;「給你的,壓歲錢。」

  許熙扭頭看了一眼那個大紅包,轉頭道:「不要!」

  彆扭的小孩兒,羅宋祁一把抓過許熙的手,將紅包放在了她手裡,許熙以為他想幹嘛,回頭惡狠狠的瞪著他,剛準備說話,卻被羅宋祁搶了口道:「給你,你就拿著,可以存起來當學費,或者買點衣服化妝品,同學們說起來也好,不要到時候就你沒壓歲錢,怪可憐的。」